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行开始,到哪儿去呢?其实我们早已(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个园子最大特色:到处都是梅花鹿,大的小的,有的是独行侠,有的是三五成群,都不避人,在它们眼里,人不过是另外的一群,而它们是这个园子的主人,有的跟在人后面,有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时和人交流。人也是友善的,决没有非洲草原上那些偷猎的恶人,恶人是必遭天遣的。很多人买了绿豆饼干喂它们(公园卖的,喂鹿也是有规矩的),它们也感激地享用。这是奈良观光的一大景观,可命名为“和谐——人与自然”。我有点不老明白,这是散养的,还是从春日山的林子里下来的。“你看!”领导突然向我喊了一声:“你看,这些鹿的眼睛,多像美美呀!”我一看,心里猛不丁一惊,果真如此,那么地忧郁、忠诚、善良。突然,头脑里掠过一道灵光:老美魂归故里了,她是一只纯种的日本博美狗,和我们共处了15年(原来是奈良的梅花鹿)。我早说过,动物是有灵性的,动物的世界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张骅正在和一只小鹿交流,它们之间显然是有心灵感应的,咔嚓一声,我按下快门,抢下了这张绝世之作。远处一个穿红衣的老太,拎着两把雨伞,就像是佛祖。路旁立起了一座足有三米高的方尖碑,楷书“明治天皇奈良行在所,东大寺东南院旧境内。”远处一道围墙,露出一些砖瓦房,很朴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并不像是皇宫大院,一入皇门深似海,侵占公产不出来)。搞不清楚是不是开放。旁边还有一个大告示栏“史迹:东南院旧境内。”全是汉字,可以看懂,不过是介绍天皇当年的圣行。明治时间距今并不很久远(1898年),不过天皇非常有名(我将在适当的地方介绍),当年他指挥中日甲午海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就是他老人家的行在所,幸甚至哉,阿门。
一条岔路口,右边的一条,指示:二月堂参诣道,一看,路迢迢其修远兮,我们不去。右边路口一只中年鹿似乎在指示我们,走这条路,去春日大社。又走了不知几许路,路边一个小景致,别人可能不会注意,也懒得看(并不好看,见右上图)。我们搞文化人类学的,一看就明白,这东西可不简单,是一种远古文化——石崇拜。一座两米来高,带栅栏的木头亭子,中间一个一米来高的扁石片,上面有两个浮雕的佛影,稀奇的是身下还拉了一条绳子,吊着两块花布,意思是裙子(裤子)。上面的梁上很多汉字:奉拜铁王,田中宝;西冈彻(繁体),黑门,西冈楠夫(好像是人名,这儿有楠树?),右边的一个梁上:小座宫,莫名其妙,少说有几百年了,字中国人都认识,妙哉!我在广西环江调查毛南语时,发音人谭许良、谭映夫把我领到他们家去,见到过这东西,当然水平比春日大社的差远了,就是从山上,田里检来的石头,上面像是有人影,或本身就像个人形的东西,他们供在家里,说是神。这种文化少说也得有一万年以上了(旧石器时代),上万年前难保中国族和日本族没点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今后要研究的重大人类学课题。过了“春日大社参道碑”,行行复行行,路边很多巨石灯,有一个还点着亮(电灯,大部分没有),我从网上下载一些照片(间接知识),有的路边排满了这种石灯,造成一种石文化的气势。在韩国我也见过这种石灯,比日本的差远了。又行行,太单调,林子里连鹿都没了,我对张骅说,“就这意思了,咱走呗。”她说,是啊,别过点。不仅是“修远兮”而是脚受不了。大社啊,对不起了,我们没这个眼福,此次无缘,下不为例。旅游指南说:奈良是日本所有春日神社的总社,藤原氏族(远古)创建了春日大社,将同族的中臣氏所供奉的鹿岛以及香取的神明(就是那些烂石头?)都请了过来,全部供奉于此。春日大社已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与伊势神宫、石清水八幡 宫一起被称为日本的三大神社。我从网上下载了几张照片,还真不错。果然是“围绕本殿的朱红色的回廊与春日山麓的绿色丛林相映成辉,加之屋檐下一排排的灯笼(白底黑字,与中国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趣味迥异)一起构成了一幅情趣盎然的风景画(应该说是‘风俗画’)。社内有3000座石灯和吊灯。”“社”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化(神道教),所谓“封土为社”(与氏族有关),到那天要举行各种祭祀、民俗、歌舞表演等活动(看照片很像藏族的藏戏,见14页左下)。鲁迅先生《朝花夕拾》里有一篇《社戏》,说的就是这个活动。“社”的研究是文化人类学的重要课题,由此,我们可能探索两国人民的历史同源关系,意义非同小可。
回到寺前大道,想卖点吃的,一排卖食品的小铺面,净是卖些年青人喜欢的甜食,黏糕、汤圆、米糕、冰淇淋(能当饭吗?),还有就是喂鹿的绿豆饼,总不能当人饭吧(应该买些喂鹿,想想老美,太不应该了)。中国无论哪个景区食品摊都是应有尽有,这小日本扣儿的。快走到大寺门口,碰到华导说,你们想吃什么?荞麦面。前面有一家啊。正装修呢。再往前走,过了街还有好几家呢。他还说,过马路时可千万当心,这不比中国,车速非常快,日本司机开车非常野,红灯时千万别走。走到街边,很多人在斑马线等绿灯,虽然一辆车都没有,但是人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在韩国岭南大学后门,那是一条比较宽,人流很大的马路,绿灯铃一响,如同水闸拉起,大队人马蜂拥而过,又一声铃响,水闸放下。这些民主国家就是这样井井有条,令人感动(力德在欧洲也注意到)。中国有一个公益广告,一个满身红毛的猿猴,从护栏上翻过,广告词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原始人。就在前几天我亲眼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家伙,竟从护栏上翻身而过,下来还掸掸身上的土。电视的新闻节目中还有更惊险的一幕,电动车闖红灯,一辆视线被遮的小车飞速把他撞飞到半空。又一个镜头,一辆电动车,向着一辆卡车急速冲锋,撞了一个后滚翻。后面的车又冲上来,犹如神风敢死队一般。中国人这是怎么了?网上有张照片(见8页左上图,好像就是我们吃面的地方),红灯亮着,一只梅花鹿过马路,国外还有小海豹过马路,人们不单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可爱,这是风景区。过了马路,街对面有好几个面铺。里面不大,人也不多,非常干净,女服务员也穿得整齐、朴素。门口有一个双层玻璃柜,各种面食展示着(是真的,不是样品),可谓色彩丰富,琳琅满目。领导跟服务员比划了一番,点了两碗面,青菜、面条还卧了一个荷包蛋。汤清亮亮,没有一个油花,很合我的胃口(合人币30元),比力德吃的那份意大利面强多了,烂糟糟,油腻腻,谁吃这个。要在平时得吃两碗 那天没睡好觉,吃清淡点,舒服,这是我们在日本吃的第一顿饭,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