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往事(56)

来源: 2021-03-21 11:49:01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从法警到中国第一毒枭,刘招华遭遇了什么

叉少 往事叉烧 2021-03-04

 

 

这几天,年轻人汇聚的B站上,“中国第一毒枭”刘招华的言论又被很多up主翻出来,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他被称为中国版“绝命毒师”。
 
1992年,刘招华还是个法警,领着50块的工资。不久后,风雨突变,刘招华制出12吨毒品,当时全球一年缴获只有5~6吨,震惊世界。
 
 

 

 
1974年,刘招华妈妈瘫痪了,家里没钱,9岁的刘招华跪在神龛面前吃斋念佛,祈求妈妈快点好起来。
 
大他一岁的二姐也跟着他一起吃斋。
 
刘招华爸爸每天出去卖豆腐,养着家里五个孩子,三年后,爸爸突然去世了,刘招华吃不饱饭,只能跟着大哥生活,二姐跟着二哥生活。
 
1979年,省里举办化学竞赛,读初中的刘招华跑去参加,捧回了省里二等奖,他在家里堆满化学的书籍,没事就捧着看。
 
之后,刘招华考上福安一中,二姐为他骄傲,说“这是福安最好的高中”,他和朋友说:“读书没有意思,以后一定要有钱。”
 
读到高二,家里还是穷,刘招华觉得不如去当兵,他找到有经验的叔叔,找他帮忙:“你一定要把我弄去当兵。”
 
没多久,刘招华悄悄地辍了学,老师和同学没发现,他年龄没达标,报了二姐的出生日,终于当上了兵。
 
< 刘招华初中拿奖 >
 
1987年,刘招华从军校毕业,被提升为干部,担任平潭县边防大队正排职助理员,一年后,又去当地边防派出所当了正排职干事。
 
刘招华把工资攒下来,寄回家给妈妈治病,有时间就跑回家里看望亲人。
 
平潭县位于福建东部,往东就是台湾海峡,经常有台湾的生意人来经商,他们乐于结交兵哥哥,有时碰到特殊情况,需要给些方便。
 
刘招华为人豪爽,生意人们喜欢他。看到做生意很赚钱,刘招华寻思着要转业到地方去,更方便经商。
 
有一次,底下战士出差,刘招华故意多报了145.15元的差旅费,上面发现问题后,给他一次行政记过、一次严重警告。
 
刘招华如愿以偿,转业成功。
 
1988年夏,台湾有人偷渡到平潭,来投靠大陆,上面包下了福州东湖宾馆7号楼第四层8个房间,安排刘招华保护他安全。
 
台湾人与刘招华聊天,聊到了抗日时期,日军士兵为了给自己提神,会服用安非他明兴奋剂,说完他给刘招华看了一些有关资料。
 
看刘招华感兴趣,台湾人递给刘招华一个绿色的铁皮瓶,里面装了100克的麻黄素,让刘招华试着制点出来。
 
当时法律上还没有冰毒的概念,而是一种受管控的减肥药,刘招华买了一本《有机精细化学》,里面记载了麻黄素制药的工艺流程,又跑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随处可见的《大学有机化学》。
 
看完后,他买了一些原料与化学试验器皿,回到台湾人所住的宾馆,在四楼的卫生间开搞,没多久,他顺利合成了药品。
 
但他合成的不是安非他明,而是甲基安非他明,后来被称为冰毒。
 
精于化学的刘招华知道自己制成的是毒品,他很有成就感地说:“这次的试制是我制毒生涯的第一次,一次性就成功。”
 
那天,他把成品全部给了台湾人。
 
这次他用了醋酸作为中间体反应,味道太刺激,因此他下定决心:“以后要研究出一种作法,不要用醋酸来作为中间体反应的。”
 
< 陈炳锡光荣榜 >
 
福建省的刘招华刚制出冰毒那年,隔壁省的陈炳锡已经是个标准生意人。
 
这一年,生于广东省普宁市的陈炳锡32岁,在普宁商业市场发达的环境下长大,陈炳锡自小懂得做生意。
 
初中没有读完,家里地瓜不够吃了,他开始倒卖鸭子接济家里。
 
陈炳锡还倒卖过鸡、猪、狗、药材与布料,只要能挣钱,他什么都做。80年代中后期,陈炳锡已经相当有钱。
 
有钱后,他给村里的学校与祖祠捐钱,但从来不捐在第一位,村里人觉得:“他很热心公益,但不是特别有钱。”
  
 

 

 
1989年底,刘招华转业到福安人民法院当法警。
 
当时全院只有他一个专职法警,他表现不错,第二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随后又在一场任务中被记了个三等功。
 
但刘招华觉得:“法院工作工资太低,没什么意思。”
 
