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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10-08-20 17:58:59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第五十二章爆力破法阵
风临止并没有下去,他知道下去之后对自己不利。鬼面蝶他目前只有一只,用它可以省却聚气。跟着凤宣喑出来,看他跟哪个打混,就能知道该从哪个下手。所以他此时催元神出狱蝶,紧追迷迦不放。这只狱蝶聚足了他的爆力,只要贴上她,任她铜墙铁壁也要让他穿个洞。他现在只能逼出一只,所以需要贴近她才能放。对方太敏了,两次近身发招都没能打中她!这些人一凌空他就知道,这种妖怪空中的速度并不快,看来还是他的冥隐此时太弱了!岳轻弦此时让鬼面蝶放丝茧缚,不用他废力了。
他微微眯了眼,身形不动,冥隐却在极速旋转。这城里同样这种妖气的不下数十。他此时只能看到地下的几人,空中五六个。阵气压迫性更强,在不断回收。他隐隐觉得,他们要布阵结更强大的杀招!他们的主子让人追成这样,居然还不现身,地上的也没有凌空填补。可谓训练有素,再回收,漏洞就被完全填补,月再想推出去就难了!
他眼眸依旧盯着急坠而下的迷迦,那只蝶在他的摧动下开始急坠又上扑,阻止她太快落地。而他自己,却纵鬼面蝶逆空而上。迷迦左闪右突,双臂突然猛的一震:“玄石陷地,密网捕雀!”这两个人实在诡异,断然不能再打下去。她看到天空上不断开出淡红花印,虽然听不到同族惨呼。但她心下已经骇极,因为妖气的渐淡让她知道。那所谓花印只是出血的霎那,再让他们在空中荡来荡去,怕是死伤更多。那人是岳轻弦也好,是随便找个华阳的装的也好,她此时也顾不得了。只能全舍!
她呼声一出,地下两列纵队倏的一下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止一直盯着下面。眼微微一动,好快!那两队人不是消失,而是突然遁地。.速度之快。就像被大地吸收一样。不仅是如此,空中压力更重。楼阁开始塌倒,屋舍突然像是无法承受压力被挤裂,继而倾倒。地面开始摇晃,原来的石地突然像是烂泥一样开始翻腾起来。
凤宣喑本来是站在两队之间,一直被那些人牢牢盯死。他们没有对他出手,是因为没有得到迷迦地号令。他正在等待机会,但迷迦突然的吼声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她要放弃整个微星城。要把这座城拖到地底!
所以。那些人一闪入地的时候,他一把抱了迎舞就向西门而去。身体强勃而泛出金光。每一次勃气都让他有如撕碎般地疼痛。但他现在就算粉碎,也必须要试一次。阵气已经开始回收,挤压之间,他已经感觉到骨血都在被强挤,他拼死勃出罩气,以抵御这种强挤之力。该死的休叶迷迦。这城里大部份都是休叶的族民,就算法力差,也不怕到地底下去。至于那些外来客,她准备拖他们给月和止陪葬!
“他们把罩气中心拉到空场去了,我要撞一下。”宣喑聚力于肩,出声是要给迎舞一个准备的时间。密罗织网。触而便成碎肉。但是他若再站在这里等机会。就得活活陷到地底下去。脚下已经开始发稠,石砖成了软泥。再等一会,就会现出沼泽一般的烂滩。到时再无人可以找到他们了!
迎舞都懒的说话,她不怕死,死就死。她现在只是觉得洛奇太亏了,是她的提议让他们现在陷入混战。如果一早他们就杀了她取血,或者还更有机会一点!她已经感觉到那种压力,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挤她地躯体。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早该死了,早死早干净!
宣喑的身后又开始勃出翅影,但此时扭曲而不完整。.他地面色已经带出惨青,疼痛让他全身都陷入到一种狂乱的境界,他脚下半凌飞,借着残翅的力量猛的向前冲去。正当他欲触阵气的一霎,忽然他感觉身体猛的一震,那种压力一下散开。像是阵气被人拉开一个口子一样!他正惊诧之间,忽然一道黑影一掠而至,一下便扣住他地肩头,一扣之下又猛的回缩。呼拉一下,他被带得整个人都失控一般,半掠着瞬间便出了西门!
月一直在空中疾掠,不时突空出现土刺,像是从空中突长的一样。他每次都是险触衣袂一般的避过,拉开媚丝有如章鱼触手一般在上面乱舞。他已经感觉到阵气的增强,在顶撞他罩身的冥隐气,而且他明显感觉到阵气在下压。很快地,不仅是阵气,他感觉整座城都在慢慢下陷!
“泥流横浪,旋涡大阵!”迷迦快触地地一霎,身体猛的后仰,腰身几乎与地平行。腿生生反踢向蝶,那蝶追得太凶。她此举是豁了腿不要,也要让腰身触地。地沼龙再生地能力很强,只要碰到地面,她便可以逢土而生!她双臂后撑,双手曲抓,地面已经泛出泥泡,像是煮熟的泥浆一样。房屋乱倒成一团,被泥浆回收。一个旋涡从她身下开始转出,泥浪开始上翻。
止此时已经上掠到月的身下。
虽然他没有抬头看,但冥隐气已经告诉他月的位置,他一直顶到他下方不远处:“西门那阵破了。但我们过不去,她掀泥浪了!”止的声音淡淡,像说天气一样静漠。耳畔是一团轰鸣,伴随着哭号塌倒声乱起。他的蝶乱旋而飞,此时在到处找人杀戮,形成无数黑色气旋,自他为中心像一朵巨大的花!
月左手上举,手掌慢慢摊开:“我们也快了!”他轻声说着:“洛奇,你别掉下去。”他提醒了一句。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掌心瞬间拱出一股强大的爆力,那股气一出,像是受到巨大阻碍产生反弹,他身体一震,整个人一下弹了出去。
洛奇早知道他就是如此,提醒基本上和动作是一块出。反应慢点的人就不行!她紧紧勒住他,只觉一股强气猛的一顶,他的身体倏的一下,有如自由落体一样反弹而下。她哇的一声叫出来,他后背向地,手还保持着一个推的动作,她在他的背后,坠力差点把她直接抖下去。她的腿紧紧缠着他的腰,就在他马上就要触地让泥浪拍下去的一瞬。他突然又一个斜飞,继而猛的向上。这一冲更是快,直直向上,双臂半展向后一甩,一下将他送了出去!
在他推爆阵气的一霎,止已经先冲了上去。月紧跟他身后,两人掠成两道光,而同时,大城已经下陷了一半!
迷迦半身已经沉在土里,黑蝶在她踢中的一瞬居然自己消失了。但同时,她已经感觉到上空阵气的破碎。十六人结的织网,居然困不住两只妖鬼!他们生生用气将织网打出大洞来,莹白之下,像破了一个天窗一样,透出浓夜。不仅如此,西门那里也破了一个洞,凤宣喑从那跑了!微星城已经陷了一半,她怔怔抬头看着天空。突然黑洞之上,一个身影又显现出来,在阵气之外,蓝衣飘摇,长发飞舞。他足下的蝶已经不见了,他肘间挟着岳轻弦,正看着她!虽然离的很远,她依旧看得分明。他眼神妖娆,或者说,那妖娆只是她的想像。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向着她做了一个动作。他伸出手,隔空在颈间轻轻划了一下!她瞪着他,他在挑衅!
她顿时懊丧,就算没见过对方招法,她也不该一时失神。不然,怎么会给他机会,让他贴近而出招!带了六十人,居然封不住两个妖鬼。她手心攥拳,紧咬薄唇,突然大吼:“你叫什么名字!”
“风临止。”止垂眼看着她:“休叶一族,就这点本事?凭什么脱羽光而自立?”
“风临止?”迷迦微怔,魔宗七君里,她好像记得有个用蝶杀人的。但是个女人啊,现在怎么是个男人,还是说,因为他长的像女人,被人误传了?
“看你一脸傻相,就知道是孤陋寡闻了。”止轻哼了一声:“为了加深你的记忆,我会找你的族人杀个够本!”他说着,身体倏的一闪,消失不见了!
“风临止你这个混蛋,下一次,一定让你烂在泥里!”她怒意横生,指尖泥土变成尖刺,忽啸抖上空去,根本不管人早已经消失。
止追着月的影子凌空过城向西门处而掠,他也感觉到了,同样的冥隐气。洛奇趴在月的背上,忽然转头看着止:“你干什么跑回去挑畔?”
“你管我。”止瞄她一眼:“你刚才怎么不掉下去?”
“你是生气吧?两次都没打着她,心里不高兴了吧?”洛奇嘿嘿笑着,眼睛却在看他肘间的轻弦。
“什么是生气?你喝多了,废话很多。”他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酒味,混和了她的体温在慢慢发散。刚才如果换他来背她,肯定就能打中了。
正言语之间,已经看到西门外空中飞掠着一个巨大的兽影,洛奇微微眯眼。居然让她看得分明!千波醉,他正盘腿坐在一只龙牙的背上。凤宣喑就横趴在他前面,在他怀里的,不是迎舞是谁?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三章千波醉重现
凤宣喑刚才强行勃气,意图以自己的身体强行冲撞阵气。当时中心点已经聚到胭脂阁上空不远,西门这里相对较弱。强行催力导致他全身骨骼断裂一般的疼痛,但突然黑影一闪,快的令此时的他根本不及反应。
肩头被一股一拖,径自将他给拖抓上了半空直拉出去。这股力一抵上他的肩,宣喑只觉一股森寒直逼入体。激得他全身五脏都在碎痛!这种感觉只得一下,下一刻他已经意识飞溃,身体软瘫。迎舞本来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头被他压在胸口。根本不能看身后的情况!但她只觉宣喑突然一冲,身体一悬空,接着便有一双手将她接了过去。
她怔怔回眼,嘴唇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其实在她抬眼相看之前,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这种淡淡的凉意,魔宗中人特有的温度。千波醉,他真的在这一带!
他长发依旧高束,还是由她当初编结的粗辫子,碎发些许凌乱,但又带出特别的气质。面色很白,有如暗夜里绽放的白昙,眼眸却是璀灿。衣服已经换了,黑色长袍,紫花绞带长绦。黑衣将他的身体融入夜中,却更将他的面色,趁出妖饶的雪白。她怔怔的看他,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失望吧?我还活着。”他低下头,发辫从肩侧垂落下来,点点银丝掠出光闪,与黑发交织。他没有忽略她唇角微微的抽搐,她的表情一如当初的漠然与黯淡。每每当她接近死亡的时候都是这样,坦然成了冷漠。就像根本不关她的事一样!但她在看到他地时候唇角微动,眼神有些恍惚。他将此理解为,她对他没有死在雷云的失望。
“我从不期望任何人死去,不管那人做了什么。我_看 ”她听他开口。依旧睁大眼看着他地样子,突然她嘴角一咧。竟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有如春风化开冰雪,面上漠淡的像是被盘剥下去地壳。瞬间让她有些惨白的脸变得如花般娇嫩起来。
“你笑什么?”他被她突然发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她。当他真实感觉到她温软的存在的时候,突然觉得心情也舒畅了起来。心情?是她让他了解,他还有心情这玩艺!
她笑得眼弯弯,唇角飞扬出美丽的弧度。她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拂整。他看她一直笑而不语,不由地勒她一下:“你到底笑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关小黑屋了?”
他居然说出这样威胁的话,让迎舞微微发怔。但笑意却更是飞扬:“你可见过你地通缉图像?”
她笑是因为她突然想起,刚才那虬面大汉手里的图像。如果只是凭图索人的话。他一辈子也抓不到千波醉!
“什么图像?”他看着她笑颜如花,一时有些发呆,终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去捉她飞散的发丝。她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微缩了下颈,却又触到他地眼眸。此时他的眼中似是蕴了笑意,又像是带了温柔。唇角微微轻抿。有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怕什么?”她细小缩颈的动作让他看在眼底,食指却不由自主绕结她的发丝,让那一缕乌黑,缠上他的润白:“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他地话让她微微有些窘,却又是提醒了她此时地境况。不由的伸手去抓他地袖子:“快,他们还在里面!”
“出来了。”他轻抬下巴。空中已经卷过两股气息。纵掠的极高,向这边直逼而来。说话间。已经听到洛奇在叫:“小舞,小舞!”
迎舞又惊又喜,忙忙的回头去看,回头的工夫,月和止已经疾掠而来。“洛奇!”迎舞向她伸着手,声音有些颤抖,看她好端端的,放心之间又愧疚起来。
“小舞你没受伤吧?”洛奇扒着月的肩,若不是他反手扣着她,她早就窜起来了。她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迎舞,毫不掩饰心中的牵挂。迎舞摇头,眼底有些涩撞:“对不起,我并不是有心要…….”
