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啊，高考（十）----师徒舌战众医生

    文革刚结束，工人阶级的社会地位远远高于知识分子。我师父恐怕也是这样认为，尽管他一天"工宣队"(文革时的权力接管组织）也没做过，但也知道工人师傅的力量。

  也没有介绍信之类的文书，我们就直奔院长办公室，人家热情招待，递茶搬椅。待我们把来意讲了一遍，领导把有关医生叫了来，一看脸熟，就是体检最后把关的医生，当时是自己拿着体检表，一个一个部门去，每个相关医生检查签名后，再最后到她那最后核实，是否有遗漏的没有检查，内科，外科，透视，五官科等等。

  师父问：我这徒弟可有传染病？   没有。

  阿是残缺？ 一点没有。

  身高体重及格吗？ 虽然不满100斤，但毫无问题。

  五官端正吗？办公室的医生都笑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色盲，矫正视力1.5.

  那么肺部有结核还是肝部有硬块？ 老师傅放心，您徒弟好好的。

  那既然好好的，为何体检不及格？人家小青年容易吗？我带出一个大学生徒弟容易吗？侬到要和我讲讲清楚。师父的火气有点上来了。那女医生倒也和气，慢慢说出一段让我终生难忘的话。

  老师傅，您的徒弟身体什么都好，除了有一点点问题。原来这种情况可以说是“线里线外”，两可之间，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讨论过您徒弟的情况，最后是主任拍板。他是我们医院资格最老的，原来去年年底就要退休，为了这次大学体检，特地延迟退休。院长，你是知道何医生的。我争取过，我也有孩子参加高考，但无能为力。院长这时插话，既然是何医生决定的，我们就不好说话了。这是1978年初，阿根廷世界杯还没开始，我就体会到了“踢皮球”的威力。

  我师父只是闷闷抽烟，我做最后挣扎，抛出杀手锏：难道我这辈子就不能上大学了？大家无语。

  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说是舌战，实际是完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