刘招华领着50块的工资,并不低,他找副院长抱怨,副院长跟他说:“在法院好好干,肯定有一个不错的前途。”
 
不过,刘招华还是干了不到两年。
 
1991年,领导觉得刘招华脑袋灵活,把他调去招商投资,刘招华离开法院,只挂个名在单位,同事与领导们慢慢与他失去联系。
 
通过招商,刘招华与新加坡、菲律宾、台湾等地的商人联系密切,暗地里,他走私龙骨酒等商品,小赚了一笔钱。
 
1992年,刘招华跑回赛岐镇,找到当村委会主任的中学同学,刘招华跟他租了13亩土地,并承诺:“要解决村里100名劳动力”。
 
随后,刘招华盖起三座厂房,并用别人的名义开一家塑胶有限公司。厂房边,台湾人出钱,刘招华临江盖了一幢三层的别墅。
 
刘招华给别墅装了琉璃瓦,又修了个游泳池,占地整整一亩,盖成后,他宴请宾客,当地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捧场。
 
有一次,刘招华开着一辆皇冠3.0回法院,当时院长开的是一辆桑塔纳,刘招华见到同事,聊的都是怎么发财的事,副院长说:“刘招华有钱了。”
 
1994年,刘招华正式辞掉法院工作。
 
刘招华刚下海这年,陈炳锡已经买卖毒品好几年。早期,陈炳锡卖的毒品是阿片粉、海洛因等等。
 
他从别人手里进货,货物都是倒过三四次的。他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地敲门,风险大,利润还低。
 
为了更快起家,陈炳锡与一名老乡结拜为兄弟,这名老乡更早干毒品买卖,两人联手后,组建起完善的毒品渠道。
 
普宁拥有包括服装、布料、中药材等有名的十大市场,来往做生意的人众多,是商人和物品的集散地,也成了潮汕地区毒品的集中地。
 
陈炳锡慢慢控制了普宁毒品市场,成了“普宁毒王”。
 
1995年开始,海洛因虽然增长快,但冰毒更快地挤占了市场,陈炳锡准备自己制毒,既可以增加出货利润,又可以降低进货风险。
 
但可惜,他找不到能制冰毒的人。
 
< 陈炳锡落网 >
 
1995年下半年,一个叫陈阿章的人来找刘招华,这是刘招华当兵时认识的,他找刘招华制一些冰毒,卖到台湾能赚一笔大钱。
 
90年代后,刘招华一直在钻研化学,陈阿章多次要求他合成冰毒。出于兴趣,他答应下来,但他说:“麻黄素管制严格,找不到原材料,只能合成了。”
 
除了麻黄素不好找,刘招华也不喜欢醋酸刺激的味道,他投入大量资金,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地研究,反复实验后合成了20~30公斤的冰毒。
 
但是,刘招华对纯度和外观都不满意。
 
1996年,刘招华去西安交通大学拜访了一名教授,他请教道:“教授,我在研制一种减肥药,其他流程都掌握了,但在结晶环节上还搞不明白。”
 
教授查阅发现他没说谎,于是在自个的实验室里,研制了一个月,可惜,老教授也制不出高纯度的结晶体。
 
刘招华临走前,老教授给他提了一个建议——可以试试盐酸盐。刘招华回去之后,招呼了两个人打下手,反复试验后,终于提炼出纯度高达95%的冰毒。
 
这样一来,不用麻黄素就可以合成冰毒,这是全球毒贩都渴望的技术。
 
试制结束后,刘招华买回一些不锈钢板,并找来造船的电焊工,让他们做出大型的反应锅,扩大生产规模。
 
 

 

 
5月底,刘招华将一公斤冰毒交给陈阿章,交代他不能在大陆贩卖,陈阿章把货卖给了一名长乐人,并骗刘招华说:“卖给了台湾人。”
 
刘招华把剩下的冰毒全部交给了陈阿章,陈阿章再次联系长乐人,在偷渡过程中,警方控制了长乐人,让他向陈阿章要更多的货。
 
刘招华跟着陈阿章一起去了福州,把毒品寄放在小舅子家,随后刘招华回了家,等待陈阿章的消息,这时陈阿章突然打电话给刘招华,让他再过去,刘招华答应下来。
 
大哥突然给刘招华打来电话,说儿子在汽车修理厂游泳池触电身亡,刘招华只好先赶回老家料理后事。
 
7月初,陈阿章把五包冰毒装在牛肉面的纸箱里,坐着熟人的出租车去交易,随后被警方抓捕,人赃俱获。
 
祸不单行,刘招华二姐的独生女也去世了,她在国道上骑自行车,被汽车刮住,整个人被拖走。
 
刘招华专心处理侄儿、外甥女的后事,他说:“我有陈阿章的把柄,一讲出来他必死无疑,所以他不敢把我供出。”
 
