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臺北中醫之旅

来源: 2015-01-09 14:14:20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在壇子裏經常看到關於中西醫的討論,有時候這種討論還相當激烈,作為“資深潛水員”, 我是極少冒出來說話的。最近看到一篇文章《重新詮釋中醫,是中醫存亡發展的關鍵》,我覺得頗為中肯。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64382/201501/5517.html

我本人對中醫倒是從小就很信服的。主要是初中時親眼見證了同桌的女生因為經痛,滿頭大汗、渾身抽搐著從樓梯上滾下,被送到校醫那裏,幾根針一紮下去,立馬平復了的奇跡。那樣的痛楚在兩三秒之後消失無蹤,讓小小年紀的我對那位女醫師崇拜得無以復加!

不過這麼多年下來,我倒是深切地意識到中醫術本身固然是博大精深,但是醫師個人的素質與水平也至關重要。剛剛過去的2014年聖誕節, 我經歷了一趟神奇的中醫之旅,這裏願與諸位分享,一則提供一例中醫有效的實證;二則若不幸有人出現類似癥狀,或可參考我的病例。我將盡量詳盡地描述當時的癥狀以及後來的治療過程,希望可以對他人有幫助。

2014年對我來說是多災多病的一年。從三月份開始就沒斷過求醫問藥。最早的癥狀類似感冒:先是不停地流涕(顏色青黃的膿液),接著咽喉腫痛,咳嗽不止,甚至於劇烈到嘔吐。一般我對待感冒的態度就是休息,喝水,讓身體自然而然地好轉。所以這次也不例外。不料兩周過去,狀況愈演愈烈,咽喉腫痛至連水都無法下咽,恰逢周末,只好去當地的“Priority care”就醫。因家裏有小小孩,應診的醫師先懷疑是百日咳(whooping cough), 但後來開出的藥是按照流感來對待的:7天的抗生素外加類固醇藥物Prednisone。

7天服藥下來,果然癥狀緩解了很多。只是停藥後兩天內又復發,這次流涕的癥狀倒是緩解了,但是咽喉腫痛和咳嗽仍然不止。幾周下來換了兩三種不同的抗生素,但是除了夜間不停地流虛汗,白日體弱嗜睡以外,對癥狀的改善沒有任何幫助!

接下來又自行買了西瓜霜噴劑、涼茶,連印度的姜黃粉(turmeric powder)都服上了。按照以往的經驗,西瓜霜噴劑三天內就能有效消腫,姜黃粉效果緩慢,但一般來說一周內也能緩解咽喉腫痛的癥狀。奇怪的是這次完全不起作用!

萬般無奈,只好約了一個口碑不錯的家庭醫生再求診,此時已是5月底了。這次醫師倒是提出一個迥然不同的觀點。他認為我的癥狀更像是過敏引起鼻腔膿液倒流至咽喉,接著引起咽喉腫痛、咳嗽等癥狀。至於是什麼過敏?他說:“Anything is possible!”(萬物皆有可能。)根據這個診斷,他開出了抗過敏的鼻腔噴劑、針對咽喉的吸入式類固醇噴劑以及7天的類固醇藥片Prednisone。 這次服藥的效果更好,7天下來所有的癥狀都消失了,連咳嗽都漸漸止住。我松了一口氣,以為長達兩個月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不料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停藥三天後,各種不同的病癥像井噴一樣,來了個大爆發。在吃了一把龍眼後的兩個小時內,眼睛忽然腫脹起來,眼白轉赤紅,並怕光流淚。之後幾天內又出現全身肌肉劇烈疼痛的癥狀,感覺像被汽車碾過一樣。接著左膝關節疼痛,行走艱難;幾天後左膝莫名好轉,疼痛轉向左肩胛處,導致無法擡手穿衣!更令人驚懼不安的,是右手無名指根部關節附近忽然出現莫名的一塊紫斑,觸之既痛。

回到家庭醫生處,除了抽血外加超聲波檢查,還立即將我轉薦給眼科醫師以及風濕免疫科醫師。眼科醫師相當專業,經過詳盡的檢查,她直接了當地說,你眼部腫脹是體內炎癥造成的,不是眼睛本身的問題。我可以開類固醇眼藥水來緩解癥狀,但是不能根治。你需盡快找出發炎的原因。同時之前的抽血檢查也驗證了這一點,其他指數都很正常,唯有紅細胞沈降率(ESR)超高,這也是體內炎癥的實證。

