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旅--独自冬攀Mt.Shasta
冬天的Mt. Shasta(海拔4322米), 是一座火山, 是一座雪山,也是一座冰山, 也可能是美国唯一有神山称号的高山. 带着对众多未知的好奇, 带着对身,心,灵 在极端生存环境里的神奇关系的好奇. 我踏上了Mt. Shasta之旅. 第一次上冰雪高山, 第一次拿冰镐, 第一次穿冰鞋, 第一次上高寒, 第一次... 太多的第一次. 而这众多的第一次, 让我的好奇心演绎到了近乎爆炸. 准备过程的紧张, 对死亡的恐惧, 在双脚沾上雪花的那一刻起, 全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融入自然的轻松和自在, 是对伟大自然的敬畏, 对不断展现的未知世界的欣赏.
黑夜中出发, 黎明前开始最艰难的13个小时之久的近乎垂直的冰雪峭壁的攀爬, 没有任何的安全系统. 每一步的上升, 都意味着一失手, 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呼啸而下的冰块和石头, 让人无处躲藏. 没有机会喝水, 没有机会吃东西, 不断上升的海拔, 让人呼吸困难. 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失望后, 在精神和肉体近乎崩溃的边缘, 终于爬上了最后一个冰雪峭壁. 走过冰缝, 跨过冰川, 来到了美丽的悲惨山下. 顶峰已经在望.
因为狂喜, 因为大意, 因为冰雪经验不足. 在登顶之后的回程上, 迷路了. 夜幕笼罩, 寒风呼啸. 死亡, 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抽象的威胁. 是那样的近在咫尺. 多少次的擦肩而过. 从峭壁上翻滚而下, 命不该绝, 被自己的冰鞋卡在冰块上. 多少次滑倒, 多少次走过冰缝. 脱水, 缺乏养料供给, 高原反应, 寒冷, 极度疲劳, 无法忍受的困, 渐渐模糊的大脑. 这些威胁, 慢慢的, 可怕的, 无法抵挡的袭来. 这个时候, 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强烈的生存的意志.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寒夜. 迎来了新的一天. 我拒绝了第一次救援的尝试. 我坚信自己能够逃离. 因为阳光给了新的力量和信心. 艰难的缓慢的, 再次越过冰壁, 冰川, 爬上了自认为出路的山头, 失望. 再爬上自认为出路的更高的山头, 失望. 路在何方? 我放弃了. 救援. 5次直升飞机在头顶盘旋, 无法找到我. 就在我发出最后一条短消息以后, 手机没电了. 而恰恰这条消息救了我. 命运真是一场游戏. 有人问我, 在我最危险的时候, 我最担心什么. 我说,什么都不担心, 只知道自己不会死, 一定不会死. 有人问, 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难倒不知道这很危险, 难道妻儿老小你都不负责任吗? 我说, 为了寻找身心灵的内在关系, 至于危险, 其实当你身心融合以后, 是不那么容易死的, 即使救援不来, 我也还有好几个求生的方法. 人, 可以很容易死, 不知不觉的死, 也可以大难不死. 听到这样的回答, 人们会摇摇头走开, 你个疯子, 精神错乱了. 人不喜欢听到自己不熟悉的声音, 不喜欢挑战自己积累了大半辈子的关于安全与危险的思维模式. 有很多人在我回来后, 问我, 去医院检查了吗? 还是检查检查比较安全, 医生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我回答, 如果需要, 我会去的. 但是没发现这个需要. 我在第二天就修复了自己的大部分问题, 顺利一路不停的开车回家. 第三天, 基本解决硫磺雪中毒问题. 第四天, 几乎完全恢复, 甚至比以前更健康, 更有能量. 我一直认为, 自我的修复能力, 可能是捍卫自己健康最强大的堡垒和武器.不过提醒一下, 如果固执的认为, 自己不会死, 却不知道怎么做, 会很快死掉的. 如果固执的认为, 自己不用看医生, 却不知道怎么自己给自己诊断和疗伤, 也会很快垮掉的.
最后一个问题, 我直到现在也想不清楚: 为什么人在听到危险的时候, 包括想到死亡的时候, 是那么的害怕? 而真正勇敢的把自己扔在里边以后, 反而一点都不害怕, 反而有一种自性的快乐. 为什么人那么害怕直接的死亡, 却每天在慢性死亡中一步步消耗自己的生命?
黑暗孕育着光明, 死亡孕育着生命. 在死亡的黑暗中, 看到生命的光明, 那样的璀璨, 那样的耀眼.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