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作者:杨子萧』
『状态:全本』
『内容简介:
大杂烩啊,什么都有的一篇篇连串起来
起因是手痒,什么都拿来想写一写,于是多出了很多这样无法归类的小文体,所以集结起来,向大家说一声萧萧,回来了。』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致命续写(上
起
电脑的QQ上一个可爱的娃娃头像在一直跳动着,然而电脑的这一边却没有半个人影。
聊天记录上跳窜出两三行曾经有过人在这里对话的痕迹。
“这是一间能实现你所有愿望的屋子,感觉如何?我当初也是这么开始的。”
“我的心愿只剩下一个,就是天天和你在一起……”
“呵呵……那是多么简单啊。”
10月11日
李伟三天前和高小松断了联系,在纪检部的吴荣掩着他的学分没让人扣,才保得优秀的记录。
高小松一下课就直奔建筑系,李伟不在但陈冰在,陈冰是李伟新租房的的合伙人,也是三人的高中同学。
在建筑院教室楼下,高小松听到了几个女生谈到了李伟。
“这一期的杂志里,刊物女神又添加了名新人物哟,小说已经开始进入宴会篇了。”
“果然和李伟是认识的,李伟那家伙真走运,竟然认识我的女神。”
“听说李伟也学着写小说呢。”
“什么?你确定那个是我们院的?”
“采访时女神说了,是我们院的,就这么个人,错不了。”
“他写?能有人看?”
“要是跟在刊中女神后头学个一百年,那就不一定了……哈哈哈……”
四下一片哧嘲声。
陈冰悄悄走到高小松身后,将他拉走。
“那小子现在不来学校反尔好,那些女生本来就讨厌他,现在更讨厌了。”
“她们说的刊物女神是什么啊?”
“就是X杂志的王牌写手。这小子真走运认识了那个女人。我们之前住的那房子就是那个女的介绍的,租金便宜我才去的。去了以后李伟就每天对着那个电脑来来回回了,说是要学那个女的一样写小说,恐怖小说。”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李伟本来就会写东西。”
“正常什么啊。”陈冰白了他一眼:“李伟是迷上那女的了。”
“我没空管那女的,你知道李伟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吧,吴荣那边快瞒不下去了,你回去拉也要把他拉来。”
陈冰瞪大眼:“我上星期就搬出去了,怎么拉他?”
“那李伟现在一个人住?”
“是啊,我已经受不了那家伙的阴阳怪气的模样。诺,这是钥匙,你要去的话,顺便还他!”
10月12日
高小松和吴荣一起去了李伟租来的房子。
两人在门口把门都快拍散了,也没见半个人出来应声,最后还是拿出陈冰给的备用钥匙,才算是进了门。
一进门,高小松就直咒声,难怪陈冰说受不了。换了谁都受不了。窗户、门框,似乎是所有能通风的地方都被一层厚厚的胶布封得严严实实的。
整个房间闷得要紧。
吴荣一阵头昏,忙上前将窗户上的胶布撕掉,才扯下一段,“滋呀……”有人痛苦地申吟一声。
吴荣听得心头一跳,客厅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原来,高小松扯开了壁橱,里头的东西给砸下来了,其中一台电脑直接砸到了他的脚上。他痛得哇哇直叫。
“别把他的电脑砸坏了,他不得气死。”吴荣忙抱起电脑放在桌上,试着开机。
开机很顺利,刚刚那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吴荣随即便被电脑桌面上大量覆盖住的记事本图标吸引住了。
他将最后一个记事本记开。
大张的记事本上,开头的两个字让两人大吃一惊:遗书。
而遗书的内容更是简单得让人吃惊。
“兄弟们,永别了……”
后头留下一片巨大的空白。
10月13日
本来想报警处理的,可是光凭一封遗书,简单的几个字,恐怕没有警力会浪费在这上头。
于是高小松将李伟的电脑抱回宿舍,在遗书后的电脑桌面上还有一大堆的记事本图标,恐怕记录着些什么,可能的话,就可以发现些蛛丝蚂记。
从第一排开始的记事本中记录着他与一个网友的聊天记录。在彼此的对话间,高小松看出来了,对方应该是个女生,且语言用词极为温顺柔雅。如果她就是陈冰口中所说的那个女网友“刊物女神”的话,那李伟的确对她倾慕有加。
两个聊的内容无非是些生活上的事。并无特别之外。李伟在编辑这些记录时用的格式很大意,出奇的浪费。每段话后总有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看得他很辛苦。
总算,点开第二份记事本后,对方的网名与Q号开始出现了。
“花子娃娃。”
名字似乎是新改的,看到李伟称赞了一句:很可爱,很衬你。
聊天记录的保存一直到八月下旬就断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始的尽是些奇怪的文字,不是的还有变色的记号啊、下划线什么的。高小松将这些他看不懂也没兴趣看的文字归类为:李伟写的小说。
类似这样莫名的东西有很长的一段,并且每一段都留着很不自然的空白处。
他正莫名其妙着,同宿的舍友突然飞来一句:这不就是那个刊物女神的原稿么,你怎么有原件啊,小松,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刊物女神吧。
高小松弹了起来:“刊物女神的原稿?你怎么看得出来的这是原件?”
“我女友迷她迷得死去活来,讲了一堆呢。你看这些地方修修改改的,除了原作者谁会这么干。”
高小松马上抱了电脑找吴荣去。
“李伟的电脑里竟然有刊物女神的原件,可是刊物女神在接受采访时,又提到了李伟在学着写小说,两人不是一个人,难道这些是刊物女神给他参考的东西啊?”
“要不,打电话到杂志社去问问这位女神的联系方式?问问她知道些什么好了。”
杂志社虽然以保护写手为理由推掉了他们的请求,但当晚,高小松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称是刊物女神的责编,想约个时间见见高小松。高小松马上决定第二天翘课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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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致命续写(下
10月14日
高小松见到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
他一看到高小松就很急切地说明着:“我听到了你们和主编的对话,其实我们杂志社从一开始就觉察到不对劲了。是这样的,刊物女神是我们杂志社的金牌写手,说是女神其实性别到底是男是女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位写手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我们社里了,而且她只写恐怖类的,偶尔介绍些其它的杂志他总是拒绝。我是对方的直接责任编辑,所以我有她的联系方式,但也只是QQ联系罢了。原星期的稿件都是由邮箱传递,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的直接交流。”
“这关李伟什么事?”
“两星期前,刊物女神主动要求接受采访,采访的过程是电话录音的形式,书表报道时,加上她的一张照片。此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刊物女神花子娃娃是个女的。而且极为年轻。”
“你等等你等等,”高小松急得打断了他:“花子娃娃?”
“是呀,说起这个,之前她一直都没有用什么具体的网名,突然有一天就改了,这也只是两星期前的事情。我还奇怪为什么突然改了这么个名字,她说,在花子娃娃前头加一个鬼字,就变成了鬼花子娃娃,是日本的一个恐怖片名,很有恐怖气氛。”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
“我原来怀疑过李伟和花子娃娃,也就是刊物女神是否为同一个人,现在清楚了。”
“哦,这是决不可能的,李伟的小说我看过,当时花子娃娃介绍来时附了一篇样稿,我没在意就直接下了评语,太普通了,没什么新意,所以让她拿回去让他重新改改。可他也没再投来。”
“等一下,这个你看一下。”高小松拿出李伟的电脑,翻出那篇貌似花子娃娃原件的文章来给他看。
“没错,这是花子娃娃的原件。”
“李伟的电脑里有花子娃娃作品的原件,难道她正教他怎么写?”
“不不不,我真正感到害怕的正是这件事。那是花子娃娃的采访报出的第三天,有个人找到我,说是这个人决不是真正的花子娃娃。”
“这么肯定?”
“因为照片上的女孩就住在他出租的房子里,而且失踪了三个月了,她独身一个住在那里,失踪了也没有亲朋可联系,房东报了警,就把她的东西收拾了放在屋子的一角,然后把房子出租给另一个人。你应该想得到,这个人是谁。”
“……李伟?”
“不错。而且我将三个月前的另一件事联系起来后,发现了另一个巧合。三个月前刊物女神曾提到过一个女生,叫林雅洁,说是好朋友,是个极不错的王牌写手,不过我们的王牌是刊物女神,有她一个人也已经够了,没想过再要一个王牌。之后一星期的稿子风格马上变换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恐怖连载正式变换了篇幅,就是到现在为止的‘愿望之屋’。而目前,愿望之屋马上就要到尾声了。”
高小松一脸惨白:“……李伟,跟着失踪了。”
10月14日晚
高小松点开了自己的QQ加了花子娃娃。在验证里写道:我是李伟,这是我的新号码。
花子娃娃很快加了他,灰白的头像亮了起来,原来是隐身啊。
“你不是李伟。”花子娃娃十分笃定地发来一只笑脸。
高小松虽然惊讶于对方如此直白的开场,但他十分镇定地回复了:“这么笃定就像看到我似的。”
“我看不到你,但是我看得到李伟啊,他和我在一起,所以你怎么会是李伟。”
“哈?李伟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李伟在的话,可以让他和我说两句话吗?”
“他正安静写作。”
“那我去找你们,你们现在在哪里?”
“东西从哪里丢失了一定要再从哪里找起来,找人,也是一样的。”花子娃娃说完了这句话,就下线了。
不管高小松怎么说话怎么叫,都没有回复了。于是高小松动手侦察了对方的IP地址。结果大出他意料,竟是李伟的住处。
难道李伟一直都在他的住处没离开过?
10月15日
高小松隔天又来到李伟家,尽管里头依旧是乱乱的模样,但他发现了,被撕开的胶布又重新封了上去。
果然李伟是在家里的,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地方都封掉呢?住在里头多闷哪。
“李伟——李伟?李伟——”
客厅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大层的稿子,密密麻麻地写字。高小松拐进卧室,一眼瞄到了床铺上的电脑。
大亮的屏幕上李伟灿烂的笑容直直面对他。他箭步上前,将电脑抱了出来,可以上线,他呼叫了吴荣。
在他宿舍里的那台原来带回去的以为是李伟的电脑里,是否有四人的合影和李伟的照片?
吴荣开了视频:李伟没找到,找到个女的照片,你要不要啊?
高小松沉默,他脑子里出现的是男人说过的:房东说,他把林雅洁的东西都归到了房子的一角,又把房子出租了。
他转身跑出门,上楼去找房东。
一个小时后,高小松从楼上奔下,拿着电话着急地要吴荣把电脑里的小说从头到尾看一遍,用最复洁的语言总结给他听。
高小松将李伟房子的门关好,他将耳机从耳边拔掉,一边开始在屋里寻找着些什么,最后他站在卧室里的大衣柜前,慢慢打开了衣柜。高小松随即消失在衣柜后。
10月15日晚十一点
门轻轻地被打开,有人打着小手电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有人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慢慢地在电脑上写着:
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呢?我想了很久,最后果然还是觉得真实发生的事情才最恐怖。
有这么一间屋子,会吃掉走进其中的所有人,如果住进去就会消失不见。
这一期的恐怖小说连载,我要带领大家去体验最恐怖的吃人的房子。
这个房子的本身就是那个主人的身体,他的嘴巴就是卧室里的柜子,他吃掉那些人都是因为他寂寞……
鼠标的指针指在邮件的发送键上,许久都未曾按下。
好像哪里的缝隙里头不断地漏着一丝丝一缕缕的风,凉凉的甩在脖子后头,这里透风的地方应该都被封掉了才对啊。
“滴滴滴……”
QQ的头像突然跳动起来,回头一看竟是李伟,没一会儿,花子娃娃也跳起来了。不仅如此对方还利用了视频自动弹出窗口。
“滴——”
一长串的消息飞快地弹了上来。
“其实人不是被衣柜吃掉的——”
“房子的缝隙就是房子的嘴巴。”
“在十二点时想要进食,不断地渴望同伴……”
“滴滴”
“滴滴滴”
“……”
“谁?谁在装神弄鬼?”屏幕印照下,人的脸直刷刷地惨白:“你到底是谁?”
“利用完我们了这么快就把我们忘了吗?我是李伟。”
“我是花子娃娃。”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
椅子被翻倒在地,卧室里响应着这死寂中的恐惧发出了另一道巨大的响声。小手电筒马上照了过去,衣柜的门开着,模模糊糊的,有道影子叠着另一道影子,时隐时现。
“哧——”手电筒一下子掉了。惊慌的脚步向门口逃去,接着是使劲拍拽门的响声。门就像是和门框长在一起了,不管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
他惊慌地往回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工具,没有,空的,没有,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的监视器上没有任何异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咚——”
从卧室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两声,越来越多,从屋子的四周围开始响起男男女女的嘻笑声。
他摸索着,摸到一支棍子对着无声的黑暗一阵狂扫。
“滚……滚……”
深夜,寂静的街道上,不断地响彻着一个男人的低吼声,开始还洪亮无比,渐渐地那叫声开始变弱,最后变成了哭喊和求饶。
10月16日
吴荣打开了门,小心地踏进来,一路走进客厅,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喂,高小松。”
衣柜的门动了动,高小松从里头爬了出来。
“闷死我了这鬼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吴荣还在四处张望。
“别看了,他八成逃了,就是之前来见我的那个自称花子娃娃的责编啊,看到花子娃娃的原件的电脑一点也不吃惊还斩钉截铁地确定那是花子娃娃的原件。李伟就算写得再差,可是能让王牌写手推荐的话,应该还不会差到他说的那么简单的地步。我就得有问题,后来去问了房东,在李伟入住前果然有个女生叫林雅洁的在这里住过,可是三个月前就没再给房租,才被认定失踪。”
“你那意思是他盗了李伟和花子娃娃的稿件再利用花子娃娃的IP地址发送出去,给人以花子娃娃在创作的错觉?”
“大概是这样。”
“奇怪,那花子娃娃和李伟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我将这房子能找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我和花子娃娃通过话,如果当时她的Q也是那个男人上了的话,那有可能就是骗我们。不过你昨天晚上倒是超常发挥啊,把门封死这招用得好,还利用Q来吓他,我都没有想到啊。”
“你在说什么啊?”吴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昨天晚上都呆在宿舍里啊,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来吗?”
高小松大脑一空:“那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
高小松忽然觉得,虽然事情到目前为止勉强说得过去了,可是还有好多地方都不太对劲:“喂,吴荣,万一我们冤枉了那个男人,万一他只是单纯地因为写手失踪了没办法才冒名顶替……那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这我哪知道。电脑上那个是什么?”吴荣正好转身看到了电脑,屏幕刚好暗下去,露出一张照片的屏保。
照片上的人特场景很熟悉,两人凑近一看。
一个盛大的宴会,里头至少有数十名男男女女都在尽情地欢乐享受着,在宴会的中心一个男人被绑在桌子上,周围的人向他泼着酒或是可乐。在墙边站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付眼镜,女生则扎着两根辫子。
“李伟?这个女的好像是照片上的那个林雅洁。”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责编啊。”
吴荣指着门口正要进去的两个男生问高小松:“你觉得不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像……”
“……我们。”
“可不就是你们么。”
屋子,是屋子,突然开口,回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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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致命续写(另版 上
前略
——其实恐怖没什么——只要想象自己是那个主角,去经历那些可怕的未经历过的事,事后一遍遍地细细回想,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你哪天想好了,要写,这至少是个经验。
他在电脑上敲出了最后几个字,起身离开,再也没回来过。
1、恐怖小说
来宾公寓8号。
李伟、高小松、陈冰、吴荣。他们是这幢房子的新主人。四个大学生正式开始合租生活。屋子还算干净,所以才付过订金就搬进来了。
主要原因是李伟在进来看房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
是叠小说的底稿。在最后一页处,这篇小说的作者留下了简短的类似于短讯的信息。被他们看到了,就算是留给他们四人的了。
“希望看到的人也是和我一样,喜欢恐怖小说,如果你真的是我辈中人,请你续写结局,如果有一天,能看到它发表在任何形式的刊物上,我会非常开心。若能发表,稿酬请笑纳。谢谢。”
没有署名。
最先有想法的是高小松,他上网查过,以这篇文中的一段话,去百度,相类似的都找不到。
于是四人认定,这真的没有发表过。
高小松首先表态:“即然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一试嘛,毕竟在新窝里找到的,就算是我们的了。”
李伟犹豫:“总算是人家的东西,这也算剽窃了。”
陈冰认真翻着:“可能也不算哦,我翻了几页,这篇小说表面上是连载式的一直连着写下去,但认真看发现里头的作品风格不一样,用词的习惯也不一样,我看,应该是多人作品,虽然不能确定是以什么方式凑合成的,不过,前人若是有特殊原因不能发表的话,我们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续写帮他们发表,大不了,稿酬留着日后还他们。”
吴荣也表示赞成:“这上面也说了让我们续写的,我们也要付出努力嘛,再说了,如果真能发表,我们能赚回四年的房租就很高兴了。”
犹豫的李伟最终承认,在这个大学开始之际,人家为了生活开始四处奔波打工的半工读生活,而他们四人却围在窝里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小说要如何写了。
2、写你的结局
四人之中,高小松文笔略逊,于是他承诺稿子与杂志社的洽淡部份还有平常的家务锁事,他一手包了,其它三人专心写稿就成了。
李伟叼着笔头想到快粉身碎骨了,也没决定下笔写一句。前头的部份他认真读过了,是以一幢房屋为主轴的故事,凡是住进这幢房屋里的人最后都会一一莫名的消失掉。
形形色色的故事过后,并没有写出到底为什么人进入房子之后会消失掉。
但是,尽管如此依旧很引人入胜。
接下去的续写部份自然不能落后了,更不能平凡了。
他翻动着稿件,无意间望到了稿子上的一句话。
“……当成你的结局……”
我的结局……
李伟顿时灵光一闪。
对呀!
“……于是主角之一的我走进了那幢房子,并且坦坦荡荡地住了下来……尽管这里鬼气森然…噢不……这里,确切的说住着一只凶猛的恶灵,被某种念头束缚了,离不开,它会攻击每一个侵犯它领域的人,它不过是十分怕生人罢了……”
李伟兴奋地不停地写下去,在他的脑海里此刻处的境地并非自己前天刚搬进来的新房子而是一处阴暗荒芫的郊外鬼屋。
“也许我能温和地靠近他……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和一只恶灵——人鬼也是可以无界线的……”
最后我应该有个下场,靠近鬼的下场。
嗯,出乎意料的话——永远也走不出那幢房子了。
“哈哈,天才,我真是天才!”李伟满意地将他的部份续上去,小心地按下保存键。
打完了稿子,李伟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打算出门去买点东西,哪知门却打不开,左拉右拉的,门就是纹丝不动。
“大概是哪个人恶作剧吧,把门给粘住了?”他想起高中时代在门外贴胶布的恶作剧,没想到今天也被人恶搞了一把。
算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自己会开门的,他转身去了浴室,泡个澡想睡一觉。
3、彼此不见
陈冰打开门时,发现李伟不在,这小子写稿子也偷懒,才发信息说没东西吃,饿!就这么快开溜了。
电脑亮着,他凑上前一看,原来李伟写了相当长的一部份了。他上下滚动鼠标。
“写了不少呀!”陈冰看得连连点头,不过最后这一部份不够惊悚吧,不过为了我们更好的接入是要留下些许契机的。嗯,那我也来添上几笔吧。
“……第二主角的我进入伙伴不归的虎穴中,从强烈的直觉中感到这里,有人,不止一个,而是结着伴地盯着我看,或许我们彼此也都看不到彼此,只是彼此有这个感觉……我的伙伴也许也在其中,但我似乎永远也遇不上他了,我们被错过在时间空间中,永远被锁在这里……”
写上一部份的陈冰,擦了把汗,挺佩服自己的即兴发挥竟能与李伟上下呼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热,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手,顺便冲了冲头发,习惯性地,洗完衣服再去休息。
他躺在床上想,其实,应该可以再加点东西的,比如从天花板上突然垂下的头发,墙上倏地伸出女人的脸,带有冲击些……他构思着往后的情节。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门慢慢地被打开了,李伟从浴室里走出来,走回电脑旁,开始校正自己的稿件。左看右看,是不是给这只恶灵染上些性格色彩呢?
他又开始一阵敲敲打打。
不久吴荣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问:“陈冰还没回来?”
“他要回来了,我肚子能这么饿吗?”
“奇怪!他比我还早出来的,小松去报社了,带了复印件咨询下投稿的细节。我们得抓紧些,万一谈拢了,别赶不上进度。”
“写一段了,你看看要能开始接就接吧!”
