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然有人爱你呀
肖艾的生活除去姑姑这一件永远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其他时候还好。有时，奶奶和其他叔叔婶婶也会有矛盾，奶奶年龄大了难免会啰嗦些，又没有文化，不能看书解闷，不是打盹，就是对着肖艾说些家里的是是非非。车轮话说来说去，让人感觉很崩溃。
肖艾无聊的时候就抱着小黄玩，小黄是肖艾家里最好的伙伴。肖艾和小黄都喜欢一个被摞。所谓被摞就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一层层摞好，成为一个高高的正方形。奶奶大床上的被摞总有阳光照在那里，又软又暖和。小黄喜欢盘在那里晒太阳，睡觉，小鼻子打着呼噜，小肚子一鼓一瘪，好可爱。肖艾通常会趴在旁边看书，等小黄睡醒了，抖抖浑身的毛，把身体伸成拱门型，然后跑走了。肖艾看小黄跑走了，被摞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小坑儿，肖爱颇不急待地把脸贴到小坑儿里，热乎乎的，好舒服。这是肖艾最喜欢的瞬间之一。
另一件肖艾喜欢的事，就是借着拿报纸的机会跟沈莘说说话。肖艾几乎每次那时候出去，都能碰到沈莘。肖艾和沈莘总有很多很多的话题，比如好看的书啦，学校里的好玩事啦，小黄吃老鼠总是留个脑袋啦，两人聊得很开心。肖艾的家教很严，奶奶不会让她在门口停留太久，所以每次见面都抓紧时间说话，然后肖艾匆匆离开。
话题越来越多，两人很快就约好一起上下学。两人一起上学的事，肖艾的奶奶不知道，奶奶了解沈莘家的背景，所以没有反对两个人说话，但是天天一起上下学，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此，他们总是在汽车站约好一起走。
从他们的家去学校，要倒两路公共汽车，虽然每路车都不过2，3站地，可是有时候要追车，挤车，会比较麻烦。肖艾和沈莘决定改成走路上学，反而节省了不少时间。沈莘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肖艾个子小，走路喜欢掂着脚尖，挺着胸，抬着头，一蹿一蹿地，走得并不慢。刮风下雨的天，他们也不坐车，风太大，沈莘总是挡在她前面；下大雨，路上积水太多，沈莘总是背着她过去；快考试了，沈莘会在路上帮肖艾背书；早上出门，如果肖艾饿着肚子，他们就在路边的一个早点部停一下，沈莘买两个开花馒头，白白的馒头顶端裂开了花，开花的部分洒上带颜色的砂糖，粉红色的给肖艾，绿色的归沈莘。一路吃着上学，心里很满足。
这样不知不觉地，走了近一年，转年肖艾上了初二，沈莘也考上了本校高中。那一年的暑假，沈莘跟爷爷奶奶去了美国看分别5年的爸爸。肖艾也第一次回了自己的家。
肖艾特地买了一块有半个书本大的巧克力和一个小熊一起送给妹妹。肖艾看到妹妹的两个脸蛋胖胖的，红红的，看到肖艾的礼物眼睛盯得滚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姑娘，很可爱，也让肖艾很心疼，看来父母的生活挺清贫。不管怎样，肖艾第一次如此放松的，毫无负担和戒备的生活。虽然妈妈也会唠叨，嫌肖艾吃饭太快，她会说，“在你奶奶家抢惯了吧。。。”; 和妹妹有冲突的时候，她会说，“别学你奶奶家人没教养。。。”等等的话，时常地冒出来. 每当这时，肖艾就有点不知所措。
整个暑假，肖艾学会了骑自行车，因为妈妈说开学会买辆自行车给他。肖艾还在油田的旷野上采集了很多植物的叶子，又跟妹妹捉了很多蜻蜓，和蝴蝶，肖艾把它们都做成标本，贴在一个没有用的厚书里，在每个标本底下做了简单的标注，准备送给沈莘做礼物。暑假很快过去，临走前，妈妈给肖艾做了一条白色的泡泡纱的连衣裙，白色的花布上印满了红色的草莓，肖爱穿起来很漂亮。
油田新开通了火车，比以前更快，更安全。爸爸托咐了自己的一个去市区上大学的学生，带肖艾一起回去。这样锻炼几次，如果可以，周末或者春假，肖艾就可以常会家。那天，爸爸推着他的一辆破旧的28寸自行车，并没有骑，而是一路走着把肖艾送到车站。快进站了，爸爸忽然对肖艾说
“艾艾，爸爸17岁就离开家里，独自去北京上大学，对家庭总有一份眷恋。不管家里人怎莫样对你，他们永远是你摆脱不了的家人。不要有恨，不要计较。”爸爸顿了顿，又说，