在風濕免疫科大夫處也做了更多的驗血檢查,主要是針對自免疫系統,如紅斑狼瘡(Lupus)、艾滋(HIV)、甲亢(thyroids)以及肝功能、腎功能檢查等等。同時也做X-ray, 超聲波以及活組織檢查(biopsy),出來結果均無異常。最後這位大夫面無表情地說:我無法診斷你的病情。(原話是“I can not diagnosis.”)這大概是我平生第一次就醫得到這樣的答案,心中的疑惑驚懼可想而知:怎麼可能無法診斷呢?病癥明明在那兒啊。莫非是傳說中的疑難雜癥?!

最後只能再次服用類固醇藥片Prednisone,而且是長期服用,每兩周復檢,時間長達3個月。服藥期間,自然所有的炎癥都被壓制下去,生活起居如常。但一來這是典型的治標不治本,一旦斷藥,復發的可能性極高;二來類固醇類藥物的副作用也不小,比如夜夜失眠、食欲暴增、體重暴增以及情緒失控等等。常常地大半夜睡不著,起來暴飲暴食,短時間內,體重整整增加了15磅——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穴”。

三個月後,我向醫師提出停藥。因為類固醇藥物需要一點一點慢慢減下來,所以停藥本身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停藥後,懷著忐忑的心態等了兩個星期,癥狀沒有復發。喜得我差點高呼“哈利路亞!” 一直關心我身體的一位好友甚至判斷說:“你之前那些癥狀大概全是服用抗生素太多造成的藥物過敏!”我也深以為然!

不料歡喜過早,感恩節期間三天大假,接連去了幾個Party,忍不住誘惑吃了不少辣菜(川菜,我的最愛啊!),又恰好連著三天忘了噴抗過敏的噴鼻劑(內含類固醇),最初的癥狀一下子全回來了!不停地流涕(青綠色膿液)、咽喉腫痛以及咳嗽不止,頗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的痛苦。

這次回去就診,我的家庭醫師,那位和藹可親的老醫師也猶豫著不敢下藥了,只叮囑我繼續噴鼻,如果狀況持續惡化,再回來復診。問題是繼續噴鼻,不能解決我體內的炎癥啊,天天食不下咽,睡不成眠,心中難免疑慮,莫非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癥?

求醫問診不見效果,我只有上網廣泛搜尋相關信息,查看是否有人曾有類似癥狀。親友們也貼心地把他們向身邊各種專家咨詢的意見轉達給我。雖然鬧得雞飛狗跳,但是對困難時環繞在身邊的親情和友情頗為感動。

聖誕節大假原本就計劃了去臺灣掃墓會親的。在臺灣的親長推薦了一位頗負盛名的中醫師。他的高血壓、心臟病就是在這位方志男醫師的治療下得到控制和緩解的。年近八旬的他目前起居生活如常。

說實話,在去治療前,我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以前也因為淺表性胃炎、失眠焦慮等癥狀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掛過不同的中醫師專家門診,可能是因為慢性病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在國內呆的時間不夠長,治療下來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當然我並未因此喪失對中醫本身的信心,只是專家們倉促的看診時間以及大量依賴西醫檢驗報告的看診方法,讓我懷疑,是否真正的高手只在民間呢?

拖家帶口的長途飛行讓我的身體狀況達到最低點,飛機上又幹燥,我的臉部皮膚一下子起了紅疹,兩頰紅彤彤的,又腫又痛。這可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癥狀。到達臺北的第二天,我就上門求診。這是一間獨立的診所,叫“國興中醫”,離臺北捷運的古亭站不遠,面積不算大,卻布置得井然有序,候診處有書報可取閱,也備有花草茶和熱開水。候診的人很多,即使事先通過親友掛了號,也仍然等了超過兩個小時。一開始,我確實等得很著急。但是輪到自己進去看病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需要等這麼久,而且在之後10天每天候診的時候也等得心平氣和。