11月底,刘招华一脸淡定去法庭围观陈阿章的案件审判,他坐在旁听席,听陈阿章讲述与“台湾人”的交易,故事与他毫无关系。
 
到了年底,陈阿章被判死刑,刘招华听说后,为了不拖累家人,他一个人悄悄跑了,二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果然,死刑当前,陈阿章供出了刘招华。
 
不久后,警方赶到了刘招华的冰毒工厂,在他别墅里找到了大量制作冰毒的痕迹。
 
冰毒工厂被查封,刘招华老婆没了依靠,自己走了。二姐失去独生女不久,又丢掉了工作,靠女儿的补偿金维持生计,但还是把刘招华的孩子接了过来。
 
有人传言:刘招华与家人关系不好,宁愿给情妇1000万,也不愿给家人400元。
 
二姐站出来,非常激烈地反驳了这个说法,她说:“建工厂的时候,招华手头没钱了,但他看到江上有一具没人管的浮尸,还是去卖掉首饰,把人安葬了。”
 
她认为,弟弟连陌生尸体都管,不是不顾家里的人。
 
< 刘招华老房子 >
 
1997年1月,刘招华一个人逃去了闽侯的雪峰寺,这里埋着刘招华的父亲、侄儿与外甥女的骨灰。
 
一年前,他算了一卦,算命先生告诉刘招华:“儿子端午节前后,不能沾水。否则性命有虞。”刘招华想:侄儿与外甥女是代我儿子死了。
 
五天后,他动身去了广东普宁。普宁老乡多,刘招华担心被发现,几天后又去了广州。期间,他认识了第二个老婆,并让她怀上了孩子。刘招华身上没什么钱,只好让她回老家湖南生孩子。
 
兜了一圈后,刘招华又回了普宁。在普宁,刘招华通过陈炳锡的手下认识了陈炳锡。
 
这一年,陈炳锡基本控制了东南亚的海洛因。
 
陈炳锡问刘招华:“要合作制造冰毒么?”刘招华一口答应,但他说:“现在用麻黄素制毒不好,有污染,控制也很严,不好买,我可以直接合成冰毒。”
 
陈炳锡听了,摆出惊讶的表情,刘招华宣布:“福安案件(陈阿章被抓案)就是我研究了合成冰毒后发生的。”两人一拍即合。
 
陈炳锡找到大舅子,把他的工厂作为制毒场地,工厂旁边是个池塘。刘招华配好原料与设备后,招来工人,亲自指挥生产,工人们都以为在生产香料。
 
这一年,全世界一年缴获的毒品数量,加起来只有5~6吨,但刘招华计划每天生产十吨,并且都是高纯度冰毒。
 
毒品一批批运出去,制毒工厂声名鹊起,有名的大毒枭都来参观,包括“运毒大王”张启升,“缅北毒王”谭晓林等人。
 
一名大学教授也来找他交流,他拿出一张制毒的流程图,上面是麻黄素的提炼法。刘招华看完,改了上面的错误,教授说:“这是别人画的。”
 
< 缅北毒王谭晓林 >
 
有一天,工人打翻了合成的液体,第二天,工厂边的池塘浮满了鱼的尸体。
 
工厂毒水毒死了鱼,鱼塘主人闹上门来,并投诉到村上去,陈炳锡赶紧找到鱼塘主人,砸了一笔钱下去,厂子才没迁走。
 
但刘招华不喜欢陈炳锡的大舅子,他经常来捣乱。刘招华托人在银川市找到了一千多平的农药厂房,原班人马包了十多辆大货车,一路去了银川。
 
去之前,刘招华还娶了第三个老婆,并让两人的婚纱照在建阳市街头挂了整整一年。没有人发现那张照片里的男人就是毒枭。
 
1998年10月,刘招华安装好了所有设备,生产前,他跑去银川的纸箱印刷厂,按照200吨的冰毒量,一次性印了一万个纸箱。
 
刘招华用摄像机录制了一整套制毒流程,他说:“要我生产出来的‘冰’占领全世界,一个属于我的‘冰世界’。”
 
与此同时,刘招华的母亲在家里去世,家里只剩二姐一个人,她到处借债,把母亲葬了。
 
二姐在家里摆了两张桌子,邻居来打麻将,她就收两块钱场地费,补充家用,养活刘招华的儿子。
 
尽管如此,二姐还是说:“招华是个孝子,母亲瘫痪了4年多,大多数时间也是他独自料理的。母亲去世的消息招华肯定不知道,不然他绝对会回来守灵。”
 
可刘招华贩毒赚了钱,没有给家人寄回去,他先把钱以第一任老婆的名义在上海买了房,又以第三任老婆的名义在福建买了地产,最后他投资了湖南的旅游项目,交给了第二任老婆去经营。 
 
