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的医生3:阿维森纳和孙思邈 (by 余向东)

来源: 2019-07-20 16:11:39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最伟大的医生3:阿维森纳和孙思邈

余向东

阿维森纳和孙思邈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们之间相隔了整整一个大唐,但二人在古代医学史中的地位却差相仿佛。

 

西医在盖仑之后随着西罗马帝国的灭亡而陷入停滞状态,以基督教和拜占庭的教条主义医学为代表,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然后,随着阿拉伯帝国的疯狂扩张,到十世纪,出现了一个以复兴古希腊古罗马医学为特征的阿拉伯医学黄金时期,代表人物即是阿维森纳---和希波克拉底、盖仑并列的古典医学三巨匠之一。阿维森纳上承古希腊,下启文艺复兴,可算是古代医学和现代医学的桥梁。

中医在张仲景之后,自晋至唐,捧经恶习尚未形成,颇有崇尚实际观察的医家,如葛洪(《肘后备急方》)、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王焘(《外台秘要》)等,而最为著名者,当推孙思邈,世称“药王”,是古代十大名医中可以和医圣张仲景比肩的人物。孙思邈后,宋、金、元尚玄捧经恶习日益高涨,中医遂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这两位古典大师是很可以一比的。

1.人物生平

阿维森纳(980-1037年,相当于中国北宋初期),生于布哈拉(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他从小就是个神童,据说十岁时就能背诵古兰经16岁时,他的逻辑学、形而上学、几何学、法学、天文等学问就超过了老师。于是,他来到当时阿拉伯最著名的文化中心巴格达学习医学。21岁时就成了名动一方的医生。阿维森纳一生处于战乱动荡的时局之中,但不管怎样艰难困顿,甚至在监狱中,他都没有放弃医学、哲学和科学的研究和著述。他只活了57岁,他说:“我宁愿过宽广而短促的一生,而不愿过狭隘而漫长的一生。”

孙思邈恰恰相反,过的是漫长的一生。他究竟活了多少岁,是一个历史难题。至少有101岁、120岁、125岁、141岁、165岁等说法,每一种说法都有极为复杂的文本考证。本文不打算对此进行纠缠,我们只要知道,他大致生活在初唐,生年不详,卒于公元682年,早阿维森纳300多年,就可以了。

巧的是,孙思邈自小也是神童。 与阿维森纳不同的是,孙思邈喜欢的是道家老庄学说。也是18岁左右开始学医,也是一方名医。孙思邈一生对当官不感兴趣,很年轻就隐居终南山,隋文帝召他做国子监都看不中。因为他曾预言五十年后当有圣人出,到那时才出山相助,仿佛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活百岁似的。果然真命天子唐太宗出现了,孙思邈七十多岁应召入京,仙风道骨逆生长,把唐太宗惊着了。又过了几年,孙思邈退隐五台山,专心著述以尽天年。

比较两人生平,阿维森纳的寿命与时代相符,经历与普通人无异;孙思邈的寿命即在今天也远超吉尼斯纪录,经历更是不食人间烟火飘渺恍惚捉摸不定。但若论到医学,他们知识背景的差异更有意义:一个是逻辑、形而上学、数学;一个是道家老庄学说。这种差异决定了他们的医学的本质是绝然不同的。

2.行医故事

孙思邈有几个著名的行医故事。

一个是悬丝诊脉。传说太宗的长孙皇后怀孕十多个月不能分娩,孙思邈通过悬丝诊脉,然后扎一针,就生出了皇子。

一个是药王医龙。说孙思邈曾经救过一条小青蛇,原来竟然是泾阳水府的龙王,得龙王赠送龙宫偏方一卷,最后收入《千金方》云云。

一个是一针两命。说孙思邈路遇一队送葬之人,看到地上几滴异样鲜血,一问,原来棺内是因难产而死的少妇。孙思邈断定还有救,于是开棺,一针下去,不仅救活了死人,还顺利生下一名男婴(同样的故事李时珍身上也有)。

这些故事跟聊斋差不多,与真实的医学无关,听完笑笑就可以了。但有一个故事却非同小可。

说长安城内有几个富翁患一种脚胫浮肿,浑身肌肉酸痛麻木,身倦乏力的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其中一个叫严太守的请孙思邈看。孙思邈观察到严太守的家僮症状较轻,亲到厨房调查,发现严太守喜食精粮。于是,建议严太守改食粗粮糙米。半个月后,怪病神奇康复。消息传出,长安城一片震惊,一致点赞孙思邈真乃天下神医!