方醫師為人淡定從容,非常耐心,在我講述病情的時候一次也沒有打斷,仿佛可以給患者無盡的時間從容地講述自己的病情,表達自己的擔憂和無奈。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讓我很驚訝了。在過去大部分的就醫經歷裏,我總覺得就診時間有限,講述病情時不免急急忙忙,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裏把所有相關的癥狀都講清楚。其實我並不確定大夫是不是在傾聽。之前就診的風濕免疫科大夫就全程在低頭翻看各種化驗報告,讓我不免猶豫是繼續講下去還是就此打住。

更讓我驚訝的是方醫師的治療確實是“立竿見影”。他判斷我的病情是因為壓力、焦慮的心理以及不平衡的飲食等綜合因素引起的“自律神經失調”。他通過針灸、耳部放血配合中藥來治療。針灸的部位,除了手腳,臉部以外,還特別集中在耳部,非常密集。下針後,我即時感覺到咽喉部位的腫痛減輕,鼻塞開始暢通,同時腹部有明顯的排氣感。當時我默默地想,這應該是心理作用吧?不可能這麼快就起作用啊。結果等我針灸完,旁邊候診的另一位病友忽然說:“誒,你臉上的紅疹減輕了很多!”我照照鏡子,確實神奇啊,進來的時候兩邊臉頰都是紅彤彤的,出去的時候,一邊的紅疹幾不可見,另一邊也淡了很多!

因為這樣神奇的效果,我決定徹底改變原來的旅行計劃。這次大家族裏很多親友從各地匯集臺北,我事先已經向旅行社包租了21座的巴士,預訂了旅館,準備在掃墓完去環島遊的,現在就只能遺憾地缺席了。我搬到診所附近的旅館裏,在剩下的10天裏每天到方醫師這裏報到,進行針灸和耳部放血的治療。這次的環島之旅,就徹底地變成了中醫之旅!

治療三天以後,喉嚨不痛了,鼻腔膿液也由濃轉清,咳嗽雖然還頻繁,但不再劇烈。因為痛恨類固醇藥物,我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把噴鼻子的藥也徹底地停了。治療十天以後,我的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鼻腔暢通,咽喉不痛不癢,咳嗽徹底止住。臉部皮膚在針灸和玻尿酸塗液的雙重作用下,不僅不再起疹子,還變得比以前更細膩更有光澤。

我感覺,方醫師把中醫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其一,在“望聞問切”四診法上就做得很到位。傾聽患者,和患者放松地聊天,甚至我觀察到,有些老患者舉止之間和醫師有一種老朋友的感覺,這就不是所有醫者都能做到的。

其二,我曾聽過一個說法,“西醫治病,中醫治未病”。方醫師的治療恰恰體現了這一點。除了用針灸、放血以及中藥配合治療以外,他還教了一種平和心態的呼吸法,並且多次對我進行心理上的疏導以及飲食上的建議。說來奇怪,和方醫師暢談以後,有一段時間,我的心理平和很多,有種不急不躁,生不起氣的感覺,和平時的急性子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人。這種神奇的感覺,不是親身體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當然,這種變化,除了心理疏導起作用以外,這一段時間的飲食調整、針灸疏通以及藥物調理使體內系統回歸平衡也大有關系。

其三,我在治療過程中也深切體會到醫師的責任心和對病人的關切。因為治病,我自己避諱,不願意住臺北親友家裏,方醫師熱心推薦了住處;住旅館,煎藥不方便,結果請動了方媽媽來幫忙煎藥;為了將中藥帶上回程飛機,方醫師還安排藥廠的職員對中藥進行特殊包裝,盡量壓縮體積;在最後一次診療中,還為我在耳部打上密集的磁珠,通過按摩磁珠,也可以在未來的一兩星期內有效刺激耳部穴道。種種細微處的關切,讓人感懷萬分!

    這趟旅行,收獲最大的,當然是身體狀況的大幅度改善。其次是生活態度的變化。缺席了環島旅行,我沒有太多的遺憾;到了美食之都,卻不能盡享美食,我也並不抱怨。留在記憶裏的臺北,有每天早上旅館裏豐盛的清粥小菜;有幹凈整潔的街頭巷尾;有幽默風趣的小店店主;最難忘的是,有一位頗具古風的中醫大夫以及每天照顧我的可愛活潑的護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