 

 

 
1999年,“运毒大王”张启升购买了108.85公斤海洛因,要发货到中国大陆,张启升找到陈炳锡,让他帮忙找个地方寄存。
 
陈炳锡收了好处,让人验了货,就瞒着刘招华答应下来。
 
10月底,两辆运毒货车向大陆发出,但警方已拿到情报,盯上了这两辆车。其中一辆车在警方的跟踪下,司机弃车而逃。
 
陈炳锡安排两人,把另一辆引进广州。
 
11月3号晚,刘招华已经把银川的冰毒转移到了广州,他在广州总统大酒店818房见到了陈炳锡,与他清点账目。
 
陈炳锡带着张启升也在,几个人打麻将打到了半夜十二点,刘招华还向几个人展示了他最新合成的毒品。
 
陈炳锡接过一点涂在皮肤上,很快,毒品像护手霜那样渗了进去,陈炳锡说:“这个感觉比海洛因好。”
 
这种毒品叫“7号海洛因”,意思是“毒品极品”,成瘾性比海洛因强1000倍,连刘招华自己都感叹:“我害怕了,这个物质危害性太大了。”
 
与此同时,谭晓林的货车开进了广州市白云区槎头镇的穗源停车场,陈炳锡派去的人将车开进了仓库。清点毒品时,警察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人赃并获。
 
警方顺利抓住人后,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可疑仓库,扒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纸箱。一检查,在场的人都发出了“哇”的惊呼声:这里面全是高纯度的冰毒。
 
民警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冰毒搬出来,纸箱堆满了整个操场,盘点总重量达到11.08吨,是全世界一年查获总量的两倍。
 
此时,刘招华还不知内情,他去找陈炳锡问情况,陈炳锡只好模棱两可地跟他说:是运毒时被发现的。
 
< 刘招华通缉新闻 >
 
与陈炳锡碰完面,刘招华赶回总统大酒店收拾行李,但他发现,警方已经包围了酒店,侦查员已经上了电梯。
 
刘招华看了一眼,跟着侦查员走进电梯。
 
他看到侦查员按了一下八楼,刘招华就接着他按了七楼按钮,侦查员没有怀疑刘招华,刘招华从七楼出去,走出了酒店。
 
警方在818房间找到了刘招华的新制毒品。
 
刘招华离开酒店后,找了个地方继续吃饭,随后又见了陈炳锡。陈炳锡找他一起去国外,刘招华说那更危险。
 
陈炳锡给了刘招华一万块钱,约定以后再联系,然后各奔东西。
 
随后,刘招华又打电话给第三任老婆,让她取出刘招华存折里的钱,转移到自己家人名下,第三任老婆照着做了。
 
此时,广州各个关卡已经布下警力,刘招华就在总统大酒店附近买了一辆自行车,悠哉悠哉骑过各个关卡,骑到城外后,他打了一辆车,离开了广州。
 
事发十多天后,刘招华把自己名字改成李森青,带着第三任老婆在青岛租了一套民房,承包了十个福利彩票点,开始经营彩票。
 
刘招华的彩票站经营得不错,青岛市福利彩票选择他的站点搞活动,刘招华还笑眯眯地接受了山东卫视的采访。
 
有一次,刘招华中了彩票,扣完税还有40万,一年后,他发现海洋大学生物系正在研究海洋生物药用物质提取的课题,捐了40万元。
 
< 刘招华通缉令 >
 
2000年10月,刘招华又带着第三任老婆搬到桂林,买下一套二手小别墅,他与社会各界频繁接触,打着投资的名义,成为当地的贵宾。
 
第二年,刘招华在桂林创办了公司,大手笔地进行投资,再一年后,他又拿下了3万亩荒地,种出了全世界最大的红豆杉林场。
 
刘招华签下林场后,安置了大量职工,一名留守职工感叹:“这是全区70多家林场乃至全国众多林场最彻底、最成功的一次改制,我们得到了大实惠。”
 
但这些项目因为资金不够,落得虎头蛇尾。
 
期间,刘招华自称是化学专家,不时和一些知名教授、专家开研讨会,有人邀请他上台发言,他也不推脱,上去一说就说半个多小时。
 
表面上是这么讲,但私底下,刘招华还回到普宁,寻找陈炳锡的下落,但陈炳锡已经带着老婆去了泰国。
 
2003年11月,陈炳锡在泰国一家潮汕饭馆里吃饭,泰国警方抓住了他,把他转移给了广东省公安厅。
 
2004年7月,陈炳锡被判了死刑,四个月后,警方20万悬赏通缉刘招华,刘招华在酒店里看到了新闻,跟之前跟着他的工人们坦白制毒事实。
 
下午,他去烟酒店喝茶,电视上还在播他的A级通缉令,刘招华心里想:“哎,厉害。”
 