“傻话,我还不了解你么?”洛奇扬着眉毛:“想坑人的,是凤宣喑这个奸诈小人!”危急关头,为自保而弃亲众,所有人包括洛奇自己都有可能会做,只有迎舞不会!
迎舞是一个对于自己性命,已经不在意到冷漠的程度。她曾经为了不让千波醉达到目的,不惜逼迫自己心力崩溃。在她心里,重要的根本不是性命。
一个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如何自保已经不在她考量范围之内。值得她花心力去筹谋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洛奇的命。如果洛奇连这个都看不明白,也枉她们相识一场!
所以,洛奇根本不由得她把道歉的话说出来。看她没事,洛奇也安生了大半,她冲着迎舞眨眨眼睛,拍着月的肩头说:“其实我也是刚想明白老大之前也是想这样的,先混出去接近那个妖怪,再想法子跑!你的提议,一半他们接受,一半他们不接受。由你说,正合他们的意呢!”
“耶?”迎舞微怔,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涌上心头。寂隐月和风临止,原来也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开口。而她,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
凤宣喑是想借着妖鬼,将更大的敌人展于休叶迷迦面前,从而趁乱逃跑。而月和止,则是借着凤宣喑,给迷迦意外,最大限度接近敌人,寻找最好机会。原本以为,七君都是只知斗力的机器,其实是她错了!
她们闲聊之间,月和止已经荡向更高。对方并没有追出来,但是微星城已经半陷入地底。这一带的地面开始变化,烂泥潭一般的幽黑。不能落地了,法阵已经回缩贴地。他们不追,是自知凌空之力有限。但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在地底结法。看他们能凌空到几时!
止之前那只鬼面蝶已经是最后一只,月强推罩气的时候止为了达到最高速度已经将它踏碎。现在二人纵气,终归是有限。醉有龙牙,但这只龙牙勃张起来的体积显然比以前的都小。所以月和止根本没打算落于上面让它载负,它撑不住!三人荡在高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听洛奇和迎舞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再往西,过了河就是华阳境,但那里回不去了。向北不知道多远才能出界!”止忽然轻声开口:“把凤宣喑给我取血!”
“不行,我要用他上雷云山。”醉微睨了一眼趴在龙牙背上的凤宣喑。中了蛊毒,居然能撑到现在都不发作。还能纵气推罩!方才若不是凤宣喑于内勃气,他在外面根本找不到位置。里外相合,才能破休叶一族的密罗织网。以血而言,强妖当然是极品。但这个人一旦死了,他很难再上雷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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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四章月之乱
止一听醉这般说,遂扫了他一眼:“你没打开诛魔台道口?”说着,他身体一拔,直纵得更高。单手平伸,掌心向上而五指微曲:“算了,我刚才收到了休叶一族的血。他们的血妖力很好,勉强可以逼出四魂!”
雷云已经四城封禁,他能跑出来已经不易。他微睨眼,注意到月的面色更是惨白。想来刚才破阵的强气是他催出来的。他带了血河,比止更容易聚气。也正是如此,跑路的事就需要止来配合了。止自然是明白的,逼出元神里的四魂敕令,刚才收的那点血就又耗尽了。但现在无法落地,只能如此了!
“还没有。”醉应着,忽然问:“华阳那里出了什么事了?”他刚才想过界,结果被一股罡灼之气给逼了回来。
“天界有人借着人间界的肉身下来了。”月低声说:“有金轮光耀,该是天界布下的阵气。现在已经满溢华阳,成了金**法阵。妖鬼不得入!”
“哦?”醉向着西南微微眯着眼,孤檀还在里面,听说当年她逼得冥界九狱高手,联合当时天宗才拿住她。不知在冥界封禁多年之后,还能否有当初的力量。
“先向北去吧,看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休叶的人现在根本不敢上来。”言语之间,止已经打开四魂,妖鬼幻化成实,长榻悬纱,在空中飘摇。
月一窜而上,醉跟在他们身后。迎舞此时被这眼前诡景弄得有些呆滞,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飘在空中的轿榻。实实在在的东西,却是从止逼出的黑雾之中显现,真是又让她开一回了眼界!
她呆怔了一会,这才注意到身下所坐的兽。醉和她来地时候用过龙牙。她知道这东西和养在她院里的那些小个头地是一类,只不过大了很多倍。醉来的时候没有用四魂。而是为了省力而用龙牙,但这东西迎舞压根就不知道他怎么带过来,一会出来。一会又不见。他不说,她也不就不问。但今天这只让她越看越觉得怪,它的长尾巴一直在甩来甩去,有几次甚至反挥到他们头顶上空。喉间总是不时发出呜呜滋滋地声音,似是很烦燥不安的样子。身形也比她来的时候坐的要小的多,虽然展翅一开也足有丈余,但整体都缩小了一号。
她盯着看了半天,喉间忽然发出一声低呼。_醉低头看她:“你又怎么了?”
“它。它是,它是微凉啊!”她这声一出。身下的兽似是欢呼一般的吱了声,这声音很尖细。随着声音,一条长舌裹着尖刺反扬了上来。呼的一下冲着迎舞地脸就招呼过来,这要让它舔上,迎舞脑袋都要去掉半拉。迎舞吓得还不及尖叫,醉已经伸手一弹。直接把它的舌头给弹点出去。它似是反应过来一般,现在无法和迎舞那样亲热。有些懊丧地甩甩毛绒绒的大头,喉间唔了两声,便乖乖的贴着止的四魂后面飞展。
“你认出来了?”醉伸手搂住她,声音却带出微微的颤音来。刚才那下突然的很,若真是让它舔中了。迎舞就是一具尸体。
“老天。真是微凉啊!你,你怎么带出来地?之前明明不是它啊!”她瞪大眼看着它的后脑勺。甚至生出想去摸摸它的耳朵。
“像带四魂一样。它们本来就是我的血汇出来的!”醉不动声色向后挪了一下:“只要我血力丰沛,要多少有多少。但是,要出到这样的品质,还需要淬练。”
“难怪你单枪匹马就敢来!”迎舞叹息,不由地抬眼看那古怪地轿子:“他们也一样吧?敢这样深处华阳!”
“嗯。”他看着她:“他用什么方法给你治的病?”他已经感觉到了,她地脉息虽然弱,但比起以前来说好太多了。只有几天而已,用了妖法吧?
“百花凝露,然后用妖力推散开。”迎舞实话实说,看着趴在面前的凤宣喑。该恼他?还是该谢他?亦或者,根本是她连累他?
“我以为你不肯招。”醉轻声哼着。
“不招你也能知道。”迎舞轻笑了一声,身体好了,就完全输给他了。她没机会再用同样方法来猝死,他也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
“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在意你。”他的手臂微微加力,勒得她有些发痛。用妖力汇脉,将百花凝露的力量均匀的布散到她的全身。让她身体每一根脉络开始渐渐获得新生!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血河。简直像是为他千波醉量身打造的一样!将会血力丰沛又有花种相继,要比普通的血河还要好。但是,他却没有快意。不但没有,反倒更闷闷不乐起来!
洛奇趴在榻中央,隔着纱雾,她却可以看清迎舞,甚至偶而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双拳攥的紧紧。明知自己没本事把迎舞抢过来,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感觉颈边一阵阵的麻痒,叹了口气,翻着白眼说:“英雄,你要取血就动手啊。小的我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月侧身半支着肘看她,他是想取她的血,但又有些犹豫。太过频繁的取血对她的身体没好处,她的体魂是增强了,导致她失血自己都没什么不良的反应。但并不代表他可以这样肆无忌快惮的取下去。况且,此时在他眼里,她根本已经不再是一个血河。
他伸手触到她的温暖,此时与他的彻寒形成鲜明的反差,让他更不愿意将她的温暖变得凉冷。从他们见面,言谈,放出四魂,这一系列都是在前进之中完成的,此时又掠了近百里,止倚在另一侧,微眯着眼看着前面,远远的又出现一个城镇的轮廓。
“你还是取点血比较好。”止突然开口:“前面有城,如果休叶没有布阵到那的话,我们可以落脚。”
刚才那一斗已经让他们对休叶有了了解,不擅空战,而擅土法。休叶并非像五素妖怪那般,自体可以与五素相融。摧法换力,再擅土行,也要比擅空的妖怪慢了许多。
洛奇抬头看着月,忽然伸手去揽他的腰:“你吸血吧,再叽叽囊囊的就不像你了。”
“什么怪词?”月微扬了眉毛,她满嘴飞怪词,时不时就抖出一句来。
她笑笑:“反正你就吸血好了,我可不想断胳膊断腿的回去。少点血还能养回来,落个残疾可没法子再长全乎了!”她说着,撑起身来。突然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一时间又有些发呆。好明显呀,眼中带笑的他格外动人。让她也不由自主受他的影响,笑意更深:“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不加掩饰的夸赞让他连唇角都有些勾起,伸手把她抱过来,轻声开口:“洛奇,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轻轻,贴着她的耳畔。这话让她眼眶有些发潮,让她忘记他身体的寒冷,也忘记那微微的刺痛,忘记血液的流失,忘记力量的溃却。这一次的出行,让她见到寻找近五年的父亲,从出生起便未见过的母亲。但同时,也击碎了她心底最后的梦幻,让她唯一的希望灰飞烟灭!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有一个迎舞,她却没有本事救助。当她看到父母的灵魂从自己眼前飞散的时候,她的无力感放大到了极点。
她觉得自己一无适处,实在是无能。而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还是被需要的,尽管此时,他需要的是血。她现在不厌恶这种需要,因为她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她看到他的不舍得,以及他每一次干脆利落的选择!虽然有时,这种选择让她很恼火又有点害怕。
她讨厌无休的争战,无休的流离。讨厌那些所谓正义或者权霸的大道理,讨厌任何一个参与争杀的宗派。甚至也很讨厌这个世界!她期待的东西平凡不过,但这个世界却无法成全她。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成全了她。其实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希望!
洛奇,我们回家吧!
热血的灌入,最快速度的摧发月的力量。但与此同时的,让他品尝到最清楚的痛苦滋味。就像那天晚上,她生生冻出伤寒。甚至比那天还要疼痛!疼到他窒息,疼到他的四肢百骸,疼到他每一根神经。特别是他从她的血液里,感觉不到恐惧和紧张,甚至还有一点微微的喜悦的时候。他就更疼得要抽搐起来!
他的情绪也随之而来,是一种说不出的懊丧。这种深入神魂的力量,获得的代价是他必须以热血来催发。他只想对她好,但现在,他要用她的血来催功。把力量建筑在对她生命的消耗上。这种相反的意识与行为让他的大脑一团混乱,一种强烈的念头在他的脑中飞窜,他想离开魔宗,他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哪怕那个人,给了他生命和力量!
-明天就是除夕了,木头要离开几天!前两天我都在不停的写写写,结果我家狗狗见我直呜呜我妈说我吓着它了(瀑布汗)我知道我眼睛已经绿了,但不至于像狼了吧?这厮还敢号称牧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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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五章混入沼离城
他们到了那座城池的上空便发觉无法落脚,虽然没有阵气,但整座城根本是浮在烂泥潭上的。*他们纵掠的很高,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地面在翻腾泥浆。
此时天空已经微起晨曦,妖气自城中漫溢而出。但他们知道,此时无法下去擒人取血。估计他们在微星城的时候,城外业已经有兵马向周边蔓延,将这一带全部变成泥潭。如今只能继续向北,直到找到可落脚的地方为止!
见了这情景,月的面色便极为难看,他实在等不及了,他的身体变暖,但洛奇的身体开始发冷。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后来就蜷成一团在他怀里,连哼也不哼一声了。月回眼看了一下醉,突然开口:“从这里转东,不要再北去了!”
“转东有远横沼的重城,忘记凤宣喑说的了吗?”止歪靠着,轻声说。
“他不是出来了吗?”月看着醉,追兵已经到了这一带。再往北去,再要走很远,况且华阳与羽光的连境线很长。沿川河而分,有一段是在羽光的北面。这般过去了,照样还是要转东,然后才能向北。但那时再转,是出休叶的境界,但入了四羽直属之地。结果是一样的,但他们的路程就要长了很多。
醉轻轻一哼:“有了感情的月,果然让人惊艳!”他的话止听得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重兵已经西移,后援很快会到。沿北走了这么远,都在布法。显然料定他们不敢东去!而醉曾经在休叶大城折腾过,被追得西南而去。更认定他不会去而复返!书上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更安全。
“我先走一步。”月一把抱起洛奇。倏的一下自榻上而飞。他取了洛奇的血,力量最快速度得到调整。血行此时乱飞无休。风临止开的四魂明显后力不继,又负了好几个人,实在太慢!止没有拦他。.看着他的身影在妖雾中消散。他没有忽略月地表情,明明身体状况如此良好,眼中却是疼到快死的神情。
醉微垂眼看着迎舞,她此时半歪着睡了。他半扬着眉毛:“既然如此,我就弄点东西出来。让他们大兵都往这里来吧!”他说着,倏然下坠,速度极快。龙牙扑展之间口中吐出黑雾,他地眼眸开始转红。五指翻转之间掌心发黑:“微凉,你猜。有几个人能中招?”他哼着,手臂猛的一甩,掌心一推而下。随之龙牙猛然逆上,转头向东。
止看着他:“你不等他们收血给你吗?”