“……嗯,我得酝酿一下。”
陈冰好像听到了李伟和吴荣的说话声。
朦胧中,他翻了个身往客厅瞅了瞅,有身影一晃,电脑一闪一闪的发光。他游出房间,一看,稿件似乎自动保存了。
“李伟?吴荣?”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一回头,眼前垂下几缕长发。他顺着往上一看,天花板上一颗脑袋正狂飘黑发,陈冰浑身一激,往后退了好几步,背后就是墙了。隔着衣料,有东西开始浮动,不一会儿一双手突兀地抓在他腰上。
他僵着身子缓缓转头,一个,只有嘴巴鼻子的女人的脸,从墙中渐渐地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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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中蹊跷
XX编辑严肃又认真地拜读了文的始末,他啜着余味:“的确够出人意料的了,文风也合大众胃口,不过我对此文的确切作者表示疑惑,这位作者是?”
高小松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将搬入公寓,得到文的始末,以及承诺三人组会忠于原创续写的事情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说与编辑听。
编辑倒也好说话,他只是有一点要确认:“只要确认过同行友社并没有接收刊登过这其中的任何一段内容,我们就接受。”
高小松答应,他坐在待客室中等着,无聊中随便抽了一本杂志翻看。这本杂志的名字很是奇怪——《地狱实录》,其中三个月前发表的一篇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文章里头写了一名大学生,因为住进一间房子而开始写恐怖小说,因为那幢房子太像鬼屋了,于是年轻的男生开始了一种将自己沉浸在现实恐怖中的方式来进行自己的小说,以致于不久之后,他坐在地狱中,与众多鬼友们津津有味地说起自己生前的故事。
后头的报道里说下期会请另一位朋友也说说他的经历,让高小松觉得想看下去的动机是:另一位嘉宾竟是继这名大学生之后搬入房子的第二任房客。
他在杂志堆里找了找,找到了第二个月的刊物,干脆就把第三个月的也一起找出来了。
翻开那个版块一直看下去。
每个人房客都抗拒不了写小说的又或,太过于沉醉其中,以至于将真实与现实都混合了,于是小说里的情节都跑到了现实中,成了真实的事件。
它们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实事件。
可高小松的眼皮重重的跳动着,这个很像他们眼前遇上的情况嘛。莫名地拾到了一份稿子,引诱着他们写下去。
因为稿酬的问题,一般人都不要拒绝吧。
高小松翻找着三本杂志,名为实录却没有写上这间房子的地址。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高小松马上抄起电话往公寓里打。
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彼端是李伟平静的声音:“喂,你好?”
“李伟,没出什么事吧。”他莫名地就问出来了。
“出事?出什么事?”
“……哦,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高小松觉得自己一定在那一瞬间发傻了才会相信杂志报刊上写的东西,电话悬在一半,未挂上,他顿住了。
李伟的声音有这么平这么沉吗?
李伟刚才,没有叫他的名字吧。而且,平时接电话那家伙这么有礼貌过吗?
他马上抽出手机,往李伟手机上打。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搞得?他又往公寓的电话里拨去。打不通。开始是占线,响了两分钟、突然变成了一种心脏巨烈的跳动声。
高小松心跳加速,顾不上编辑正在里头查找,拿出笔在便条上刷刷写下几个字,拿着背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5、隔绝
李伟和吴荣凑电脑前,因为吴荣保存了一句:电话线断了,屋子与外头隔绝了……
而争执不下。
李伟认为诡异的房子不需要电话。
而吴荣认为有电话不能用才可怕,想想都发毛,等于被扼住喉咙了。
“反正就是要让房子有隔绝的恐怖效果。”
“别指着自己的房子说。”
“打个比方。”
“房子里本来就设成了有恶灵出没,就算是没有电话,它也能搞你的手机嘛,你这个电话是多余的。”
“总之这段是我来接的,要按我的意思写。”吴荣一拍桌子,一步不让,李伟却突然张大了嘴,惊慌地指着电脑脸色都变了。
吴荣一回头,啊!电脑屏上的光标在飞速后推,吴荣打出来的内容,瞬间被扯离出一大段空白。
手臂一抬,原来是吴荣压到了空格键。
刚松了一口气,那空白的地方开始飞奔出大段文字,吴荣着手急着抢救,却怎么也不能使之停下来。
等它停下来了,两人一看内容,顿时从椅子上同时跳了起来。
“快!打电话给陈冰,要不打给小松也行……”
吴荣冲到电话机边开始打电话,才按下一个键,他一脸哭相地举着电话:“李伟,电话、电话不能用……”
“手机、手机啊——”
他掏出手机。
“您的手机暂时无法接收讯号……”
李伟一脸苍白,拉着吴荣才到门口就傻了。
门呢?门去哪了?
6、来宾公寓8号
高小松半踢开门闯进屋里,屋子静悄悄的,电脑安静地晃动,高小松忙奔上前去,手指才触及鼠标。
屏幕上的字已经自动跳跃开了。
“——小松,快离开,再不走,就晚了,再也出不去了——”
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尖锐笑声,屋子就像是会吞人的胃一样在溶解,屋子里住着恶灵,缠在文的中间。
编辑很高兴地走出来,正想说这文可以接受发表了,可是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个大学生,桌子上留着字条,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他顺着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电话以很奇怪的方式占音着。
心里正奇怪,从外头走进来的实习生小杜捧着一本杂志走了进来。
“头儿,这是刚送来的这个月的《地狱实录》,我跟了三个月了,这个月新出炉的说的是四个大学生的,听说他们也续写了那个文了,还是篇恐怖小说哩,不过奇怪,怎么没有说地址呢?既然是实录了,应该是要附上地址,编一个人的话,也有真实感,您说对吧。”
“哦?四个大学生?”编辑回想起那个大学生说的,四人合写小说的说法。
“是啊,刚搬进公寓,发现了一叠写到一半的稿子,想到能赚到一笔稿费就没有多想也开始跟进了。”
编辑捧着手里的稿子灵机一动:“小杜啊,你去,把来宾公寓8号这个地方包下来,然后出了招租启示,专门租给能写稿子的大学生去。”
“哈?”
“贴到大学城附近,将这个交到住进去的那个人的手上。”
编辑,将一个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交给年轻的实习生,里头,是一叠未写完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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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味料理屋(上
彬杰又吃了一口肉片,啧啧有味。打心底觉得大叔做的肉片是全镇最完美无暇一级棒的美味。吃过后让人欲罢不能,还想再吃。
“一定下了迷魂汤给你了。”阿力调侃他,自己觉得这个一个月前才来的大叔开的料理屋也好、做的肉汤的味道也罢,总之都怪怪的,透着股难以下咽的陌生腥臊气。
彬杰兴致极高地认真解释:“不是汤的问题,这个汤做得平平无奇,毫无味道。可是阿力,你不觉得这肉片很奇怪吗?好香好鲜,好美味。入口滑滑的,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什么动物的肉。”
彬杰自认为这个世界上能够被合理的放入嘴中的肉类,他大概都尝过了。可是眼前的肉片却令他如坠云雾间,他完全相象不到这是哪一种动物的肉。
究竟这世上哪一种生物的肉有如此的魅力呢?
他一边吃着,一边绞尽脑汁地想。
一定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噢,不是,也许见过,但轻易却不能被想象到的一种……动物吧!彬杰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对这种味道深深地了迷。
在和阿力道别之后,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嘴中还残存有肉片的香味,正接着思考刚刚的问题,
突然——
“从警视厅传来最新消息,本月失踪少女再添八名……”
街边的公共电视上报道出一则新闻,落在彬杰的耳中泛起了一股不一样的滋味。
人肉……
是呀!是了……
说不定是人的肉呢。
彬杰顿时变得很兴奋,失踪的少女,和大叔的料理屋。
令人为之一振的推测。
大叔谜透的来历,以及他卡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的契机。彬杰突然转身,又再度往料理屋方向走去,在他心里形成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假如、假如大叔带走了那些少女,使之成了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失踪人口,那么大叔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些人变成美味的汤了么?
噢!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想象,从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做。
大叔真是天材。
这种美味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他越发加快了脚步,他要看看,他吃的这些东西到是多么美丽的模样。
彬杰悄悄躲在料理屋外十米远的地方,他知道大叔每接待一位客人都要从自己的仓库中取一趟肉出来,不同的客人要用不同的肉材来招待。这是大叔说过的。
他跟着大叔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店的后面,那里有扇极厚的铁门,大叔轻松地拉开它,顺着一道旋梯走下去。彬杰站在门口向下望去,有股寒气迎面而来。
下面是个足以冻死人的冰库呀!
彬杰抬足开始往下走。
来吧,让他好好看看,被做成肉片的材料们,细白嫩滑的……
彬杰愣住了。
仓库,实际上是个冷库,里头设着两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整齐地摆着一份份的肉块,红色的、白色的,各种不同。
想象中可能见到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骗人的……一定在这里的,一定被藏在某个地方了。
彬杰发疯地翻抄着整间冷库。
开什么玩笑,只是这些普通的肉怎么能做出完美的料理?
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把那些少女,藏在哪里了呢?
“哦呀,少年,在找什么东西吗?”大叔的声音阴森森地传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掌拍在肩头。
彬杰僵住了。
“你在找什么东西吧?”
“嗯。”彬杰转身,下定决心要问出这个秘密:“我在找大叔做肉片汤的材料。”
大叔嘿嘿地笑了:“那多简单啊,来店里吧。”
他跟着大叔又重新回到店中,大叔为他添了碗肉片汤,但是彬杰完全没有胃口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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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味料理屋(下
这么普通的东西,完全令他失望透了。
太淡……太平凡……太普通……太没新意了——
“这些肉片汤让你很喜欢对吧!你对于这些原料很好奇啊。”大叔端着一碗新的肉汤看着他。
彬杰点头。
“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有时候走在路上你会遇到一个人,问你:你最爱的人是谁啊?你当然会告诉他答案的。于是这个人会热情地请你吃一种美味的料理,让你欲罢不能,你可能忍不住地一直想知道,这个,是什么做成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美味的东西了呀。”
彬杰兴奋地点头,是呀是呀,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大叔的表情变了。
“真是,你怎么把他们吃完了还认不出来呢?他们可是你最爱的人啊!”
彬杰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的脑中迅速地想起一件事,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父母了,而一个月前的那一天,正是彬杰邂逅这间新开张小店的时间。
那个时候,大叔站在走道上,问了他一个问题,只要回答了,就能得到一顿免费的招待。
“你最爱的人是谁?”
“除了自己之外,就是父母了。”
他瞪着桌上的肉片汤。这是一种惊人的巧合,令他不舒服而又不得不将它们串连在一起。而大叔已经如此直白的暗示着他,他吃的……可能是……
“这简直是种艺术对吧。少年,你一定能理解,这种寻回久违的美味,要把美味重新带回人类的味觉中去的行为,你,很伟大……”
彬杰瞪大了眼睛,天哪——
三天后,一对中年夫妇偶然路过装癀精美的料理屋。
“好像是新开张的。”女的指着招牌说。
“进去问问吧。”男的提议。
他们手里拿着一叠寻人启示,找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孩。
“欢迎欢迎。”个头硕大的大叔面带微笑地迎接他们。
“您好,我们的儿子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你有看到他吗?”妇人送上一张寻人启示的照片。
大叔很快地否定了:“小店新开张,还没有太多客人,没有印象。”
“哦,谢谢。”男人疲惫的道歉。
“看看,既然进来了,就尝尝小店的料理吧。小店新开张,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能得到小店的一顿免费招待。”
“这样啊……”中年夫妇顿了顿。
“请问:你们最爱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们最爱的就是我们的儿子啊……”
“很好,请稍等片刻。”大叔微微笑着,他走进厨房,打开锅盖,将肉片装入碗中,接着,打开门,将它们送上桌。
当你某天走在路上时,
迎面遇上的男人,略带神秘地问你:
请问!你最爱的人是谁呀?
哪!你回答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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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字路口(上
十字路口的斑马道上第三格,小心,别踏个正着,否则,会丧命的——
1、夜话
放晚学后,在教室里点上七根蜡烛,数个人围成一圈,每个人讲一段鬼故事,所谓的怪谈宴会就是如此。
农七月,鬼节。
某大学的教室里,有七个人正在小心地移动桌椅,做着怪谈宴会的准备。
半夏忐忑不安地坐在教室中,学习委员阿杰是在傍晚时找到她的,邀请她来参加这个怪谈宴会。做为进入这个大学的第一学期的班委们,有点入乡随俗地先进行一个小小的聚会。
其实高中住宿的双向宿舍楼是很有恐怖气氛的,沉长的走廊、昏暗的照明,如果在那里进行的话……
半夏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时站时坐,往窗外的十字路口处望了又望,担心着什么似的。而且,对于阿杰的突然提议更是疑惑不已。
仅仅在一个星期前,如果是一星期以前,她一定心无旁缔。
那个十字路口……
“啪……啪啪……”
教室的灯全被熄灭了。
“呼……”的烛火萤萤。
怪谈宴会,开始了。
2、路游神
参加这个宴会的共有七个人,其中五人是最先到达这个学校的班委们。
烛火羸弱,窗户外一闪一闪的某些诡异亮光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宣传委员小姜指着外头的那丛光亮说:“不像路灯吧。”
“哎呀!该不会运气这么好碰到了路游神了。”
班长若无其事地托腮。
“路游神?”
“传说中,游荡在斑马线上的不明物体,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在过马路时,小心别中第三条线,不然,你就走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冷流,寒毛起立。
“说起来,我之前还看见过的,亲眼所见。”
伊老师竖着耳朵向班长看齐:“看见过?”
半夏握起一杯水,默不作声。
“大约是桃子刚上架卖的时候,我站在街边等公交车,当时身边人来人往,当然,是从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过街的人们。我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斑马道上站了一个男人,低着头左看右看。”
“起先我以为他掉了东西,但,渐渐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觉得事态并不正常,红灯消失了,斑马道上的行人马上的一扫而空。可那个男人依旧停留在原地,地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始动了。我当时只想到一件事,那个人要是被撞到了怎么办?”
“不过后来的事令我恍然大悟。如果除了我之外能有人看到他的话,就会拉他一把,如果除了我之外能看到他的话,车子就不会这样开过去了。被车穿越过去还能若无其事地左盼右顾的人,不是路游神还有什么解释?”
“当时,有目击的人吗?”半夏侧目落在窗外,一边问班长。
“说到目击的人,倒是还有一个,当时我身边一直站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我认为他应该也看到了。”
阿杰吐糟地摆手:这算哪门子怪谈啊。
班长耸肩:一直在斑马线上游荡的男人不就是路游神么,而且听人家说过,要是看到路游神夜晚时点在路上的灯光,就会有人被车撞死,你不觉得窗外那一丛很像么?
半夏打翻了一只杯子。
阿杰连忙圆场驱散这诡异的气氛:“这个真的很无聊,下一个下一个。”
于是宣传委员小姜开始了她准备的故事。
3、鬼上身
听说过一种类似于梦游的鬼上身吧!
我们家乡有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十分活泼、好动。
(听说这样的孩童多会发生梦游)
开学后四五天,家人便发现这孩子有些许不对劲,前一晚,大家都睡下时,明明已经把所有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隔天一早整个房间都变得乱七八糟了。
母亲猜测是不是孩子睡醒了起来没有人陪他玩,所以就把房间给搞乱了呢!
于是家人们很亲切地问他:小勇啊——
啪的一声,伊老师重重一拍桌子:“小勇?”
嗯?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由自主地被吓了一跳。”
嗯,那我继续了。
小勇一再地表示,他是很安份地在床上睡到天亮的。但是同样的情况一连三天都在家里发生了。家人十分生气,认为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第四天的晚上,家人便悄悄地躲在衣柜里观察着睡著后的小孩。过了极漫长的一段时间,家人几乎要困了的时候。
床上开始了一阵细微的动作。只见那孩子一下子翻身,一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人大吃一惊。
小勇一声不吭地滑下床,对着书桌、电脑桌一阵乱翻,将里头的东西完全翻倒在地上。
他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但找了半天,终究什么也没找到。
于是孩子开始打开门向外走,家人们连忙跟上,发现自家的小孩竟只是走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去。
“咣……”
课桌又发出极大的一声震响。
年轻的老师从椅子上呼地站立:“那孩子该不会被撞死了吧!”
众人吃了一惊。
小姜更是好笑地摆手:“怎么可能,伊老师,那孩子只是向对面空荡荡的马路招了招手,就躺在路边睡着了。因为其症状十分像梦游,所以家人没敢叫醒他,只悄悄地将孩子抱回家,第二天以其它理由带小勇去见了医生,但医生经过测试竟发现这孩子的状态并不能构成梦游的病状。梦游产生的因素一般有以下几种:一是悲伤或心理刺激过度;二是家庭不能给儿童足够的关心和温暖;三是与中枢神经系统发育不成熟有关。但无论哪一样都与小勇的生活环境不符所以他并不是在梦游。于是老一辈的人们认为这铁定是鬼上身的表现,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是鬼气产生的。”
年轻的老师这才一脸惨白地坐回椅子。
半夏一手搭在年轻而英俊的老师的肩上:“没事吧!伊老师,脸色也很不好呢!”
“嗯……没事没事,一定是烛火的关系,看起来有些不妙罢了……”
“嗯?!那就好,我也不喜欢这种气氛,看在都是新入学学生的热情上我们还是奉陪一场吧!”
“啊,是的。”
伊老师又擦了擦汗。
阿杰捧起高深的表情道:“这么说来班长的路游神也许成立哦!看,那孩子不是冲空荡荡的马路招手么?据说小孩子是可以看到这些东西的,不是么!”
“世界上没有这些东西,”伊老师严厉地喝斥:“都是纸上谈兵的故事罢了。”
“老师,有时候,有些事情解释不通,不恰恰是这种事存在的契机么!”
“没有这种事情,解释不通只是当事漏了一环罢了,只要补上这一环永远不可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那我倒有一件解释不通的事情想请教请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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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字路口(下
4、乱舞
我姑姑改嫁后与后姑丈育有一子,姑姑持家有方,和勤劳的姑丈做生间渐渐有了些积蓄,日子过得十分幸福满足,不过姑丈哪方面都好,只有一个缺点,喜爱贪赃小便宜,某天,从店面回家时,他拾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相对于众人的好奇,伊老师更偏向于紧张。而半夏则是重新握住一个杯子。
“一个昂贵的皮包,价值二十万元。”
“哇……”
四下发出一阵羡慕的叹息声。
姑丈从马路边拾起那个皮包时,正是七月的一个夜晚,对,就像今晚这样诡异寂静。拾到的皮包内留有某种单据,证实了这个皮包的价值,于是姑丈见四下无人便私藏了这个皮包,并没有上缴警局报失物。
没过几天,怪事发生了。
姑姑的儿子失踪了。
从学校到家这一路上姑姑与姑丈找了千万遍也没有人看到他走过。分明没有从往常回家的地方走过。
这样找过一天之后。
姑丈开始自责,他认为都是拾到那个皮包惹的祸,不然的话,他不会疑神疑鬼地觉得失主会来寻找失物,也不会怀疑当时是否有人目击了他拾包的事件而误了去接孩子的时间。
更骇人的是姑丈准备将皮包拿去警局的时候,发现,皮包不见了。与他的宝贝儿子同时,消失了。而姑姑同时向警方报了人口失踪,在警方全出动的情况下,也没能找到孩子。
以为搜查就此止住无望之时,这时有个男人,突然来警局自首,说是撞死了一个小孩,因为害怕不敢承认,才到如今来自首。
说起被撞的孩子为什么尸首未被人发现,那是因为他将那孩子藏在自己车子的后备箱中。
本以为这此结束了的,却又发生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
那男人带着警察去看遗体时,他在斑马线上,猛地向一辆货车迎上去,一头栽在大路上,再也没睁开眼。而之后的身份调查赫然发现他竟是姑姑的前夫。
5、猜测
……畏罪自杀。
“不。”伊老师否定了这个说法:“这样的话,他根本不用去自首,反正警方一直查也没有查出什么来,他大可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小姜略一思索:“啊!那他就不是凶手,而是在包庇真凶?”