店主跟他聊天,刘招华指着电视上问店主:“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我?”店主说:“不像,开玩笑,哪会像。”刘招华喝完茶,又吃饭吃到六点多钟。
 
第二天,刘招华拿着身份证和户口,留给第三任老婆200块,自己跑了。
 
他去了一家小店,把所有的方便面、饼干、火腿肠、矿泉水都买光,又给车加满了油。开到长途汽车站附近,他弃车而去,伪装逃出桂林的假象。
 
刘招华徒步翻山,在一个山洞里躲了一个多月。跟着刘招华的人每晚都睡不着觉,因为他打鼾打得很响。
 
离开时,刘招华在山洞刻下:刘招华到此一游。
 
 

 

 
2005年1月,离开山洞后,刘招华又去了广州,他找到一个陌生人,把价值18万元的劳力士卖给他,廉价卖了2.3万元。
 
刘招华拿着钱,买了《精细化学品及中间体手册》的上下卷,之后回到普宁,住在一个熟人家里。不久后,他回到了福安老家。
 
此时,福安市的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刘招华的通缉令,福安市公安在原有的20万悬赏上,又加了20万,并对刘招华的家人朋友进行严密监控。
 
不久后,警方发现,刘招华第三任老婆带着孩子,回到了福安,她把孩子托付给了刘招华二姐,并住了下来。
 
2005年2月,警方又发现,福安街尾27号住进了两名男子,两人从不曾离开过租房,屋里的灯经常亮到凌晨。
 
3月3日,刘招华接到短信,只需30万元,就能偷渡去菲律宾。
 
3月5日,这天是刘招华40岁的生日,他走进杂乱的房间,地上铺着一张席梦思垫子,枕头边放着《精细化学与中间体产品手册》,他吃了一碗方便面,把鸡蛋壳丢在边上,便睡下了。
 
写字台上,放着各种维生素:C、B2、B6等,以及一些保养品:毛囊滋养液、清螨排毒一洗白、大宝SOD等。
 

 

< 刘招华落网 >
 
凌晨,楼下的狗突然吠了起来,随后“轰”的一声砸门声,刘招华醒过来,跟旁边的人说“抓咱们来了”。
 
一群武警冲进了房间,控制了他的手腕,把他铐上了。武警们喊起来:“别动别动!就是他!”“铐起来!”“头抬起来!”
 
所有人都涌过来,刘招华两只手被反押在背后,一名武警揪着他的头发,一名武警托着他的下巴,把他脸抬上来:“就是他!”
 
压出去后,警官再次问:“你叫什么名字?”刘招华无动于衷地说:“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问?”压到车上后,警官又一次确认:“你是不是刘招华?”刘招华微笑的脸透出点不耐烦,说:“肯定是了,这还用讲?”
 
车上,警官说:“你当过警察,我也是警察,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一点。”
 
刘招华坐在荷枪实弹的武警中,笑嘻嘻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情,列一个清单,如果想以智慧来战胜我呢,不可能。”
 
< 刘招华第三任老婆 >
 

看守所里,记者胡玥采访了刘招华,问他为什么贩毒,刘招华轻松地说道:“我的毒品不给国内人消费,只给国外人消费,人家曾经用毒品打开中国的大门,我也可以用冰毒打开他们的大门。”

 

记者让他评价一下自己,刘招华继续笑嘻嘻:“怎么讲呢,我不害人。”

 

缉毒警察情绪激动地反问:“你说怎么不危险?我哪里考虑过自己的生命安全?这碗饭就是这样,能活到今天,我老吴很幸运!”

 

刘招华东躲西藏的生涯中,生下两儿一女,并丢给了二姐养活,记者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刘招华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采访过程,他一直保持着满脸笑容。
 
刘招华被押上法庭时,被指控制毒贩毒,隔着一名同伙,他见到了第三任老婆站在了被告庭上,刘招华脸色突然变得痛苦,笑不出来。
 
法庭上,刘招华老婆被指控窝藏犯人、转移资产,判了五年徒刑。
 
 

 

 
刘招华被捕后,只有二姐为他吃斋念佛,祈祷他重新做人。大哥丧子后,万念俱灰,与老婆一起出了家,不知怎的,二哥与老婆也出了家,大姐则远嫁他乡。
 
刘招华的第一任老婆,也出家了。
 
二姐也准备出家,但刘招华的孩子还需要养活,她决定先养大他们:“可怜啊,根本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对母亲的印象也快没有了。”
 
刘招华在看守所给二姐写信,说自己以后有机会,能制药救人,二姐一直流泪,说:“如果他专心制药,现在也许是一个专家了。”
 
