张辉瓒轶事：长沙扫黄怒斩老鸨zt

1921年11月18日，长沙《大公报》一条《警务处斩决刘麻子》的新闻，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刘麻子”是长沙著名的妓院老板刘李氏的绰号。其人年约40岁，因脸上有麻点，故人称刘麻子。刘麻子在长沙妓院业界名气大，主要是因为她专门向达官贵人提供服务，做的是高端生意。长沙警察厅数年前曾拘押过她，但由于官场有人帮她疏通关系，最后罚点款了事，刘麻子也就愈发张狂，为所欲为。刘麻子经常口无遮掩，公然说某某人曾上过我的门，某某人曾来我这儿过夜，对我非常优待。我委托他们办事，无不尽力成全。还说，这些达官贵人之所以待我优厚，是因为我也对他们有特殊的酬报。

刘麻子老公亡故多年，后与一个叫蒋拐子的人姘居，租住在长沙福源巷20号。民国初期，娼妓是一种合法职业。刘麻子的妓院常住妓女只有三人，持有三等执照，表面上是合法经营。但是，刘麻子私下里还蓄养了许多暗娼，这就涉嫌违法了。不少良家子女，经不住刘麻子的引诱，也操起了皮肉生意。数年间，刘麻子积蓄了大量钱财。

1921年，素以治军严格著称的湘军第4混成旅旅长张辉瓒，出任湖南警务处长。张辉瓒上任后，发现警界许多人经常出入妓院，甚至充当妓院非法活动的保护伞，决心杀一儆百，以正警纪。大名鼎鼎的刘麻子于是成了张辉瓒重点关注的对象。正好此时有人举报刘麻子勾引良家妇女卖淫。又听闻刘麻子蓄养一名13岁的雏妓，强令接客，惨无人道。张辉瓒决定拿刘麻子开刀。张辉瓒的想法也得到了时任湖南省长、湘军总司令赵恒惕的支持。

张辉瓒

《大公报》的报道中，对捉拿刘麻子的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1921年11月16日晚，张辉瓒派密探乔装成嫖客，带领一名助手，前往刘麻子家打探消息。到了妓院后，密探假装与其嫖客打牌，借机观察刘麻子的动向。确认刘麻子在家后，密探让助手以外出买烟为名，向张辉瓒通风报信。张辉瓒立即派警队前往抓人，一举擒获。经连夜审讯，刘麻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按照民国时期的法律，刘麻子应该罪不至死。所以，刘麻子被抓时并不紧张，以为跟上次被抓一样，出点钱就可以摆平。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上午8时，刘麻子竟被押赴浏阳门外的刑场砍了头。报道说，行刑的侩子手以前从未杀过女犯，可能有点紧张，砍了三刀才将刘麻子的头砍断。那种场面想想都很血腥。

张辉瓒如此迅速斩杀刘麻子，目的显然是不让她的保护伞有捞人的机会。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刘麻子被斩后，各处为她说情的信函、电话纷至沓来。然而人已被斩，想救她的人也无力回天。

刘麻子死后，警方将其陈尸于长沙城外的识字岭，任人观看。一位王姓嫖客大约心怀怜悯，遂出资百余元，买了一副棺木，准备将其安葬。警察发现后，却将其带往警署调查。王姓嫖客替犯人收尸，应该不算违法。警察将其带走调查，似乎没有道理。倒是如此有情有义的嫖客，比较少见。

 

《大公报》的报道中还照录了警方的《为宣布罪状事》，也就是布告：“查刘李氏绰号刘麻子，专以媒介秘密卖淫为业。其前后勾引良家妇女殆已盈千累万。无知妇女一经失足，即如鱼之吞钓，终身不能自拔。徒以分关门第，难为告发之人。事涉闺帏，又难得确实之据，以致置身法外，流毒民间，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本爰厅长职司缮俗，责在锄奸，欲为被污之妇女解已结之孽缘，为忍辱之家庭洗难言之隐痛。除已呈准省长、总司令外，密饬干警将犯妇拘拿到案，验明正身，立予处决。该犯妇设陷投机，其罪浮于蛇蛊，裂名毁节，造孽甚于人妖。为地方计，即死之已恨其迟；为风俗计，则杀之尤嫌其薄。用是敢将重典，划此淫魔。惟其有忍人之心，乃出以不得已之举。论心论事，各有然疑；知我罪我，凭之月旦。特此布告，俾众周知。”

这份布告写得颇有文采，但缺陷也很明显。依照民国初期的审判制度，刘麻子一案的判决似有滥杀之嫌。首先，一次审讯后即匆匆执行死刑，过于草率。即使是古代，死刑犯也须经过复核程序才能执行。何况民国初期已经建立了现代意义上的审判制度和辩护制度。其次，民国初期的审判制度中已经明确了“罪刑法定”原则，但刘麻子一案的布告中，竟然没有申明处其死刑的法律依据。此外，警署掌握生杀大权，也不符合民国提倡的法治精神。虽然判决经过了省长批准，但与民国所标榜的“司法独立”原则相距甚远。

1921年正值南北军阀混战，湖南由军阀赵恒惕执政。军阀各自为政，不按民国法律办事，说起来也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