“电视剧中也是这有种情节的,为了最亲爱的人而牺牲自己。”
“是呀!”班长也加入猜测:“而且你们有注意到吗?皮包,那个和小孩子一起消失、明显和这起案件有关联的皮包,来自首自称撞死人的男人却完全没有提及包包。”
“还有一点,小学生放学后回家一定会走同一条路,除了怕迷路外也有走熟悉的路习惯了。若是平常一直从一个地方走过,突然有一天并不从那里走,你们想他会去哪里?”
“换了别的路……”
“……会不会是坐车?”
“对,坐车。走路的话,无认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到,但从家属到警察为什么没找到一个目击证人看到过小孩呢?所以他只能是坐车去了什么地方。”
半夏听得有些发寒,她叠起双腿,开始环住自己的身体。
“我们再想想起因吧,那位姑父拾到一个皮包,我想称之为皮包,大概是女式用包,即然拾到这样一个皮包为什么不送给妻子呢?注意,他可是把它藏起来了。”
“可能他怕妻子拿来用会被失主看到。”
“那告诉人家是自己买的啊。”
“别忘了那可是个昂贵的包,也许他根本就买不起。”
“不过如果那个包不是拾到的,而是他根本就知道失主是谁的话……”
“接着孩子和包包一起消失就可以认为——”
“那个孩子也知道包的主人是谁,而他很可能拿了那个包去见那个失主,要还给失主!这么说来,他们之间必定……必定……”
“必定,关系匪浅!”伊老师拍案定论!
“关系匪浅?那难不成这包是他妈妈前夫的?最后他不是被前夫撞死的嘛!”
“这倒解释了为什么不送给妻子的原因了,如果不是女式皮包,又是你姑姑的前夫的话,那孩子无意间看到了,拿去还他也是自然的。”
“可这孩子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凭什么关系匪浅?”
“那就假定这孩子是前夫的孩子好了,而现任丈夫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可某天,就是他拾包的那天,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这其中一个线索就是:那个价值在十万以上的包,一个人看到这个皮包无论觉得它多么的值钱,也无法如此精准地就说出它的价值二十万元吧。那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让他一目了然。”
“那照老师的说法,那孩子又是为什么被杀的?”
“不是有人提出过包庇真凶的说法吗?怎么好像变成那个前夫是凶手了?”
“嗯,半路上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使得事情急转直下。从心理学上讲一切皆有可能。像那个鬼附身般梦游的孩子!那个莫名自首的男人。在半夏老师学习的领域中可能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对吧!半夏老师。”
半夏瞪圆了双眼,好几双亮晶晶的眼瞬间全数向她看齐。她狼狈地应了一声,借着拂发的动作试去额间的汗水。
“半夏老师,你不舒服么?脸色不太好。”
“没事,只是烛火的关系。”
“你也是被烛火影响呀。”
午夜的钟“咚”的响了,十二点咔嚓一声来了。
窗外的白色磷光瞬间爆闪,伴着一种卡卡卡的声响回绕在教室中。半夏老师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她受惊地瞪着窗外,仿佛那里随时会爬上什么东西来。
“哎呀,说不定真是路游神出现了。”
这时阿杰又说:“我有一次倒是有看到那个路游神的模样啊。”
想不到,半夏老师竟严厉地盯住他:“你见过?”
“嗯!”
她沉脸:“什么时候的事?”
“呵呵,说到这个,是因为我能提供他的长相啊,”阿杰像甩出王牌一样,甩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模样老实的男人。
“就是他了。”
“咣”
半夏老师霍地站起来,碰翻了椅子。
“不可能!”她激动地大喝一声。
窗外卡卡响的声音顿时也激烈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而发出的响应。
“你到底是谁?你讲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半夏老师浑身发抖:“我才不信这些事情呢!你说的我都不信。”说完,她逃似的奔出教室。
众人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外头迅速响起一声惨叫,之后有道急急的刹车声响起。
坏了。
大家赶到窗前一看。
斑马线的第三格线,沾满殷红。
半夏老师满眼惊恐地躺在其中。
6、消散
看见路游神还真是会死掉一个人啊……
阿杰指挥着其中一名同学去报警,另一名去叫人。
现场留下,班长、小姜和伊老师以及他自己四个人。
“伊老师的心愿了了吧!最恨的半夏老师终于死了。”阿杰盯着一地的鲜红脱口而出。
“什么?”小姜吃惊地望了他一盯。
“伊老师其实就是当事者之一吧!你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故事的走向发展掌握得很恰好,换言之我们完全是被你牵着向你想说的话上走。所以我想你不是真正的伊老师!只借了他的身体罢了,”班长倒很平静。
“哦!是的,”他指着马路对面渐渐开始清晰的身影:“我就是名义上被他撞死的小男孩!也就是他姑姑的孩子,小勇。”
“不好意思,突然被新姑父拜托,临时想了这个法了,让你们帮着我把故事都完整一遍了。没想到半夏老师真的都听懂了。”
“那我讲的梦游故事也是你姑姑的孩子了!”小姜大悟。
伊老师点头:“那不是梦游或什么鬼上身,只是催眠,她会这种事,而目的是让我们家发生分裂。她先利用了妈妈和前夫关系还良好的事情挑唆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再伪造了一个皮包给爸爸污陷妈妈和前夫关系复燃,没想到爸爸只是将皮包藏起来并未对妈妈掀底牌。于是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而对家中唯一的孩子催眠,接受暗示:去寻找被爸爸藏起来的包包,找到了,再将包送去给妈妈的前夫。而她趁着他过马路时,一踩油门将他撞死,还将尸体藏在车的后备厢中。而车被妈妈的前夫无意间开出来时,竟发现了尸体。他顿时明白了,是她杀了前妻的儿子,所以为了包庇她的罪行,他去自首,但怕警察的盘问会令他将真凶不是他的事迹败露出来,他故意自杀身亡。”
“他至今都不肯从失事的地方消失是因为,他包庇的人,掉了一样最重要的证物在现场,他至死都怕她被人揭露……”
“她可是他的女儿啊!”阿杰长叹。
警笛声由远处传来。
班长想了想:“你还是先离开伊老师的身体吧!警察来笔录时,我们会用路游神的传说混过去。”
年轻的老师点头,随即双目一闭,倒在地上。
“快看……”小姜指着马路对面,脸色刷地白了。
隐隐浮现出身形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小男生,他举高双手,半空中悬浮着一只亮闪闪的耳环。
只是一瞬,两人便消失不见。
小姜浑身发冷:所谓真相,有时候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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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爱、幽灵与遗产(上
1、始
坐火车的时间通常枯燥无聊,这点,特别体现在晚点的火车身上。如果不是学校放假,打死,我也不会愿意离开花朵一样的校园在这种时节坐火车啊。
当列车终于像蛇一样开始缓缓向前蠕动时。我松了口气,也许运气好些,晚上八点前能赶到学校。
在到达之前只好翻翻这本怪谈杂志了。封面上画着一幢大宅子,大概是三十年前的老居房了。最近被盛传成了鬼屋。
邻座盯着那鬼屋,突然问我:“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十万个愿意呀!”我兴奋地一跃而起,顿时正眼开始打量这个流浪汉一样的老伯。
“很长,你得有点耐心。”
“比起一路停滞的列车,听个故事倒能缓解我的急躁了。”我掏出笔和本子开始习惯性的记录,希望当我停笔的时候,列车能够到达终点站。
2、爱
“老爷子快不行了。”春姨神神秘秘地对小妈咬耳朵。
小妈脸色一变:“那可不妙,老大一定会期负死我们母子的。”
“老大房里的孩子可是小的,看你拿不拿得下了,从来都是长子承家产的,你要包得下,不就是什么都不用怕了么。”
“话虽如此,可那孩子和我的浩浩挺好的。”小妈犹豫。
春姨瞪了她一眼:“没胆子的妇孺,老爷子可最宠你,而且浩浩比小渝足足大上三天,又天资聪慧。无论哪方面你都要把家财抢过来。”
“那要抢不过呢?”
“抢不过?”春姨挑眉冷笑,双目闪过一抹凶光:“那就来硬的。”
小妈愣住了。
印象里。
小渝一直喊自己哥哥。尽管两人同龄,不过他大了小渝三天。
他很喜欢小渝,因为他是唯一喊自己哥哥的人。妈妈拿点心偷偷塞到他手里时,他总不忘为小渝也讨上一份,然后跑出去在院子外面和小渝一起窝在杂草丛里分享。
小渝问,为什么哥哥不是妈妈生的呢!
他想了想,回答:可我们都是爸爸生的啊。
大约是刚吃过月饼前后的时间,大妈和小妈大吵了一架。他从门缝里偷偷看到了春姨冷冷的笑。
之后,大妈就对外说小渝病了。不能见光,只能呆在房间里。直到父亲去世,他再也没看到过小渝。
他曾偷偷跑到小渝的房门外敲门,可是里头静悄悄的,就像没有人住着似的。他觉得奇怪,也很想向大妈要求:让他去探望小渝,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但这种话他不敢说。
大妈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缓缓“叮”着他一阵。叮得他全身寒毛全软掉,叮得他没有勇气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从此,再也没有人在跟前跟后喊他哥哥……
3、幽灵
转眼,他上小学四年级了。
大约有三年的时间,大妈看到他时都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常常,他坐在厅里写着作业,就会惊觉身后有一双眼晴一直盯着他看。
一回头,只看到一袭红袍的一角从里屋门口飞似地扫过。
一种被偷窥的不舒服久久地绕在心头。
此后,有一天中午,他放学回到家里,才走过院子。突然,身后草丛里悉悉一响。有什么东西从高处一窜而过,掉在杂草间。
他停在草丛外,盯着摇摇晃晃的草丛,直觉的,一定有个人躲着!
“是谁?”
没有人回答。
整座房子静悄悄的。
他在地上拾起一根小木棍,往草丛中拨了拨,这一拨,拨出样东西来,圆溜溜的,滚了出来。
赫然正对着他,暴开一双眼。
“哇啊————”
他尖声高叫了起来。
那分明是……那分明是……
他连爬带跑地奔回主屋,来人呀来人呀。他不断地向前跑,回头依然能看到院子外那怨恨的双眼,直直地跟着他。
他跌跌撞撞地奔去小渝的屋子,将门拍得砰砰响,小渝小渝,快点,快点逃……门和窗上被他一拍不断地落下阵阵的灰尘。他一路跑来,冷不防一头栽入屋子。
“小渝?”
屋子里一片昏黑,白色的纱曼荡来荡去的飘动,空气里尽是潮霉的气味。床立在中央,空洞洞的,整个屋子都像一个巨大的黑腔一样,慢慢地吸着他。
他感到脑门一阵发麻!不祥的电流一窜而过。
“吱呀”一声。
身后的门竟自动合上了。
他吓了一跳,忙奔过去,使劲拽门,门纹丝不动。一片黑暗间,硬生生地如双无声息伸来的掌,轻易地将他握住了。
他的眼泪刷的下来,转身看着这个黑洞洞的地方。
凭着记忆,他摸索到小渝的床上,床铺竟是凉的,不仅如此,床上空无一人,连床单被褥都没有。
他蜷在床的一角。
腾地,在一片黑暗间,鬼崇地亮起一点星火,微弱的火焰缓缓游移而来。他紧紧抱着身体,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双眸间印着一案烛火,托出一袭红袍露在角落中,纱曼飘飘,一只戴着翠镯的手突兀地伸过来。
“呜呜……”
他忘了呼吸忘了尖叫,第一反映就是冲向门边,开始拼命地拍门,门被拍得快散掉。
外头终于响起一阵匆匆地脚步声,他更急切地拍门了,希望有人可以救救自己。
然尔,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后,他浑身冰冷地跌在地上。
“砰、砰砰……”光亮开始一点一点地被掩盖掉。
门,被重重地钉死了。
4、疑惑
我从奋笔疾书中抬头,顿在半路,再三回顾,还是觉得很奇怪。
“真是奇怪呀!”
“哪里奇怪?”
“按理说,被钉在小渝房里的人,其中一个是穿红衣的大妈,另一个小孩子当然就只能是浩浩了,那下手将她们钉在其中的不是春姨就是小妈。可,那可是小妈的亲生儿子啊,世界上有这么狠心的妈吗?还有啊,你说的简直就像大妈对浩浩有企图似的,但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害过浩浩。还有啊,浩浩之前发现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呀?为什么看到了那个就想到了找小渝一起逃走,而不是找自己的妈妈一起逃走呢?仿佛小渝比他妈妈还重要似的。而且这个家应该挺有钱的吧,拥有这么大的房子又能重婚、还不被法律制裁的男人,不可能没请到一个佣人吧。如果家里有佣人的话,那些佣人又在哪里呢?所以说真是奇怪呀。”
“你很敏感。”
哈?
被老伯这么一夸,我浑身开始结出一粒粒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起来觉得挺毛骨悚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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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爱、幽灵与遗产(下
5、魍魉
日记1:
每次回家就想要去找小渝,但是妈妈不让去。说是小渝怕见光,只能呆在屋里,那屋里晦涩,小孩子少去。老实说妈妈的话让人打心里不痛快。我比小渝大三天是哥哥,当然要去探望小渝。而且,口袋里藏着要给小渝吃的糖果,不想就这么放着。
于是想偷偷去看看小渝也好。
出了屋子,突然看到花圃边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见我发现了,就猛地缩回去了。啊~~我知道那家伙,在这个家里我最讨厌的家伙。他委委缩缩的我很讨厌;他鬼鬼祟祟的我很讨厌;最要紧的是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也生活在家里,我更加讨厌。
我是不敢这么问妈妈的,我跑去问过春姨一次,春姨却突然很生气地说: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说到抗议还轮不到我。
春姨一向对我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没有理那个藏在花圃里脏兮兮的家伙。理直气壮地从他面前走过去。不过到了大妈的院子没有看到大妈,我跑去小渝房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想来小渝应该休息了。于是我把糖果随身带的纸包好放在门下。就回来写日记了。
日记2:
星期三,阴。
写日记一向不喜欢记时间和天气,不过今天特别,还是记一下吧。
今天,有一种难受的感觉。于是我向老师请了假,比平时提前两天回到家。
一到家却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们看到我回来好像很惊慌的模样。尤其妈妈,脸色都变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吧,我这么想。
吃饭的时候,大妈和春姨反常地不坐在桌边。我很奇怪,妈妈却说春姨陪着大妈去外地,听说有大医院里有个很不错的医生,小渝的病说不定有得治,所以连夜就赶去了。
虽然我才上小学四年级,但是我非常明白我的头脑是清醒的,我的智力也是正常的。
是的,大妈和春姨一向不和,如果是我病了,春姨急赶慢赶地陪着妈妈上市里的大医院去求医,倒是有可能。
那是妈妈在隐藏什么吗?
日记3:
大伯突然从外地赶回来了。我记得父亲去世他也没有回来过,他提着一只黑色的大箱子,神神秘秘地。
晚上我去洗手间回来,模模糊糊竟然听到了大伯和妈妈悄悄的说话声。
“他也是?那孩子果然也是,我猜得没错吧。”这是妈妈有些激动的声音。
说到那孩子时,我直觉地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阿春承认了。而且这件事做为当事人,弟弟也一定是知道的,隐瞒了你们这么多年。”大伯低低的说着,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亏我还和小渝妈妈撕破脸,原来都是阿春的诡计。”妈妈似乎哭了。
“没事了,现在不是很好吗?这个家现在全靠你了。你可不能倒下啊。”
我皱皱眉,这些话好像有些奇怪,却又好像很自然。
日记4:
今天,发现了一件不了得的大事了。
我经常玩的足球掉到后院去了,这么大的一颗球却一时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于是我在草丛里扒来扒去。
结果,扒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团被烧过的,类似衣服的东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一小角没有被烧掉,翠绿色的布料,像是春姨平常穿的衣服。我大惊,春姨去了市里的话,也没有必要把她的衣服烧掉吧。特别是听妈妈说过那样的话之后,我不由得联想到,是不是妈妈不想让春姨再回来了呢?
不过衣服看起来烧了好多天了,草籽土渣什么的裹着厚厚的一层。我心里有些害怕,连球也没有找就跑回家了。
日记5:
心里还是怪怪的很在意,所以去了小渝的房间,吃惊地发现,那个房间居然被木条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得跑近了些想看看清楚,谁知道脚才踏上台阶,门居然像受惊似的一下子砰砰砰地叫了起来。
有谁在里头呢。
被封成这样的屋子难道还有谁住在里面吗?
砰砰的声响没有停掉,里头又传来了呜呜咽咽的鸣叫。
我后退。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日记6:
我缩在床上一直在想,妈妈和大伯说过的话,看那种侦探电视时,总会看到那些复杂的事件,其实纠缠着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关系。
难道是妈妈和大伯?因为春姨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所以就……
我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很惊人的想法,也许是那样的也不一样。
在我突然想通时窗外,一阵电闪雷鸣。
我做了一个决定。
在这个雷鸣不止的时刻,我从屋间里偷偷跑出去。
6、复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听到了门外有异样的声响,仔细听,是用什么东西在砸门呢。他从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拿着烛火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如果他回来了知道了有人正砸门会怎么样呢?那个人就会和自己一样被关在这里面吗?
“咣……咣……”
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一点光亮,一闪而过,又闪而过。
闪电,雨声。
门角里钻进来一个人。他一点一点慢慢爬起来。然后站起来,“哧”地擦亮手里的烛火。我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他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迅速地跑过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小斧头,看他喘得很厉害,把门砸开一个小洞也够累坏他了。
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以及害怕。我肯定吓到他了。
不过自己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吧!因为怕逃走所以衣服都被拿走了,身上又脏又臭的,平常是让他讨厌的人,这下子更加厌恶了。
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他突然支起我的身体,走。硬是拖着向门口移动。我们两个几乎是一样大的人,他怎么可能拖得动呀!走了两步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烛火一下子暗了。
而从屋子深处,开始响起一阵诡异的脚步声。有人向这里靠近。
他吓得都开始发抖了。
赤红色的烛火的亮光开始慢慢透过来,脚步声响在雷声阵阵闪电道道的背景下,令人完全不知所措。
“嗯?到吃药时间也不躺在床上么?”
烛火被放在矮几上,她轻易地将我提上床,烛火边上是一碗暗红色的汤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将我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天都要逼着我喝这些令人作呕的汤药。
“大、大妈……”我使出浑身的气力来勾住她的衣袖:“为、为什么?”
她抚着我的脸,表情憔悴又忧伤:“你也是小渝的哥哥呀,大妈一直都这么告诉小渝的,你也是很疼爱小渝的吧,所以好孩子,喝药吧,喝了这碗药,我们就可以再看到小渝了。”她的手指尖下落到我的心口,小心地抚摸着:“小渝是被你妈妈害死的呀,所以大妈要帮小渝报仇,这样小渝就能回来了。不过大妈一个人不能让小渝再回来,但是你能帮到大妈,所以大妈就——”
温热的血液溅到我的脸上,泼在心口滚滚发烫。大妈不可置信地转身,看着身后满脸是汗,举着斧头瞪着大眼的孩子。
“浩、浩?!为、什么……”
药被打翻了。浩浩就像疯了一样拖着我一直往门口去,我听到他身体里咚咚直跳的一声快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的,心跳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想这么告诉他。
其实,我还想说,浩浩,我也愿意再看到小渝回来。
7、遗产
我捏了把汗。停笔看了老伯一眼,他正喝水。
“三个人,原来那户人家有三个儿子。”
老伯笑了。
“不过可惜,到最后活下来的人只有那个哥哥。”
“哥哥?”
“嗯,大了浩浩一个小时。”老伯长叹出一口气:“爬出屋子的时候,浩浩断气了,据说是因为心跳过速,而且太过惊吓了,一下子爆发了太多的元气。而浩浩妈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发疯了。庞大的家财被分支瓜分而空。诺大的家宅还落得一个鬼屋的名头。”
“真是可惜啊,要一开始不是那么勾心斗角,好好相处的话,也不会断送了这么小的孩子的性命。钱产什么的不就都是大家的么!”我忍不住地可惜。
老伯很平静地将手放在心口:“其实父亲们留下了什么,对几个孩子而言并不重要,在他们心里早就承传了最宝贵的财产了。”
“哦?那是什么?”
“对小渝和浩浩还有活下来的他们的哥哥来说,父亲留给他们最值得受用一生的,就是彼此间的血缘,这份兄弟之情啊。”
啊~~
老伯慢慢地勾起衣襟,向着心头轻声地问:“你们说,对吗?”