“爸爸一辈子不会有多少钱留给你，不过，你记住人要有傲骨，要独立，坚强，万事靠自己。不要依赖任何人。那末，你一辈子都会活得好，活得堂堂正正。爸爸就是这样活，这就是爸爸想留给你的财富。”肖艾听懂了爸爸的话，肖艾也永远记着这些话。
坐在火车向外看，肖艾的爸爸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一只手向她挥动。爸爸戴着黑色的边框眼睛，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清瘦，干净，笔直地站在那里，谁能想到他曾是大宅门里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随欲而安，随波流动，爸爸象一片秋天的叶子，安静而美丽。火车缓缓地开动，肖艾的眼里有泪缓缓地流出，肖艾没有擦泪，而是向爸爸挥挥手，还好离得远，爸爸看不见她的泪。
第一次自己回家，第一次暑假爸爸妈妈不用挤在奶奶家看人脸色的生活两个月，每个人都觉得很愉快。奶奶家的人们见到肖艾，也忽然间热情了起来。
“我们艾艾也长成大姑娘了，个高了，长漂亮了。”爷爷笑眯眯地说。就连姑姑也破天荒地没有骂她，还说了一句，肖艾是一白遮百丑之类貌似称赞的话。肖艾心里就盼着报纸来，听见铃声一响，肖艾抱着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两个多月没见的沈莘果然站在门口，个子又高了，头发剪短了，露出耳朵来。穿着白色的体恤衫，黑色的短裤，整个人发着强光，照得肖艾不敢睁眼睛看他。
沈莘也在打量着肖艾，又黑又亮的娃娃头，白里透红得脸，穿着白底蓝点圆领的短袖衬衣，天蓝色的背带裙长到膝盖，白色的短袜子，黑色的偏带皮鞋。看她微微低着头，一付害羞的样子。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脸。离开的这段时间，沈莘非常想念肖艾，眼前时常晃动着肖艾的苹果脸，她浅浅的小酒窝，自己在梦里也总是梦到她。
“进来说话。”沈莘打开自家大门，“他们都不在家。”
“嗯。”肖艾低着头进了院子。
一关上门，肖艾就被沈莘紧紧地抱住了。肖艾吓了一跳，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可是浑身上下却像被冻住了一样，不能动。肖艾感觉沈莘在闻自己的头发，还有脖子，不好了还有耳朵。。。肖艾觉得脸上烫得要着火了。。。
“那个，我今天新洗的头发。”肖艾推推沈莘，推不动。
“猜猜什莫味道？”肖艾又推推他，
终于推动了，沈莘扳着肖艾的肩膀，两个毛毛的大眼睛看着肖艾，
“黄瓜。”他答话，
“不用猜，我闻到了。”沈莘笑着看肖艾，满眼里都是古怪的神情，肖艾心里有点怕。
“答对了。看我带给你的好东西。”肖艾扯扯沈莘的衣角，给他看手里的标本簿。
“都是我做的，你看，蓝色的蜻蜓，想不想摸摸蜻蜓的翅膀？”肖艾拉过沈莘的手，沈莘的手在本子上摩挲，手指长而纤细，每个指甲的底部都有一个漂亮的月牙。肖艾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标本的出处，一边盯着沈莘漂亮的手指一篇篇翻动着书页。
“艾”
“啊？”
“发什莫呆？我说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来。”沈莘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银色的细链子，链子上有一个小猫的吊坠。黑色的小猫，白肚皮，带着个红色的领结，很神气的样子，象个小博士。
“链子在Tiffanny 买的，听说女孩子都要有一件那里的首饰，这只小猫是妈妈给我的，她说像我。我给你戴上。”沈莘帮肖爱带上项链，扣扣子的时候，发现她脖子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好想亲亲它，算了，刚才已经把她吓到了，还是等等吧。
“谢谢，你把小博士给了我，你怎莫办？”肖艾问。
“小博士，你又瞎起名。我有小胖。你看。”沈莘掏出脖子上的项链。同样的链子，上面挂着肖艾的熊猫。“我让人把她改成吊坠了。”
“那你不会认为我是一只熊猫吧？”肖艾问。
“傻子。”沈莘被肖爱逗笑了。
