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大学
大学宿舍里面住了6个女生,一起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四年。有争吵也有开心。最后多一半去了美国。毕业20年回去参加全年级聚会,留在北京来接飞机的女生拖家带口,我也拖家带口,一出机场口认出来,不由自主泪流满面,抱在一起。人生能有多少20年, 有多少人能记得你青春的样子, 有多少人脱口而出叫出你大学的昵称,有几个人记得你20岁时喜欢的人是谁, 有几个人曾和你坐一晚上干喝啤酒半夜翻墙进校门。
大学毕业我是宿舍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我记得最深的就是满地的信。随手一捡起,就是一封情书。那些滚烫的心,无言的等待,当面说不出的爱恋,从这里来的到那里去的,既然留不住,就都散落了。我临走时在门扇缝隙里写下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20年聚会回去,女生宿舍已经换成男生宿舍。正值放假,没有办法推门进宿舍里看一看。不进去也好。我怕我进去要掉眼泪。 过道里的水房还在,哗哗的流水声不变,想起一个女生有段时间每次去水房都会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西门外有个小小的盗版电影放映厅,我在那里看了东方不败的下一部风云再起。永远的记住了林青霞在暮色中流转的眼波,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现在终于明白了,求而不得,乃是人世间最无奈的也最平等的苦。东门外夏天有大排档,在那里跟着南方同学学会了吃辣炒田螺。毕业后再没有吃过了。北京的那个矮胖粗瓷罐子插管子喝的酸奶,在夏天一片绿荫下蝉鸣声中喝到第一口的酸爽,离开后也似乎也再没喝到了。夏天结伴去大澡堂洗澡,水温高雾霭弥漫。有一次我晕了,一起去的女同学直冲到楼外小卖部给我买了酸奶,等我慢慢转好有力气坐起来时那个女同学才醒悟过来她慌乱中套上裙子没穿内裤就跑出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她惶恐不安又惊喜欲狂的大笑仍在眼前。
夏天的校园有草坪,在草坪上跟着吉他嚎过一无所有,冬季的校园很冷,有一晚自习结束,和一宿舍女同学用Walkman听草蜢的半点心并肩走回宿舍,一人用一个耳塞,昏黄路灯下边听歌边看到口中呼出的哈气。东门有一片樱花,到了春天满树繁花如梦如画。周五晚上英语角就在那里。我记得有一次英语角碰到一个男生,俩人月色下磕磕巴巴的练习英文。后来勤工俭学,去学校外面的家居楼里挨家挨户敲门卖清洁剂。大部分人都很和气,但是自己脸皮薄,每敲一次门心里都咚咚的心跳声如雷。卖到最后敲开一家门,照例鼓足勇气自报家门是XX学校学生,那个男生看了一会却笑了出来,说你是不是上星期五去过英语角,不用说了,我把剩下的清洁剂全卖给他了。宿舍同学简直不能相信我的好运气。
大一军训叠被子如豆腐一般方正。半夜紧急集合,大伙睡眼朦胧跑到楼下排队,有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军训的教官一边训话一边忍不住笑。 白天走正步,练完坐操场上专看顺拐的同学嘿嘿乐。有一次闲的无聊瞄准刻苦训练的红漆牌子捡石子专门砸训字的那个红点,被教练员逮住操场边罚站换成被别人笑。教练员怒吼你看看你,一个女同学,把红漆字都给打成白漆字了!军训一上午饿的要死还要先站在食堂门口唱打靶归来。哪个队唱的大声哪个队先吃。军训毕业哭的哗啦啦连教练员也哭。现在想想他们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大二植树,在山上抗着锄头挖坑,存粹体力活,曾经在山头上唱过刘三姐的山歌,也在下山后口渴如焚,汽水都被前面路过的同学买光,只好买了啤酒。边走边灌一瓶燕京啤酒,到后来走路开始踩棉花,一脚深一脚浅,奇妙无比的感觉。大二暑假学校组织去威海舰队搞活动。记得军舰巡海,走上甲板感受,军舰全速前进的时候风极猛抓着栏杆都站不稳。在部队打混合篮球,我站着加油被选中当篮球裁判,我说我不会吹,部队篮球指导员说别怕!我说吹你就吹。他们都得听!我就豁出去了,篮球教导员一说吹我就吹,吹完了球员看我手势,我照猫画虎比划给他们看。双方一头雾水,但还是接受判决没脾气。我脑海中想起一句:我就是喜欢看你不服气还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活动结束是乘船回来的,晕船晕的太难受,当时还是黑夜下雨,船在波浪中起伏颠簸,我全身心的趴在甲板上,边看天边接连海边的一道道闪电,边吐成狗。
大学里的食堂做出来的饭特别香。至今还经常梦到食堂里的玉米粥。我当时干干瘦瘦一顿饭却要四两米饭,跟男生一个饭量。第一次去打饭,跟师傅大叫一声要炒山药蛋!把一堆打饭师傅给笑的勺子都拿不住。才知道官名叫炒土豆。还有一次食堂吃饭,我一个人坐一个大圆桌子吃的正好,忽然来了三个男生坐了对面。别的圆桌还有空的,不知道为啥非要挤这一桌,吃饭时候我觉得他们一直笑眯眯瞅我,吃一半忽然发现他们都是左撇子!我恍然大悟又心照不宣,四个左撇子一起笑眯眯的吃了一顿饭。食堂到了周末的晚上就是舞厅。女生免费。我们宿舍里一个女生,跳舞跳了三次就找到了一生的爱人。剩下的几个头脑简单,去跳舞就是去跳舞,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回来无比认真的交流怎么跳才好看。现在想想真是一群傻蛋。不过心无旁骛一起去跳舞非常拉风,每次一拉门走进去那感觉就是the party don't start till I walk in! 跳舞最开心的一次是遇到一个舞蹈学院的同学,带着我满场飞有没有!俩人都特别开心,跳了整整一晚上,离开的时候笑容满面挥手道别,头都没回直奔东西。革命战友没毛病!
大学里遇到过脾气耿直的老师,在献血之后把我拉到家里逼着我吃猪肝吃了一个星期,同时破口大骂学校的献血政策。遇到过和气谦逊的教授,去问论文的事情留下我吃饭,亲手做了一道豆豉鱼,我记忆中最鲜美的一条鱼。我现在还存着一个老教授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敦促我参加工作后也不要放弃学习,有空多回学校转转。温润又有风骨的字迹这么多年还力透纸背传给我温暖。。。。我亲爱的兄弟, 陪我逛逛冬季的校园, 给我讲讲, 那漂亮的女生, 白发的先生。。。。 正在写这些回忆的时候,儿子凑了过来,看我写跌跌撞撞四个字,拼音打出前两个字diedie,他很好奇是什么要die两次, 我跟他解释中文,忽然想到我们离开故土这么多年,用另一种文字生活在另外一个文化中,有些穿越感,照样拍桌子吵架能吵赢。其实很牛了是不是。
参加活动,一下子刹不住了,这是有多自恋才能记住这么多芝麻小事,不过再芝麻,那也是我的芝麻。套用一句非常有年代感的广告词:牡丹虽好,还要爱人喜欢。哈哈哈。欧了!
《冬季校园》是由高晓松作词并作曲,李晓东(李丰溢)演唱的一首歌曲,该曲收录在1994年发行的校园合辑《校园民谣2》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