我看到,他的胸口上,有两个栩栩如生的小孩,紧紧相依在一起,头靠头一起欢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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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牵贵人(上
1、
她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与门外的喧闹声隔离,这里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她打开了走廊上的一道门,随意走了进去。
“哇……”她惊呼一声,这是间休息室,里头贴着许多的照片,都是些女人浓妆艳抹的写实。除了这些照片,墙上点点缀缀的都是些亮闪闪的钻石,这个屋子的主人特别喜欢钻石吗?
她辗转在这个屋子中,不知觉间竟坐在沙发上生出不少的倦意,许是这沙发太柔软了,或是这里太安静引诱着人的困意,不知道过了多久,艾颜翻了个身,床软软的舒服得不像话。
房间里洋溢着一股清香味,类似于百里香般。不知道是不是梦的缘故,她闻到了咖啡的香气,当睁开迷朦的双眼时,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咳咳……”
她听到了略为尴尬的声音,一骨咕翻身坐起来,发现床尾真的坐了个男人,正优雅喝咖啡的男人。
“醒了?”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怔住,好一会儿,才花容失色地发现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她来这里找她爸爸的,因为爸爸要给她一个惊喜,可她在这里头转了半天了也没见到爸爸。反而累得扑在这个偶然发现的房间中,迷糊地睡着了。
而刚一醒,就面对着一个花容月貌的男人。
她脑门一寒,不聪明,可是也不会笨到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才是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
“对、对不起……”连忙道歉:“一不小心,我就睡着了。”
“没关系,是我迟到了。”
吖?他的语气竟毫无不悦或是责备,而且更多了一抹自责。他将咖啡杯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时间也不早了,该出发了。”
“哈?出发?出发去哪里?”她小小吃惊地问。
“真是健忘啊,”他莫可奈何地转身:“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对是对啊……”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呢?她又不认识他。
“你父亲委托我。”他简单地说明。
“我爸?”她看起来出奇的笨,但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会有她这样的性格也在所难免,他本以为,她会比想象中更加的讨人厌。还好,只是笨一点的小女生,他不用平常的手段就能让她很满足的。
“你父亲不就是……”本来想说什么的,他突然改口了:“你父亲在这里工作,不是么?”
她用力点头,暗号密码全对上的放心,这才一骨碌跳下床:“委托?我爸委托你做什么呢?”总不会是让这么个帅气又优雅的男人来看着她,看她有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吧。
“你父亲希望你能度过开心的一天,特别委托我来陪你。”
她爸的惊喜?但老爸一定掉链子了,居然在她生日当天请个男人来陪她,可她不得不承认,请对人了。
“可是,多麻烦你呀!”
“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不用客气。”他得到相当可观的酬劳了:放一个月的长假。
“我怎么称呼你呢?”
“贵人。”
“贵人……”她嚼了嚼这个名字,笑了:“我叫艾颜。”
“嗯!”他兴趣不大地将杯子放在台子上:“走吧,时间不早了。”
“好啊!”
她是被他牵着手走出来的。
贵人、贵人……
2、
“贵人……”
艾颜抚着墙上的照片,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要努力打工,努力工作。
她的目标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我要去打工了,贵人要好好看家哦。”
她向前倾着身子,亲吻了一下照片,照片里的男人,依在米白色的沙发里,一派悠闲,目光毫无焦点,哪也不看的无谓。
这照片是某个小道记者远远的**的,艾颜花了两个月的薪水将它半买半抢地夺来的。宝贵得要命。
“艾颜……这么早就来了哦。”小优擦着桌子,和她打招呼。
艾颜士气满满地点头:“我不想迟到被扣钱呀!”她罩好KFC的招牌帽子,一口气将地全拖干净。
“艾颜的目标还有多远?”
“出了点误差,又要从头开始了,不过,去年已经迈出一步了,今年我想再多存一个零,然后就可以再迈近一步。呵呵……”
“你真努力,而且也好坚强哦,如果是我,早就放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而且一掷千金之后又要从头开始,多么痛苦的轮回。”
小优只知道,艾颜心里有个男人,她必须要花很大的代价才能在远远地看上他一眼,甚至他能不能看到她都无法知晓。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被注视,小优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就算痛苦,也要用更夸张的笑声将它掩盖掉,毕竟,心,已经不见了。
夜的十二点。
父亲点着烟坐在门口,等着她回来,艾颜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近。
她撑着笑容,却没力气打招呼,坐在饭桌边就一阵狼吞虎咽。
父亲闷着声问:“非得这样吗?一年前,你就清楚地明白了……”
“爸……你的工作还可以吧!同事们应该比上一间那个和气好多吧。”她低头扒饭。
父亲苦涩地点头:“反正也不知道能做多久,同事们也算客气。”
“要是不开心的话,不要做了吧,我来养您,我会赚很多很多钱。”
父亲点头,可眼睛却越发湿润。
“你明天也要去夜市摆摊吧!”
“嗯,周末了嘛。”
她故做轻松地说,轻盈地收拾起碗筷,一转身:“爸……”还是无法忍住眼泪:“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我是你爸,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倒是你自己,为了他,值得吗?”
啊!值不值得?值得吗……
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的,只是,好想他,好想再见他。
艾颜站在床沿与墙上的照片里的男人遥遥相望!明明触手可及,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了天涯海角。
我想和你说句话,却是一种妄想,两年来,我拼命地追赶,想要多靠近你一点,老天哪!他能听到吗?听到我的心声,是这么的渴望再见到他……
3、
沙滩……烛光……烟火……和捧着生日蛋糕的男人。
她还时常梦到那一天。
“生日快乐,”他漫不经心地温柔着。
她欢快地说着:终生难忘。
突然她看到贵人的手上有血迹。
“贵人,你受伤了。”
“小伤。”
“不行,流血了。”她不依地抓着他的手查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看着架子上那堆海鲜贝壳,贵人一定是烤它们的时候被划伤了。
她难过地落泪:“你平常也是这么随便对自己吗?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小伤口的杀伤力有多大?再小的伤也是大事。”
男人露出苦笑,他活着二十八年了,从来没有人说过,不顾伤口这种小事是什么随便对待自己的大事:“不是伤在脸上就无所谓吧,这点小伤死不了的。”
“只在意你的脸……我才不会凭你乱来呢。”她用水小心地清洗着他的伤口,没有包扎的纱布,她撕下自己的裙子,小心地包住他的伤口。
“贵人,明年的生日,你还陪我过吗?”
他看着沙摊上用手画出的大大的:我爱贵人四个字。
笑了:“只要你开口,我就来。”
“哦,我最喜欢贵人了。”
“贵人贵人,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冬天。”
“我也会给你过生日的,买个可爱的草莓小蛋糕给你。你喜欢草莓吗?”
“嗯。”他最喜欢的就是草莓。
“一起许愿一起许愿……”
十二点的钟声刹那尖叫时,她吓了一跳,玩得过头了,忘记通知父亲,会迟回家的艾颜,转身拿起电话,数字才按出去。
身后,贵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骗子,不要脸的女人……”
从高级轿车里冲下来的女人,冲来,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摔在沙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贵人,这个溅丫头骗了你,太过份了,明明是我的生日,为我准备的,”红衣的富家女蛮横霸道。
对了,这才像有钱人家的女儿……贵人一脸惊讶地瞪着地上的女孩。
她不甘心地爬起来抓着贵人的衣袖:“我爸爸委托你的对不对?我没有说谎……”
“你爸只是我们家的一个司机,你凭什么要我的贵人陪你,你知道贵人是什么人吗?不知廉耻……”
她狠狠推开艾颜。
贵人彻底明白了。怪自己,是他错了,他没问清楚,没事先拿张照片认清楚人。见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的躺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就误以为……是他的错才对……
“不,今天是我的生日,贵人来陪我过的……”她脸上没干的泪迹又晶滢了起来。
富家女气急败坏地冲上去:“你知道贵人是谁吗?他是我爸人间歌宿的红牌,陪你?做梦去吧,我要让我爸把你们赶出去,我的生日谁赔我……”
她又是骂又是叫又是踢又是打的……
“不……”
贵人一把拉开她。对着艾颜目光渐渐冰冷:“你要不起的!人间歌宿中我的收费标准一小时五万元,今天的事情是意外。别再让大小姐生气,你快滚吧!”
“你说过明年的生日……”
贵人抢在富家女前头开口:“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我会考虑,看你一眼。否则,别再让我看到你的脸。”
他拥着娇嗔,余怒未消的富家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手机那头,父亲急得快哭出来的声音:“你最喜欢的小绵羊在这里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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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终于明白,她这一生中最阴差阳错的生日,得到的同时又失去了,一颗心。
“艾颜,艾颜……”
小优紧张地拍拍她。回神只见小优努努嘴,门外一辆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的跑车停住,车上率先下来的红衣女郎,拎着包牵着个小孩子。
“好像是有钱人吖,怎么会来我们KFC。”
艾颜一眼就认出来了,两年前从自己身边将贵人抢走的人,那个富家女。害得父亲丢了工作,从此无法长期从事一份工作的蛮横女人。
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从车的另一头迈下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淡淡无声,他牵起小孩子的另一边手一齐向内走来。
艾颜瞬间觉得无所遁形,贵人……和她的孩子吗?
“我……我不舒服,”她从前台逃开了。
“贵人叔叔,我要去洗手间。”
“嗯。”
贵人……叔叔?
艾颜瞬间得到活力,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等着他从洗手间里出来,一抬头他已经近在眼前。
“啊……”残留的可乐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得伸手去抹他衣上的痕迹。
红衣女郎惊得跳来推开了她:“多脏的手啊,走开走开快走开,怎么做事的。”
她抬头时看到贵人惊讶到无法形容的眸。顿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最不想让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这付模样呀!
“你?原来是你?怎么又是你,天哪,溅丫头,你知道贵人的西服值多少钱吗?”
小优急忙跑来一起道歉。
“你真是不死心啊。”红衣女郎指着艾颜劈天盖脸的骂:“做这种工作就能得到贵人的接待了吗?做梦吧,贵人的时间不会卖给你这种人的。”
“原来……是他……”小优拉住了艾颜。
这是多么措手不及的相会呀!艾颜不在乎被这个女人怎么侮辱,她只看他,她绞着衣角咬着唇。
贵人,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清淡如水,毫无起伏,他轻而易举地止住了红衣女郎的失态。
而对她,一再的始作俑者。
他几乎冻伤她地无情:“真是扫兴,我们换间餐厅吧!”
“贵人,你的西装脏了,我会在你生日那天买一车送你的。”女人兴高采烈而胜利地瞪了她一眼,临走将手上拿的澄汁全泼在艾颜头上。
小优跳了起来:“太过份了,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明知道艾颜这么辛苦的撑着,你怎么能去拥有另一个女人。你知道艾颜为了去见你多辛苦,你端着你的价码……为什么艾颜要喜欢你这种人……”
“小优——”艾颜摇头,冬天,他的生日,就快来了。
小优气得大叫:“艾颜,你是不是疯了……我要是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才不会支持你做这么多份工作的这么辛苦,你的身体……”
她冲着渐行渐远去的人喊:“我有钱了,贵人,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去看你了——”
那一刻,他回头,表情无法言喻。
5、
她曾想象过一千次一万遍,当他生日的时候,要如何令他开心地过上一天。
但她从未想过,他的生日不可能存在着她的身影。
整条街,从路口到人间歌宿的门口,围满了红衣绿裙的女人,路边停着整一排的名牌跑车。崭新的。她偷偷听到,那些,都是送给贵人的。
真是个令人一掷千金的男人啊。
一年前。她曾闯入他的生日宴会。
“他是大老板从孤儿院带出来一手培养起来的,他无处可去,他的家就在这里,人间歌宿,注定一辈子老死在这里头了,你别傻了……”
“他是红牌,你知道他一晚上能帮大老板捞到多少金吗?”
“他可是贵人啊,他的青春比其它人都多值了些钱。这些为他一掷千金的女人们身份有多高贵你知道吗?”
“人数有增无减,可也不需要增加你这种人吧。”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贵人不是一种货物,他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贵人,我会帮你赎身,如果你一定要生活在一个人的庇护下。我买你,我从他手里买下你。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事情,我会当个好老板,贵人,你等我好吗?我一定来救你……”
多么狂烈的笑声响了起来呀,那些人笑她疯了。
贵人是什么人?她买得起吗?
“你这疯子——”生气的小姐抡着酒瓶砸她,是贵人伸手挡住的,他的手滴着血,但眼神是冷的。
“走,走啊——”
她不能帮他包扎。
不是伤在脸上就无所谓。
啊啊啊——
她不要他这样下去了。
怀里小心保护着的小蛋糕显得异常的寒酸,她照旧从侧门偷偷溜进去。她记得贵人的休息室。打扮成了服务生的模样,她一路顺利地来到曾经的休息室。
两年前,第一次的邂逅。
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没有变。
将蛋糕放在桌上,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她慌忙闪入衣柜中。
门打开,贵人和助理小韩走进来。
“蛋糕?草莓哦,噢,还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呢,好家伙,有人摸清你的嗜好了。啊,对了,记得去年也有个女的送来草莓蛋糕哦。”小韩打趣地从包里掏出一包药。
“要是大小姐也明白就好了,她只送她喜欢的黄桃蛋糕,你干嘛不告诉她你对黄桃过敏!”
贵人最喜欢草莓……从衣柜的缝里,她看到了贵人含着草莓的模样,以及他接过药,迅速地吞掉。
贵人对黄桃过敏。
天哪,那个女人还订黄桃蛋糕,贵人吃了什么?
“吃了过敏药就没事了,那些人只是贪一时的热闹罢了,说太多反尔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你先休息一下。”
贵人在躺椅上躺下,真的有些累了,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的神情是有多么的疲倦没有人看到吗?他这么的厌倦这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吗?
谁愿意被当成一种货物一样的看待。
她们都不懂吗?
她爱怜地抚着他熟睡中的脸。
她不信,他不能走出去,他不能从这里头解脱。她不信,就算是无处可去,也好过呆在这里。
“我没有什么礼物送你,但我很努力地去实现对你的诺言,我很努力地攒了好多钱……”她轻声地呢喃着,将存折放在他闭着眼睛前:“我马上就带你走好不好?”
你看,好多呢……
他在睡梦中,似乎看到了一张脸,两年前的那张脸,笑得毫无城府的女孩,念叨着一定要为他过生日,并坚持要买个草莓蛋糕给他。
他的指尖触到那粒草莓,后头模糊的是她的脸,他将尖指爬上她的脸,在颊边:“你……”
怎么还能来呢?受了这么多苦,还不懂吗?我们,不是一路人哪。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著地跳过来……
6、
眼睛睁开时,眼前没有人。贵人对着空空的房间,发着呆。他叹了口气,真是个梦吧。草莓蛋糕上点着蜡烛。他对着它许了个愿。
往欢呼的人群中走去,他挂起职业的笑容。
当那一块黄桃被递过来时,明明对黄桃过敏依旧要装做很开心地吞下去。
枉费她这么喜欢贵人,却亲手将“毒药”送入他口中。
他吞得多么辛苦啊。
她心如刀绞。
“别吃了——别吃了——”她尖叫着冲进去打翻了蛋糕。
打扮高贵的大小姐气恼地回敬她一巴掌。
“他对黄桃过敏,你想害死他吗?”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女孩瞪着大眼,挂着两行眼泪大吼。
四周顿时安静了。
大小姐举起手不满她的放肆:“那关你什么事?贵人的命是我爸的,我让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
贵人低头定定地盯着她。
她一定是一脸荒谬到极点的表情。
“你根本不是爱他,你只不过把他当成一件玩偶罢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她冲在贵人的面前,张牙舞爪。
大小姐那欲再度落下的掌没能落下。
贵人抓住了。
“贵人?你敢忤逆我?为了她?”女郎愤愤不平:“你明白你自己的立场吗?你只不过是我爸手底下可有可无的一只狗,你凭什么忤逆我。放手,我让你放手,从她的身边滚过来……”
贵人不予回应,他转脸对艾颜命令地道:“回去……”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尖叫,眼角中只见,贵气的小姐抄起一样什么东西狠狠地冲地来。
尖叫声更大了。
血,滴在艾颜的眼前,贵人捂着额将她拉到一边。本来……
“你打贵人,你竟然打贵人……”
女人们受不了地尖叫起来。
“那又怎么样,这样等级的男人,我爸要多少有多少,你竟敢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违抗我的意思,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在这里混下去了。”
艾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被打的人是她才对,是贵人,拦着,不,是他自己迎上去的,他故意的……
“贵人流血呀……”
女人们无法平静地蜂涌而上,抓着中央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伤人凶手,使劲地拉扯。
小韩从乱流里挤进来:“快,快去医院啊———”
7、
医院里。
贵人的额上缝了好几针。
她不用去数那到底有几针。他的额上是一定会留下疤痕的。病床上的他,安详平静。她几乎错觉,他似乎很开心。
时间滴达滴达地走向十二点。
“我的蛋糕,还在吗?”他闭着眼睛虚弱地问。
她哭了,门口的小韩忙跑进来,从袋子里拿出,一看,也扁了嘴:“对不起,变形了,一定是刚才……”
“我喜欢草莓。”
短短一句话,让艾颜泣不成声。小韩默默放下蛋糕,走出去带上门。
“对不起……对不起……”
从第一天开始,就打乱了他的生活,就破坏了他的平衡,让他受伤,让他为难。遇见他是她的幸,却是他的不幸。
“都是我的错。”
“这样不好吗?”贵人含着草莓,依旧淡漠:“……轻松了。”
贵人不能再回人间歌宿了。
小韩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隔天的清晨,她匆匆买来早餐时,病床空了。
她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人间歌宿的红牌换了人,那位大小姐疯了,女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变成了另一个人,争相追逐过的人是那么轻易地被淡忘了。
贵人……
8、
艾颜听小韩说,贵人喜欢画画,她背着她的包包穿梭在无数美丽如画的地方。她一定能找到他的。
冬天过去很久了。
她站在草坪边迎着太阳,舒服地眯起眼。
草坪的另一头,有个人摆起画架,坐在草地上正画画。
艾颜盯着他的背影。突然一阵激动。
“贵人——”
“小姐,你认错人了吧,”男子抬头,额上的伤疤触目惊心:“人间歌宿的红牌有长得这么可怕吗?”
艾颜笑,眼里含泪直摇头:“没,长得更可怕呢,你都没看到……”
男子笑了,很开心地伸出手:“脚麻了,拉我一下吧。”
她双手抓紧了他。
他反握住:“我的画里少了一个模特,介意帮我个忙吗?”
“嗯,不管什么,都帮。”
鸽子,飞扬而起。
阳光拉长的影子里,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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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橱 鬼(上
她是在中午的时候,闻到这么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一种什么东西腐烂掉的味道。
几首是立刻的,她就知道了,那不是什么水果或是其它食物的腐臭味。那是肉腐烂掉时所散发出来的靡烂之味。
她曾在六岁时闻到过这样的味道,熏得她要把昨晚的晚饭都吐出去。好在妈妈总算找到了那东西,就是一块肉,掉到了角落中,已经爬满蛆了。那情也至今也难忘,想起一次就战栗得不敢吃肉。
难道这间房子的某个地方也掉了一块肉么?