“等不了了,走吧!”醉说着,已经紧追月而去。
月纵空极高。速度超快,很快进入远横沼。他身体隐在妖雾中,眼睛却透过浓云看到下方。这里数百里皆沼泽地,但不同于普通沼泽,这里妖气鼎盛,而且气息比较单一。皆是休叶一族的味道!织网密布地网索架木桥形成道路。渐渐看到树。树都长得很是诡异。长盘若藤,横向连结。雾气惨惨。根本不见天日。
这里已经不像是人类长居之地,建筑都像巨形尖锥从沼地底上扬。从月的角度看,是一丛一丛的尖顶。没有任何死魂之气,连死去的灵魂都不愿意在这一带久留。没有可用的死魂,他无法再制引魂珠。之前打斗的时候,他击死的休叶族人倒是灵魂外溢,但是他当时根本没有工夫,也没心思去收缴他们的灵魂。
他一直往东,隐隐看到一个极为巨大地尖锥建筑,这该是三座主城中偏西北的一座了。他消然隐气而下,锥顶是一个圆洞,外围环状长阶梯,洞内也有阶梯,圈圈而下。自洞口远看,下面是巨大内腹,灯火通明。城地建筑好生诡异,阶梯外布满藤木,每一层环梯上都站着守卫的兵。.
整个城像个大茧,上面有个入口,下面巨腹伸出四条长长的网织索桥道,想来下面也有入口。隐隐看到桥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月掠了一圈,突然一辆双首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双头马,身上布满漆黑的鳞,想来也是沼泽一带地妖怪。车身像个大蓬,圆圆的。四个车轮巨大,车板横满索桥。驾车的车夫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盘成一团,蛇妖一样的堆在驾台上。通常无法完全转成人形的妖怪都比较弱,在妖怪当中只比那种连人形都化不出的好上一点点。
他荡在车身上空不远处,车夫居然半点未觉。他伸手微微一弹,指尖弹出一道浅浅地气流,在车蓬顶上空打了个旋。将顶端悬着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勾了过来。他身体向上一掠,便向着顶端入口而去!
他单手展开那勾来的东西,是一面锦旗,上面用丝线缝着“迷迦坤台口”三个字。但他要地不是这个,而是旗下挂的一块牌--“沼离城通”。隔着浓云,隔着妖雾,隔着远空,这几个字,他却早看得分明!
他刚才要藏在车下很是容易,但混不进去。妖怪不同人类,再低级的妖怪目力也比普通的人类要好些。贴过去容易,很快车夫和坐驾都能知道多了两个人。他可以藏,洛奇不行。他要大明大放的进去!
月掠上顶端,旋空慢下。很快银光布织,一道强光灼射而来:“凌空何人?入城何事?”休叶的地盘,气息寒凉,地生之物都比较阴寒。除非高阶妖怪,不然很难辨出妖鬼与妖的差别。因此,当他故意显现,对方便将他当作是外来的妖怪。
他的面容让守在顶端入口的一圈守卫都有些发怔,看清之后更有些呆若木鸡。他旋身立在外围栏顶:“我娘子患了重病,来这里求医。”洛奇此时软趴在他的肩上,满面苍白,寒气裹身不退。
听他这么说,踱来一个银发灰眸的黑甲男子,一看着装就是头头,看来休叶一族的外形特征很好分辨:“休叶现在有外敌入侵,所以不纳生客。尊驾还是去别处瞧瞧吧!”他言语很是客气,一半因为月生的很好,一半是因见他凌空,八成是四羽的妖怪。休叶明着还是四羽的盟部,对直属来此地的妖怪都比较客气。
“微星城陷了,迷迦大人让我来此。”月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给他看。
“哦?”那人一听,遂接过来一瞅。看了之后笑起来,伸手拍自己的额头:“眼拙眼拙,还以为尊驾是四羽之盟的,原来打南边来?怎么不觉热力汇出?”微星城总有华阳来客,华阳高手虽然是人,但也会凌空,有些力量更胜强妖。休叶一向与华阳关系良好,一听他说打微星城来,还见过迷迦。立时态度和蔼起来!
“就是受了妖鬼之气而伤,迷迦大人要御敌。没工夫招呼我,给了我令牌,让我自行求医!”
“难怪难怪。既然有家府令牌,必然给这位公子找个好大夫!别的不敢说,休叶的名医,在羽光都是有名的。”说着,手一平伸,让出道来:“公子请吧!”
与此同时,巨锥之下南口道门边,喳喳吵成一团。车夫一脸郁闷:“爷几个太不给脸了,小老儿见天出这道门拿货,天亮的时候回来。不是一趟两趟的,这可是城主家的供给,这会子就生生这么拦人呢!”
守城的兵一脸不耐,手中枪将门口贴的告示拍的乱响:“您老睁大眼看看,驾车悬牌于顶,否则皆不得入。等我们头儿来了再说吧!”
“这事闹的,小老儿明明悬着的,旗上裹着的呀!”车夫身体倏一下抖得笔直,盘立起来看上面的小柱,光秃秃!一张青青脸此时更是青了三分:“明明是悬着的呀!”
“您老别折腾了,这沼内从不起风,您别再说是风刮的。”守卫哼着:“告示贴了四天了,前儿个放个熟脸儿进去,结果挨一顿鞭子,现在再不敢放了。别说是您老了,就是我爹来了,没牌子也不得入!您就好生等等罢!您把车往沼里挪挪,堵着个道口,别人都别进来!“让我下沼,你个……”车夫咬着牙,憋青胀着脸:“这牲口下去就不上来,别消遣了。我这一车子好东西呢,泡坏了可怎么好。”他话音刚落,已经有兵过来扯马缰,一阵嘶叫乒乓,连带车夫乱喊,闹了个不亦乐乎。
洛奇微微张了眼,眼前金星乱冒,景物迷离。一张脸在她眼前慢慢清晰,然后便看到那双让她熟悉不过的清冷深遂。
“这…….”她刚一张口,突然觉得声音哑得像是在扯破布。好累,怎么会这么累?以前也觉得昏沉沉,全身乏力,但也不像是现在这般觉得浑身都被针扎一样的疼。
“别说话,再睡罢。”他声音轻轻,依旧有如轻歌。让洛奇觉得很是安定!她微微抬眼,小屋子,是她发昏了吗?不是在四魂上往北走吗?怎么这么快找到这样的小屋子?
月坐在床边,弯下腰,伸手去搂她的脖子。她又教会他一样,要三思而后行,慎谨而后动!嗯,其实是因她的存在,让他慢慢学会细致的思量。因为他心中有了底限,标准是,让她好好活下去。不是只要她的命继续,而是她要活蹦乱跳的好好活下去!春节快乐,牛年大吉。祝新的一年里,大家学业进步,事业有成,财源广进,家庭和美,爱情得意,身体健康…….还有世界和平!
除夕大拜年(这章免费,放心点吧^-^)
大雪覆满北地,银装素裹之中,看太康满城华灯,金饰琉璃,紫莹耀光,红绒铺堂,热炭灼火。
端玉堂上,坠苏流彩,镂花贴棱。杯中酒不冷,席间人不绝。轻袍暖带,锦服华衣,人面如花,景致纷雅。外是瑞雪纷纷落玉花,内是春华彩景耀人颊!
木头跨步上阶,双手叉腰,指着堂中众人,怒目横眉,大吼出声:“你们不是打仗去了吗?
回来作甚?”
堂中人纷纷回头,顿时百花齐放,双双美目顾盼,个个眉梢生媚,声似铃锒:“娘,亲娘,干娘,后娘,无良娘……..”
木头先被眼神迷倒,继而被声音PIA飞:“后娘是哪个叫的,有胆出来决一死战!”
“今天除夕耶,说什么打打杀杀,亲娘好无趣。”花花一脸无奈,白眼飞天:“亲娘你的头发好丑!”
“还不是为了你!”木头踉跄,伸手向天:“喊亲娘还不来扶偶!腰断啦!”
“好啦!”花花一步跃来,将她拖上堂去(注意,是拖):“亲娘,我们打的好累,实在不想打的说”花花一脸讪笑,两眼放光,平手摊前:“春节来到,红包不能少咧拿来!”
“没钱!”木头光看脚已经知道人数众多,全都喊娘,敢情要红包!不给!
两字一出,无数寒光嗖嗖,温度瞬间下降数十……..“呃,呃,钱,钱是木有,不,不如…….”木头翻出空荡荡的口袋,一脸惶恐(只怪自己手欠,写出一堆战斗狂人,早知道写本菜谱了,现在面前就能出现一堆叉烧和火锅,任吃
“大过年的,说说新年愿望,娘替你们实现呀?”木头笑眼眯眯,手抚乱发又马上拿开手,好扎!
月白衣如雪,长发绾束,发尾飘摇。秀长手指握着紫玉杯盏,眼眸微微迷离:“新年…….我想压床板压那种…….”说着,魅眼勾魂看着花花,唇角飞扬,笑出一个倾国倾城。
“新年,我,我不要压床板,压那种……..我也不当暖炉,我也不…….”花花还不待把话说全,一把被月勾回怀里,伸手捏她的脸:“干娘,她的话无效!”
止眉尖微蹙,似笑还嗔,面如莹玉,眼似清露:“新年,我要找到极品血河。就像那样的……”说着,眼看着花花,薄唇微牵,笑出一个蝶舞云天。
月瞄一眼他:“你做梦!刚才后娘就是你喊的!”
不待止回言,凤已经抢答,一脸兴奋:“我刚喊的是最亲的亲娘…….”
木呆:“好像没这句”
“不管,新年我要小舞!”凤狭目飞扬,春情泛滥,笑得花枝乱颤(汗)“我也要”醉微撑额角,粗辫银丝点点,眉目有如琉璃,他没笑,把木头看得傻笑(吓得)。
迎舞浅笑微微,面若春桃,人见人爱:“我要娘把花花变成男人”众人皆倒
“呃娘,我都成龙套了,一百多章了,娘你把我给忘记了吧?”轻弦轻哼一声,扫眼众人:“你们知足吧!我都埋沟里去了!新年我要重头戏,章章都出场,章章都帅哥……..”
“行了,好歹你也帅过几集,知足吧”凤一脸不屑:“我都成啥了,天啊,找个知音好难”
木头满眼是泪,一头大汗,被众人愿望雷得外焦里嫩,几近晕倒。
小舞一把扶住昏木,惊呼:“娘啊,别晕啊!我们不闹了
花花叹息:“娘是睡了吧?她好像还没说新年愿望咧”
木头马上复活,立正站好,双眼放光:“新年我,我想要像星星一样多的粉红票,像雪花一样多的推荐票,像…….”
众人皆摇头:“娘的愿望比咱的还……牛!”
众人:“祝大家牛年大吉,牛气冲天,牛劲十足,牛力无限
特别鸣谢水印mm创意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六章混入沼离城(2)
沼离城是一座巨大立茧状大城。只有在城中心的广场上可以看到天空,仰首看去是一个圆洞。四面城墙慢慢向上收,壁上一圈圈的都有建筑,由索梯相连。巨大的空腹地带有街道,民居,官驿,市集。中心广场上还有通下地底城的连通道!这里的建筑造型各异,有像鸟巢一样盘架的,还有像悬茧一样挂着的。也有像人类建筑一样的亭台楼阁,但比较少。城内分四区,通连四条大道。
休叶一族的族长名休叶广和,中心城是位于沼内正中的沼渡城,由休叶广和亲掌。西北为沼离城,城主是迷迦,府邸在东区。自东大门起大片围地皆为府址,沿东侧墙上悬四层皆是府楼。因为东门长年封闭,成为迷迦出城私道。
东南是沼思城,城主是广合的次女茵罗。除了这三个大城之外,还有郡都若干,沼外围有镇村若干。
休叶是最早加入天宗的妖族之一。自打当年人类与妖族大战,最终人类获胜,结成人与妖怪共同的人间界宗盟御羽天宗开始,休叶一族便在这沼内扎根生息。他们地处东南交界,与南边关系一向良好。
三年前,华阳与羽光分离。休叶作为妖族也划出南境,成为东部羽光的部盟,但这并未影响到他们与华阳持续的友好关系,这当中自然掺杂了利益。
其一,人类在很多工艺方面大大先进于妖怪。与华阳良好的关系可以促进休叶的持续发展。其二,华阳固守天路,休叶一族若想登天入神界需要华阳的允可。其三,休叶原本就与华阳没有私人恩怨,分出天宗也是因为自身族别的缘故。
所以。这几年休叶的政策一向是亲南远东。对于羽光,既不明着相抗。也不言听计从。此次魔宗大兵压境,他们并未应召出兵。一为保存实力,二为固守沼泽。休叶地族人不擅长凌空。于空中结阵没有优势。但在沼泽之中,便算是横行无禁。也正是因此,羽光这两年多来为了休养生息也并未与他们动干戈。只是刻意独化他们,丑化沼泽一带阻吓人类,不让他们来此居住。亲羽光的族盟与他们之间地贸换条件也越加苛刻,加上沼泽贫瘠,泽内诸多妖怪又形容丑陋,弄得人类也不愿意来此。
休叶逼不得已才会建微星城吸引南来北往的客人。还会刻意在城间建桥供不方便行走沼泽的人类来游。并推行宽厚政策意图吸引更多人类来此居住!
