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痛已经不记得了，四年后的今天怀抱三岁小儿和将满月的双宝儿，只有幸福和快乐了。四年里两次IVF，两次成功，真是幸运极了。
抱抱伤心的JM，今天的痛只是到达幸福必经的坎坷，记得那句老掉牙的话，NO PAINS，NO GAINS!
七日坎坷 (早早孕记实_全文)
过去的七天, 情绪象过山车一样, 跌荡起伏, 几乎失控. 原因呢, 很简单, 因为我怀孕了!
1. 惊喜
实际上到今天, 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不太相信这件改变人生的大事如此的悄然降临. 记得星期四下午, 在妇科诊所, 医生神秘的笑着, 指着浅浅的一道怀孕线, 说着什么. 我哑然看着身边的老公, 不明白他为什么和着医生, 一起向我笑. 我突然明白, 他们是说我已经有可能怀孕了………………震惊的一瞬间, 我相信了, 可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转念后, 我却完完全全不相信他们的结论, 我不停和他念叨着, 我还有经前腹痛啊, 我还有经前胸涨啊, 我两周前还做过检查, 证明没有怀孕啊……
医生笑着走了, 让我马上做血检确认, 并约三周后的孕检. 留下我, 吃惊的坐在原处, 一遍遍看着手里的检测条……..走出诊所, 达拉斯春日的阳光暖人, 和煦的春风拂过我的手臂, 穿过我的长发. 我依然满脑子狐疑, 突然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边走边摩挲着腹部. 我转头调笑老公, “嗨, 你看我是不是现在就象是孕妇了!”. 老公仰起头大笑着, 面容比蓝天下灿烂的阳光更灿烂…..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 交通很慢, 可我脑子转的飞快, 有些惊喜, 有些担忧, 有些糊涂, 有些不知所措, 更多是怀疑, 不相信是真的. 各种人类可能有的情绪同时绞在一起, 在我的脸上不停交替变幻着. 从11年前结婚时向老公要来的永远不要孩子的承诺, 从10年前痛的不能回首的人工流产的经历, 从辗转北美各地而没有动摇过的两个人的幸福生活, 到最近一年,在孩子的问题上慢慢开始摇摆不定…………
工作是做不下去的. 一到公司就打开很少去的文学城亲亲宝贝上下求索. 时间没到, 就匆匆离开公司, 直奔”CVS”买好试纸就冲回家里. 我把测试条平放在手里, 看着液体慢慢渗入第一个圆圈…………..一道深蓝醒目的跳进我眼里…..”oh, My God!……oh, My God!……..oh, My God!” 我用手掩住因吃惊而张开的嘴巴, 不停的念叨着, 还是不能相信. 抓起电话打给老公, 本来脱口而出的话, 改了口, 求他路上给我买测试条. 我想让他也亲眼看到这一幕. 不明就理的老公回到家, 就被我拉进主浴室, 同样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脸上依然如先前一样灿烂的笑着, 而我的脸上, 没有了先前的疑惑,却是震惊中夹杂着一些兴奋, 一些担心, 一些紧张, 一些茫然………..
“我们要告诉妈妈!” 我说着拨通家里的电话. 妈妈是世界上最关心这件事情的人, 不在第一时间告诉她是绝不公平的. 果然, 闲聊几句后, 妈妈的老问题就来了, “怎么样了?” “没怎样, 不过您以后就不用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电话那边突然变的急切, “你快告诉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如何说出 “怀孕”这两个字, 只是沉默. 身边的老公, 接过话筒, 告诉了妈妈………那一刻, 我们让我的妈妈变成了世界上最开心, 最快乐, 最幸福的人!!!
2. 一波三折
生活继续和我开着玩笑. 先是把我们送上云端, 然后又一路跌荡抛到谷底.