刘招华赚了大钱后,没有把毒资寄给二姐,刘招华把亲近的人都带进了监狱,包括老婆,只有二姐免于受难。
 
二姐掏不出钱请律师,只能干着急。
 
庭审时间近了,二姐多年没见弟弟,记不清他的身材,只好照着记忆,给他赶了两件夏天的衣服,已经出家的大哥,也专门拖她送了两本经书过来。
 
但按照规定,案件不公开审理,亲戚不能进去现场,她只好在法院附近的马路上,一个人来来回回徘徊了一个上午。
 
2009年9月15日上午10时左右,刘招华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部分参考资料:

[1]、《女记者与毒枭面对面》,胡玥

[2]、《毒枭刘招华落网记》,穿越经典

 

-END-

作者 | 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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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气男孩」活下来这9年

崔玉敏 真实故事计划 2021-03-18


 

"
一场玩笑引发的残害, 6年的住院治疗,中断了男孩传旺的青春期,让他丧失了继续受教育和工作的机会。他艰难地活了下来,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位置。
 
 
1
 

微暗的灯光下,一个棒球帽男孩大步朝我的方向走来,他身材瘦削,挽起的袖管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靠近一点,我看到他压低的帽檐下清亮单纯的大眼睛。当时,我徘徊在黑暗餐厅门口等人,直到这个漂亮男孩犹豫地走到跟前说:“我是传旺。”

我等的就是传旺。差不多9年前,他差点死于一场玩笑。

悲剧发生在2012年夏天。刚辍学不久的传旺,被父亲送去夏津县城的汽修厂做学徒,在小地方,这是很多家境不好的孩子的一条出路。传旺有两个工友,日常修车之余,大家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意外发生那天,一个工友正拿着充气管给车吹灰,传旺凑到背后捣乱。两个人笑闹,又引来另一个工友,传旺被其中一人按在地下,另一人用充气管朝着他肛门方向喷气。

传旺感到肚子疼得钻心,趴在地上喊,工友看情况不对,赶紧叫来老板,一同把传旺送进了医院。不过几秒钟,传旺体内被充进约8个大气压的压力,强大的气流击破了脏腑、肠胃、呼吸道、口腔,面部组织全都遭到重创。

经过诊断,充气导致传旺的大小肠出现了20多处破损、穿孔,多个内脏器官严重破坏,生命垂危。参与抢救他的医生说,见到他时,他四肢青紫肿胀,打开腹腔做手术,能听到身体里呲呲放气的声音。

如同一只气球,身体和人生破碎在13岁这年。诡谲残忍的事实,引来了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传旺被称为“充气男孩”。社会舆论带来高达百万的捐款,后来,肇事的两个小伙伴被判处刑责。

疼痛,抢救,耳边的哭声和说话声,陌生的手术室,被推来推去的自己……这些并未给传旺留下太多记忆。他在县城医院昏迷8天仍未脱离危险,后被救护车接去北京抢救

他醒来时已身在北京。这之后,治疗显得分顺利,少年体力精力正值充沛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他就可以坐起来了。再一个月,他下地在走廊活动,做简单的恢复锻炼。再不久,他身体各大脏器基本恢复、耳朵和面部感染的创面基本愈合。但当时,年幼的传旺很难明白周遭发生的一切,就像他不知道,等待破裂的内脏、口腔和面部组织愈合,自己要在医院住上6年。

整个治疗过程,从北京到西安转换了四五家医院。2013年初,肠道恢复后,他可以正常排便、吃饭。之前他一直靠鼻饲补充营养,鼻饲输入的营养物质没有味道,他渴望食物。肠胃修复好后,终于吃上了饭,他很高兴,却“吃硬东西硌到了胃”,肠胃痛到恳求“掐着护士的手”,请求对方给他打第二针麻药。

2014年,他只剩下两颗牙齿的上牙装上了假牙,但是缺损的牙龈无法修补。他需要终身戴假牙,否则会牙龈出血,也不能再吃辛辣冷硬的食物。

2015年起,医生先后从他的耳朵、肋骨处取下软骨,放到培养皿。他的额部被埋入扩张器,他整天处于发热出汗的状态,被埋入扩张器的额头烫烫的,开始还好,后来额头慢慢扩张变形,像一个吹大的气球。

外人听起来,这样的叙述触目惊心。但在病房里,同命运的小伙伴之间,这一切不过是平常谈资。当时,同病房的一个男孩不知什么事故,“需要再造一只耳朵”,传旺自己的是鼻子,他的鼻子整个坏死了。在封闭的治疗环境里,传旺和那个男孩迅速成了好朋友。可很快,那个男孩就离开了,两个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漫长的时间让传旺领教了孤独的滋味,他渴望与人交流。