前几日,是因魔宗千波醉突然现身于魏远都郡。在那里制出血奴残害生灵。广和大怒,认为是羽光是故意把魔宗地人赶到这一带削减他们的力量。已经发出缉杀令,务必要将千波醉击杀。就算不能,也要把他逼出休叶境。所以这次,连休叶迷迦也亲自出马!以往休叶大城守备并不算森严,若是人类前来。根本不问出处。只是这几日闹得人心惶惶,才会如此严查防守。
洛奇此时歪靠着枕,这里像是医馆,到处都飘着药香。沿墙一溜药柜,屋里除了此时她所躺的床,有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小香炉。还有一个大躺椅。上面铺着垫子。一时间她也瞧不出是什么做的,像是草编的。但又太细致柔密。
她抬眼看看屋顶,尖尖的冲上。悬了好多花结子,还挂着干花。她之前醒了一会,昏昏的,看到月便又睡过去了。再度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是沼离城,已经是休叶地腹地了。她不知道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居然还能找到医馆。他给她扎了针,又吃了补药,此时她地精神好了很多。
她看着他,这会他正歪在她的身边,闭着眼,平静而又美丽的容颜。他换了衣服,白色的织锦,却是显艳的蓝色绞花。织工不如太康的好,虽然质料也很优质,轻软而绵滑。.洛奇在太康住了那么久,也算是出入豪门过了。考究与否,也知道个皮毛。但他穿什么都是一样,很精致,他可以把一件最平庸地衣服穿出华丽和优美。
“你怎么有这里的钱?而且你怎么混进来的?”洛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窝过去凑到他耳边说:“还有小舞他们在哪里啊?”真是怪了,当她知道这里是沼离城的时候,不是该怕得要死吗?或者是她受到他的影响,安定了她地情绪。让她现在,好奇甚至大过于紧张。
“我有七莹石,用那个换钱就好了。”他微微张了眼,唇角轻牵:“看看城外地人,找个通牌进来就行了。他们分不清妖怪和妖鬼。”
“喂,那个是魔宗的东西,你跑这里用它们换钱。你找死啊你!”洛奇看他一脸淡定,伸手捅他地腰:“到时他们一包围,把这个城往地底一拉,全完蛋了!”她虽然是这样说,眼瞪的大大,但声音却没有该有的紧张。
“老百姓哪认得七莹石,说是华阳山得的稀有珠宝就行了。”月懒懒的哼着,一副快睡过去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没跟上来。”
“我睡了多久?”洛奇吞了一下口水:“既然有钱了,带我吃饭去啊。”
“现在不能吃,我给你行了针,让华阳真经慢慢汇通你的各脉。空着肚子效果好!”他伸手拢过她来:“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短时间里供血两次,消耗太大了!”
“华阳真经?”洛奇的眼瞪得像铜铃,张开手掌看着手心:“我什么时候有华阳真经了。”
“你的华阳真经里,混了妖鬼的力量。很奇怪,两种力量居然没有互相抵消,反而形成一种特别热力。我想,是你娘亲当初将余魂的魂力给了你。她在镇魂狱的时候,她的愿魂吞吃了很多妖鬼的灵魂,才能聚魂成体,愿念执强。她原本是华阳的弟子,真经已经侵魂入体。你娘亲在临死前聚生了魔性,华阳真经无法销抵魔性,反道被汲用了。”他说着,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道微光滑落。他去摸她的脸:“为什么哭?”
“我想起我爹的话,他说只有他可以平息我娘亲的愿念。”洛奇哽咽,收不住泪水的滑落。最后的最后,娘亲的心里,有了对孩子的温情了吧。所以,才会将最后的魂力,给了通连血脉的她!
“我真想知道是为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股热力循血而上,慢慢通行。
“什么为什么?”他轻声问着。
“为什么关我娘,如果只是因为不想让她跟我爹走,就实在太过份了。”洛奇握紧拳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恍惚听到,我娘说,岳轻弦是她的侄子,不是幻觉吧?”她抬头看月,看他漆黑的眼珠:“他是我表哥!”
“那又怎样?”他看着她:“他现在在风临止的手里,他是宗主要的人!”
“我知道,你们宗主要让他入魔宗,成为七君的一员。”洛奇轻声哼着,他的回答等于确认了她的猜想。当时她不是幻听!原来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亲人。只不过,这个亲人,她得眼睁睁得看着他入魔宗。这个世界真是颠倒,非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离去。而且,她曾经甚至希望轻弦被月拿住,好让他们快点离开华阳!让她内疚,让她折磨,让她痛苦,最后麻木!
“你又在想什么?”他伸手勾过她的肩膀,每当她神思的游离的时候他就不安。不了解情感的时候,对情感好奇。当了解之后,便有如食髓知味而欲罢不能。但个中细微的差别,织罗密网的复杂又让他应接不暇。让他恨不得可以一次了解透彻,所以,他总会焦躁不安。
“没有,只是觉得这一年经历了好多!”洛奇歪在他的怀里,轻声说着。这一年,比以前四年都要艰辛,经历了比她这十六年来,都还要多的东西。她抬头看着他:“而且我觉得你变咧!”
“哪里变了?”他低头看着她,忍不住又想去捏她的脸。
“呵呵,以前是你逼着我吸我的血!现在你都不愿意吸了!”她笑,翻身躺在他身上,反仰着头看他:“而且眼睛里也会笑了,声音也不是平平腔了,哈哈!”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她咧着嘴笑的时候让他觉得很血行出奇的稳定,平静而又安宁。
两人正是闲聊,突然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根本不待对方站定便开口:“谁?”
“大公子,您醒着呢?”外头是一个略苍老的声音,很是谦恭。洛奇听了,微微一颤。神经
本能的崩紧起来。
“何事?”月低声应着。
“盘大人请您过坤台口一聚呢!车子就在外头,夫人小的给您照看照看?”恭敬的声音又起。
“等我们收拾一下!”月静静的说着,眼却看着洛奇瞪圆的眼珠子。
“不急,您慢慢的。小的下去候着!”说着,脚步声已经渐渐远离。
洛奇觉得一颗心都要窜到嗓子眼,她转了转眼珠,忽然问:“你从哪弄的通行牌?”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对方声音太恭敬,这个环境太适合养伤。但这里是沼泽,是休叶的地盘。万不可能和魔宗搭上!问题,一定出在通行牌上,他弄的谁的通行牌?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七章混入沼离城(3)
洛奇一出这间小屋,两眼瞪得奇大无比,一颗心膨膨乱跳。_眼前的情景给她的惊异程度不亚于去年春末头一回见到月以及他的四魂,但是恐惧的程度自然是远远达不到,尽管洛奇并不认为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多么的乐观!
他们所在的小屋是建在树上的,横枝若架,碧叶似伞。洛奇猛一下还以为是屋外搭建的藤棚架,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两个斜枝拱架,似是给这间小屋搭出天然棚架。屋外的一方圆台,是锯断的枝桩,形成一个圆形景台。绕着巨大枝桩,是环状的盘腾台阶。
这棵树巨大的超出想像,在树上凿梯,架梁,设台,建阁。有如一幢楼基一样,整棵树桠之间,搭建了与之相类的小屋足有十数间。
这里一带皆是这种巨大无比的树木,有些是搭房于树,有些根本就在树上钻凿成室。树木高耸,层层叠叠楼阁隐于绿荫之间。树与树之间还有索桥相连,一层一层,交错而上。地下树间开出石砌道,想必是以休叶之法固泽成石,既而铺道。
这里建筑奇特倒是在其一,当洛奇看到街间以及树间索道川流的人们的时候,就不仅是目瞪口呆,更是感觉有些双腿发软。
之前在门外和声低语的苍老声音,其人却生得奇形怪状,一头火红长发,绾系于头顶。脸尖似狐,双眉如豆,眼狭鼻扁,犬齿外露。颈脖细长,有黑色的斑纹。一身黑色半袖袍衫,袖筒里露出枯枝一般的手臂。看面如狐,看身如木。诡异非常。这一个还算是长得像人的,巨树之下来来往往的。有些就是半人半兽,若非洛奇这一年来也算见多识广,真是要像当初那般抓狂!
她根本不敢看那人。由着月将她直接挟上街边候着的一驾小车上去了。车是尖顶小单蓬,内里布置地还算是净爽。只是外面太过诡异,让洛奇一时间觉得牙直打颤。她一出去已经发觉了,这里像被扣了一个巨大的罩子一样,树间都是灯,根本看不到天日!这城里估计八成以上都是妖怪,该如何在妖怪面前打混过去?
她心里清楚地很,月之所以会想办法混进来。是为了给她一个治养的环境。也正是因为如此,洛奇此时的心里有种难言地滋味。因为他才刚刚学会何为情感。所以根本不会犹豫。在他认为她需要好好调养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停下脚步,根本不管这里是否危险重重。
刚才临走之前,洛奇已经猜到,对方之所以如此恭敬,还会派车来接。定然是通行牌并非普通。而月也告诉她当时他是如何与守卫交谈,无非是借着迷迦的名号混进来。这谎由别人扯出来不稀奇,但由他来扯,洛奇心中那种难言的滋味就是更深浓。有些涩苦,有些悸痛,有些酸楚。又有些欣然。因此。她并未因自身深处妖穴而恐惧混乱,反倒更是冷静下来。
车子沿着石道前行。车身轻巧,拉车的是一匹双头马。洛奇根本不确定它是不是该称之为马,总之它四蹄如飞,却落地无音。车夫是那红发若狐的男子,他一边驾车,一边陪笑着说:“小娘子今日的气色好多了呢!”
洛奇笑嘻嘻的应两句,一会工夫已经将这一带地道路环境,城内大致情况套个分明。他们所住的是休叶南区广林道,休叶建城是封闭型地,开五门,顶上为中门,专为凌空往来者而设,下设四门,通向沼内各处。东门基本是虚设,因为城主府在东门内占地,所以东门不开。沼离城有两层,一层为地上,一层为地下,地下的繁华程度不亚于地上。南区多林木,有树藤之妖,沼内一些树生妖怪。城内的人类基本也会在南区居住。因妖气结绕,从而草木格外繁盛,有些树木异生而巨,有如大楼,可以凿建房屋,铺架桥梁。草药的种类也相对齐全,所以医馆基本都设在南区。
洛奇打听完,便坐在那里忖思。刚才实在太过匆忙,她根本没时间问月情况。而现在,她除了向车夫套话之外,根本半句传递的话也不能和月讲。妖怪和人不同,这样的距离下,悄声细语于他们而言也能清晰入耳!
她长吸一口气,一点点地整理思绪,这里对人类是比较友善的,对华阳来的更是非常热情。但是他们是借迷迦不在而混进来,必须要在迷迦返府之前安全离开。这些普通百姓或者一般守卫无法分辨妖怪或者妖鬼。但一会要见的什么盘大人就保不齐了吧?她是可以说谎面不改色,但是妖怪面前,光面不改色是没用的。气息,如果他们发觉气息有差。他们要怎么办?
他看着她紧紧蹙着的眉头,大眼微微地凝深,唇角崩地紧紧,面色微微的苍白。她地身体还是很糟糕,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可以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因为他抱持着这个想法,所以才愿意去应付那些问话,去分析别人表情里的意义。
车子很快出了南区,透过帘隙,看到一片开阔。不再是巨树横生,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有一座高高的钟楼位于四道中心点,自钟楼下方有飞旋下转阶梯,形成一个巨圆围在钟楼两侧。这里向上,是中门的位置,也只有在这里,可以看到天空!
