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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1-13 23:21:00 “陆左,陆左……”马海波过来推我,我说怎么啦?他笑了笑,脸色有点不对,他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问:“你没看到什么么?”马海波讪讪地说你别吓我。我说好,开玩笑的,然后扬起我手上的瓷罐说这个我要带回去,没问题吧? 马海波说这个是什么?我摇摇头,装作神秘状,告诉他不要问,我带回去处理。 他这个时候也没有讲什么原则啦,点了点头,说你拿走吧。这时候有人进来叫,说车来了,问我要不要回县城。我自然不愿意再待在这鬼地方,于是说一同回去。出了院子,我看到青伢子仍然在门口的田坎上待着,我没有理他,任这小孩敌视我。 “你是叛徒,你是我们苗家的叛徒……”他气鼓鼓地冲我喊道。 日期:2012-11-13 23:23:00
我回头看他,他更加来劲,朝我吐口水:“呸,你们把宝松叔弄疯了,又要将罗婆婆弄死,你们这些外乡人……你,你这个苗家的叛徒还帮他们!” 他的口音夹杂着苗话的发音,我听得很困难,但是能看见他的眼神是非常的怨毒。像他这个年纪正是眼神明亮的时候,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形成,执坳、偏激、愤愤不平……我看着这样一双眸子,竟然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在院子里两个留守的警察过来拉他:“小孩你懂什么,走,走!”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后面那个警察仍然在教训他:“这个罗婆婆犯了王法,不管是谁,都要接受教训的……” 在车上我跟马海波交待了一下对那两个受伤的年轻警察清除余毒的事情,并且还交待了他,回去之后也要买些大荸荠来,不论多少,切片晒干为末,每天早上服用两钱,用空心白滚汤送下。连续一个星期,不可间断,这样方可排尽蛊毒。 日期:2012-11-13 23:25:00 说完这些,到了青蒙乡,我谢绝了他们的挽留,转乘班车独自返回县城。
到县城才是中午十二点,我在外面草草吃了一份快餐,然后买了些营养品去县人民医院看望我小叔。来到病房,碰到我堂妹小婧,她看了我一眼,没叫我,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我小叔倒还热情,招呼我坐下,还问我这次去青山界有没有什么收获。 小叔的脸已经缝好伤口,现在裹着厚厚的白纱,我先问他病情怎么样,他说还好,至于留疤……男人嘛,又不是靠脸吃饭。小婧在旁边气鼓鼓地说,有几道疤,像流氓一样。小叔便吼她,说小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呢?小婧站起来瞪我一眼跑出去,而我则劝小叔别生气,青春期的小女孩就这样。太多道歉的话我也没说,于是跟他讲起在色盖村里面发生的事情。
小叔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身上真的有金蚕蛊?” 我说是,他抓紧我的手,跟我讲:“这话,以后你千万莫在跟外人讲,也最好莫让其他人看见了。你小叔我虽然在山林子里呆了半辈子,但是人心还是懂一点的。古时候有个怀璧有罪,你这个也是宝贝,太多人知道了,反而给你带来麻烦,知道不?” 日期:2012-11-13 23:27:00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小叔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脸问题不大,到时候也只是几道浅疤,又有公费医疗,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这一辈子也没个出息,小华和小婧又慢慢长大了,他们性子随他妈,不好,我挺不放心的,以后要有什么难处,你搭把手。还有,你给你婶的钱,太多了,我叫她还给你……”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还说小华小婧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一定会帮的。 推辞了一番,小叔也没有再说什么,又聊到了李德财的事情,说仍旧没有个下落。这野林子里也组织人搜过好几次,都没个迹象。小叔叹气,开始还恨他,现在又担心得不得了。 我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去汽车站乘班车返回家里。
日期:2012-11-13 23:28:00 虽然之前报了平安,但是父母见我安然回来,仍然欢天喜地,倒是旁边一些闲人颇为失望,跑过来问长问短,中心意思是怎么又把我给放了。我懒得理这些,关上门来,把存放小鬼魂魄的瓷罐放好后,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外婆留给我的那本破书来。 这几天的遭遇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外婆留给了我一笔财富,很大的一笔财富,它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将我带到一个不平凡的世界里,但是如果我不好好利用的话,随时都会下去陪她老人家叙旧——说实话,由于从小比较畏惧我外婆,所以我们交流并不多。 日期:2012-11-13 23:29:00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共十三篇,每篇数十页,几乎十多万字的正文,同样字数的注释理解,还有许多插图、图谱之类的,说实话,我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掌握。不过当知道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知识后,我现在的动力十足。
那天我一直津津有味地读到了深夜,直到月亮西移,虫子唏嘘之时,我才被困意袭扰。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见到了我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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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4 19:49:00 我说好,没问题。然后她又告诉我,书上的东西看过之后,最好烧掉。 我问为什么,她说我没有能力保护那东西,拿着就是惹祸,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冤鬼上门索债,烧掉了无牵无挂。我说好,她又问我是不是跟中仰的罗二妹接上头了,我不记得说了什么,反正她就说不怕的,中仰苗寨的人,传承早就没了……唉! 说着说着,外婆也在叹息,说我们这一脉也快没了。我那个时候基本都快没有意识了,最后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她讲:积德行善,好自为之。 2012-11-14 19:50:00