这个故事当然完全是现代中医的杜撰。故事的原型是荷兰军医伊科曼(ChristiaanEijkman,1858-1930),他在爪哇研究脚气病时发现,食精米的小鸡得脚气病,改食糙米后就痊愈了,于是猜测米糠皮中含有一种可以治愈脚气病的物质。这种物质后来被化学家分离出来,就是维生素B1。所以,脚气病又叫维生素B1缺乏症。

现代中医为了表明祖先早就发现了脚气病病因,而无耻杜撰了这个故事。唐五代有关孙思邈的文献有18种,压根没有严太守的故事。《千金翼方》中倒是记载了几十个治疗脚气病的偏方,其中一个是“治脚气常作…榖白皮五升(切勿取斑者,有毒),右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七升,去滓,煮米粥常食之。”这里的“榖”本指楮树,“榖白皮”就是楮树皮。现代中医有意的把“榖”篡改为多一横的“穀(繁写的‘谷’)”,或干脆赤裸裸的把“榖白皮”直接改为“米皮糠”。其实,在《本草纲目》“楮”的集解里解释了楮树皮有两种,“一种皮有斑花纹,谓之斑榖;一种皮白无花,枝叶大相类”。“榖白皮粥”显然是用煮楮树皮的水来煮的粥,《本草纲目》里的类似记录也可以佐证:“用榖楮叶八两,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纳米煮粥,常食勿绝。”说得很明白了,“榖白皮粥”是中医常用的,“米皮糠粥”从来就不存在。

阿维森纳的行医故事体现了逻辑、形而上学和数学的底蕴,与孙思邈的神话或杜撰大异其趣。为了证明不良环境对生命状态的影响,他曾经做了一个对照试验:把两只体质相同,喂养方式也相同的小羊,放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圈养。一只在正常环境,另一只邻狼笼而居。结果不久,以狼为邻的小羊渐消瘦而死。这个实验的结局并不重要,但它可能是人类医学史上第一个有实质意义的对照实验,对照的思想是后世循证医学最重要的基石。仅这一个实验,阿维森纳就足以永垂医学史。

3.著作

论著作,阿维森纳不仅多产,而且是百科全书式的无所不涉。

据说,阿维森纳的著作有200余种。说实话,我也不相信,毕竟他只活了孙思邈一半的寿命,怎么可能写那么多?他的作品涵盖数学、法学、哲学、医学、化学、物理、天文、地质、音乐、文学以及语言学。其中,医学书籍有16种,最有名的是《论治疗》和一直到18世纪仍然是西方最经典的医学教科书《医典》。

孙思邈也是生命不息著作不止的人物,作品据说也有90余种,但其中71种基本确定为伪托。《旧唐书》载:“自注《老子》、《庄子》,撰《千金方》三十卷行于世,又撰《福禄论》三卷,《摄生真录》、《枕中素书》、《会三教论》各一卷。”加上《千金翼方》,主要是道家和医方。

4.医学贡献

阿维森纳和孙思邈的医学贡献要从《医典》和《千金方》两部都号称是医学百科全书的书去看。

如前所述,二人的知识背景迥然不同,一个是形而上学、逻辑学和数学;一个是道家老庄哲学。这一差异在这两部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医典》意为医家之法典,是为医生立法的。全书约100万宇,分5卷。第1卷是总论,即关于医学科学的一般性论述。从医学定义、元素、体液、脏器、功能,到病理学、摄生法、一般治疗学、疾病分类等等,进行了纯粹的、系统的、极富逻辑性的论述。

比如开篇定义医学:“医学是研究人体的科学:a)身体的各种状态,(1)健康态;2)非健康态;b)通过怎样的途径,(1)如何失去健康,(2)失去后又怎样恢复。换句话说,医学是一门维护和重新恢复健康的艺术。

这一定义到今天还熠熠生光,由此定义出发,阿维森纳进一步推论:“另外,没有必要断言人体有三种状态:疾病、健康和一种既非疾病,又非健康的状态前两者的确能说明一切,认真的思考会使医生确定第三种状态是重复的。”这一论述简直精彩之极!说的就是今天中国养生保健界最热门的伪科学概念“亚健康”。

举医学定义中的2条,我们可以感受到阿氏形而上学和逻辑的严谨。整本书都是这样的基调。这确实是一本纯粹的可以作为教材的医学书籍,和今天的医学教材具有同质性。所不同的是,他的很多理论是错误的,比如体液学说、放血治疗等;即使是错误的,那仍然是医学的。

《千金方》则完全不同,它很难讲是纯粹的医学,因为它有很多巫术的和荒谬的传说。和李时珍著《本草纲目》一样,孙思邈似乎也是不加甄别地收录各种偏方,丰富是极为丰富,却毫无科学理性,更无逻辑性。如以下奇葩偏方在书中比比皆是:

转女为男方:取原蚕屎一枚,井华水服之,日三。

治子死腹中不出方:以牛屎涂母腹上,立出。又方:取夫尿二升煮,令沸饮之。

治逆生及横生不出,手足先见者方∶ 取夫阴毛二七茎,烧,以猪膏和丸如大豆,吞之,儿手即持丸出,神验。

治蝮蛇毒方:令妇人尿疮上。

治小儿夜啼不已,医所不治者方:取野狼屎中骨,烧灰为末,水服如黍米粒大二枚,即定。

治小儿鹅口,不能饮乳方:鹅屎汁沥儿口中。

治小儿齿落久不生方:取雄鼠屎二七枚,以一屎拭一齿根处,尽此止,二十一日即生。

治小儿食不知饥饱方:鼠屎二七枚烧为末,服之。

禁金疮法∶吾是天师之子,为师之所使,执天有纲,执地有纪,一百二十禁咒,吾以受之,吾禁此疮,金血须止。吾与天地同体,令疮合。急急如律令

禁时气温疫法∶吾头戴朱雀,足履玄武;左挟青龙,右挟白虎;前有万石镬汤。后有虎贲猛士;天驱甲卒在吾前后,黄奴之鬼去我万里。急急如律令

禁蛇毒法:三月三日夜,向北烧香,闭气诵满三七遍。咒曰∶日出东方,赫赫煌煌,报你蛇虫,远逃深藏。你若不藏,鹳鹊步刚,食你蛇头,吞汝入肠。大蛇死,小蛇亡,急急如律令

还可以列出很多很多,但窥一斑而知全豹,《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是一部医巫混杂的方书,对大量来自民间的非医书的偏方不加甄别,或者说,没有甄别的能力。中医方书自神农本草到肘后备急方、千金方、本草纲目,莫不如此。这其实可以理解的,因为古代医家对疗效评价缺乏科学的认识,只要个案有效、传闻有效、书上说有效,就相信是真的有效,就郑重录入自己的书中。         

尽管如此,孙思邈在临症医学上还是偶有洞见的。比如,他首创的用动物肝脏来治疗目暗、夜盲之症,是符合现代医理的,应该是实践经验的结晶。在疾病分类上,孙思邈将内科和五官科等疾病按照脏腑和器官来分类,已经与今日的疾病分类接近,较之《伤寒》《病源》等更为合理。尤其,唐以前对于慢性衰弱症和慢性结核病的分界不甚清晰,名称极为混乱。而孙思邈明确将“飞尸传疰”归之于肺脏病,可谓巨眼深心,补前人之所未逮。《千金要方》把妇科和儿科列为疾病分类之首,是中医史的首创,体现了孙思邈的独特思考。此外,对寄生虫病、甲状腺肿、痢疾、消渴等,孙思邈也有独到的观察和认识,难能可贵。

《医典》的疾病分类更为系统,几乎接近现代医学:分为脑科、内科、神经科、胸科、妇科、外科、眼科等。对每一种疾病的病因、症状学均作了详细的近乎格式化的论述。尤为难得的是,阿维森纳已经认识到,鼠疫肺结核麻疹,天花等病是由肉眼看不见的病原体造成的,致病的物质(即微生物)是通过土壤、水和空气传播的。这是超越时代的洞见。明朝吴有性(1582—1644)突破内经六淫病因说,认为瘟疫是“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即“疠气”说。这历来被中医史家认为是早西方微生物学说200多年。其实,“疠气”不要说和现代微生物学完全没有可比性,即与阿维森纳的认识也差得很远,更晚了600多年。

类似的比西方早多少年的说法是中医史家最为热衷的。比如,孙思邈发明的葱管导尿术在《中国医学史》中被认为“比1860年法国发明的橡皮管导尿术早1200多年”。这种比较也是很荒谬的。其实,中医的导尿术并不始于孙思邈,晋葛洪《肘后方》中就有原始导尿术:“小便不通,土瓜根捣汁,入少水解之,筒吹入下部。”这种“口吹---液体倒灌式”导尿术到孙思邈发展为“葱管---口吹式导尿术”。到明朝,用翎管代替葱管,用猪膀胱吹气代替人口直接吹气已经是中医导尿术的最高版本了。

但是,它与现代导尿术完全是两回事。

首先,橡皮管代替葱管、翎管,绝不仅仅是材料的改变,因为橡皮管才能突破男性尿道的两个生理弯曲而直接插到膀胱里去,与葱管、翎管的浅尝辄止不可同日而语。而中医不研究解剖,对尿道和膀胱的结构关系本就茫然无知。至于操作时的无菌概念以及导尿的目的和意义就更不谈了。所以,没有现代科技、微生物学、解剖学、病理生理学等背景,中医的原始导尿术对医学的发展并无实质意义,与西医导尿术实无可比性。