他们从这里沿钟楼环路转向东大街。一入东街,熙攘鼎沸霎时静了不少。又走了多一会,车子渐渐停了下来。听外头车夫笑着说:“二位,到了!”说着,枯枝一般的手便将帘撩了开来。洛奇的心也随之一下悬了起来,她微微探着头向外看,看到巨大的建筑,像是被狂风掀起的大浪凝止在了半空,形成一个巨反拱的空中半桥。或者说,是空中观台!向后是层层叠叠的楼舍,一直推靠到远远的高墙。
她正看着,已经让月抱下车来,这里两侧都是楼舍,看起来更像是人类居住的环境。边上立着执枪的甲兵,巨大掀浪般的大台沿边有悬下的长索,下系着平台,是垂悬梯。索估计是系于上方的轮盘上,机械的运动。正呆怔着,直悬梯台已经落下,自上面走下一个人来,一个银发灰眸,银色甲衣的男子。身形修长,五官也算清秀。他身披了一件银色的外氅,向着他们微微的点了下头:“在下休叶盘,欢迎二位来沼离城!”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八章洛奇的安全感
洛奇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位于东区中部的地底,一个名为溢欢馆的地方。在这里的地上建筑便是刚才他们所见的那个巨型波浪型的高台,他们先是随着休叶盘乘悬梯而上。台上另有风光,建有楼阁庭院,巨大高台直通东门一整面城墙,台下围有建筑,台上则开出阔道一直向东。
走到中央部部,有长长阶梯直通地底,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地底有如巨大乐园,与地上格局相呼应。城区也分东南西北,甚至比地面上更加的繁华。
休叶盘将他们迎至台上外苑楼中小憩,对他们也颇是客气。询问了几句关于微星城的事,礼貌的问候了一下洛奇的伤势。然后并未将他们继续东领,而是请他们向下直入地底,下榻在东区地底的溢欢馆。这里像是官办的豪院,屋舍建筑颇是靠究,外看有如直立锦鲤一般。四面环水榭亭台,将中央建筑围于水波流恒之间。
巨厦之内却有如迷宫,侍从领着他们曲绕一番之后,推开一处折门,将他们让了进去。这门后又另一番洞天之景,触目皆是水雾氲氤。从外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景致,却又是包裹于内的风华。他们所处的房间有如伏在水面,自水中支架而建。屋内摆满各色的花朵,墙上围着环锦,一侧通小院,可以环水潋波不绝,水气蒸腾,居然全是温泉!
而且通院的一面房檐还制成水帘,自房顶水线不停有水流,以极为曼妙的流珠状向下倾泄,倚折门而看。.只见水雾纷纷,迷烟渺渺。芳环翠绕,有如仙境一般!真是不知道以何种的方法,居然可以将水引进楼内包裹每一个房间。构成此等仙境!
洛奇坐在水边木台上,这暖烟飞荡的池中还飘着游萍与淡蓝色的莲花。其实这个院子也是在窒内地,只是墙上嵌着石,环水拥着小小的假山,抬头看上方也兜出石洞般地凹凸景致,给人一种身处山洞般的自然风光。她盘着腿,盯着池水,讪笑着:“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居然到了地底下了呢!”
“既来之则安之。”月斜倚着折门框站在她的身后。这里环境显然比之前要好地很多。对方的目的也很是明显,既然他说是由迷迦授意前来的。自然要等迷迦回来确认才能放心。洛奇是人,这点无庸致疑。而她因错阳差而得的含有妖鬼之力的华阳真经,更是为月圆了所说的谎。他们是华阳弟子,受妖鬼侵袭而来休叶占避。休叶现在妖鬼肆虐,而方位的确是微星城一带。休叶是不愿意得罪华阳地,特别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
“既来之则安之.......”洛奇环着膝。轻轻重复这两句话。的确,有他在,无形之中替她驱赶了恐惧,这一路她好奇大过害怕,虽然在妖怪无数地城里穿梭,但更多的。她却沉浸这种异样的风光之中。
她不由的轻轻笑了一声:“说的没错啊。他刚才故意离我们很近来辨别我们的气息。都没分出来。这几天肯定会把我们当成华阳地弟子好好招呼的!只要我们赶在那个休叶迷迦回来走掉,不就一点事都没有了吗?”
“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是不希望我们在迷迦回来之前走掉!”月看着她的表情,不意外的看到她在听了这句之后一脸的颓丧。
“老大,你说点提气的好不好?”洛奇扁扁嘴巴,垂着脑袋哼着。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对方如此安排,就是想在避免冲突地情况维持城内地安定。但怎么想是一会事,适时的往好处多想想,让心情好一些,也有些希望地话,斗志也会昂扬点!但他这样直接把话说死,根本就是打击她的情绪。让人越想越是沮丧,不仅沮丧,那隐隐压于心底的惧怕又开始挣扎着发作。迷迦,若是她回来,又怎么可能放他们走?他们又怎么能从这种铁桶般的城里走脱掉?
“算了,我不想了,洗澡好了。”洛奇说着,径自往水里一跳,这里的蓝莲很美,居然在热水里还能绽得如此妖娆。妖怪的地方,真是让人惊异。不仅开的美,味道也很清芬,在热雾之中,淡雅的香气让人沉醉。更何况,木台上还摆满了小吃,一看就是照着人类的口味安排的。洛奇刚才就饿的要死,她随手抓了一把酥油球塞在嘴里,眯着眼扒着平台说:“先享受一下再说好了!”
月眼角的余光扫过她强打精神的模样,突然走过去,弯腰蹲在水台边。一伸手将盘子端了起来:“我说了,现在不要吃东西,你当听不到吗?”
“可是我真的很饿!”洛奇眼巴巴瞅着他把吃的往自己嘴里放,真想窜起来跟他抢。只是她现在身体有些虚软,实在用不上力:“没准这就是最后一顿了,你就成全我吧!”她摆出一脸可怜相,伸着手向他。见他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撇了撇嘴,眉头一皱,忽然又计上心来:“老大,你也来泡吧?好舒服的!这里比源平的温泉都不差呢,水里还有这种蓝色的花
“我不泡这种穿衣服的澡。”他一脸的面无情,站起身就要往屋里去,而且连盘子一并给她端走!
洛奇眼里只剩那一大盘点心了,见盘子越离越远。心下一急,上半身猛的一扑,趴在台上就去抓他的靴:“老大,老大,你过来跟我一起泡!”说着,就差上嘴咬了,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
“你是想要这盘子点心跟你一起泡吧?”他轻哼了一声,低头瞄她一眼。突然间他微微有些发怔,湿透的衣衫包裹着她的身躯,突显出她的玲珑。头发微微的凌乱,让她白净的后颈若隐若现。她扭腰摆膝的在地上蛇行,耍赖的样子在他眼里却成了一种难言诱惑。
他觉得心口一窒,那种灼热又纷乱的感觉瞬间又窜了上来。他错开眼不去看她,轻声说:“要洗就好好洗,洗出来再吃。”他虽是说着,脚下却没使力,因为她在抱他的腿。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脱衣服。”洛奇抬头,一脸苦瓜相看着他:“我也想脱掉衣服好好洗,但我怕一会人家打进来,我都没机会穿衣服就得跑!”
“你......”他被她的话弄得想把她抱在怀里,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好好泡吧。就算我再不能给你安全感,也会给你穿衣服的时间!”
洛奇愣了一下,不由得松开手去。她慢慢的爬回池去,这是人工池,下面还有石凳,有些地方铺的是木板。她一边解自己的衣扣一边看着他慢慢回踱的身影,突然说:“老大!”他顿住脚步,听她接着说:“其实这次,我也不怎么害怕!”,这次的安全感,是因为他!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五十九章束发的温柔
洛奇盘着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点心盘子就放在她的腿上。 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偷眼从对面的大铜镜里看她身后的月。这里的床铺都非常矮,就是直接在地板上搭一个略高的中空木台,然后在上面铺松软精致的床褥,没有床头床架,纱笼都是从屋顶拉架悬坠下来的。此时纱罩团成花结束半空,而月坐在床边帮她束发。
这是他头一回帮她梳头,他半垂着眼眸,长睫为他的眼投上迷人的剪影。秀美而纤长的手指,与黑发的结绕之间更带出如玉一般的润洁。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但依旧无法束出繁复的发髻。他轻轻将它们挽结,拢上她的头顶,那一头杂乱到了他的手中,似是都乖顺了起来,一点点跟着他的指尖而缠绕。
他的动作总是优雅而从容,不管他在做什么都是一样,永远无法破坏他极致的美感。让人觉得不真实,却又难以自拔的沉迷。洛奇开始是一边吃东西一边从镜子里看他两眼,慢慢的,食物给她的诱惑却不及他的动作。她乖乖的坐在那里任他摆弄,完全的受到他的影响与吸引。甚至有些恍惚,这里已经不再是妖怪林立,暗涛汹涌的沼离城。而是他们已经回到太康,不,甚至也不是太康。而是一个可以静静闲坐,看日出日落的,无限接近她梦想的世外桃源!
“你怎么连女人的发式都会梳?”洛奇看着他的指尖,终是忍不住轻轻开口。
“不要乱动,我并不熟练。”他扳正她的头,低声说着。他上次去源平接她,见她又剪了头发,因为她将头发盘成了死结。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其实她也很想还原成一个女人。只不过,扮了太久的男人,男性的角色已经深入神髓,让她一时很难改变而已。所以,他去学习女式地盘发。这样的话,她一时学不会也没有关系,至少还有他会!
她听了他的话。僵着脖子不敢再动了。她的手指轻轻抚着盘子的边,唇角微微的飞扬起来。他替她梳了一个飞蝶髻,发尾甩出两缕有如蝴蝶飘摇的尾翼。刚一梳好。她便迫不及待的跑到镜前去左照右照,她很少梳这种精致地发髻。前两天迎舞给她梳过一个团花,只是当时情况不允许她这般好好欣赏。
此时看着镜中的自己,沾沾自喜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绕着耳边的碎发转脸看着他:“这个好像太花俏了,顶在我地头上怪怪的”
“看习惯就好了。”他随手将梳子扔在床上,看着她脸微微晕红的样子,唇角飞起。眼神带笑,难得还带有几分娇怯。让他的心又开始激荡,又开始热切与迷醉,他想拥抱她,想感觉她地温度与柔软,他看着她还抿着嘴一副美滋滋的样子。.突然说:“你该睡觉了!”他开始找理由让她乖乖躺过来。
“啊?才梳好头发。”洛奇指着自己的发髻,瞪大眼睛说:“而且我睡了好久,现在一点也不困。”
“让你睡觉就睡觉!”他根本也不管自己找的借口有多么地生硬,一抬身便捞住她的腰:“过来睡觉!”
洛奇一个踉跄栽到他的怀里,刚挣扎着要起,忽然他的手一摁她:“休叶盘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送过来地。微微的薄息又带给她那种痒痒而麻酥酥的感觉。一时间,她竟然没听清他说什么。她怔了一会。便是这会的工夫,外面已经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随之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二位可歇了?”
休叶盘?洛奇这下听出来了,面上微微一紧。但她反应不慢,忙挣扎着从月怀里跳下。几步穿过内间向外厅口去,隔着门,口中却扬出自然又亲切地声音:“盘大人好生辛苦,替我们安排诸事。我们正准备歇呢,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休叶盘地声音也带了些笑意:“本也不想打扰二位休息。只是又有几位客到访,想是二位的朋友。所以来问问省得明天误了事!”
洛奇一听,忙回头看月,她这一回头差点撞上月地胸口。他居然已经到了她身后了,她半点未觉!不过她已经习惯他这种如鬼魅一般的行动方式了,抬头看他,挤眉弄眼。怕开口让对方听到,只能如此。但难得的是,月居然看懂了!他低头看着洛奇,没出声,轻轻摇了下头。洛奇明白,开口道:“我们两人打从华阳来,在贵地哪来的朋友?大人莫要说笑了!”
现在这两人也的确是很有默契,洛奇刚才的意思是,来的可能是小舞他们。虽然她的表情含混不清,但月却了解。月摇头,是让她先不要应下,看情况再说,洛奇明白之后马上就回出一套说词。
“他们也是华阳来的,岳公子在下是见过的。现在伤重的紧呢!还有一男两女,都是冷热相缠,怕是与妖鬼激战落下伤了!”休叶盘开口说着。
刚安置了这两个,突然南门来报,说又有四人要进城,而且称其中一个是华阳金绞盟的大弟子,受了妖鬼毒,此时伤重。守卫不敢怠慢,便来找他,因留守城中的官员,只有他是曾经见过岳轻弦一次。
岳轻弦实非一般的华阳弟子,他是金绞盟的首席,未来的宗主!如果将其拒之门外,必会令华阳与休叶之间生隙。
华阳此番为除妖鬼,已经金轮光耀漫全境。他如果真是受了妖鬼之毒,暂时无法再放华阳境,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算是太过奇怪。
所以,他在去南门的时候就反复想过,如果真是岳轻弦本人,而且真是受了重伤。就算没有通行令牌,照样要将他迎进城中,以尽休叶之谊。而且正好顺便让岳轻弦见见先来的这两人,帮他辨认一下这对男女的身份!