肖艾的生活除去姑姑这一件永远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其他时候还好。有时，奶奶和其他叔叔婶婶也会有矛盾，奶奶年龄大了难免会啰嗦些，又没有文化，不能看书解闷，不是打盹，就是对着肖艾说些家里的是是非非。车轮话说来说去，让人感觉很崩溃。
肖艾无聊的时候就抱着小黄玩，小黄是肖艾家里最好的伙伴。肖艾和小黄都喜欢一个被摞。所谓被摞就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一层层摞好，成为一个高高的正方形。奶奶大床上的被摞总有阳光照在那里，又软又暖和。小黄喜欢盘在那里晒太阳，睡觉，小鼻子打着呼噜，小肚子一鼓一瘪，好可爱。肖艾通常会趴在旁边看书，等小黄睡醒了，抖抖浑身的毛，把身体伸成拱门型，然后跑走了。肖艾看小黄跑走了，被摞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小坑儿，肖爱颇不急待地把脸贴到小坑儿里，热乎乎的，好舒服。这是肖艾最喜欢的瞬间之一。
另一件肖艾喜欢的事，就是借着拿报纸的机会跟沈莘说说话。肖艾几乎每次那时候出去，都能碰到沈莘。肖艾和沈莘总有很多很多的话题，比如好看的书啦，学校里的好玩事啦，小黄吃老鼠总是留个脑袋啦，两人聊得很开心。肖艾的家教很严，奶奶不会让她在门口停留太久，所以每次见面都抓紧时间说话，然后肖艾匆匆离开。
话题越来越多，两人很快就约好一起上下学。两人一起上学的事，肖艾的奶奶不知道，奶奶了解沈莘家的背景，所以没有反对两个人说话，但是天天一起上下学，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此，他们总是在汽车站约好一起走。
从他们的家去学校，要倒两路公共汽车，虽然每路车都不过2，3站地，可是有时候要追车，挤车，会比较麻烦。肖艾和沈莘决定改成走路上学，反而节省了不少时间。沈莘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肖艾个子小，走路喜欢掂着脚尖，挺着胸，抬着头，一蹿一蹿地，走得并不慢。刮风下雨的天，他们也不坐车，风太大，沈莘总是挡在她前面；下大雨，路上积水太多，沈莘总是背着她过去；快考试了，沈莘会在路上帮肖艾背书；早上出门，如果肖艾饿着肚子，他们就在路边的一个早点部停一下，沈莘买两个开花馒头，白白的馒头顶端裂开了花，开花的部分洒上带颜色的砂糖，粉红色的给肖艾，绿色的归沈莘。一路吃着上学，心里很满足。
这样不知不觉地，走了近一年，转年肖艾上了初二，沈莘也考上了本校高中。那一年的暑假，沈莘跟爷爷奶奶去了美国看分别5年的爸爸。肖艾也第一次回了自己的家。
肖艾特地买了一块有半个书本大的巧克力和一个小熊一起送给妹妹。肖艾看到妹妹的两个脸蛋胖胖的，红红的，看到肖艾的礼物眼睛盯得滚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姑娘，很可爱，也让肖艾很心疼，看来父母的生活挺清贫。不管怎样，肖艾第一次如此放松的，毫无负担和戒备的生活。虽然妈妈也会唠叨，嫌肖艾吃饭太快，她会说，“在你奶奶家抢惯了吧。。。”; 和妹妹有冲突的时候，她会说，“别学你奶奶家人没教养。。。”等等的话，时常地冒出来. 每当这时，肖艾就有点不知所措。
整个暑假，肖艾学会了骑自行车，因为妈妈说开学会买辆自行车给他。肖艾还在油田的旷野上采集了很多植物的叶子，又跟妹妹捉了很多蜻蜓，和蝴蝶，肖艾把它们都做成标本，贴在一个没有用的厚书里，在每个标本底下做了简单的标注，准备送给沈莘做礼物。暑假很快过去，临走前，妈妈给肖艾做了一条白色的泡泡纱的连衣裙，白色的花布上印满了红色的草莓，肖爱穿起来很漂亮。
油田新开通了火车，比以前更快，更安全。爸爸托咐了自己的一个去市区上大学的学生，带肖艾一起回去。这样锻炼几次，如果可以，周末或者春假，肖艾就可以常会家。那天，爸爸推着他的一辆破旧的28寸自行车，并没有骑，而是一路走着把肖艾送到车站。快进站了，爸爸忽然对肖艾说
“艾艾，爸爸17岁就离开家里，独自去北京上大学，对家庭总有一份眷恋。不管家里人怎莫样对你，他们永远是你摆脱不了的家人。不要有恨，不要计较。”爸爸顿了顿，又说，
“爸爸一辈子不会有多少钱留给你，不过，你记住人要有傲骨，要独立，坚强，万事靠自己。不要依赖任何人。那末，你一辈子都会活得好，活得堂堂正正。爸爸就是这样活，这就是爸爸想留给你的财富。”肖艾听懂了爸爸的话，肖艾也永远记着这些话。