第二天我起来,就记得三件事:磕头认祖、烧掉破书、“积德行善、好自为之”。 这记忆我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我早餐都没吃,就买来了香烛纸钱,找了辆三轮车前往敦寨拜师,祭奠祖宗前辈。再次来到外婆家,才发现里面阴气确实浓重,我也能感觉到院子里的土地下,埋着无数的虫尸长蛇。对于外婆的嘱咐我没有一丝懈怠,点燃香烛,乖乖地对着大神龛上十来个牌位三叩九拜,恭敬高呼曰:“历代祖师爷在上,小子陆左,蒙龙老兰庇佑,收入门中,望众祖师爷垂怜,不弃我资质浅薄,佑我平安。”
跪拜完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我感觉神龛上的牌位在那一刻有一股气旋升起,接着我浑身暖洋洋的,全省窍穴像吃了人参果一般,通体舒透。 我拜完神,烧完纸,片纸不拿,出门前还将鞋子的泥擦干净,散落在堂屋里。这憧老宅已经是我小舅名下的财产了,我走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尔后,这辈子都没有再来过。 我回到镇上之后,跑到了影印店。这家店子是我一发小(也叫老埂)开的,忙一阵闲一阵那种,正好现在是闲着的时候。我找到他,让他把机子借我一天,问多少钱。他说不用,正好他要去县城采购东西,不开店了。我说好,跑回家里去把破书拿到了影印店来。 2012-11-14 19:52:00 外婆叫我把破书烧了,我自然得遵守,但是就我这破脑子,定然不会一时半会消化成功的,不过我这人在外边,歪歪道子自然懂得多,将文本扫描成PDF格式,用U盘保留,然后买个MP4观看(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实现智能化),其实还要方便得多。正好我带了一个8G的U盘,我在店子里忙到了下午,最后总共弄了2.3G的PDF文档,将U盘里面的动作片子删掉一些后,我拷进去,完成了第二份嘱托。
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马海波的电话,他问我有空没,案情有了新进展。 我没搭理他,笑着说我又不是你们局领导,也不分管政法委,为毛还要跟我汇报?马海波说:“我不跟你开玩笑啦,是这样的,我们把王宝松和他老娘带回去审,疯子根本审不了,她老娘只承认咒死了黄俊子——就是黄老牙的小女儿、藏尸,至于碎尸案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而且罗二妹交待了一个情况,说黄老牙重病也是她下的蛊,无人能解。她说她要见你。” 2012-11-14 19:54:00 我问见我干嘛,拉家常? 马海波软语相求,他跟我说罗二妹已经病入膏肓了,熬不了几天了,让我最好早点过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听到电话那里声音很嘈杂,问你在哪儿呢?这老小子嘿嘿直笑,没说话,结果没过几分钟,我家的堂屋门被人推开。 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开车过来接我。 看见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我父母有些惶恐,好在马海波会做人,嘴也油滑,不一会儿就把我父母哄得高兴。当得知他的来意,我母亲连忙催促我,去嘛去嘛,公家人找你办事,你还在这里吃什么饭?在我们那儿的老百姓眼里,政府的权威非常高(关于怎么树立的我就不赘叙),公家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我父母文化不高,觉得穿制服的(特别是警服),就是公家人,就要积极配合。 在路上的时候,马海波跟我讲了一下案件的进展。我提出几个疑点:一,王宝松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假疯一切都好解释,要是真疯,罗二妹瘫在床上有大半年了,怎么去挖坟?二,王宝松是碎尸案的真凶,这是我望气望出来的,没有证据,也作不得真,这件事情他老娘知道不?杀人动机是什么? 2012-11-14 19:56:00 马海波说:“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我说我只是怀疑,黑巫术里面也有五鬼搬运术,不需亲自出手,自有灵物去挖坟,但是罗二妹显然没有这种道行。总而言之,罗二妹罗婆婆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只要她完全开口了,基本就没事了……当然色盖那边还是不要松懈,要真有第三人,一定还在色盖村。 马海波说:“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讲得我茅舍顿开。” 我知道他是在奉承我,他们这些几十年的老油条,办过的案子比我见过的漂亮妞儿还多,怎么可能连这些想不到?然而人总是喜欢听漂亮话的,这一句话说得我心窝子里一阵激动,自觉得我的形象也高大了几分,对这个事情的心态也积极了起来。 我想到了刚刚学到的一个东西,于是跟马海波讲,也许我可以让疯子王宝松开口。 他说真的?我说可以试试,不过要准备一点东西。他说这些都好办,局里面经费充足,有什么需要采购的,尽管开口。于是我让他准备好檀香、黄符纸、净水、佛乐磁带、功放器等等,这些马海波打电话叫人一一照办。等我们到达县局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我在上次我待的那个审讯室看到了畏畏缩缩的王宝松,有着神经质的防备。 2012-11-14 20:05:00 马海波说疯子偶尔会失控,暴起伤人,问我要不要给打他打一针镇定剂,我说不用,喂饱饭了没有?旁边的杨宇说吃了三碗呢。我说好,东西留下,你们出去,看录像就好。杨宇赖着要留下来,说要近距离观摩一下神奇的巫术。我想了一下,说也可以,不过制服要扒下来,他同意了,换了一件白衬衫。 王宝松被铐在审讯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话,渐有渐无,但是神情却是十分防备、神经质。我也不说话,打开录音机,放起了佛教音乐来。这音乐是很平常的那种宁心静气的乐曲,音调和缓、语言简单,在很多寺院或者香烛祭品店里都会放。
点燃一根檀香,我坐在桌子后面不说话,眼睛闭阖。随着音乐声地持续,王宝松的精神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体内的饱腹感又将他身体机能给一点点的侵蚀。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王宝松开始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2012-11-14 20:08:00 我用净水洗了洗手,然后将黄符纸取出一张,咬了一下舌尖,将血滴在上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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