得到怀孕的确认后, 我还是将信将疑, 半喜半忧的过了几日. 特别是小腹左侧的隐隐钝痛, 拌着整个下腹的类似LJ的痛, 更是搞得我心神不安. 会不会流产啊? 会不会宫外孕啊? 于是找到医生, 要求做B超, 排除宫外孕可能.
诊室里, 我和老公紧张的看着液晶大屏. 医生稍作搜索, 就看到子宫正中约4MM的小小阴影. “这里可能就是胎囊, 可现在太早, 还没有胎心呢.”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 暗自吐了口气. 镜头略转, 屏幕上出现大块圆形黑影,.
医生说, “看起来没有宫外孕, 这个大的黑影是滞留在输卵管里的卵泡. 这可能是你痛的原因”.
“不是就好, 这样就放心多了. 本来有过人工流产史就容易有宫外孕. 这样最坏的可能就排除了.” 知道不是, 我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笑容也浮上了眼角.
顿了顿, 医生又说, “可是我担心的是HCG水平太低, 连续两次只有400, 444. HCG应该是隔天翻倍的. 这个时候最少也要1600. 可能一是你在孕早期, 还没有升上来. 可能二是胚胎非正常发育. 今天再做一次HCG测试吧, 明天就有结果了!”
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突然紧张起来. 我不停绞着手指, 求救的望着老公. 老公一接到眼神, 就努努嘴角, 意思让我要放松下来. 可是怎么能放松下来呢.
第二天中午, 阳光明媚. 我回到家里, 香煎了一条CATFISH, 蒜炒了一盘绿椰菜. 坐在后院的阳光里, 美美的享受一个人的安静午餐. 此时, 狗儿安静的趴在我脚边, 和我一起晒着太阳, 初绿的树荫里鸟儿不停的欢唱. 我仰头望着眼前一满墙怒放的红萝花, 想着肚子里的那棵刚刚发芽的种子, 心里又是欢喜, 又是忐忑不安………………..
吃罢饭刚刚倒下午睡, 就听到手机刺耳的铃声. 是我的妇产科医生亲自打来的. 原来我的HCG水平不升反降, 只有387. 那就是确认这次是非正常怀孕, 胎体或者将会自然吸收, 或者将自然排出体外, 就是自然流产………我木然的放下电话, 一直忍住的悲声和泪水突然迸发出来. 我哽咽着在电话里告诉了老公. 又告诉他不必赶回家里看我, 我要赶去公司开两点钟的会.
昏暗的小屋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转身冲到后院刚才午餐的地方, 红花依旧, 绿树依旧, 鸟儿依旧, 狗儿依旧, 可我的心情却不再依旧了. 耀眼的阳光照着我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 我努力着昂着头远望, 试图转移注意力. 咽下悲声, 抹去泪水, 却发现有更多的泪水汩汩而出. 我突然意识到, 我是没可能坚持去公司开会了………..老公接了电话急急的回到家里. 在他宽厚温暖的肩膀里, 我继续轻声抽泣, 过了许久, 我直起了身子, 望着他同样失望, 却又满是担心我的眼睛, 大声的说, “我没有过要生小孩啊,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 这, 这, 这不是跟我开玩乐吗!!!”
而晚些时候和北京家里的通话, 完全改变了我的心境.
爸爸和北京的医生朋友联系后, 很快打来电话, 兴奋的告诉我, “不用担心, 一切正常! 医生说, 高龄怀孕时孕激素低些很常见, 需要补充一下, 同时再用些中药保胎就行了!” 电话这边, 我的心情又高昂起来. 心里已经熄灭的火焰又被重新撩拨起来, 开始熊熊燃烧!.