这一对,女的身体里灼寒双绞而逼迫,来时昏迷不醒,身体疲软。而那男人说是来求医,却只借医馆而不要大夫,不许人碰,闭门自治。
当时盘虽然未见,但医馆的大夫远远的瞧了一些,说她根本不像是受了妖鬼之创,倒像是过量失血而引至体虚。
那男人容颜精致,却神情寡淡,声音清漠。说不上是孤傲还是冷漠,总让人有种远及不可触的感觉。或者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温度的起浮!他身体时暖时寒,却一时很难确认。
但他们的确有通行牌令,而且是坤台口城主府的令牌。守卫既然已经放进城来,他也只得先稳住他们,待迷迦大人回来再说了。现在岳轻弦来了,也正好是个机会。如果这两个人是华阳来的,不可能不认识华阳首席大弟子!如果彼此不识,这两人就大有问题,不是妖鬼,也是另有图谋!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章考验
洛奇一听休叶盘这般说,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休叶盘将他们两人送至东区地下的溢欢馆,明为招待,实为监管。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既不愿意得罪华阳,又不想招来外患。
洛奇明白他是想借岳轻弦来确认她和月的身份。那这样说来,岳轻弦醒过来了?不然的话,如何确认?
这想法让洛奇一时间心中波涛汹涌,原本紧崩的心弦此时更是拉紧欲断。
除了轻弦之外,还有一男两女?难道说,在月带着她先行离开的期间,醉和止又碰上了华阳的高手?他们救了轻弦,然后暂投来此地?洛奇越想越是纷乱。紧张,恐惧,担忧,牵挂齐齐涌上心头,在心里脑里翻腾不休!
其实,她也并不希望轻弦被强制带回魔宗。在华阳的种种,让她无法对他不闻不问。只是他一直未醒,而情况又总是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思绪,去想如何来帮助他。
但是与此同时,她也不希望迎舞遇到危险,她和千波醉在一起。如果醉遇到袭击,手无缚鸡之力的迎舞就会命悬一线。
还有她和月,这样出去,会不会就此被揭破身份。岳轻弦或许不会对她这样做,但是月要怎么办?真要动手吗?凭他一个人,如何在这铁桶城中施展?
她虽然有时粗神经,行事也不拘小节。但是危机四伏的险地生活,教会她总是可以极快嗅出危险的味道,对危机有如预知般的敏锐。这已经融于血的本能救过她不止一次两次,就算她挟在完全超出她想像的高手之间,战斗地转换速度甚至连她的眼都难以看清。她依旧可以凭着自己的敏锐直觉为自己找到最大的求生机会。
比如。在最佳的时期用了万象罗衣,借助狱蝶提升了月的力量。
但是现在,她了解,她无法再利用这种敏锐来帮助他了。就算他们已经查觉到了危险,但路只有一条。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现在的情况,他们必须出去,也只能出去。
洛奇回眼看着他,正触到他低垂看着她的眼眸。眼眸如星。容颜如玉,他地神情总是淡淡。但此时,他手肘微抬。指尖半曲,并没有聚气而凝力。只是在轻轻抚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他地动作优雅,连肘间的衣褶都是美丽。
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她,轻轻的抚她。他地动作轻得好像羽毛,细柔的接触之间给了洛奇无形的力量。
其实考验早晚都要来,就算没有华阳的人过来。休叶迷迦也会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强拼强冲绝对不是好方法。而慌乱只会拖自己地后腿!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自乱了阵脚。
她抬眼看他,在他的眼中找寻平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嘴一咧,眼睛眨了两眨。已经蓄了满眼的泪水!
她这等快速的变脸行为简直让月有些发怔了,在看到她泪眼朦胧的霎那,竟然让他的情绪变得低抑起来。就算他听到外面休叶盘说岳轻弦来了,他地情绪也没受到半分的影响。但此时,她突然眼中含泪却让他的心紧紧的窒痛起来。
他刚想开口说着,忽然洛奇一个回头。猛的一拉折门。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就在折门拉开的一瞬间,她眼中地泪水一下涌出来。嘴里哇地哭出声:“弦哥哥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呜呜呜”她跌跌撞撞的扑出去,差点一头顶在外头站着地休叶盘怀里去。
她半抬着脸儿,一把抓住盘的手臂:“这位大人,我弦哥哥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她满脸焦灼,泪眼朦胧,声音颤抖:“大人早说是弦哥哥啊,若是误了时辰,见不到岳哥哥最后一面,我,我不要活了呀!!”她一边叫着,一边扯着盘的手臂一通乱摇乱挥。
休叶盘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看她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往他袖子上蹭,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下不由的纷乱起来,弦哥哥?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这两人的确是华阳来的,而且与轻弦关系匪浅?
他正怔愣着,洛奇已经拖着他往外走:“快带我去呀!盘大人拖拖拉拉个什么劲啊!”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着月:“月哥哥,你身体不好。别跟我去了,若是见到又要伤心,晕倒了就更麻烦了!”她一脸凄凄,趁眯眼间眼珠子滴溜乱转,玩命给月使眼色!
月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依旧迈了出来:“不妨,总要见见才好!”他薄唇紧抿着,但眼尾却略略上扬。看她这副德性,他突然想到当初在大新,她就这样一把泪一把鼻涕说自己家三百余口的惨烈往事!
“岳......?原,原来这位也姓岳的呀!”休叶盘误以为此月为彼岳,一时间面窘了起来,还未等他再跟月客套两句,洛奇已经扯着他的袖子猛拉硬拖,尽量不让他往月的身边凑。
刚才一瞬,她已经有了计策,她是人类,不用怕华阳的,况且她还和他有层血缘关系,虽然不过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总算也是亲戚啊!
如果岳轻弦真是让自己同门救了避到这里来的话,就算是醒的,估计也虚弱的很。到时一见就扑上去,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不给他机会说话就对了!她是不想让月跟着去的,在这个时候,力量其实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她故意叫月哥哥,就是给休叶盘一种错觉。岳家在华阳可算是名门大户,光出华阳弟子就不下数十。他一个沼离城的待客官员,不可能个个都见过。
但月还是跟上来了,他不可能让洛奇在这里落单。那样一旦有意外,他便鞭长莫及。他在意的是她的性命,是她教会他,性命的重要性,以及性命完整的必要性!同样的,也是她教会他,活生生的感觉!
他们七扭八绕的离开这座溢欢馆,这鱼形的建筑内腹更像是九曲迷宫一般。交错的俑道都是完全一样,身处此地无人带领真是很难离开,除非生生破楼而出。
洛奇虽然每一根神经都崩紧得有些疼痛,但此时她的脑子却是极度的清醒。有如突破极限一般的,让她不但出奇的清醒,甚至开始样的平静下来。她依旧是一脸的焦灼,满眼的泪花。手紧紧扯着休叶盘的袖子,几乎是半拖着他逼他带路一般的架势。他们从馆外的绕柱环梯而上到地面,又看到那个他们曾经呆过一阵的迎宾小楼。
洛奇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白,她在心里默默到数,不管了,死就死了,一会只要看到岳轻弦,马上就扑上去!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一章轻弦的配合
洛奇刚一迈进迎宾楼的正堂,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炸,发根都像要直竖起来。她首先看到的是岳轻弦,他真的醒了,此时脸色惨金,身体半软的歪坐在正堂墙边的软椅上。但与她之前所想有异的是,在他身边的不是什么华阳的弟子,正是千波醉和风临止!
千波醉曾经在休叶的地盘上大肆折腾过一番,但此时他却一脸淡静的坐在轻弦的右边,身体半歪靠着,一对眼眸微微半垂,面容秀净一如少年。而风临止,虽然他此时换了衣服,但洛奇还是一眼就看出是他!他居然穿了一身洒花的大蓝裙,长发歪束成堕云,配上他那个妖里妖气的五官,活脱脱一个狐狸精!迎舞正立在轻弦的身后,小脸微微的苍白,但眼睛却格外清亮的。两男两女,原来是这样的组合!
洛奇可以看到,自轻弦的身上微微的泛着金黑,带出蕴散的光影。她没时间去找凤宣喑在什么地方,脑子里还在乱纷纷,手脚已经自动向前扑去。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她的脸孔马上配合出了表情,又惊又喜又慌张。这其实根本不需要演,她真实的心情就是如此。她只需要流畅的进行下去就足够了。
她双臂大张,嘴里已经呼出声来:“弦哥哥!!”
轻弦微微抬头看到她,眼中已经荡出一丝笑意。他撑着直起腰来,张臂迎接她。他地动作再是自然不过。一如她正是他牵挂了许久的亲人。见到她安好,让他的眼中也有了光彩,嘴唇也飞扬出了血色。
“洛奇”他的声音低低,气若游丝。听了他的声音,让洛奇脚下更是急切起来。心中更是翻起涛涌,她三步并作两步向他扑过去,却在马上要投进他地怀中的时候。后脖领子一下让人给揪住了。生生的让她地身体一个前冲,却是踉跄着晃在原地。没能完成亲人相聚连贯动作!
休叶盘觉得耳畔气动的时候,月已经掠身而去,一把揪住洛奇的脖领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他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做出来。对方已经由他身后掠荡到他的身前!
“你们来了。”月眼看着轻弦,却是对着边上两人讲话。眼神交汇之间。已经表达了彼此想说地话。其实月在两天前带着洛奇先走的时候,曾经有股冲动不想再回魔宗。他想甩了他们远离这里,事实上,当时那两个人也完全无法跟上他的速度。
但是,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一入玄冰,要么被玄冰吸收。要么,将因玄冰而焕然新生。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可能再与玄冰相离。魂魄将永远属于宗主。也就是永远归于玄冰。魔宗如果于三界可以正名,成为第四界。他们将是全新一族,魔族的一员。如果不能,他们将是天地不容的妖鬼。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他立足之地。
但他依旧因那冲动而激荡,因那时他是有爱有恨的人。而不是只知执行任务地机器。在那一刻。他摆脱了玄冰的控制,他是活生生。所以,就算他的神魂最终还是归于魔宗,他依旧不希望他们来,或者说,不希望他们太快的找来。他希望这段日子可以延长。这种平静慢慢滋长。
“你看来恢复的不错。”醉轻抬眼眸。看着月,低声应着。他了解月的想法。他曾经也是一样。他微微地抿唇,看一眼洛奇:“你看起来也还好!”
洛奇刚才被月一揪,本能的想挣扎。她的情绪此时有些激动,那些路上来时所酝酿的假装在见到轻弦的时候也变成了真实。一直以来堆积于心的困惑与迷乱,此时因他地清醒而找到突破口。她实在忍耐地很辛苦,需要有人与她一同分担。而这个人,一直都陷入昏迷。所以,当看到他的眼睛地时候,她真是有种想大哭出声的冲动。
但是,她最后一个动作没能完成。与他一步之遥还是生生被止住,这种急刹急停让她的心一时收紧疼痛,本能的想挣扎摆脱月的控制。不过她还是没有动,强制着让自己没有依照本能来行事。因为她看到轻弦身后的迎舞,迎舞一直没有说话,保持了惊人的平静,眼睛清亮而耀目。与迎舞目光相对之间,洛奇受到她的点醒。她在用目光告诉洛奇,只有更镇定更坦然,才能让他们的身份天衣无缝。
月刚才过来抓她,迎舞已经敏锐的注意到休叶盘的表情。盘有一丝丝的惊诧,这丝惊诧,是妖怪的本能对力量的考查。气息现在是他们最大的障碍,过多的暴露力量,会让谎言不攻自破。洛奇再挣扎,只会引发月更激烈的反应。月的情绪,根本不可能控制得像她们一样。他一向是只凭反应做事。能这样混进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轻弦一直是唇角含笑,就算月突然过来,他也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眼睛微斜,看着月身后的休叶盘:“三年不见,盘大人越发的神彩了!还要谢谢盘大人,在此时愿意伸出援手。华阳不会忘记,休叶的恩德。”
休叶盘一直讪讪的看着他们,此时轻弦一开口。给他一个台阶,让他面上一缓,笑着说:“实在愧矣,此时非常时期。城主又不在城中,盘也须要谨慎行事。大公子莫怪才好!”他们的确是认识的,身体忽冷忽热,连岳轻弦都是如此。定是中了妖鬼的招法才会这般气息难辨,但既然岳轻弦在这里,这些人自然是他的同僚。让他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声音越加的和缓起来:“看来几位都伤的不轻,我这就让朗清秋来给诸位医治。休叶虽然算不得是什么丰沛之地,但药材还算是过得去。”说着,他便招手传唤一个侍从近前:“去叫朗大人来,再着人打扫宜春馆给大公子静养。”
“朗大人好脉息,有他在,轻弦不用担忧了。”轻弦微微一笑,淡淡的接口。朗清秋是沼泽的藤妖,也是这一带的名医。
盘踱近了几步,看着月和洛奇:“早先实有得罪,莫见怪的才好。不知这位岳兄是哪位高人的门下?好俊的身法!”