她纠心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这间房子可不能生出蛆来。
她是前天才搬进来的,租下这间房子令她开心了好一会儿,租金真的很便宜,便宜到不能相信的地步。当然,她也怀疑过,房东为什么将三室一厅的房子这么廉价又焦急地出租。但她抵不过租金低廉的又或。
但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就发现了,有附近调皮欺生的孩子吧,把她的门牌给弄得乱糟糟的,又是贴花又是喷膝。完全不是她原来的牌子。
可这没什么,只要牌子上还写着“花蕊”两个字就够了。她甚至还买瓶香槟放在壁橱中打算自己庆祝一番。
她一度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过现在她不这么想,恶作剧什么的她都可以忍忍,她有些后悔,当时应该要仔细地让房东陪着她一起将这房子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才对。
她先去东西最多的储物间找了一遍,味道若有似无的,并不强烈。这让她多少安心些。要是有东西在这里烂掉了,那她真要疯了,这可是她平常都离不开要用的用品,若沾上一点点的脏东西她都不会再用了。
将储物间的门小心锁好,她走进另一间卧房,她打算将它布置成客房的。这里面家具还没来得及摆放,只有靠着墙的地方有一大排半人高手工的木柜,柜子上是层层有序的抽屉,每一个抽屉上都挂着串钥匙。
房东如果藏了块肉在某个抽屉间,她一定会果断的地扔掉这个柜子的。她摆动着钥匙,一手捂住了鼻子,将抽屉猛地往外一拉。
“呼……”她大松一口气,抽屉中空空如也。
直到她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散发臭味的根源在哪里。
她感到一阵筋惫力尽。
回到客厅,她盯着壁橱和食物箱,厨房,甚至于冰箱,她都打开了。连洗衣手间都被她搜遍了。
想象中的东西依旧没有出现。
但味道,愈加浓烈了。
她向最后一个地方走去,那是主卧,她的卧室。走近卧室,味道浓重扑面而来,她的眼皮重重地一跳,该不会在这里吧。
她毛骨悚然地忆起昨夜她还睡在这个地方呢。
她迅速地开始翻床底、柜角,把房间抄得乱七八糟,可这里别提是有什么肉一类的可能腐烂的东西,连根头发丝她也没有找到。
但是,她被熏得快昏过去了。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转身,衣橱,那里始终没打开过,那里可是很宽敞的,很大……
她放轻了步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慢慢靠近衣橱。
一拉,拉不动,打不开,她慌了。又使了些劲,奇怪的是门的后头就像有另一个人也在使劲地拉着把手不让她打开一样,粘得牢牢的。
终于,她累得气喘吁吁,跌在地板上。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丝红色的水从衣橱中淌了出来,开始一滴两滴的滴着,后来几乎是流淌着拥向她脚下的。
她吓得向后爬退着。这是血么?一块肉能有血么?能有这么多的血么?她瞪着衣橱,这里面很大、很宽敞……可以藏得下任何东西。
她想起房东之前神色紧张的模样,她原本只是以为他对她不耐烦,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紧张、慌张、鬼鬼祟祟……
她捂住唇,尽量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橱柜“吱呀”地自动被打开了,一团黑暗中仿佛有人拖着凌乱的身体突然之间向她扑来。
尸体,是尸体,绝对是具尸体,她跌跌撞撞地抓起她的帽子,冲出门去。
聊斋堂的午后是很宁静的。
但这其实不关时间的事,这个地方无论何时都很宁静。
绒衣少年站在堂前,举着水壶正为一盆白色的花浇水,当他抬头时看到竹林前赫然站着一个紫衣戴白帽的女子。
她气喘吁吁看着自己。
少年左右一望,没有别人,顿时将眉皱起。
“小师傅,救救我,救救我,”女子狂奔而来,抓着他的手不放,少年才看清,这是名容貌风流的女子,有着一双勾魂眼。
“我家有个人死在衣橱里,有血啊,血啊……”她尖声惊叫,语无论次。
少年甩开她:“你胡说些什么啊。”
“真的真的,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看到尸体了?”少年冷漠地瞄着她。
她点头,又很快摇头,可神情很坚定:“一定是的,一定是,那种味道,我绝不会猜测错。而且,还有血水流出来,小师傅,警察也不理我,我怎么办呢?如果被人发现了一定会以为是我杀了人的……”
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犹豫地走到竹屋边,冲屋内喊:“师傅,来客人了。”
帘布迅速地被挑开,一名白衣男子闪电般掠在眼前。
“哦?客人!”
“镜师傅,镜师傅您一定要帮帮我,我的朋友让我来聊斋堂,他说您什么问题都可以帮人解决的,没有人能帮我了。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她拖着男子的衣袖,哭得眼泪肆行。
男子不急不徐地扶她坐下:“别急,慢慢说。”
于是她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白衣男子时而点头、时而思考,半晌,他才开口,向少年分咐:“小意,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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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橱鬼(下
站在女子的家门前,三人被拦在门外。
“我……我忘带钥匙了……”
她一脸懊恼:“要不撞门进去吧。”
镜师傅忙制止她:“让邻居看到可不好,你才刚搬来,没多少人认识,搞不好还会认为我们是盗匪。这样吧,小意,你去把张警官找来,让他带个锁匠来开门。”
少年惊奇地瞪着他的师傅,虽然照办了,但是他显然很不能理解,师傅这么做的理由。
不多时,警车就拐入这个小区内。
一马当先、箭步在前、制服笔挺的男人拉长了一张脸:“怎么,镜师傅也来凑热闹了!”
镜师傅一笑:“房客小姐找上门,生意人嘛,不敢慢怠客人。”
张警官哼了一声:“这家房客是个半疯子,半夜三更不睡觉,拿警局当私人保镖所。”
她脸一红,缩在一边不敢做声。
“这门牌也三天两头的出问题。现在的小姑娘一惊一乍的。”
张警官身后走来一名穿工作服的男人,提站一个工具箱,他熟练地蹲在房门前工作着。
“她才搬来几天嘛。”
张警官很不耐烦地斥声:“头天就报警,说客厅一团乱,香槟被人偷喝个精光。”
“哦?”
“第二天更离谱,说莫名其妙地被锁在储物间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两人说着,门已经打开了。
张警官往空气中一嗅:“这味道分明是三天的垃圾没收的污气嘛,”他没好所地往里走。
镜师傅招来小意,让他走在前头:“找找看,她在哪里。”
小意不动声色地往前移动。他来到一间卧房前,一把推开了门,里头紫衣的女子吓了好大一跳。
“我……我……我只是……”她神色惊慌地退到墙边,不安地站着:“我没杀她,我可没有杀她……”
小意走进卧室,盯着衣橱没动,窗外偶然钻入一丝风,卷着一股味道冲向少年。一闻及那味道,小意惊恐地向后大退三步,一跃,竟缩在书桌上。
这时,张警官握着电话大声地吼起来:“什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了。混蛋……”他咬牙切齿地挂掉电话,看着镜师镜:“这间房子的房客,花蕊失踪了,三天前失踪的。”
两人一进卧室,看到小意惊恐盯着衣橱的模样,张警官与镜师傅对望一眼,马上反映过来,他大声招呼门外的警员入内。
镜师傅大步走近衣橱,大手一挥,“哗啦”拉开了门。
“啊——”小意尖叫着在书桌上跳了起来。
几只老鼠慌慌张张地逃出来,带着一股血腥味,一只手臂垂了出来。已经泛黑,但臂上挂着的一串红结却依旧清晰可见。
小意瞪大了眼。
桌边同样缩着的女子,也瞪大了眼。
手戴白色手套的警员鱼贯而入,衣橱的门被打开,一具女性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她身上只有一身紫色的衣服还算完整,手上抓了一串红结,臂上戴了一串红结。
小意转头,看着她捂着唇一脸不可置信地抚着腕上的红结。
一周后:
张警官破获此案。
“死者名叫花蕊,是房主的情人。但花蕊自己已经有男友了,男友发现花蕊不忠的背叛,遂杀了花蕊锁在衣橱内。巧的是花蕊被杀前打算与情人私奔,而发出招租启示,在被杀当天,这个新房客也叫花蕊的姑娘就找上门了。花蕊的男友慌乱之下想将杀人的罪行嫁祸到房主的身上,所以假冒了房主,将房子租给了这个花蕊。这姑娘可不知道,她跟一具尸体同住了三天哪。”
“因为红结所以才这么快破案了吧。”镜师傅笑。
张警官一点也不避讳,直击事实:“花蕊每交一个男朋友或是情人都会送他们一个红结,她手上的两个红结,其中一个是她那个房东情人的,另一个不用说,就是她那个男朋友的了。通过DNA的鉴定让那小子认了罪。”
“另一个花蕊也找到了,小姑娘跑到同学家,死也不肯回去,行李都是让警局给送过去的。”
镜师傅不予置评,他站在张警官的办公室中往下望去,有个少年正仰着头望上来,他笑了:“怎么说你又破了起案子,恭喜呀。好了,我也该告辞了。”
镜师傅转身出了办公室,张警官却又叫住了他。
“我始终不太明白,那小姑娘到底什么时候去找的你?她有那时间去找你么?”
镜师傅哈哈大笑:“这是个秘密。”
他走出警署。
小意和花蕊站在廊下等他。
“您,是不是在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呢?”花蕊问。
男人潺如春风地笑了:“当然,因为,无人引领而能到达聊斋堂的,只有鬼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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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车 殒(上
六十一号马路是有一半是深入山中的山路,上有十六处转弯危险点,听说这一段公路上每年都要发生一次车祸。
5月8号的凌晨4点半,李和开着大货车和搭挡赵炎一起开开心心地回家去。
当车子安安稳稳地过了第十五个转弯点时,李和松了口气,后座的赵炎打了个呵欠,擦了擦窗户向外望了望。
这时,车子正急速地驰过半山道,第十六处转弯处在即,车速本应降下的,突然赵炎猛推开车门抱着床棉被跳了下去,滚向路边。“吱”,但见半空中如飞机起飞般,一辆车子高悬刹那,便直线栽了下去。
轰的一声,但见金属四溅。一阵尘沙飞扬后,附近居民马上报警,众人围上一望,莫不松了口气,幸好车子直直栽在一堆土沙里,形成了阻力,使车本身的伤害度降到最低。
尔后的几个小时里,但闻警笛鸣响,家属哭泣。
现场被封锁,鲜红的警戒线刺着人的眼球,与地上鲜红的血迹形成抢眼的对比。
有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穿越过警戒线进入现场。男人挂着一块记录员的牌子,后面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书包,不时地跳上跳下躲闪着空荡荡的空气。
有个警员挡住了男人,于是这个男人拿出他的牌子,上面写着记录员:王浩。
王浩对警员说后面的小姑娘是他的助手小意。他们在半山城上发现了另一位伤员:赵炎,他倒在百米高的山路内侧,在棉被的保护下他似乎伤得不是很严重。
赵炎被送到与李和同一间医院内急救。
清晨八点半,李和被送入重症区,赵炎在普通病房,王浩坐在他床边开始记录他的口供。
赵炎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带,他脸色惨白,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还心有余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时好像李和直嚷刹车失灵了……”
“那为什么只有你来得及跳车?你知道刹车要失灵了?你包着的棉被都正好护住了要害。”王浩微笑着问。
“我?我没有跳啊,我是不知道怎么的,才盖好被子打算再睡一下的,可是正睡得香,就被甩了出去。”赵炎老实回答。
“那是苍天要救你了。”助手小意冷冷地回了一句。
王浩但笑不语。
次日,李和自重症区转醒,他全身四处断骨、头脑迸裂、内脏出血、视网膜破裂,然,他生命力异常顽强,他从纱带堆里醒来,纱带把他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
王浩坐在床边,有种和木乃伊讲话的感觉。李和用还算正常的声音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赵炎起来擦了擦窗户还看了下窗户外,接着他就不知道怎么的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一慌张没控制好力量,没想到一冲就冲出道外。”
2、
王浩拿着两份供词,嘴边扬起兴味的笑,两份供词矛盾到一起去了。必然有一份是真的,有一份是假的,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是赵炎呢?还是李和?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个头小小的小意拉出赵炎的证词:“一定是他说谎,哪有人会从关得好好的车门里冲出去。”
“如果车门已经四分五裂了,你也不能证明当时那道门是落上锁的,也不能证明他是不是说谎了。”王浩点点手指,悠悠道。
“哼,看他也不像什么好人。”
“并不是坏人就全做坏事,好人也做坏事,坏人也做好事,不能凭此而断赵炎是元凶。”
“喂,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断定有元凶呢?”现场响起第三道声音,小意回头一看,原来是位警员站在他们身后。
王浩微笑,温和道:“我看过技工组同事将车身残件拾起重组后的模样,车中有个硬伤,”王浩从地上拈起一丝细得看不清的东西说:“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
“哦?”
“想来是算准了他们这趟车会从六十一号山路上过,所以才动了手脚。”
“那么,开车之前呢?他们没有检查吗?”
“赵炎的记录上记着:李和检查时,刹车没有问题。而李和的记录上是:维护车子的工作是赵炎进行的。”
“果然赵炎还是有问题的。”
“还不能如此断定。”王浩摇摇首否决这种说法。
“不是他还能有谁,车上就这么两个人。”小意插话。
王浩一语拨回:“那他如何能在车子飞速前行中去掐断那根刹车的线呢?”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看守现场的警员八卦地凑上来问。
“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是什么?”
“车子自己失控了。”
“……”
现场一阵默然,这句话让小意和那位警员真的思考起来,车子自己失控,车子自己会失控吗?
3、
为了进一步得到更详细的资料,王浩带着小意再次前往医院。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那个警员仔细地看着残缺不全的车子,车子自己会失控?他趴下去状似认真地检查着车子。
突然,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车子下被还原重新安装好的刹车线上,有一道崭新的伤痕,就像是刚刚被划过一刀似的。警员满是狐凝地坐在地上,他记得王浩说过,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但这个伤痕是新的,如果是新的,那就代表有人刻意在事后留了这个痕迹;这就说明了是真的有人想害这辆车的主人,这是蓄意的……
王浩说的第三种可能,就可能是——
“那边看守现场的警员74580,你在干什么?”场外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警官举着警棍指向车边的警员大声喝喊。
“刘警官,”坐在地上的警员马上一溜烟跑来:“报告,根据记录员王浩的线索提供,警员74580发现一重要线索,就是刹车……”
“你等等,你等等,”那位长官级的人物一挥手,面露困惑:“记录员王浩?是谁?”
“是谁?”警员一怔,然后解释起来:“就是局里派来担任现场记录的记录员啊,是一班的书记王浩来担任这次的记录任务。”
“混蛋,胡说什么,什么一班的书记王浩,这次派下来的记录员在半路上遇上车祸被卡在国道上了,还没来得及赶过来呢,这个王浩是什么人……”
警员与警官四目对望足足愣了半分钟,有人假扮记录员?进入现场,还碰了证物。还接触了伤者,拿到了证词。
如果这个人是元凶的话,那么他有最好的机会灭口……
他还能抹去自己犯案的证据……
“那个,那个王浩,现在在哪里?”警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
“医院,他说去医院要再问一遍。”
“你,坚守岗位,我会派支援人员进入,还有与总部联系,包围医院各个出入口,疑犯可能已经潜入其中。”
“是。长官。”
刘警官带着三十号人匆匆赶往医院,三十号人几乎是冲开医院大门进入大楼内,一路上不管是护士与大夫都匆匆地躲闪着这队面露凶像的人物,在上楼之时,有个医生带着口罩,推着一辆小车子,上面放着零七八碎的小药片,后面还跟着个抱记录板的小护士,与刘警官擦身而过。
双方没有多做逗留,警员们全上了楼,而医生和护士出了大楼。
不多时,只见楼上冲下一名男子拼命地往外赶,跑到外场却不见人时,他奔回来抓住过路的每个医生护士统统问一遍,刚刚那个带着小个子护士的医生的去向。
所有人都摇首。
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两个人到底一下子消失到了哪里去。
更没有人知道,刚刚三楼上,活生生的一个病患也凭空消失了。
4、
消失的是伤势较轻的赵炎,李和在赵炎失踪的那一天重新陷入了昏迷状态,至赵炎失踪后已经两天。
警方将医院重重保护起来,将疑犯圈定在一个男人与一个小姑娘身上,每个进出医院的体态形象相差不多的人统统受到扣留。
刘警官在办公室里使劲地来回踱步,像要把这地板要踏穿了才甘心,他反复地看着警员74580的叙述,越来越怀疑这个冒名王浩的人。
他是第一个发现赵炎的人,也就是第一个到达第一现场的人;他怎么能知道赵炎在哪里呢?他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找到赵炎的所在呢?他怎么会知道上面还有个人。
他往医院做了第一份笔录,是第一个接触到伤者的文员;他为什么要接近伤者?他想知道什么吗?他为什么当时不灭口?还是他是凶手,而现场或是当事人掌握有他犯案的证据。
他怕、不,而是他有东西,真的有东西遗落了,而那样遗落的东西一定是会将他的身份暴露的东西,所以他才敢以身犯险。
刘警官恍然一悟,他渐渐露出微笑:“原来这样啊,看来只要李和还没有死,就一定能从李和的嘴里挖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有个警员来报告,李和二度转醒了。
刘警官马上携记录文员进入病房。他问李和:“你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能再讲一次吗?”
李和双眼无神,拖着无力的语调费力地答应:“那天还是凌晨,我刚跟赵炎换位置不久……”
“慢着,你跟赵炎换位置?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先休息,在后座睡,我们轮流开车,上半夜的平路赵炎开,后半夜的弯道山路我来开……”
“你确定你睡着了,或是赵炎真的在开车。”
“嗯,车子在晃,很剧烈的晃动,晃得我很想吐,可是很累,实在起不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困。”
刘警官激动地打断了他:“等等,等等,你很累很想吐却起不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你平常容易犯困或是很容易入眠,容易清醒吗?”
李和微动了动脖子:“开工时从来不会打不起精神,怕出事故,所以常吃提神的药,保证精神状态。”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点了。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哈哈哈……好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刘警官突然大喜,他带着记录文员直奔临时办公基地。
他组织起一线小组人员开小会:“根据李和再度提供出来的线索,我们可以很明确地断定,赵炎与那个王浩是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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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车殒(下
座下一片嘘唏,摸不着头脑。
刘警官得意地讲解:“依照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我认为赵炎利用了他与李和协议上下夜互换驾驶的机会,将李和平时习惯服用的提神药物换成安眠药,从而使李和在他开车的时间内无法清醒来发觉他要做什么事情。”
“那么,李和又如何确定,赵炎真的在他睡着的过程中有做过什么呢?”座中有人提出疑问。
“李和回忆,他睡时车子晃得很厉害,据证,赵炎是驾驶新手,所以李和只让赵炎开平地马路,而驾驶经验丰富的李和负责山路,如果是平地马路车子怎么会晃得那么厉害?”刘警官信心满满地道。
有人嗯地再度怀疑:“可是六十一号公路上去有那种平地马路存在吗?那里连着的可是几座大山哪,有的只是庙宇、寺院、墓地罢了。”
“这……”刘警官犹豫了一下。
“而且,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凌晨的四点半出现在那座山上,车子栽下去尽管碎得四分五裂,可是,警方有发现什么东西是放在货车中的可以称得上货的东西吗?”
“对呀……”座中窃窃私语起来。
“还有,根据调查,李和与赵炎皆是无业游民,并没有具体的工作职业,却有附近的居民称,常看到二人在这座山上出没,日日都是太阳刚没落车子就进山,太阳未出头,车子就下山。谁也没有看到他们往山上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本身就很可疑啊……”不断有人加入怀疑的行列中来。刘警官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起来,难道,伤者本身的供词有问题?
这时,只听那道声音继续提出疑问:“赵炎和李和没有工作,但是我们的人在银行调查时却发现,二人的户口上经常会无缘由地多出几千或是数万的钱额,并不是从固定的一个地方拨来的款,而是从各个地方汇入的,这一点也很费解。”
“那么,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证人自己就在做伪证。”座中人员大胆提出假设。
“假设,赵炎与李和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二人私下里约定了,只要出事故,二人的口风就要一致,将事故背后的真相掩盖掉,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他们两个人绕进了胡同里,根本没有什么元凶,根本没有什么加害事件,也没有什么同谋共犯……”假设渐渐伸长了触角,伸向了疑似真相的边缘。
“那座山上只有寺院那种穷地方,还有就是墓地那种不祥的地方,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做到上面去,沿路挖个洞都比上山强。”刘警官不屑地吐糟。
有人笑着高声道:“如果有一定要上山的理由呢。”
“难道是……”
被这么一提点,许多人都怔住,思索着要不要将心中想的答案说出口。
刘警官不敢相信却又将信将疑地接着往下推:“听说,有些地方的人也会买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把它抹在脸上能消百病去百毒,女人使用能青春常驻、男人使用则能鹤发童颜……”
“俗称尸油。”
“恶……”有人受不了地干呕一声。
“难道真有人做这种买卖?”
“这个疑问提得很好,”刘警官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迎向在座的各位:“能请刚刚一语惊醒我这个梦中人的同仁起立吗?我记你一功。哪位?”