是啊, 激素低可以补吗, 再说也许是血检结果有误呢. 我堂堂这么大一人, 怎么就能让一个小小数字打倒呢! 而且, 85%的怀孕可以用HCG检测, 也许我就是那一小撮, 15%呢. 我又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和下午的伤心欲绝已经是判若两人. 两个人兴冲冲跑到最喜欢的中餐馆, 新三多, 来一盘避风塘炒虾, 一盘牛肉, 一盘红烧豆腐. 这顿饭我们保持了一贯作风, 只消二十分钟, 就风卷残云了. 菜足饭饱之后, 两个人在这个春风沉醉的晚上手拉手走着, 互相鼓励着, “只要有一线希望, 我们都不会轻言放弃的!”
3. 胎死腹中
第二天请假在家却没有联系到医生. 在文学城亲亲宝贝上继续搜索HCG, 却让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重新布满阴云.
看起来如果是孕酮低是可以补充的, 而HCG低只说明胚胎没有正常发育, 在孕早期补充是没有意义的. 我的北京医生可能没有从家人那里得到正确的信息, 才给了我错误的鼓励. 和另一个朋友的通话更让我明白了一点, 人体是最神奇, 最精密的, 如果胚胎不够健康, 人体会选择让它不发育, 并排出体外; 而盲目保胎, 也许会推迟流产, 对身体损伤更大. 或者产下有残疾的胎儿, 那就是一辈子的痛了.
那末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却什么都不能做了?!……..
下午出现褐色分泌物, 晚上就见红了. 曾经升起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第二天一早见了医生, 一切都如预料中, 看着胎死腹中, 我们束手无策!
回到家里, 觉得腰膝酸软, 浑身无力, 然后下腹部就开始了撕心裂腹般的疼痛. 好在请了假, 没去公司; 好在央了老公在家办公, 不然, 我只有打911的份儿了. 老公的手被我捏得青白, 我咬紧牙关, 还是忍不住痛叫出来., 老公后来告诉我, 他很想替我受痛, 替我受罪, 却又无能为力.
剧痛终于潮水般退却了.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我低头不语, 只看着手掌里那颗长圆的肉芽. 这可能就是胎囊了. 花生米大小, 一端色暗, 另一端略浅并突起. 它结合了我和老公的精血, 却没能在温暖的子宫里停留太久, 阴差阳错的来到我的手指间. 妈妈说过长圆的胎囊通常会是男孩…………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犹犹豫豫的和上马桶盖子, 良久之后, 终于狠狠心按下了冲水键.
一个可能让我成为母亲的生命体, 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流星般倏然闪过,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一天, 窗外大风狂舞, 曾经怒放的红萝花, 此时已经是落红满地.
我坐在窗前, 面对着老公端来热气袅袅的乌鸡红枣汤, 长吁了一口气. “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是你的, 要也要不来.” 那位朋友的话再次想在耳边. 是啊, 一切随缘吧. 虽然这七天来, 我们的生活被这突如其来, 来去匆匆的妊赈搞的七上八下, 结果到不算太差.没有发生宫外孕, 没有流产大出血, 没有对身体造成太大损伤. 只是大痛了一下, 却也让我领会到老公很少昭示的爱我疼我的真心……能知道这点, 这么疼我也认了.
最重要的是, 我们二人丁克生活了十一年, 孩子的事情从没有在计划中, 从没有在生活的轨道里. 我真的认为我们会在这二人世界一直终老的, 正如我当年结婚时所希望的. 可是这极富戏剧性的几天, 给我打开一扇新门, 刚刚魅惑得撩拨起我的好奇兴奋, 却又砰然关闭了. 而老公在孩子问题上模棱两可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夕阳西下, 春风依然让人沉醉, 我们两人手拉手, 牵在狗儿, 在门前的草坡上散步. 没有人开口, 可我们都知道, 我们要准备好, 三个月后待子宫恢复了, 会开始试着怀孕.我的身体的痛已经去了, 心里的痛也淡了, 现在只是充满新的期待.
这七日, 我们象是坐了过山车, 充分体验了在云端, 谷底和跌荡其间的惊心动魄, 可是这七日, 也给我们一个全新的启示, 也可能是我们牵手人生里必经的一段坎坷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