“他是我叔叔的次子,以前从不出华阳。怪道盘大人面生的紧!”不待月开口,轻弦已经轻声应着。虽然他并不知道之前他们是如何编排的,但这句接的简直有如排演一万次一样的自如。他微微笑着,看着月:“我这位兄弟脾气古怪,加上又演习新法。此次妖鬼来袭,若不是他,我怕是来不到这里呢!”他一语双关,说的洛奇面色发紧,却是半言也不敢出。月微睨着轻弦,鼻间轻哼了一声,扯着洛奇就往边上去,就着一溜椅子随便一坐。
“呵呵,原来如此。华阳的轰天雷杀已经名震天下,新法一出,妖鬼如何担当?难怪要慎密!”休叶盘笑着,伸手向轻弦:“几位放心在此疗伤,虽然妖鬼跑至休叶。但迷迦大人已经亲自领兵,待得华阳金轮一散,盘必亲自送位回去!”
“有劳了。”轻弦强撑着欲起,边上千波醉一把撑住他。半撑半挟的将他扶起来,他微微点头向着盘:“待迷迦大人得胜归来,轻弦必亲自拜谢!”
“太外道了。”盘笑着伸手扶他,一伸出手去,顿觉两股气交错乱涌。一时间顶得他脉荡不休,他微微蹙眉:“大公子伤的好厉害,难怪要离开华阳取道东来。”
“华阳金轮一出,凡有妖鬼之力必绞杀无二。师父他老人家要御强敌,只得让轻弦先出华阳,避免金轮误杀。”轻弦勉强平整气息,微微咳了两声,指尖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莫宗主法力无敌,一定可以击杀来敌。大公子不必忧心!”盘微微叹息,安慰着说:“先不要多讲话。好好养治,待得身体尚可,再为大公子补宴!”
说着,他眼一睨,已经有侍从上来搀住。慢慢向着正堂后门而去,外面已经有人抬着小轿来接。
宜春馆是建在那波浪形的高台之上,迎宾楼之后的一大丛建筑群里,是专门招待贵客而修建的一个院落。在城主府以西,东区外苑。城主府是贴东墙而悬建的一处悬台阁,外展与高台台径相连通。台下有道通向地底,周边也座落着建筑,皆是营房,外供,仆宅等等。台上设迎宾楼,远桥大街,两侧有布甲营。宜春馆就在远桥大街上,高台平伸一直沿到东墙,正如一条巨桥。馆内建筑模仿人类房舍而修,设外院,中庭以及后院。只是错列上并不局限于东西分列,而是像一个大花园一样。山山水水浑若天成,小桥亭台之间皆有房舍。中间以中庭的一处三层平板楼阁相隔!
这里很是清幽,生生于喧嚣之间僻出一块极为静雅之地。院内的仆从皆是休叶一族,银发灰眸,只是法力更加低微。有些甚至未完全脱鳞,面上还是银光闪闪,像是罩了半张面具一样。
洛奇一直跟着众人进了后院,她看着轻弦的背影。他居然会替这几个人说话,他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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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二章弦语奇悲
洛奇看着床上歪靠着的轻弦,此时他颈间的蝶印已经浅淡的几近化无。但这并非是被驱除出他的身体,而是如墨点一般深深的渗入。朗清秋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他是一个碧发碧眼的男子,长发有如藻叶一般微微卷曲,此时高高束起。皮肤白净,五官柔和。但因发色与眼眸的颜色太过浓碧,衬得他的面色也有些微微的发青。他身着黑色对襟挂衫,身形修长。
他探过轻弦的脉后,微微的蹙眉:“大人身体里寒热相缠,妖鬼之气欲侵五魂。在下多年不出沼泽,实在不敢用妖力相逼。”
轻弦明白他的意思,朗清秋是藤妖,多年于沼泽修练,身体寒凉无温。其血也是有如藤木汁液一般不带温度。他的续脉络丝引是他看家本领,可以断脉重继,妙手回春。但是岳轻弦体里现在有两股相抵,一股极热,一股极寒。而且这两股气平衡,不分高下。如果他贸然催气而入,强行通脉,或者会弄巧成拙。
“在下可以配热药相辅,却不能强引脉气而入。”他说着,看轻弦微微点头。便收拾好针盒起身,向洛奇致礼之后便离开了。
这里房间并不像普通大宅那样,一堂两厢,中有通廊。而是一个套阁,一个堂屋套一个小厢。后院里的房舍也并不分什么北屋南屋,都是散落在园景之中。有的建于坡台。有地建于水央,有的掩于花丛。并不对衬列布,但却呈现出一种随意的美感。
这个城不见天日,晨昏都要听更鼓之音,房中设有计时的水漏。而灯则是随处可见。无论桥廊,树架,房檐。到处都悬着各式的灯。有莲花宝顶,九曲托盏,单弦珠还有点点星。以至外面都是浮光流连,耀影纷纷。
“我知道你难得能单独过来,我就长话短说。”轻弦微微清了下嗓子,勉强压住体内地飞窜的冥寒之气。朗清秋应命过来给他治伤。当着休叶盘的面,他自然要欣然允诺。
洛奇点点头,慢慢走到床边坐在凳上。.月不肯让她过来,她撒泼耍赖,什么烂招都用尽了他都不肯。
最后还是风临止无意之中解救了她,他要让月替他制寒潭水。他要重新再锁元神之中地鬼面蝶,为之后的长途跋涉做准备。只有月可以将普通的水变成冥寒至极的寒潭水,止现在缺血,又不能在此地杀人取血。想要此时禁锁鬼面蝶重制罗衣。就需要月的帮助,洛奇也就可以趁这个空档去看轻弦。
洛奇看着轻弦,她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但她知道,自己锁碎地问题只会增长谈话的时间。对他而言,是一种负担。她无法让他的伤势减轻。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不去增加他的负担。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之间皆是轻笑无语。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此时,却是翻天覆地的变改。原来他们,是血缘相牵的亲人!
“我还欠你钱呢。”他轻轻地开口。脑中纷乱纠缠。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他笑起来的时候,左颊有个浅浅的小酒窝。让他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呵呵。”洛奇干笑了两声,垂着头摇了两下,伸手去揉自己的鼻子。她救过他,他也一样。如果讨论是谁欠了谁,根本已经分不清了。
“我昨天醒的,他们已经在沼离城外了。有你,有迎舞,所以我不能乱来。配合地还算好,休叶盘的法力并不高,而且这城里,也没什么强妖在。只要赶在迷迦回来之前离开,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轻弦微微舒了一口气,低语着。他漆黑的眼眸带出水般的柔润,让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更加柔和。
洛奇微微哽了一下,绞着自己的手指:“这样做,你要去魔宗了。”
轻弦抿了一下唇,眼微微眯着:“我正想去!”什么?”洛奇一怔,抬眼看他:“你……..”
“我有几件事想不明白。”他微笑:“希望能在魔宗找到答案!”
“可以么?”洛奇声音喑哑,轻轻地开口。眼眶染上红丝,微微地濡湿。在镇魂狱底,她见到从未见过的母亲。在清波湖畔,她见到心念五年地父亲。只不过,全是灵魂!她也想不明白,那过往究竟是怎么样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死不能相见。让母亲愿念深重的在狱底哀歌!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
这声音时时回响在她的脑海,折磨她的灵魂。她无法摆脱,亦不能挥却。母亲身在狱底,生命完全耗尽,灵魂脱体而游离。看着自己的躯渐渐化为飞灰。灵魂的悲歌,纠缠出不散的执愿!而父亲,在瘟疫横行的村庄,怀着对女儿的牵挂,怀着对妻子的回忆,孤零零的死去!她只要想一想,就是焚心蚀骨的疼痛。
“希望可以。”他低声回答,他知道她的苦楚。虽然他无法真切的体会,毕竟,他并没有经历过。但他明白她的伤痛,埋于内心的伤口,却没人可以抚慰。
“你还有亲人,我会把你带回华阳,亲口去问我爹!让他给你答案,绝不让他们,如此不明不白!”他的话触到她最软弱的弦丝,他的声音有如拨荡心弦的手指。在她心底激起浪涛,让她压抑许久的痛楚,瞬间发作起来。让她的泪水,终是落成断线的珍珠!
“想哭就哭吧!”轻弦微微的叹息,最可悲的,其实是活在这个世界,最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华阳一直忠守天路。为了所谓平衡,很多弟子都放弃往生地机会。如果这些是为了柄执正义,驱散世间妖鬼。那么为什么还要拘压自己弟子,将其镇在狱地,终成愿魂。就算姑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将其诛杀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锁她的灵魂?
洛奇开始只是轻轻的哽咽,继而便成低低的啜泣。她捂着嘴巴,不想让自己发出太大地声音。但还是有呜咽声破碎断续的流泄出来,她垂着头,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眼泪大颗的坠落。轻弦看着她抖动地肩膀,她压了太久了。重重的危险根本不由得她自由的释放情感,她要保持冷静。她要唯持清醒。她要时刻警惕,她要时刻防备。哭泣已经成了她的奢侈品,平静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了梦!他伸手轻抚她的肩头,不再开口。此时安慰对她来说无用,她其实只是需要情感上的渲泄!
就在洛奇哭地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听边上堂室咣的一声。这突出奇来的声音惊得她整个人身体猛的一抖,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她还不待回头,就感觉脖领子猛的一紧,将她整个都给提了起来。她本来就哭得有点噎气。这猛的一拎,差点让她翻白眼。
轻弦抬眼看着月,他来势太快,加上轻弦有伤,根本没感觉到任何气息的异动。只觉人影一晃,他根本不看轻弦。身体一转,已经将洛奇直直的拖了出去!他一进一出,速度快地让轻弦有些发怔。轻弦紧了紧手指,生生压住内心的怒意没有发作出来。他没有发作,并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体情况不好。而是他从月的一系列动作里,嗅出一股古怪的味道。寂隐月。他在吃飞醋吗?
寂隐月对洛奇的关心他可以感觉到。他之所以愿意配合,替他们打掩。是不希望在这里再发生任何的意外。危害到洛奇地性命。还有就是因为,他一向认为魔宗的人都是不懂感情的傀儡,而寂隐月推翻了他这种认知。他对魔宗产生了好奇,或者说,让他心中产生了困惑。
月把她一直拎出房去,他的手刚一松开,洛奇踉跄了几步,脸已经憋得紫胀起来。她弓着腰咳着,抬眼瞪着他:“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刚才被他一吓,让她胸口一股郁气堵得发不出来,顶得她又是一阵猛咳。
“谁让你到这来的?”他的声音依旧,表情亦是如常,但是他周身旋散不绝地寒凉,逼出一股让洛奇难耐地迫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这个细小地动作让他更是郁堵难舒!他前脚出去,她后脚就跑来这里。双眼肿的像桃。在这里和岳轻弦抱头大哭,什么意思?
“他,他是我表哥。”洛奇盯着他,面上的红紫还未褪,又蒙上一层微青。
“那又怎么样?”他向前迈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
“他是我的亲人。”洛奇低声说着。
亲人,这个词现在用到了岳轻弦的身上。刺得月每一条神经都开始崩紧,见到亲人了!所以再见他就开始后退了,开始害怕了。他还以为他可以给她安全感,但实际不行。她需要的是亲人,如果没有亲人,她需要的是武器。只有在二者皆没有情况下,她才会因他而产生安全感!
“安全感?”他忽然轻轻开口,这话说得洛奇莫明其妙,头脑还处在乱麻状态,但身体已经开始微抖起来。她的直觉控制了她的手脚,直觉在不停的提醒她。寂隐月现在很危险!
她喃喃了两声,脚在不停的后退。她的动作刺激了他,他突然一下贴过来,就算洛奇现在目力比以前更强劲,依旧觉得眼花。还没等她叫出声来,他已经伸手向她的腰,准确无误的找到她藏刀的地方。指尖微微一弹,倏的一声,夜意心连刀带鞘让他直接扯离她的腰间,划出一道孤线,猛的扎进她身后的假山石上。几乎没柄!