《医典》中记载了48种脉象,据认为,有35种来自王叔和的《脉经》。不同的是,阿维森纳的48种脉象的诊断价值早就被现代医学全部否定了;而王叔和的则至今是中医必学经典之一。《医典》中也记载了极为讲究的“杯吸放血法”,也被现代医学以大样本对照试验彻底否定;而“拔血罐”至今是中医得意的治疗方法之一。

《医典》所记载的膀胱结石摘除术、气管切开等外科手术,以及对解剖学的超越前人的研究(比如他第一个正确描述了眼部肌肉的结构)等,不仅孙思邈,整个中医历史上也缺乏同等境界者。

孙思邈和阿维森纳都非常重视养生(摄生)之法。

阿维森纳的摄生法自出生至老年各阶段的养生防病保健,几乎无所不备。单新生儿到婴儿期,就从脐带处理开始,包括了皮肤处理、包裹婴儿、睡眠环境、洗澡、抱持方法、哺乳方法、音乐教育、奶娘选择、乳汁检测、乳汁异常的原因、饮食、催乳方法、乳娘摄生法、断乳、牙齿卫生等。几乎囊括了今天的儿童保健所有内容,而且非常合理,没有半分邪气。

孙思邈的养生法并没有细分人生不同时期,是概而论之,主要包括道德修养、养性、饮食、起居、运动、房室、四季、环境、导引、针药(包括丹药)等。其中有很多合理的内容,但糟粕也至少占一半。比如他的服食法,并非是正常的均衡饮食,而是包括了很多草药和矿物重金属之类,迷信成分很多。比如,他推荐的一个经自己验证的久服可以治万病并长生不老成神仙的方子是:【饵云母水方(疗万病):上白云母二十斤薄擘,以露水八斗作汤,分半洮洗云母,如此再过,又取二斗作汤,纳芒硝十斤,以云母木器中渍之,二十日出,绢袋盛,悬屋上,勿使见风日,令燥,以水渍,鹿皮为囊,揉之从旦至日中,乃以细绢下筛滓,复揉令得好粉五斗,余者弃之,取粉一斗纳崖蜜二斤,搅令如粥,纳生竹筒中薄削之,漆固口,埋北垣南岸下,入地六尺,覆土,春夏四十日,秋冬三十日,出之,当如泽为成。若洞洞不消者,更埋三十日出之。先取水一合,纳药一合,搅和尽服之,日三,水寒温尽自任,服十日,小盒饭变黄,此先疗劳气风疹也。二十日腹中寒癖消,三十日龋齿除,更新生,四十日不畏风寒,五十日诸病皆愈,颜色日少。久服不已,长生神仙吾自验之,所以述录。】我们以今日的医学常识判断,久服这个方子,重金属中毒肾衰竭恐怕免不了,成神仙是绝对无望的。

阿是穴”是孙思邈的一个发明,这种“以痛为腧”的取穴法为后世的中医大开方便法门,认不准穴位没有关系,那就是“阿是穴”嘛。其实,考察《千金方》,孙氏和其他晋唐医家一样,对“针”持相当慎重的态度,更青睐于“灸”。王焘的《外台秘要》是极端,其云“针能杀生人,不能起死人。若欲录之,恐伤性命。今并不录,针经唯取灸法。”《千金要方》中,灸法有510首,而针法只有50首,取舍甚为悬殊。同时认为,针的危险大于灸,“身之穴三百六十有五,其三十六穴灸之有害,七十九穴针之为灾。”古人重灸而轻针,与今日的情形正相反。但今日的灸疗法在养生界更为兴隆,似乎颇有复古气象。这是孙思邈们所意想不到的了。

孙思邈对中国医学最大的贡献是《大医精诚论》。其论及医德,要求医生不仅要博极医源,精进医术。更要发大慈恻隐之心,不论病人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皆普同一等,作至亲之想;并且要抱同理心,克服任何困难,一心赴救。这和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精神完全一致,而确实更为博大精深。

有偏激者谓孙思邈只是修道炼金的术士,算不上是医生。我颇不认可。不是医生,是不可能写出《大医精诚》这样可以辉耀史册的宏论来的!

假如,孙思邈拥有阿维森纳的自然哲学、逻辑和数学的功底,我相信,他也可能会成为对世界医学史有真正影响的巨匠。但他没有,这是先天的不足。

阿维森纳保存并发扬了古希腊的科学理性,写出了医学“史上最著名医学教科书”,承先启后,是现代医学最可及的源头。

当火种快要熄灭的时候,是阿维森纳传递了这一把火。而他自己,早已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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