在一台医生送给传旺的电脑上,病友帮他注册了QQ,QQ昵称叫“我是你的好朋友”。他在检索栏搜索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名字,包括明星林志颖,找到了,他申请加“林志颖”为好友,“林志颖”竟然通过了,传旺期待对方能主动跟他说些什么,但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后来看新闻,传旺才知道明星的qq号属于隐私,“林志颖”是假的。

2018年,治疗的最后一步——全鼻再造完成,传旺原先裸露的面部正中央长出了一个新鼻子,新的鼻子肥厚肿大,占据面部眼睛以下、鼻部以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往后每年,他还需继续进行鼻后修复手术,帮助他的鼻子日趋接近自然。

13岁到19岁,缝合身体器官的治疗程序,花掉了传旺的整个青春期。

 
2
 
隔着桌子,我看向传旺。从头到尾,他不肯摘掉帽子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漂亮眼睛。但近看,我还是发现,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改变其实无法遮掩:他的左眉高于右眉,即使隔着口罩,鼻子的形状依然有些突兀。
改变的不仅是容貌。手术再造的鼻子外鼻道屏障功能差,2019年中秋前后,传旺因为感冒加上鼻炎,呼吸道感染引发额窦感染,严重时,他的额头出现流脓症状。
离开医院后,在救助自己的基金会的安排下,传旺度过了半年的“适应期”,主要学习语文。随后,他住进基金会一位工作人员位于北京郊区的家。在那里,他只需偶尔帮助寄宿的人家喂猪、除草,除了吃饭睡觉无事可做。
治疗期间,他的日常生活有医护人员提醒督促。现在,外力建立的秩序消失了,传旺变得疏懒,每天缩在被子里看手机,“房间能打扫就打扫,不能打扫就算了”。看他这么下去,基金会的人担忧,孩子一辈子就废了。
2019年春节前,基金会了解到一家叫“黑暗餐厅”的饭店招收身障人士工作,觉得是个机会,帮传旺争取了面试,让他去试着工作,逐步适应社会。
餐厅老板于爽的回忆里,面试那天,传旺穿一件明黄色旧棉袄,有点脏,还散发着异味。于爽问他什么,他低头,只简短地“嗯”一声。餐厅的视障钢琴师昊雨带着他在餐厅里熟悉环境,走路时,他一直贴着墙根。
于爽确认传旺与人正常交流无碍,人也诚恳,他面部硕大的鼻子和瘢痕可以戴上口罩、厨师帽遮挡,征得后厨几位员工的意见后,传旺通过了面试。
传旺以为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可没几天,餐厅的兼职财务,也是餐厅厨师长的女朋友来后厨找男友,看到传旺后,她找到老板那儿,说缺人也不能找这样的员工,看到传旺她睡觉会做噩梦,坚持要传旺离开。
心疼传旺的老板没有同意。春节后,在餐厅工作了9年的厨师长和女友一起离职了。
那段时间,餐厅的氛围压抑。于爽创办的这家黑暗餐厅,已经先后有80多位盲人来这里工作过。餐厅招人会考虑面部,招收的原则是盲人的盲态不会影响客人不适(部分服务生可戴墨镜遮挡)。于爽觉得,传旺的工作在后厨,一年四季戴着口罩和帽子,并不会影响到客人。可传旺还是会被当成不一样的那个人。
 
传旺至今坚持认为,厨师长走,是要回家开饭店。可就算回避,仍会有一些伤害扑面而来,曾有人向他口出恶言。我问他那些人说了什么,他摇头不愿复述。
厨师长离开后,传旺拜餐厅新任主厨为师。一天,师傅找到于爽,惊慌地指着手机网页里传旺的新闻,“领导,我不敢用他,他身体这样,哪天有什么事,我负不起这责任。”
于爽只能安抚师傅:“你放心,我给他上社保。我们就正常地去要求他做事。你看,他在这儿吃得好睡得香,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从一场伤害里脱身,传旺迎面撞上了真实世界。
最终打动同事们的,是传旺的勤奋和认真。大家喊他做什么,他从不躲懒。他对后厨工作毫无基础,上手慢,但干活细致,给寿喜锅码绿叶菜,一片一片摞得密密实实,做不完,就利用午休时间完成。
来餐厅工作一个月后,传旺通过试用,正式成为这家餐厅的一分子。
在西单工作两年,他尽量避免去餐厅之外的任何地方,走在路上,一旦察觉被注视,他会把原本就压低的帽檐往下拉,口罩往上提。但回到餐厅,他会越来越多地拉开口罩。

 