座中十五人,大家马上互看邻座一眼,居然不知道第一个对刘警官提出反对疑问的人是谁。
刘警官继续着脸上的微笑,他慢慢地踱步向左转来,伸手抚在警员们坐的椅背上,一张一张地抚过来,直到第七张椅子前,他一把扑下来,死死地按住椅子上的人:“抓到你了吧,王浩,是吧,你就是那个假冒记录员的人,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哗”地在座人员全数起立,全身戒备。
“啊——”一声惨叫,那个被死死按住的人吓得眼泪汪汪:“刘警官,我是小郑啊,我是跟在你身边的小郑啊……疼疼疼……”
“小郑?”刘警官放手拉人起来一瞧,不由得火冒三丈:“是你?你干嘛低头摆姿势——装酷啊……”
“不是啊,我刚刚喝了那杯茶,有点犯困,就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您一扳手,我不才清醒的嘛。”小郑无辜地道。
刘警员气得狠狠踢了一张椅子,因为当他警觉抬头时,现场连同他自己在内的十六人,就只剩下十五人在场,有个人在什么时候溜了他却不知道。
这时,门外有个警员敲门进来,送来一份文件袋,说是一个戴格子帽,相貌清秀的小男孩送来,指名要给刘警官的。
刘警官上前抢来打开一看,脸色一变,接着甩门而去。
两天后,警方向外界宣布破案成功。
本次车祸的两位受害者皆是传说中的盗墓者,他们从事专门刮尸油的工作,将尸油倒卖入市场,谎称其珍贵而漫天要价。这次的事件正是因果有报应,让他们自食恶果。
案情交代实际上就是复述了那份文件袋中的内容,这让刘警官的面子一度挂不住,对于对方神秘的身份更是渴求心切。
但是刘警官还有两个疑问在心里一直开不了口。
就是赵炎,他被发现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他跳车的地方,还是用一床棉被给包着。发现时他沉睡不起,清醒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经查证他曾被深度催眠,而且是事后便失忆的高极催眠术。另外更为重要的是,李和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说他们那夜取到了一瓶足份量的尸油,可是无论是现场还是山路上到处都寻不着那瓶尸油。
此为其一,其二,既然不存在帮凶什么的复杂案情,为什么车子的刹车线上有崭新的伤痕呢?
“唉……”刘警官烦躁地吐着烟圈,这个王浩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5、
小意从天台边缘处爬回来,她有恐高症,不过扑在边缘处却不怕的胆量很令她身后的男人叹服人类的潜能。
“师傅,那个警察好像很烦恼吖。”小意收起望远镜对身边躺着晒太阳的男人讲。
男人一笑:“不可以这么讲哦,小意,你要怀着歉意对待刘警官,我们让人家这么郁闷,怎么好意思。”
“谁要管他。”小意凝眉,她跪坐在男人身边问:“为什么师傅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心里有鬼啊?”
“嗯,凌晨四点半你在干嘛?”
“当然睡觉啊。”
“答对了,不睡觉去跑去危险的地方玩车祸的人,还支吾其词,你看正常吗?”
“哦……”
“货车这么大却没有一点点货物,还进出在那种诡异的地方,让我兴趣不少。”
“原来你半夜拉我去山上听和尚念经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那是方丈师傅拜托的事情。”
“又没有好处。”
“好处?”男人神秘一笑:“当然是需要的。”他的手心里冒出一支细小的白玉瓷瓶,只有拇指般大小,瓶口点着层朱砂。
“这个是……”
“你觉得我费力气去把赵炎弄出去要做什么?”
“啊——”小意面露喜色:“原来,您也觉得赵炎跳车是为了保护货物啊。”
“可能当时刹车真的有失灵过,所以赵炎负责保护货物卷被跳车,而李和则坠入崖下。”
“那为什么要在刹车线上特意划一下啊?”
“好玩啊,你不觉得好玩吗?”
“……好、无聊。”
“呵呵。”男人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他将手中的瓷瓶装入一个小锦盒内,接着微笑着招呼小徒弟:“走,回聊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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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缝(上
新学期入主宿舍的第一夜,导师就很郑重地提出一个要求:住在同一个宿舍里要相亲相爱如自家兄弟姐妹,对于它人的缺点要极可能地包容。千万不要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而生出恶劣的想法。
因为,这个地方,我们,永远是客人,只有这个宿舍,才是自己的主人。
1、
5007舍中,李伟被判定是全舍最饶舌、最讨厌、最希望他快点消失的人。
诸如:地板要多打扫、卫生间又有味道了、哪个人今天又没洗澡,汗味很重等等这类令人恼火的话,每天都要念上三四十遍。
同寝室三个室友,没有一个有办法止住他的这种念叨冲动。
高小松无间抱怨过:“人都快被他唠疯了,这些桌呀椅呀要被唠疯了就好了,跟他对着干。”
陈冰灵机一动:“那就装神弄鬼吓吓他好了。”
于是十一长假,5007室破天荒全员不归,晚上八点,李伟照例着他一天的抱怨唠叨声。高小松受不了地拎起他笔记本电脑:“这么嫌我们啊,那我们把宿舍都让给你一个人好了。”
室中另外两人陈冰和吴荣也各自夹起笔记本纷纷出门去了,高小松最后一个出门,他站在门外,恶劣地说:“这下子和整间房间有得聊了,希望这些桌子椅子都能说话,像你一样烦的烦死你自己。”
李伟冲门狠狠踹去一脚,火冒三丈。
说到打扫了就都出门避事了,这里头搞得乱七八糟的,不就是又要他一个人打扫了。
切,李伟自言自语地念着:“把我给烦死了,宿舍谁收拾?乱七八糟的,熏死你们,还闹离舍出走,走就走,我一个清静,最好别回来。回头我也来一回离舍出走,让这里头乱得像猪舍,闷死你们才好。”
他念念叨叨地打扫着,依次整理着每台书桌。随手将一个抽屉拉出来扫灰,才发现是高小松的啊!他愤愤地将它扔回去。
“这么脏的抽屉,还嫌我烦,那就自己扫去。”他狠狠将抽屉推回去,推到一半发现抽屉居然关不上,他又用力一拍,结果,把抽屉底下的一个小滑轮给拍掉了。
糟了。
李伟左右看了看,这可怎么是好。想了半天,他将自己书桌上的拉出来,和高小松的换了过来,暂时先这样好了,修好了再换过来。
“真倒霉,还要破费修抽屉。”他拈起掉的滑轮,打算去买个新的换上。
拿着钱包刚出门没多久,高小松和陈冰吴荣就偷偷地潜回来了,像潜入别的寝室一样偷偷摸摸的。
不多时,三个人又偷偷摸摸的摸出门,散向三个方向。
2、
李伟没多久就回来了,嗅了嗅空气,似乎有些异样的味道,糟了,难道是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回来过了?
李伟忙将门锁上,迅速地将抽屉拉出来,这一拉,竟掉出来一样东西。小小的,原来粘在抽屉尾上的。因为一拉所以就给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
李伟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个微型录音器。想来这应该是高小松的东西,他就是学这些的。录什么了?还粘在抽屉的背后?刚才有吗?
李伟没敢多碰,即然从后头掉下来的,就再粘上去,修好了滑轮,他马上把高小松桌肚中自己的抽屉换了过来。
呼出一口气肚子都紧张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李伟一身清爽地又出门来,这让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的三个室友很不解,他怎么没有被吓到呢?
通过手机短信接头之后,高小松负责回房探查。
高小松打**门,悄悄走进去,他没敢开灯,就凭着记忆摸到书桌边上,一拉李伟的抽屉,再一合上,没反映。他又多拉了几个,还是没反映。
奇怪,他的把戏吓倒过好几个同学呢,怎么到了李伟这没用了呢。不会是他的书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他从袋子里掏出微型的小手电打开抽屉往里头看着,书桌肚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高小松冷笑,李伟这么干净的人也会看不到这块污点啊,哼,他往里头一阵摸索,果然粘上的东西不在了。
他又拿来工具往上做手脚,才粘好要撤退时,突然发现,手竟然拿不出来了,衣袖好像是勾到什么一直松不开。
他将头凑近去查看,不由自主地又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可就是什么都看不到,奇怪了……他扶着边沿又再向里头凑了凑。
3、
李伟急匆匆地跑回来,居然把空空的钱包给拿出来了。忘了昨天刚洗的,把钱都放箱子里了。
一开门,还没开灯,他就吃了一惊,屋子里一只微型的小手电躺在地板上还在滚动着,发出针般的光芒。
他打开灯,上前捡起它,这时发现了,自己的抽屉也开着?奇怪,出门时不是这样的吧。他弯腰关上抽屉,关到一半竟发现自己的抽屉有些发紧。
嗯?
李伟手上加了点劲一拍,
“哎呀——”
抽屉是关上了,同时他听到一声可疑的叫唤。像是人被打了一下所发出的痛苦叫唤。而且,这声音很熟吖。
他又弯腰,将抽屉拉出来再重重一关。
“哎呀——”
这回声音更清晰了。
李伟吓了一跳,他打量起这个只有音箱那么大的书桌,能藏得下一个人么?
可是有声音传出来是千真万确的。
他将抽屉小心地拆下来,往里头一看,空空的,也是呢,怎么可能藏得下一个人呢。
李伟拆下抽屉后,又重新装上去,这回他轻轻的装上去,惨叫声没出现,却响起一阵持续的哭泣声。
李伟慌了,是他脑袋不正常了还是这个房间不正常了?他匆忙之间奔出门找到5013室,高小松常去的宿舍。敲开门,里头的人却说高小松早回宿舍了,还没过来。
高小松哪在宿舍了。
李伟急忙又跑到5017室找陈冰。叼着烟头和地下勇士打得不亦乐乎的陈冰头也不抬:“他那么大一个人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那不管高小松了,你快回去看看,我们寝室不正常了。”
“你疯了吧!寝室有什么不正常的。”
“是真的,”李伟额头直冒汗,嘴唇都白了:“那桌子突然会叫,叫了一声。”
陈冰愣了三秒,爆笑出声:“哦,就叫了一声你就怕了啊!平常像机关枪一样的向我们扫射的人,也会怕啊。活该!”
被甩在门后的李伟一下子被笑明白了,恶做剧,原来是他们的恶做剧,刚才的微型录音器就是证据,录下声音然后来整他。
想到这,李伟又是火上脑门,他一把扯开门:“喂,陈冰,我警告你,你回时给我把烟味洗干净,不然,别进宿舍。”
陈冰哈哈大笑,端着满满的烟灰缸,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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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缝(下
4、
李伟气愤地回来宿舍,看着那张桌子就来气,他恨恨地又一踢。桌子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让你叫,让你叫。恶做剧整我。”他翻出一卷胶布一圈又一圈地将桌子屉与屉之间的间隙给粘了起来。
“你叫吧叫吧,封了你的‘嘴巴’看你还叫不叫得出来。”
封完了抽屉,他解气地笑了。
其实他封的是自己的书桌的事实已经被怒气给冲昏了。
“嘀嘀嘀……”手机铃声即时响起。李伟抓起来一看,大惊:呀,忘了,去宿管组报到。
没两分钟他又匆匆奔出门去。
前脚刚走,陈冰后脚就溜回宿舍了。
抱着烟灰缸,陈冰在想着该往哪里倒好。转眼便看到了李伟的抽屉,那可笑的模样。哈哈,那家伙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把桌子封起来了就不会被人搞恶作剧了吧。
陈冰心情大好地窝在地上,开始慢慢地撕掉那些封条胶布。嗯,每个地方倒一点吧。哈哈。
桌子突然动了一下。在陈冰一扯胶布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冲了出来:“陈冰,救命。”
陈冰呆了,高小松录过这句话吗?他不是只录了惨叫?他晃晃头,也许高小松私下又多录了一句,他不知道吧。
他不以为然地拿地烟灰缸。
“陈冰,把我拉出去,快把我拉出去。”
桌子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向外一撞。这一下,惊得陈冰一蹦而起,失手扔了烟灰缸,那烟灰缸往下一扣,全倒在了自己脑门上。
陈冰顾不上满身的狼狈,拍拍桌子:“小松?你怎么了?”陈冰浑身发冷,李伟该不会把高小松给绑在这里的哪个地方了吧?
“陈冰陈冰——”
陈冰摸索着声音的来源,是高小松的声音,他趴在地上在桌子与地板间的缝隙里张望着,高小松一米八二的个头是不可能被塞在桌子里头。在桌子底下吗?
缝隙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陈冰伸手在里头摸索了几下。
“在里面吗?啊?在哪里?啊——”
5、
吴荣满脸不满地回来,站在门口就嚷起来了:“喂李伟,搞什鬼,搞卫生也要看时间吧,吵到楼下的40——”
打开门才发现,李伟竟不在。
室内开着灯,但是没有一个人。李伟的书桌被胶布粘得面目全非,地板上躺着一只烟灰缸,旁边还掉着一只胶布和一些用过的胶布段。
怎么搞的?
就李伟那样干净到变态的程度,也会容忍这个场面?
四人之中,吴荣也算是比较整洁的人,但不至于那么变态的程度,他皱着眉头,拿起工具打扫了一下,地板上慢慢开始卷出一些烟灰来,鼻子里还有烟焦的味道,该死的,陈冰又在这里头抽烟了。恶整李伟也不用这样过份吧。臭死了。
吴荣打开窗户,让风涌些进来。
怪的是,刚扫掉的烟灰又跑出来了。大概在角落里被风吹出来了吧。他又扫了扫,免得李伟回来又闹。
奇怪的是,他扫了又扫,依旧有许多烟灰跑出来。好像会自动生出来似的。
吴荣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地面,将卷出来的烟灰掠向一边,发现,所以有的烟灰好像都是从桌子底下跑出来的。
吖?吴荣皱眉,难道李伟把书桌搞成这样是因为桌子里的烟灰会不断地飞出来?他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游戏下载得差不多了,没空在这里耗了。
于是他拿起胶布把一直掉烟灰出来的地方给封死了。将手中的胶布绞断,抬头却看到李伟的笔记本电脑亮了起来。
光标在一片白屏间一闪一闪,“嚓嚓”地直响,标出一行字来:吴荣,把我们拉出去。
桌子在那一刹那猛地一晃。
吴荣大惊失色,高小松整李伟的花招里有这一条吗?他不禁凑近了书桌,上下检查着机关到底在哪里!真要留着整李伟的话,要恢复回去才行啊。
“擦——”第二排的抽屉一动,露出一条缝来,吴荣没多想,一手扶住,正要打开,在触及的瞬间。
“哇啊——”
抽屉里迅速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
“砰”
抽屉又重重地关上了。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电脑上的光标一闪一闪。
6、
李伟睬着十二点的钟声回来,差一点差一点,宿舍大门就要关闭了。
他一进门就拐进门边的浴室,洗了个澡,冲完澡出来,看到书桌的细微变动,李伟盯着抽屉上被撕开的封条。用脚踹了踹它。
没声音了。
李伟得意一笑:果然是个恶作剧,他将毛巾扔在一边,开始撕书桌的胶布。真是的,有必要吗?做室友也才四年,我都没有嫌你们脏了,你们还嫌我唠叨。干干净净的房间不好吗?还搞出这么孩子气的恶做剧。
才拆完胶布,房间里的灯毫无预示地一闪。虽然很快就亮了。但李伟心口却狠狠地一荡。桌面上,他的手提电脑一下子亮成了蓝屏。一晃一晃地,光标飞快地跳跃开来: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什么毛病?李伟动了动电脑,又是高小松的恶做剧?他趴在桌上,手一落,才发现鼠标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往桌底下一摸索。
“啪”
“啊?”
一愣,李伟惊慌失措,里头,里头有什么抓住了他的手,紧紧不放地要将他往里头拖啊——
“救、、救命——”
他拼命地抓着桌的边缘,然尔里头的力道大的惊人,要把他的手扯下来似的坚定地拽着他。
“梆”笔记本掉在地板上,地板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浴巾。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7、
“这间房间现在没有人住,你暂时先在这里头睡一下吧。”
老师领着一个学生打开了5007室,抱着枕头的学生一脚迈入其中,犹豫了几秒,带上门。
这个房间里贴满了胶布,怪异得很。但整体上出奇的干净,桌子上居然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学生惊喜地奔上前,哇,是索尼的啊。真不错。
他放下枕头在四处查看了一番。这个房间以前住着什么人啊,什么东西都有。他随意地拿起一些工具,又随意地往旁边一丢。来这里看同学竟还能借宿到这么好的一间宿舍,真舒服呀。
他满意地关掉灯,随意踢掉了鞋子、袜子,往床上刚躺下。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竟一下子亮了,一片雪白。他吃惊地坐起来。
屏幕上,鲜红的字体一瞬闪闪发亮:
讲究卫生,你的袜子臭了。
地板上的胶布、书桌上的胶布,“噔”的一下,裂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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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琴 抚(上
黄昏,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快速潜入了黑土朝天的废墟里。
路龙小心翼翼地躲过路口的警卫,惦手惦脚地猫伏着身子潜向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原来的家。
三天前,一场无名之火将路龙的家以及邻里三十三户民房夷成平地,消防车在现场呆了一天一夜才将这场大火淹没,就算是过了两天了还能看到不时就冒出的青烟,顶上的太阳那么一照,就怕会不会死灰复烧。也因为还未调查出失火原因,所以方圆十米内拉了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
趁着天压压的暗了,路龙扶着残壁小心地前进,四周尽是碎屑残品,还有不少的玻璃瓦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不要紧,弄出声响被外头那个才刚有些睡意的警卫给发现了就糟了。
“哗……”
身后猛响一声,吓得路龙一下子扑在半截矮墙后不敢动。他狠狠地瞪了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一眼:“胡乐,硬要跟着来了就小心些,别害我拿不到我的琴。都两回了,再有第三回一定会被发现的。”
“对、、对不起……”跟在路龙后面的少年慌忙擦着额边的冷汗,不大的眸子里闪着惊恐,但并不是只因为这一下的响动而特意去道的歉。
路龙不耐地偷偷向外窥视着警卫的动静,没想到守夜的警卫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位子向更外面的街道走掉了。这下子路龙可就放心了,至少争取到了可以大胆穿越废墟的时间了。
“你有必要这么怕吗?胡妈妈年初时不是去五神爷的庙里给你求了道万金平安符了吗?那可是独一无二的神符。”路龙一边跨越脚下的障碍,一边不满地发泄着身后的人不时拖他后腿,一边还要观察,防着那个警卫突然折返。
他家在整个火灾区的最中央,出事时他人不在家,因为大火之前有场莫名的小火将他的琴谱全烧没了,所以他当时出门在外。
他妈妈抱着琴盒被火堵在前院,情急之下顺手将防水设计的整个盒子沉入檐下一米深的水池中。路龙一想到他的琴孤单地呆在那种废了的地方心就一阵阵的疼。
路龙小心地迈着步子,这段平时从路口到家里不用一分钟的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显得千山万水阻碍重重。
胡乐还是不停地擦着汗,强迫着镇定回答:“那个,那个东西放家里忘了拿了。我来这里还不是怕、、怕你……主要是你一个人、我怕出事。”
“能有什么事,我找到我的琴就回去了。”路龙头也不回地应,明明是自己比他还想来,说什么怕他出事。
胡乐干笑了两声,拽住了路龙:“路龙,你知道吗?”汗顺着脸颊淌到他的下巴口,胡乐故做**定地瞧瞧四周,压低了嗓子神秘地说:“死了人,这里,死了个老太太。她们都说那老太太的头找不到了,说她死不瞑目说她的鬼魂……”
“胡乐、、胡乐……胡-乐——”路龙一巴掌拍过去,把他的脑门用劲晃了晃:“三姑六婆讲的话你也信?现在什么时代了。”
路龙白了他一眼,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用,要被平常追求他的女生们见了,一定再也不看他一眼离他而去。
突然,只不过在路龙的话音刚落时。
“哗啦”
极突然的一声响,从路龙他们站的地方不远传来,仿佛有个人刚刚从那儿踩过一地的碎瓦走过似的。
眼前一晃,似乎真的有一道影子,可细一看又没有人。
“路龙……路龙?”胡乐原来还是拽着路龙的衣角的,这下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路龙瞪着那片瓦砾堆好一会儿没出声,直到从胳膊传来一阵刺疼感:“你怎么了?”转头路龙问胡乐。
“听说,火是从这里开始烧的。”
“一定要站在这里讨论吗?等明天调查组的人来了,就清楚了嘛。”
“调查组的人?”胡乐闪了闪神:“你说他们要怎么调查呢?”
“挖地三尺啊,先找出失火源头,再寻着蜘丝蚂迹把元凶找出来。”路龙一想到让心爱的小提琴呆在这么讨厌的地方还过了三天,就全身不舒服。
“元凶?你怎么知道有元凶呢?”