坐在火车向外看，肖艾的爸爸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一只手向她挥动。爸爸戴着黑色的边框眼睛，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清瘦，干净，笔直地站在那里，谁能想到他曾是大宅门里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随欲而安，随波流动，爸爸象一片秋天的叶子，安静而美丽。火车缓缓地开动，肖艾的眼里有泪缓缓地流出，肖艾没有擦泪，而是向爸爸挥挥手，还好离得远，爸爸看不见她的泪。
第一次自己回家，第一次暑假爸爸妈妈不用挤在奶奶家看人脸色的生活两个月，每个人都觉得很愉快。奶奶家的人们见到肖艾，也忽然间热情了起来。
“我们艾艾也长成大姑娘了，个高了，长漂亮了。”爷爷笑眯眯地说。就连姑姑也破天荒地没有骂她，还说了一句，肖艾是一白遮百丑之类貌似称赞的话。肖艾心里就盼着报纸来，听见铃声一响，肖艾抱着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两个多月没见的沈莘果然站在门口，个子又高了，头发剪短了，露出耳朵来。穿着白色的体恤衫，黑色的短裤，整个人发着强光，照得肖艾不敢睁眼睛看他。
沈莘也在打量着肖艾，又黑又亮的娃娃头，白里透红得脸，穿着白底蓝点圆领的短袖衬衣，天蓝色的背带裙长到膝盖，白色的短袜子，黑色的偏带皮鞋。看她微微低着头，一付害羞的样子。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脸。离开的这段时间，沈莘非常想念肖艾，眼前时常晃动着肖艾的苹果脸，她浅浅的小酒窝，自己在梦里也总是梦到她。
“进来说话。”沈莘打开自家大门，“他们都不在家。”
“嗯。”肖艾低着头进了院子。
一关上门，肖艾就被沈莘紧紧地抱住了。肖艾吓了一跳，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可是浑身上下却像被冻住了一样，不能动。肖艾感觉沈莘在闻自己的头发，还有脖子，不好了还有耳朵。。。肖艾觉得脸上烫得要着火了。。。
“那个，我今天新洗的头发。”肖艾推推沈莘，推不动。
“猜猜什莫味道？”肖艾又推推他，
终于推动了，沈莘扳着肖艾的肩膀，两个毛毛的大眼睛看着肖艾，
“黄瓜。”他答话，
“不用猜，我闻到了。”沈莘笑着看肖艾，满眼里都是古怪的神情，肖艾心里有点怕。
“答对了。看我带给你的好东西。”肖艾扯扯沈莘的衣角，给他看手里的标本簿。
“都是我做的，你看，蓝色的蜻蜓，想不想摸摸蜻蜓的翅膀？”肖艾拉过沈莘的手，沈莘的手在本子上摩挲，手指长而纤细，每个指甲的底部都有一个漂亮的月牙。肖艾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标本的出处，一边盯着沈莘漂亮的手指一篇篇翻动着书页。
“艾”
“啊？”
“发什莫呆？我说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来。”沈莘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银色的细链子，链子上有一个小猫的吊坠。黑色的小猫，白肚皮，带着个红色的领结，很神气的样子，象个小博士。
“链子在Tiffanny 买的，听说女孩子都要有一件那里的首饰，这只小猫是妈妈给我的，她说像我。我给你戴上。”沈莘帮肖爱带上项链，扣扣子的时候，发现她脖子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好想亲亲它，算了，刚才已经把她吓到了，还是等等吧。
“谢谢，你把小博士给了我，你怎莫办？”肖艾问。
“小博士，你又瞎起名。我有小胖。你看。”沈莘掏出脖子上的项链。同样的链子，上面挂着肖艾的熊猫。“我让人把她改成吊坠了。”
“那你不会认为我是一只熊猫吧？”肖艾问。
“傻子。”沈莘被肖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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