图 | 传旺在后厨忙碌

刚来餐厅时,传旺骑共享单车都气喘吁吁,几个月过去,他细瘦的胳膊长出了结实的肌肉块,双手上提,拎起20多公斤的面粉也不甚费劲。
工作两年后,传旺依然是餐厅里最沉默的员工,但他会寻找其他方式表达友谊。比如,传旺负责做员工餐,公用的食材没肉了,传旺贡献出了自己那份火腿肉。年初,工作了六七年的老同事要回老家,传旺主动提出请客,全餐厅的人一起热闹地聚了餐。
一次偶然的聊天,餐厅的盲人员工边做活儿,边交换彼此的“伤心事”,自然而然地,有人问起传旺,你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害怕吗?他回答,害怕。——察觉到他的平静,大家也聊开了。“上全麻是什么感觉?”“断片一样。”传旺说起医院食堂里的饭挺好吃,大家开他玩笑,“好吃你怎么不一直住着啊”。传旺就嘿嘿笑起来。
 
3

从最初打杂,到做员工餐、沙拉,熬高汤,做日式拉面、西餐,传旺逐渐掌握了餐厅的大部分菜式。2020年,疫情爆发后餐厅生意惨淡,厨房又一位厨师离职,新的厨师迟迟招不上来,传旺暂时承担了厨房的所有工作:进货、洗菜、做日餐、法餐、清洗、消毒。

他每天早上10点上班,晚上10点下班,即便是下午午休,也很少见他有闲下来的时候。总是烤不好面包,大家都下班了,他留下,练习,结束得太晚,他就睡在餐厅里。昊雨揶揄他,见面了喊一声“主厨好”,传旺不好意思地纠正他,“哥,别闹”。

2019年,于爽带着女儿、传旺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延庆的葡萄园玩。中午,饭桌上坐了一圈人,大家挨个儿做自我介绍,轮到传旺,他站起来,“我叫传旺,我就是厨房一干活儿的。”话音一落,于爽心里铛铛跳了两下,现在,传旺已经可以大方地说自己是个厨师了。

 

图 | 2019年,传旺在延庆游玩

像一片蜷缩了太久的叶子,传旺慢慢地摊开自己的纹路。他的话变多了,有时能开两句玩笑,在厨房忙碌时,还会小声地哼歌。

2021年新年,因为疫情,黑暗餐厅大部分员工留在了北京。大家在于爽家过了年,喝酒,唱歌,玩成语接龙。开心的气氛中,传旺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手机刷视频。

和别人不同,他不回家不仅是因为疫情。受伤后这9年,先是漂在北京治病,又接着在北京工作。山东德州那个小县城,对他来说已经无比陌生。

受伤成为横亘在他和家人之间永恒的伤口,刚来北京住院时,父亲守在他病床前,传旺病情好转后,他返回老家打工,照顾小儿子,隔一阵来探望传旺一次。传旺工作后,父亲认为“他在北京有个工作也好”,他来看儿子、塞钱给他,但从没提起让他回家的事。

传旺有个弟弟。在遥远的童年,父亲出门做农活,传旺在家里热饭菜,蒸馒头给弟弟吃。他们曾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但受伤后,尤其在北京这么久,长时间没有见面,他说,就算面对弟弟,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传旺和弟弟上一次见面是6年前。

提到弟弟,传旺几乎条件反射般,说弟弟属鸡的,现在在读职高呢。

偶尔传旺也会动念头,要不自己回家看看?但一想到独自坐车,他就会止不住恐惧:如果走丢了怎么办?出院至今,他独自走过最远的路,是从他曾落脚的北京郊区的农家院,到达餐厅所在的西单酒店。

身体的修复和病痛还在延续着。每年都需要做的鼻部修复手术,去年因为疫情,医生时间不好调配,耽搁了,今年还不知道是否能进行。他依旧会不定时地牙痛,依旧被住院后患上的严重失眠困扰着。传旺曾给自己起了个抽象的网名,“白天和黑夜之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总是在“黑夜里待着”。睡不着他就在手机上看小说,刷短视频,一条条视频划下来,划累了就睡过去,手机屏幕还亮着。

这几年,传旺发现自己一直“记不清楚事儿”,他上网查,有人说是做过太多全麻手术导致的,但他觉得,“记不得也好,记不得轻松些”。

我曾问传旺他最想做什么。他告诉我,有一次他和餐厅一位同事聊天,同事长他几岁,做过保安、前台,还受骗差点进了传销,他听了很羡慕,觉得同事的经历很有意思。他也想“出去转一转”,去哪儿,做什么都行,或许他也能遇上有意思的人生。

“和你说说话也挺好。”见过几次面后,传旺摘下了口罩,聊到开心处,他止不住笑意。等一等,他又说,“我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你刚才就在笑啊。”我说。

他再一次微笑了,又有些不确信地问:“是吗?”

之前,在电话里,父亲一直催着他娶个媳妇,传旺总是回复“现在不想这个”。

但今年年初,看到同事结婚后恩爱的样子,他 “想成家”了,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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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崔玉敏
编辑 | 林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