“这条街的电路三个月换一次,那些电路老化的借口能骗到谁。”路龙恨恨地道。
胡乐刷白了脸:“可是,也许是这里住着的那个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会用电,所以擦线走火也有可能啊。”
“哗啦……”瓦砾狂爆的怒吼一声。
胡乐紧张得跳了起来:“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啊。”
“别傻了,一定是老鼠,是的,没死掉的老鼠们都要搬家了。”路龙用力拍了胡乐一把,向前时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绕开了那片瓦砾堆,继续行进。
突尢地隆起的地方,隐隐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露丝端倪出来。
“这个……原来真的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胡乐蹲在原地,他用力吞口水,睁大了眼睛浑然不觉地伸出了双手向前去……
“胡乐。”路龙拧眉,再这样下去,胡乐一定是害他找不回小提琴的祸首。
“这里有东西,是的,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这下面。”胡乐猛地站起来,用力提脚狠狠地冲那片瓦砾跺下去。“咔”的一声,瓦砾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
路龙吓得心脏快罢工,他觉得胡乐自从失火后整个人都快神精了,常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言地讲话、不然就是常念着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的、再不然就听到一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弹得老高、最反常的就是他老是心绪不宁地念着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大事故总会给人带来些阴影,路龙可怜地看着胡乐,平日里看似潇洒的胡乐其实心理很脆弱,这样的事故他不能接受也是自然的,看看路口的警卫还没有归位,眼角又瞄到了自家的位置了。路龙急忙以眼搜寻起家里的小水池来,一望便望到被横梁压着的安然无恙的小水池,路龙一阵狂喜,他顾不得身后的胡乐在做什么了,随便地喊了一声:“我找到了。”
路龙一路奔去,推翻焦黑的横梁乱木,他徒手伸入一米深的水池,腾地捞起一样东西,将这个不大长方形的盒子抱在胸前,路龙激动地从袋中掏出手帕猛一翻擦试。
把外盒的水都擦干了,路龙这才小心地打开盒子,只见里头赫然露出一把色泽柔和的小提琴,完好无损地躺着。
路龙激动又开心地抱起心爱的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这里,他一口气奔到胡乐身边:“走吧,快走……”
路龙惊讶地发现胡乐一脸的惊吓模样,双眼尤其惊恐万状地盯着地面,张着嘴巴喊不出来。他眼皮一跳,心里暗叫不妙!
跟着往地上一看,这一眼,顿时让他七魂飞了六魂半。
那片瓦砾重重的乱屑里,突尢地露出一段骨头,焦黑的骨头。手腕处还套着一只镯子,伸在外头的五指关节紧紧地握着,握成了拳,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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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琴抚(下
路龙几乎能想象得到,在被火焚身的当时,她的痛苦,不,不止是痛苦,是种绝望而恐惧的心理,喊破了喉也没能得救的不甘。
“哗啦”
瓦砾又动了一动,随着这一松动,那节骨头倏地向外一伸,拼命地要露出来,随着它的律动,简直就像有双怨毒的眼就要随时破土而出了。
要跑掉才对,什么骨头不骨头,什么死人不死人,要跑掉才对。路龙动了动唇,才发现自己已经讲不出话了,而脑子里一个尽地想逃开的念头怎么样也无法与脚达成协议。
“哗啦哗啦……”
瓦砾律动的节奏突然变得很快,那节骨头倏地褪去一层焦色,露出原始冷森森的白。一瞬间,路龙吓得使劲向后扳身子,脚上愣是不听话,使他一下子整个人向后仰去。瘫坐在地上,路龙额间冷汗狂冒,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胡乐。
“胡乐,胡乐?”
路龙慌乱地搜寻着胡乐,却见,胡乐疯了似地扒着那堆瓦砾,那骨头越是露出越多,胡乐就越疯狂,他举着身边能拾到的一切石子、碎瓦使劲砸使劲敲,力气大的就像是要把露出来的东西全都砸碎、砸烂掉。
“胡乐……”路龙,动弹不得,汗水从额前淌下,糊了眼、再糊了眼,他只能紧紧抱着他的小提琴,心里去拼命地要向后退去,可是脚像灌了铅一样的重,又像是谁紧紧地拉着他的脚,抓得牢牢的,死也不放手。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不能得救;不能得救的时候,突然碰到救命的稻草,死也不想放开了,就算是抱着这根稻草一起沉入深渊也不放手。
路龙浑身颤抖,他看到了自己的裤腿上居然染上了鲜血的血迹……
胡乐疯狂得双眼闪冒红光,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兴奋。扒了瓦砾还不止,不断地现出来的白骨他还要毁去。
白骨终于自瓦砾里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了。
一撮头发,属于女人的头发散了出来,再兵兵砰砰的几下,整个手臂乃至头颅下的大半个身体居然全露了出来了。
路龙想起胡乐讲的那句话:她们说她的头找不到了。
眼里一阵扭曲,路龙一阵冷汗直下,白骨动了,它动了,那具一丝肉都不剩的白骨头咔嚓地压着地面,晃晃悠悠地一点点将它掩在土屑中的部队分解脱了出来,它抬起空空的头颅骨,冲着胡乐“嘿……”地像笑了一下。
“啊——”
胡乐抄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吧”一节白骨断落在路龙面前,是从那身体上脱落下来的指关节部份,它们撞到碎屑中时四分五裂,从碎开的白骨中赫然露出一样东西来。
路龙瞳孔放大。
那是只金色的掌心大小的方形包囊,正面上绣着万金平安四个大字。
五神爷的……建成那日唯一的一支护身符,送给了**上香火钱给得最足的大户,胡家。
“胡乐……”
“还我,还我平安符,还我,还我……”胡乐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他扑着过来将平安符抓了在手,一脸的庆幸:“还在还在……还好还在……”
路龙望向胡乐时,瞪大了眼。胡乐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一直在挥舞着双手,不时地还对着空气讲话,伸脚去踢空气。
“胡乐……”
路龙睁大眼睛,四周的景物飞速地倒带着。
房屋地板全都立了回去,似乎是回到了失火前的样子:
胡乐站在墙壁边往那一头偷地望。
墙的那一边刚结束了一段优美的琴音,路龙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妈,我去师傅那里拿琴谱了。”
路龙大口吸气,他疑惑地看着胡乐,后者满脸的不快,手中拿着一支白蜡不时地转动几下。
突然,眼前一晃,有人伸手从后面猛拨了胡乐一下,拨得胡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胡乐转身满脸怒容:“谁——”
有个妇人,拄着个拐仗,惊恐地看着胡乐:“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关你什么事啊,老太婆。”胡乐满是气恼,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私入民宅的事实。
“呀,你是那个万金平安的人啊”老妇人看清了胡乐的脸后,一阵欣喜:“我就想找你呢,我想跟你买那个平安符,因为我儿子要去当兵了,你把它卖给我好不好啊?”
胡乐一脸的厌恶嫌弃:“谁要卖了。”
“卖吧卖吧,年轻人,你卖给我,我就不告诉别人你偷偷躲在这里偷看那一边的事情……”
路龙睁大眼睛,胡乐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看他?
“了不起啊,我就看看怎么了。”胡乐支吾了两声,一把将老妇人推开,想要逃离。
老妇人却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你不卖给我,我就去告诉拉琴的年轻人,是你把他的书给烧了。”
路龙一惊,烧了的书?指的是他的琴谱。
“你胡说八道什么。”胡乐大怒。
“我看见了,有个人从这个墙里扔了个小蜡头过去,把墙下的书箱了烧了,只要你把平安符卖我,我就不说出去。”老妇人紧紧地拉着胡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胡乐顿时一阵心慌,使劲拔脚却不能走出半步,他一时慌忙便伸手去扯老妇人的手,一边还伸脚踢她。手中的白蜡滚入房内,房中门口处正好供有一尊观音佛像,供桌前拉有轻纱幔,那蜡一下就窜上了纱幔,火顺势腾地上了房。
胡乐愣了,怔在当场,老妇人死劲爬了起来一把将胡乐颈上的金丝线穿的平安符给扯了去,她用力太猛,一下子倒在火海里。胡乐这才惊骇回神,他往地上看看,往回看看,终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火光冲天而起。
路龙顿觉呼吸困难。
胡乐……是元凶……
胡乐挣扎在土堆中,他拼命地抓着颈间,拍打着空气,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要无情地掐断他的气息。
有火一样的热气烫着脸颊,路龙脑门一热,昏了过去。
三天后,路龙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听说,胡乐在那夜在火场中疯癫而亡,调查组的人员在胡乐尸体处发现一丝金色的线,顺着这丝线挖了下去,终于找到了老妇人的头颅骨,以及胡乐遗落在现场的平安符。
警戒线被撤去了,场上的滚滚硝烟也弱弱无几。四下里不时地有老鼠在地下窜动几下,路龙背着琴盒,站在胡乐暴毙的地方,取出心爱的小提琴。
在这片废乱的空间里开始慢慢扬起一阵清灵乐声,就像是抚慰一样,白色的烟袅袅而上,终于断了源头,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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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车 殒(上
1、
六十一号马路是有一半是深入山中的山路,上有十六处转弯危险点,听说这一段公路上每年都要发生一次车祸。
5月8号的凌晨4点半,李和开着大货车和搭挡赵炎一起开开心心地回家去。
当车子安安稳稳地过了第十五个转弯点时,李和松了口气,后座的赵炎打了个呵欠,擦了擦窗户向外望了望。
这时,车子正急速地驰过半山道,第十六处转弯处在即,车速本应降下的,突然赵炎猛推开车门抱着床棉被跳了下去,滚向路边。“吱”,但见半空中如飞机起飞般,一辆车子高悬刹那,便直线栽了下去。
轰的一声,但见金属四溅。一阵尘沙飞扬后,附近居民马上报警,众人围上一望,莫不松了口气,幸好车子直直栽在一堆土沙里,形成了阻力,使车本身的伤害度降到最低。
尔后的几个小时里,但闻警笛鸣响,家属哭泣。
现场被封锁,鲜红的警戒线刺着人的眼球,与地上鲜红的血迹形成抢眼的对比。
有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穿越过警戒线进入现场。男人挂着一块记录员的牌子,后面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书包,不时地跳上跳下躲闪着空荡荡的空气。
有个警员挡住了男人,于是这个男人拿出他的牌子,上面写着记录员:王浩。
王浩对警员说后面的小姑娘是他的助手小意。他们在半山城上发现了另一位伤员:赵炎,他倒在百米高的山路内侧,在棉被的保护下他似乎伤得不是很严重。
赵炎被送到与李和同一间医院内急救。
清晨八点半,李和被送入重症区,赵炎在普通病房,王浩坐在他床边开始记录他的口供。
赵炎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带,他脸色惨白,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还心有余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时好像李和直嚷刹车失灵了……”
“那为什么只有你来得及跳车?你知道刹车要失灵了?你包着的棉被都正好护住了要害。”王浩微笑着问。
“我?我没有跳啊,我是不知道怎么的,才盖好被子打算再睡一下的,可是正睡得香,就被甩了出去。”赵炎老实回答。
“那是苍天要救你了。”助手小意冷冷地回了一句。
王浩但笑不语。
次日,李和自重症区转醒,他全身四处断骨、头脑迸裂、内脏出血、视网膜破裂,然,他生命力异常顽强,他从纱带堆里醒来,纱带把他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
王浩坐在床边,有种和木乃伊讲话的感觉。李和用还算正常的声音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赵炎起来擦了擦窗户还看了下窗户外,接着他就不知道怎么的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一慌张没控制好力量,没想到一冲就冲出道外。”
2、
王浩拿着两份供词,嘴边扬起兴味的笑,两份供词矛盾到一起去了。必然有一份是真的,有一份是假的,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是赵炎呢?还是李和?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个头小小的小意拉出赵炎的证词:“一定是他说谎,哪有人会从关得好好的车门里冲出去。”
“如果车门已经四分五裂了,你也不能证明当时那道门是落上锁的,也不能证明他是不是说谎了。”王浩点点手指,悠悠道。
“哼,看他也不像什么好人。”
“并不是坏人就全做坏事,好人也做坏事,坏人也做好事,不能凭此而断赵炎是元凶。”
“喂,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断定有元凶呢?”现场响起第三道声音,小意回头一看,原来是位警员站在他们身后。
王浩微笑,温和道:“我看过技工组同事将车身残件拾起重组后的模样,车中有个硬伤,”王浩从地上拈起一丝细得看不清的东西说:“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
“哦?”
“想来是算准了他们这趟车会从六十一号山路上过,所以才动了手脚。”
“那么,开车之前呢?他们没有检查吗?”
“赵炎的记录上记着:李和检查时,刹车没有问题。而李和的记录上是:维护车子的工作是赵炎进行的。”
“果然赵炎还是有问题的。”
“还不能如此断定。”王浩摇摇首否决这种说法。
“不是他还能有谁,车上就这么两个人。”小意插话。
王浩一语拨回:“那他如何能在车子飞速前行中去掐断那根刹车的线呢?”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看守现场的警员八卦地凑上来问。
“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是什么?”
“车子自己失控了。”
“……”
现场一阵默然,这句话让小意和那位警员真的思考起来,车子自己失控,车子自己会失控吗?
3、
为了进一步得到更详细的资料,王浩带着小意再次前往医院。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那个警员仔细地看着残缺不全的车子,车子自己会失控?他趴下去状似认真地检查着车子。
突然,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车子下被还原重新安装好的刹车线上,有一道崭新的伤痕,就像是刚刚被划过一刀似的。警员满是狐凝地坐在地上,他记得王浩说过,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但这个伤痕是新的,如果是新的,那就代表有人刻意在事后留了这个痕迹;这就说明了是真的有人想害这辆车的主人,这是蓄意的……
王浩说的第三种可能,就可能是——
“那边看守现场的警员74580,你在干什么?”场外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警官举着警棍指向车边的警员大声喝喊。
“刘警官,”坐在地上的警员马上一溜烟跑来:“报告,根据记录员王浩的线索提供,警员74580发现一重要线索,就是刹车……”
“你等等,你等等,”那位长官级的人物一挥手,面露困惑:“记录员王浩?是谁?”
“是谁?”警员一怔,然后解释起来:“就是局里派来担任现场记录的记录员啊,是一班的书记王浩来担任这次的记录任务。”
“混蛋,胡说什么,什么一班的书记王浩,这次派下来的记录员在半路上遇上车祸被卡在国道上了,还没来得及赶过来呢,这个王浩是什么人……”
警员与警官四目对望足足愣了半分钟,有人假扮记录员?进入现场,还碰了证物。还接触了伤者,拿到了证词。
如果这个人是元凶的话,那么他有最好的机会灭口……
他还能抹去自己犯案的证据……
“那个,那个王浩,现在在哪里?”警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
“医院,他说去医院要再问一遍。”
“你,坚守岗位,我会派支援人员进入,还有与总部联系,包围医院各个出入口,疑犯可能已经潜入其中。”
“是。长官。”
刘警官带着三十号人匆匆赶往医院,三十号人几乎是冲开医院大门进入大楼内,一路上不管是护士与大夫都匆匆地躲闪着这队面露凶像的人物,在上楼之时,有个医生带着口罩,推着一辆小车子,上面放着零七八碎的小药片,后面还跟着个抱记录板的小护士,与刘警官擦身而过。
双方没有多做逗留,警员们全上了楼,而医生和护士出了大楼。
不多时,只见楼上冲下一名男子拼命地往外赶,跑到外场却不见人时,他奔回来抓住过路的每个医生护士统统问一遍,刚刚那个带着小个子护士的医生的去向。
所有人都摇首。
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两个人到底一下子消失到了哪里去。
更没有人知道,刚刚三楼上,活生生的一个病患也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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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车殒(下
4、
消失的是伤势较轻的赵炎,李和在赵炎失踪的那一天重新陷入了昏迷状态,至赵炎失踪后已经两天。
警方将医院重重保护起来,将疑犯圈定在一个男人与一个小姑娘身上,每个进出医院的体态形象相差不多的人统统受到扣留。
刘警官在办公室里使劲地来回踱步,像要把这地板要踏穿了才甘心,他反复地看着警员74580的叙述,越来越怀疑这个冒名王浩的人。
他是第一个发现赵炎的人,也就是第一个到达第一现场的人;他怎么能知道赵炎在哪里呢?他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找到赵炎的所在呢?他怎么会知道上面还有个人。
他往医院做了第一份笔录,是第一个接触到伤者的文员;他为什么要接近伤者?他想知道什么吗?他为什么当时不灭口?还是他是凶手,而现场或是当事人掌握有他犯案的证据。
他怕、不,而是他有东西,真的有东西遗落了,而那样遗落的东西一定是会将他的身份暴露的东西,所以他才敢以身犯险。
刘警官恍然一悟,他渐渐露出微笑:“原来这样啊,看来只要李和还没有死,就一定能从李和的嘴里挖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有个警员来报告,李和二度转醒了。
刘警官马上携记录文员进入病房。他问李和:“你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能再讲一次吗?”
李和双眼无神,拖着无力的语调费力地答应:“那天还是凌晨,我刚跟赵炎换位置不久……”
“慢着,你跟赵炎换位置?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先休息,在后座睡,我们轮流开车,上半夜的平路赵炎开,后半夜的弯道山路我来开……”
“你确定你睡着了,或是赵炎真的在开车。”
“嗯,车子在晃,很剧烈的晃动,晃得我很想吐,可是很累,实在起不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困。”
刘警官激动地打断了他:“等等,等等,你很累很想吐却起不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你平常容易犯困或是很容易入眠,容易清醒吗?”
李和微动了动脖子:“开工时从来不会打不起精神,怕出事故,所以常吃提神的药,保证精神状态。”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点了。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哈哈哈……好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刘警官突然大喜,他带着记录文员直奔临时办公基地。
他组织起一线小组人员开小会:“根据李和再度提供出来的线索,我们可以很明确地断定,赵炎与那个王浩是同谋。”
座下一片嘘唏,摸不着头脑。
刘警官得意地讲解:“依照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我认为赵炎利用了他与李和协议上下夜互换驾驶的机会,将李和平时习惯服用的提神药物换成安眠药,从而使李和在他开车的时间内无法清醒来发觉他要做什么事情。”
“那么,李和又如何确定,赵炎真的在他睡着的过程中有做过什么呢?”座中有人提出疑问。
“李和回忆,他睡时车子晃得很厉害,据证,赵炎是驾驶新手,所以李和只让赵炎开平地马路,而驾驶经验丰富的李和负责山路,如果是平地马路车子怎么会晃得那么厉害?”刘警官信心满满地道。
有人嗯地再度怀疑:“可是六十一号公路上去有那种平地马路存在吗?那里连着的可是几座大山哪,有的只是庙宇、寺院、墓地罢了。”
“这……”刘警官犹豫了一下。
“而且,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凌晨的四点半出现在那座山上,车子栽下去尽管碎得四分五裂,可是,警方有发现什么东西是放在货车中的可以称得上货的东西吗?”
“对呀……”座中窃窃私语起来。
“还有,根据调查,李和与赵炎皆是无业游民,并没有具体的工作职业,却有附近的居民称,常看到二人在这座山上出没,日日都是太阳刚没落车子就进山,太阳未出头,车子就下山。谁也没有看到他们往山上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本身就很可疑啊……”不断有人加入怀疑的行列中来。刘警官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起来,难道,伤者本身的供词有问题?
这时,只听那道声音继续提出疑问:“赵炎和李和没有工作,但是我们的人在银行调查时却发现,二人的户口上经常会无缘由地多出几千或是数万的钱额,并不是从固定的一个地方拨来的款,而是从各个地方汇入的,这一点也很费解。”
“那么,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证人自己就在做伪证。”座中人员大胆提出假设。
“假设,赵炎与李和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二人私下里约定了,只要出事故,二人的口风就要一致,将事故背后的真相掩盖掉,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他们两个人绕进了胡同里,根本没有什么元凶,根本没有什么加害事件,也没有什么同谋共犯……”假设渐渐伸长了触角,伸向了疑似真相的边缘。
“那座山上只有寺院那种穷地方,还有就是墓地那种不祥的地方,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做到上面去,沿路挖个洞都比上山强。”刘警官不屑地吐糟。
有人笑着高声道:“如果有一定要上山的理由呢。”
“难道是……”
被这么一提点,许多人都怔住,思索着要不要将心中想的答案说出口。
刘警官不敢相信却又将信将疑地接着往下推:“听说,有些地方的人也会买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把它抹在脸上能消百病去百毒,女人使用能青春常驻、男人使用则能鹤发童颜……”
“俗称尸油。”
“恶……”有人受不了地干呕一声。
“难道真有人做这种买卖?”
“这个疑问提得很好,”刘警官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迎向在座的各位:“能请刚刚一语惊醒我这个梦中人的同仁起立吗?我记你一功。哪位?”
座中十五人,大家马上互看邻座一眼,居然不知道第一个对刘警官提出反对疑问的人是谁。
刘警官继续着脸上的微笑,他慢慢地踱步向左转来,伸手抚在警员们坐的椅背上,一张一张地抚过来,直到第七张椅子前,他一把扑下来,死死地按住椅子上的人:“抓到你了吧,王浩,是吧,你就是那个假冒记录员的人,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哗”地在座人员全数起立,全身戒备。
“啊——”一声惨叫,那个被死死按住的人吓得眼泪汪汪:“刘警官,我是小郑啊,我是跟在你身边的小郑啊……疼疼疼……”
“小郑?”刘警官放手拉人起来一瞧,不由得火冒三丈:“是你?你干嘛低头摆姿势——装酷啊……”
“不是啊,我刚刚喝了那杯茶,有点犯困,就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您一扳手,我不才清醒的嘛。”小郑无辜地道。
刘警员气得狠狠踢了一张椅子,因为当他警觉抬头时,现场连同他自己在内的十六人,就只剩下十五人在场,有个人在什么时候溜了他却不知道。
这时,门外有个警员敲门进来,送来一份文件袋,说是一个戴格子帽,相貌清秀的小男孩送来,指名要给刘警官的。
刘警官上前抢来打开一看,脸色一变,接着甩门而去。
两天后,警方向外界宣布破案成功。
本次车祸的两位受害者皆是传说中的盗墓者,他们从事专门刮尸油的工作,将尸油倒卖入市场,谎称其珍贵而漫天要价。这次的事件正是因果有报应,让他们自食恶果。
案情交代实际上就是复述了那份文件袋中的内容,这让刘警官的面子一度挂不住,对于对方神秘的身份更是渴求心切。
但是刘警官还有两个疑问在心里一直开不了口。
就是赵炎,他被发现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他跳车的地方,还是用一床棉被给包着。发现时他沉睡不起,清醒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经查证他曾被深度催眠,而且是事后便失忆的高极催眠术。另外更为重要的是,李和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说他们那夜取到了一瓶足份量的尸油,可是无论是现场还是山路上到处都寻不着那瓶尸油。
此为其一,其二,既然不存在帮凶什么的复杂案情,为什么车子的刹车线上有崭新的伤痕呢?
“唉……”刘警官烦躁地吐着烟圈,这个王浩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5、
小意从天台边缘处爬回来,她有恐高症,不过扑在边缘处却不怕的胆量很令她身后的男人叹服人类的潜能。
“师傅,那个警察好像很烦恼吖。”小意收起望远镜对身边躺着晒太阳的男人讲。
男人一笑:“不可以这么讲哦,小意,你要怀着歉意对待刘警官,我们让人家这么郁闷,怎么好意思。”
“谁要管他。”小意凝眉,她跪坐在男人身边问:“为什么师傅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心里有鬼啊?”
“嗯,凌晨四点半你在干嘛?”
“当然睡觉啊。”
“答对了,不睡觉去跑去危险的地方玩车祸的人,还支吾其词,你看正常吗?”
“哦……”
“货车这么大却没有一点点货物,还进出在那种诡异的地方,让我兴趣不少。”
“原来你半夜拉我去山上听和尚念经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那是方丈师傅拜托的事情。”
“又没有好处。”
“好处?”男人神秘一笑:“当然是需要的。”他的手心里冒出一支细小的白玉瓷瓶,只有拇指般大小,瓶口点着层朱砂。
“这个是……”
“你觉得我费力气去把赵炎弄出去要做什么?”
“啊——”小意面露喜色:“原来,您也觉得赵炎跳车是为了保护货物啊。”
“可能当时刹车真的有失灵过,所以赵炎负责保护货物卷被跳车,而李和则坠入崖下。”
“那为什么要在刹车线上特意划一下啊?”
“好玩啊,你不觉得好玩吗?”
“……好、无聊。”
“呵呵。”男人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他将手中的瓷瓶装入一个小锦盒内,接着微笑着招呼小徒弟:“走,回聊斋堂。”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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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鱼 怪(上
这是一间富贵之家,华丽的装癀间设有一口鱼池。
鱼池里,几尾锦鲤自由自在地游着,有一尾鱼混身色彩鲜艳夺目艳,是大红色,游在清澈的池水中,就像突然冒出来的血色般醒目,它欢快地吐着泡泡,在池子间游来游去。
几尾鱼儿玩得性起,突然有人猛一叉子下来,狠狠地扎住了大红色的鱼儿。
那尾鲤鱼猛地挣扎着,眼中犹带着三分惊恐,它至死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狠得下心杀了它,它只是一头无害的鱼儿而已,何况曾经……这个人是那么的喜爱过它……
滴着血的鱼被放在一旁,在潮湿的泥土边上,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正在断地扒土。
泥土间,那尾金鱼还在不甘地挣扎着、抽搐着。
不多久,它被放到了一个小坑中,黄土掩住了它的身,也掩住了它所有的气息,徒留那一腔的绝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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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无回尖声叫了起来,让小仓也吓得手忙脚乱。
利苍冷冷的接住小仓碰翻的茶杯,罗伊冷静地再续上新茶。
藤居中来了位贵客。
这位贵客是位贵妇人,不过奇怪的是她带来的那个人,他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可是他的头发却在脱离他的脑门,他四肢健全,却伤痕累累,有些地方甚到开始腐烂,令人作恶的脓血流得到处都是。隐隐间似乎还可以看到一些会蠕动的东西,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让茶的清香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请您一定要救救浩结,他这个样子太痛苦了。”
那个年轻人痛苦地闭着眼睛,在他的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哭着向利苍行礼。
利苍隐忍地闭着眼:“忍不了的话,一刀杀了他,什么苦都不用受了。”
“呃?”惊讶于利苍的回答,那妇人一下子就将声音噎在喉间。
小仓小心地看着利苍:“利苍,那样的话他就死了啊。”
“那是他的事。”
“……”
一片静谧中。
只有罗伊在细细擦试地板的轻微响动。老妇人为难地啜着泪水,看看利苍再看看小仓,眼看泪水又要掉下来了,罗伊出声了:“夫人还是请先回去吧,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到府上去。”
“真的?好,麻烦您了。”那贵妇人很郑重地行过大礼,接着便招呼着家臣将人抬出去,一伙人总算是离开了藤居,利苍挥苍蝇似地一挥手,藤居里的空气立刻地得以恢复。
下一秒,小仓、无回、罗伊同时将矛头对准了利苍。
“利苍,你太冷漠了,”无回皱眉。
“利苍,语气太糟了。”小仓批评。
“利苍,你那种会没生意的想法是不会实现的。”罗伊总结。
白池利苍将漂亮的眉锁得紧紧得,绝美绝冷的脸蛋上写满不耐:“……真是罗嗦。”
“你不想听人家讲那么多话、不想闻那怪味可以告诉我们嘛,脾气这么坏,人家会很为难的,”小仓涎着可爱的小脸扑在利苍面前认认真真地说教。
“说到底,利苍满心只想着脾气坏点会没生意。”无回附合着小仓的话。
“还是去看一下吧,利苍,不然的话,这可是会没完没了的……”罗伊温和地递过一个小布包。
“哇——”无回惊吓地跳开:“你什么时候收拾好的。”
利苍冷着脸起身,摆了心不甘情不愿。
倒是小仓极积得很,抱着包袱跑在前头引路。
无回看着两人的背影叹着气:“以前都是我在引路的。”
“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我,那么就不用让你特地留下了。”罗伊擦着茶具,微微地笑着。
“啊哈,没有的事,利苍有小仓陪着挺好的,而且……”无回转脸,看着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那个方向,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好几度:“我觉得,就是因为有小仓在,他才会去,不然的话……利苍,从来就不是那种看着人痛苦就会去救人的人……”
“……的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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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苍穿着一袭长长的黑衣,黑底镶着金边,一头紫发无风也会动,全身上下透着无尽的深幽。他冷冷地扫视这个院子,还真是讨厌这个地方。
“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吧,利苍,”在利苍的身边,抱着包袱的小仓爆出欢呼声,让靠边站的下人们冷汗一直不断,来除灵的两位少年,一个长相妖媚,一个长相可爱,这真的是传说中强到不行的高人吗?
“有什么好的,”利苍歪着头一脸的嫌恶:“快被妖怪吞了的地方明明脏得要死。”
此话一出,全院子的人全都掉入黑暗之渊,妖怪?吞了??脏死了???
“所以说才让你来收灵嘛,”小仓笑颜犹在,手上不闲着地开始翻包袱,各式各样的道具、法器往利苍面前一晃:“快点快点……天会黑的。”
“罗嗦……”利苍闭着眼睛随便拿了样法器便向前走去。
“嘻嘻……”小仓偷笑着跟了过去一边提醒着他:“先去大客厅见原子夫人。”
“……”
“请问,”几分钟后,大客厅里,小仓站在利苍的身边,对着正厅上坐的贵妇人道:“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您能详细地再说一遍吗?”
“嗯,当然当然。”贵妇人点点头,然后她开始回忆着什么:“七天前,浩结突然说做了个梦,梦见鱼死掉了,他很喜欢那只叫锦绣的锦鲤,所以……所以,浩结说一定要救它,可是后来却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我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我就……呜呜呜……”
“烦死了。”利苍厌恶地撇开眼。
小仓瞪了利苍一眼,转而安慰地对那个夫人笑:“请别担心夫人,能带我们去看看令公子的住处吗?”
“呜……当、当然。”那贵妇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命一位管家立刻带着利苍与小仓前去。
而小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这个房子更后面一点的小院子。那里是个院中院,白色的墙上画着许多的青竹、绿草和红花,看来住在这里的人是个性情高雅的人呢。
“哇……多漂亮啊。”小仓在看到那院子里第一反应:欢呼着冲过去。
利苍闭着眼皱着眉,在小仓离那道院门久在三步远之时,利苍突然睁开眼:“小仓……回来……”
小仓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利苍。
就在这时,空气中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乎有股很强大的力量正在拼命地挣扎着、粗暴地撞击着什么。
小仓茫然地立在原地,只有一倾红发落在风里挣命地向外飘。
风突地狂起,直击小仓。
利苍一眯眼,身形瞬间弹出,金色的五芒星临空结界。
利苍双手结印:“灭——”
金光爆开“当”的一声,四下火花迸向天,小仓下意识地往前靠去,才发现利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前了。
“啊……”站在最后面的那位管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惊恐地瞪着眼,再后面一点的那个贵妇人更是目瞪口呆。
“金从天降、木自地起、水来四方、火光冲天、土应此声,封——”
美貌的少年冷冷地念着咒语,单手一挥,一道透着金光的罩便临空立了起来,正是白池家独门结界。
“别靠近这里……”利苍回头朝那管家冷冷地一撇:“不然,会死。”
“死……死……”扑地一声,那管家晕了过去。只留下那个由许多随从陪着的贵妇人在一直一直地发抖。
小仓叹了口气:“干嘛要吓人家。”
“……”利苍将双手一笼:“关我什么事。”
说着他直直地走了进去。
小仓叹口气,紧紧跟在后面。
两个人刚入院中,小仓看到了院子里有个不大的鱼池,里面似乎有些东西,小仓将身子向那边偏了偏,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小仓失声叫了起来:“啊……”
利苍瞬间移动到了小仓身边:“怎么……”话到一半,利苍不禁也瞪大了眼。
鱼池里,血色凝结、数尾色彩斑澜的锦鲤全部翻着白肚,每一尾鱼的眼珠全都呈死灰色。
一种恶心的感觉爬了上来。
利苍挥手将小苍拦在身后,他对着那池水和鱼,拧着眉单手立掌:“赤火,破。”
带着七种颜色的火狂卷了整个水池。
“啊,利苍,这边这边……”小仓突然猛地抓紧了利苍。
利苍回头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最脏的。”
黑水,一路淌来,那个衣着间还能看得出华丽的年轻男子垂着双手、双眼、散乱着发,一路走一路飘着落发,拖着步伐向利苍而来。
“好臭。”利苍那白皙的手马上捂住了鼻子:“到底死了多久,脏成这样。”
“……利苍,”小仓抱着鼻子和嘴巴,声音有些怪怪的:“不是讲脏的时候啦,快点救原子公子。”
“……脏、死、了,”利苍闭着眼,咬着牙、脸上隐隐地留着窝火的痕迹,刚刚那样被他随意选出的法器被抖了出来。
那是串念珠,用108颗佛珠组成的金色念珠。
“珠随我动……升……”
金光,箭般刺出,打在那个全身黑水的年轻人的身上。
“恶……啊……”他发出了痛苦的叫喊,身体开始不断地抽动。
“利苍,”小仓气呼呼地喊了起来:“叫你救他不是杀他啊,你不是应该把他身体里的恶灵取出来吗?这样子会一起死的。”
“我不要,”利苍一手捂着鼻子,一脸任性:“好脏。”
“利苍,”小仓拉着他的衣角大喊:“你不干的话,我干。”
“吵死了,不就是个脏死人吗,你去干嘛。”利苍睁眼也大声地喊回去。
左边是原子浩结痛苦的模样,右边是烈焰滚滚的火气,如此气氛下两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吵着。
“你不救他,我们就没饭吃了。”
“那就吃菜。”
“……我去拿刀。”一言不和,小仓掉头就走。
“你敢拿来,我就砍了他。”利苍狠狠地一甩念珠,这么一甩,却将原子浩结给甩到了右边的火气中去。
“哇啊……”痛苦的嚎叫顿时冲天而起。
小仓惊得呆住,利苍这家伙不会是因为他很脏就用赤火来炼出恶灵吧。
“啊……我好恨哪……我恨哪……”火气中,不断地传来不甘的声音,凄厉悲凉。
利苍半垂着眼临空画出一道符:“青藤,缚。”泛着青光的藤腾空生出,攀爬着冲向赤火间缚住了火气间痛苦挣扎的人。
“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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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鱼怪(下
四方的青藤如章鱼爪般伸来,将他越缚越紧,在青光间,那个年轻人被活生生地撕开,一边是锦衣华服干净贵气的本身,另一边则是丑陋肮脏黑水满身的……恶灵。
“啊……”在赤火中,恶灵不断地嚎叫,待到他被青藤完全从原子浩结的身体里拉出来后,原子浩结一下子昏了下去,而青藤间那一袭脏乱的衣已渐化灰飞去,小仓瞪大了眼,连利苍也诧异地收了赤火。
只见青藤缠绕着的,却是一只大红色的锦鲤。
在它的身上,正当心口,插了支让人心惊的竹箭,血正涎着竹向下淌,一滴又一滴。
仿佛刚死去不久的样子。
“怨灵……”利苍高傲地抖回念珠。
“你……为什么要伤害浩结少爷呢?”小仓不解地问。
那头血红色的锦鲤恨恨地瞪着小仓,语气激动:“我伤害他?那是因为是他,是他先杀了我,我只是……只是单纯地在鱼池里活着的鱼而已,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了我,他有什么权利剥夺我的生命……我们曾经还那么地快乐,那么地信任对方……是他害的……”
“所以就怨恨吗。”利苍冷冷地发言。
“对,恨,我恨他,他凭什么杀我,凭什么了结我的生命。我要报复,我要报复他。”鱼儿在青藤间不甘心地使劲挣扎着。
利苍冷笑了一声:“真是遗憾,没有一只恶灵能逃得出我的青藤缚术。”
“唔……”猛地有声轻吟传来。
利苍一敛眸,小仓也惊了一惊,那个被恶灵附身过的少爷,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虽然他的脸色苍白可怕。
“锦、绣……是你吗?绵绣……”
愤恨中的锦鲤诧异地抬头:“你……”它的记忆清楚地告诉它,这是曾经它最信任的那个人给予它的名字,独一无二的名。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既使是被毒气污染的水包围了,只要将毒血放掉的话,你也是会活过来的。”那个锦衣的年轻人神色赢弱、却语气温柔地看着它。
“原来是这样啊,”小仓恍然地看着那尾鱼:“是因为有毒气污染了这池水啊,难怪其它的鱼都死了。为了保住最喜爱的鱼儿,所以就狠心杀了尚未死亡的鱼儿啊。”
“嗯,”原子浩结虚弱地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结果,但还是试了,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锦绣真是太好了,”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向着渐渐呆滞的金鱼走去。
那只红色的鱼不可置信地瞪着,正走近它的人,它不敢置信这个它怨极一时的人杀它居然还藏着一样的私心。
可它怨着、恨着他差一点……差一点害死了他,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别靠近我……满是谎言的人……我不再相信你了。”
原子浩结一愣:“锦绣……”
小仓看了原子浩结一眼,微微地,他露出一丝轻轻的笑容:“嘞,小鱼。”他伸出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那尾鱼:“不要把自己的美丽丢弃啊!”
那溢满泪的大大的眼睛呆滞不动:“……美丽?我还美吗?”
“嗯,小鱼是一定会有自己的美丽的,既使只有这样的小小身体,也可以存在着宽容的心,虽然曾怨恨过浩结少爷,不过,浩结少爷一定也是没有怪过小鱼的,所以,小鱼,在永远离别前,原谅浩结少爷吧。”
“我……我……呜呜呜……”可怜的鱼儿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呜呜……”
浩结捂着心口,看着锦鲤的眼神坚定不移:“锦绣……”
小仓默默地回到利苍身边,青藤在不断地泛起青光,冥火在凝聚,青色的光彩纷飞起来,在流光异彩间是那只鱼深深的悲伤……
“浩结……对不起……”
当漫天的青光飞散开,在浩结的眼前飘过,这个年轻的男子蠕动着唇,连眼神都在颤抖:“锦……绣……”
纷飞的碎片里只有那滴晶滢的泪水落了下来。
“哗……”绿色,自池边向四下蔓开去,院子里焕然一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浩结背对着小仓站着。
利苍闭着眼不说话,小仓也难得地凝眉不语。
“呜呜……”在院门的结界外,低低的抽泣声突然响了起来,引来小仓的侧目。
“夫人?”小仓惊讶地看着那个贵妇人。
“对不起,浩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做,”那个可怜的母亲抽泣着哭得无比伤心:“我只是怕你玩物丧志,所以,所以我下了毒,我……错了,我不该啊……”
利苍闭着眼睛,额间却紧拢。
小仓惊吓地盯着那个贵妇人,不敢相信她居然是整件事的元凶,那只小鱼真正要怨恨的人。
“母亲……”原子浩结背对着大家一直看着那只鱼儿消失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一声母亲唤得凄凉:“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母亲的心,母亲的想法,不想让锦绣离开我,不想让母亲失望所以……所以,我宁愿让锦绣生气、宁愿让锦绣化鬼……只是真正错的人却是我,让锦绣最后离开得那么痛苦……一开始错的人,就是我啊。”
“浩结……浩结,呜呜……”
小仓跟在利苍的身边:“为什么人都是为了一点小小自私的感情就弄得无法挽回。”
利苍张开眼冷冷地开口:“因为人的情感都存在着自私的一面。”
这个紫发的少年丝毫不为满院的悲伤所动,一转身,他抓住小仓的手从容地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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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原来你那时看出来了,那个原子少爷有通灵能力。”藤居里,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无回全部的发倒刺起来:“原来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哦,利苍,你真不愧是我最最仰慕的人……噢。”话没说完,利苍毫无表情地一拳头过去,无回安静地倒地。
罗伊看着两个人笑:“那利苍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利苍闭着眼:“醒得太快了。”
“原来如此。”无回识趣地爬回饭桌:“只是没有想到是那个夫人造成的一切。”
小仓托着腮:“虽然,结果不太好,可是利苍还是有帮忙吧,那个时候,锦绣一定对浩结少爷说了对不起吧,呵呵……利苍才不会让人家有遗憾呢,听说现在浩结少爷回归属地之后接管了家族的事业,不过私下建了好大的一个鱼池,里面都是一些大红色的锦鲤呢。”
无回和罗伊笑着看着利苍,利苍闭着眼睛猛扒饭,真是罗嗦死了,都说了有些事情过了就不必再提了。
“这也是功德一件啊利苍,因为你的善心小仓的身体会恢复的更快的。”罗伊在功德簿上画下了一笔:“所以,继续努力。”
“罗嗦……”
藤居里,客厅外的风铃被过堂风吹得叮当响,门似乎又被打开了,这一回不知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全书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