洛奇整个人都发僵了,手都抬不起来。她瞪着眼,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她憋的脸又青又红,他盯着她:“还差一个!”他的声音低低,眼眸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蓝。洛奇根本无法理解他的逻辑,呆怔之间他已经回身向着轻弦的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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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三章苦肉计
洛奇发怔之间月已经向着轻弦所在的房间而去。还差一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洛奇没时间去想了,直觉在她的脑中轰轰作响。而刚才那一呆,他的人已经闪进屋去了。她后脑发麻,那股麻痛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本能的向四周看了看,之前轻弦已经以要疗伤催法为由将这宜春馆的人都遣走了。而这个理由休叶盘也并不认为不妥,毕竟各家招法不同,不愿意外露也是正常。
所以此时偌大的后庭里除了他们几个,一个人都没有。风临止和醉要养息准备,此时根本不可能出现。至于迎舞,洛奇更不可能找她。
就在她脑中轰乱的时候,已经看到那间屋里泛蓝光。很静,听不到他们说话,但这蓝光让洛奇全身都要爆裂开来!她现在目力强了,也正是因此她才能看得如此分明。但越是分明,她心里就越是害怕。
寂隐月在发什么疯啊?岳轻弦是他老大要的人,他全忘记了吗?他要是在这里弄死岳轻弦,他一样也走不了,他也不想想吗?还是说,他现在就是直感支配身体,和以前的他一样,完全只靠反应办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没时间了,等她跑过去就全完了!此时轻弦已经下了床,面色更是惨金。他地右手正摁在月的左腕上。两股气一顶,让他披散的发都飞扬起来,衣袂裹身而簌裂。轻弦的脸崩得紧紧,嘴唇却抿出一丝鲜红。右手的十指已经开始泛金,那是华阳真经在乱涌至指尖地原因。
月垂眼看着他的手指。华阳真经,循脉而出。妖鬼冥寒的迫力与它纠缠不绝,但它依旧放出灼力。他们交手地次数不多。但轻弦的套路已经深刻于他的脑海。而此时,他更是清楚的觉察到轻弦体内脉涌的规律。在那一霎,他终是明白为什么岳轻弦可以召唤真元之罩聚体而显形,为什么妖鬼冥寒无法摧散其灼力。原来,华阳真经已经深入其魂!
要练到这个份上,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要资质相当。也至少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比如莫天慈!但岳轻弦不过二十出头,根本是凭借自身可与热灼相融。怪不得他能醒过来,他就算昏溃败坏,他体内地真经依旧因魂而生。循循不绝的为他疗治!
月右手垂下,五指却开始曲张,冥寒将周围的空气极速兜旋到他五指的四周,而后莹出蓝光,最后竟然化出一个冰珠在他掌心旋转。
轻弦已经注意到月右手的变化,但此时所有的能用的灼力都逼在月的左腕。以压制月刚才突然的锁喉。轻弦根本不可能再去控制他地右手,才刚醒过来不久,根本没时间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如果月现在一掌拍过来,他的脑袋就会让这逼出的冥寒打成烂泥!
“只是因为这个,你要杀我?”轻弦一开口,血丝已经渗出唇角。寂隐月的思维根本不是一般人的逻辑。
如果说。在华阳山的时候,他还是招招为了擒拿,明显是因为任务地原因,总是在找脉弱之点来克制华阳真经。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是想要轻弦的命!而且理由简直可笑!这家伙实在偏执,真不知道洛奇以前是如何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这人没表情。情绪从外根本看不出来。当他只凭反应动手的时候,完全不计较后果!
“对。”月淡淡的应着。眼瞳微微凝收。五指曲张之间,冰旋已经呈出尖锥。杀了他,洛奇就没有亲人了。没有刀,没有亲人,一无所有。这世上,能给她安全感的,就只他寂隐月!他慢慢抬起右手,动作虽然看似缓慢,但轻弦已经感觉到那种锥裂般地急痛。
几乎在与此同时,外面突然传来咚地一声,接着是啪的一声!这两声一出,月地手猛的一个急停,右腕一旋,冰锥一下倒灌进他的体内。他的左手一个回撤,人已经开始倒退向后。鬼一样的掠出一道影,直向外而去。
轻弦踉跄了几步,一下呕出一口血来。他顾不上自己身体欲裂般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跟着向外奔去。
洛奇此时捂着脸在地上乱滚,两腿乱踹着,嘴里嗷嗷叫着。月一步便迈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抄起来。她更是叫得凄惨起来:“死了死了,我死了!”
“死了还叫!”他嘴里说着,胸口已经开始一窒。他嗅到她的血味,伸手拉开她的手臂,一眼便看到她额头已经肿出一个大疙瘩,中间蹭破一大块。手掌也蹭破一大块皮,和着土带出血丝。
他眼瞳微缩,还不待他开口。洛奇已经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轻车熟路的往他腰上一缠,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抱着他的头叫:“我死了我死了,疼死我了!”她一边叫着,一边玩命冲刚跟出来的岳轻弦努嘴挤眼,让他快点回去!
轻弦撑着门框看着她,脸上开始呈现出古怪的神情。冲出来时所带的急惶与担忧,在看到她那挤眉弄眼的神情的时候,却让他的唇角拉出上扬的弧线。他实在忍不住,侧头在自己的臂间笑了起来。另外一只手向着洛奇伸出大拇指!
“苦肉计演够了吧?”月在她颈间轻哼着,却是抱着她沿着碎石小径向着隐去花丛山石间的另一处院落而去,那里才是他们所住的房舍。
“好疼好疼,死了死了!”洛奇充耳不闻,手却紧紧的搂着他。简直把他和别人对打时,她需要稳住身体不掉下去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他心里堵成一大疙瘩,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他的手就不听话的去抱她,明知道她故意摔成猪头也没办法把她扔在地上。
他们刚拐出院子,已经看到迎舞和醉站在所住小阁楼的外头。迎舞往前跑了两步:“洛奇,洛奇你…….”
洛奇现在哪敢放开月去找迎舞,这样做搞不好他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迎舞的身上。他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极度不安定的危险体。她只能装听不见,咧着嘴叫疼。
醉歪倚在院墙边,环着臂看寂隐月的一脸面无表情。唇角带出一丝似笑非笑来,月径自沿着小道向外走,眼都不斜一下。几步人就消失在花影丛叶之间了。
等他们走远,醉才睨看着迎舞:“早知道你不怕死,但也用不着处处璋显你的与众不同!”刚才月去踢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迎舞就非要下去,她担心洛奇出事。之前在微星城,她已经查觉到月的变化。现在月的行为,已经让她了解了分。
也正是因此,她才更担心。一个从没有情感的人,一旦开始了解情感,会变得极度敏感,这对洛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况且月长期在魔宗,根本无人约束他的行为。早就养成他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再加上心绪上的变化。这个人就会更加的乖张起来。她出去自然是帮不上忙,但在那一霎她明白最佳帮忙方法就是裹乱。越刺激他,他的目标越多,也许就不会盯着洛奇,洛奇就有时间缓和。所以醉刚才会说这样一句话!她是不怕死,她对自己的性命早就漠视成无。
“你拿捏的时机也不错,洛奇已经解决了。用不着我再搅活了!”对着他,迎舞也用不着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已经看出来了!
“不想跟我回去,你怕啊?”他微微牵着唇角,他永远是一副干净清澈的模样。魔宗这三个人中,就数他最好接近的样子。但其实,他才是最诡深莫测的一个。
“对,我想死在外头。”迎舞回眼看着他,她的身体开始复元。心悸病一直没再发作,再害怕,再担忧。胸闷也不至让她昏溃,疼痛也不可能让她再轻易心脏猝停。没了这最有力的武器,再回去,他就可以随意的逼迫她的情绪。让她的花种恣意的融入血脉,让他肆无忌惮的得到力量!她输定了!
他现在一直没动她,就是在等她完全的康复。让百花凝露重新汇整她的血脉,与花种最完美的融合。她感觉她现在就是在被他养着的一只小猪,等到膘肥体壮的时候就可以大块朵颐了。
他看着她,眼中越发的带出笑意来,跟她斗心思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让百无聊赖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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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四章雪白血红
“疼,啊!好疼啊!”洛奇惨叫着,现在她不是装了。是真的很疼!他拿酒给她消毒,刺得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大团。
他丢下沾了血渍和灰尘的棉团,身体刚动了动,她马上条件反射般的勒紧他的脖子。他盯着她脑门上有如寿星图画一般的大包,轻声开口:“我要杀他,就得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你是这个意思吧?”
她被他的话弄得浑身一紧。她刚才是急眼了,跑过去拉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当时她已经看到那蓝光与灼金,能制止他的只有再让他做选择题。是继续杀人,还是回来管她?他的答案让她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又涌上一种对他的愧意。
他趁她走神的当口,忽然伸手去摁她的大包。她哇的一声惨叫,若非是他摁着,她整个都得窜起来。他的指尖很凉,上面沾了些药膏。在触到她额间的火烫的时候,微微的颤了一下,他错开眼不去看她通红的眼睛。
他一边替她揉开药膏,一边开口:“在门口喊两声算了,何必真摔成这样?”他的声音微微低喑,若是旁人,万万是分不出他与平日有何种不同。但洛奇能分出来,她不由自主的抽着气,看着他袖间的结穗在轻轻的颤抖,迷蒙细绒般的碎影。
“只喊两声的话,你出来么?”她颤抖了一下,因为伤痛。眼中地泪又掉下来了。因为心痛。
“为什么杀他?他救过我,现在也在救你们。况且,他是你们老大…….”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生生让他打断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他放下手,垂眼看床边的药盒。
洛奇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少会在言语里带出情绪。不想,现在他已经带出了明显的情绪。洛奇怔怔的看着他,心痛和伤痛纠成一大团。让她眼泪不停地往上撞。她皱着眉头,强行的逼迫眼泪回去。忍得她好难受,简直想发疯抓狂。
她甩了甩头,这次她挡下来,下次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慢慢吐出来调整。这口气下去,却带出更强烈的郁堵,在她地胸口积而不散。她忽然身体一抖,哇的一下呕出一口鲜血来!他此时正偏着头,他体内的血行受到她纷乱的影响,也同样是乱搅不休。但是她突然吐血,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明明没受什么大伤,但此时却呕出一团鲜红,刺眼的在他地白衣绽开花朵。那夺目的颜色。让他的眼瞳急缩,面色更加的惨白。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腕,那里脉息纷乱不休,急促乱震带得他的血脉也更加的混乱起来。他另一只抚着她的面颊,想拭去唇边的血渍,却触到一手地濡湿。
那一口血。是她一直郁结于心的滞气。连日来的奔波惊惧,内心的压抑与悲痛,在释放到一半的时候生生让他突然的出现打断了。积郁于胸口地疼痛,无法尽情渲泄的疼痛,此时都随着这口鲜血,顶了出来!而这口血一吐。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已经随着她呕血的一霎那,涌了满腮!
她咧了咧嘴。眉头紧紧皱着,整张脸因为青淤开始发散都有些肿胀起来。她看着他:“我好难受啊!”她的声音扯出哭腔,嘶哑着。让他在那一刻,随着她开始颤抖。他无法理解这种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间变得千疮百孔。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浪起云涌。他地心被她搅得翻天覆地,那难受两字,正是给他最好地形容词!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就是难受,难受得四肢都没地方放一样,每根筋都以纠结,每条脉络都在颤抖!
他抱住她,憋了半天低语着:“我不杀他了,夜意心我也还给你。这样可以了吧!”他几乎是咬出这几个字。他不能明白,但他也难受。他难受是因为她!
她更是泪涌不绝,因他惴惴不安,轻哄的语气。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他只是因她而愿意退让。他心中有解不开地困惑,因渐渐陷入情感的迷阵而变得混乱又害怕。她揪着他衣服,将那没哭尽的泪水尽情的流淌。这场嚎淘早该释放,她忍了好多天,已经到了极限。
他彻底蒙了,任她把他的外袍作践到了极点。鼻涕眼泪尽数招呼,连带她身上蹭的土外带血,生生将白色袍衫变成一团狼籍。
她开始是哇哇大哭,然后就是嘶声哑嗓,最后变成一抽一抽的低噎。她哭得昏天黑地,不晓时光。这里一向没有晨昏,灯光明烁之间永远如同白昼。她终是可以将自己压抑以久的情感尽情的发泄出来。
他开始只是呆呆的坐着,到后来,生涩的去轻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抚,浑然不觉自己在效仿岳轻弦的动作。只不过,轻弦是在拍她的肩。由生疏到熟稔,由纷乱到安宁。他的心里也是阴云密布,却因她眼中的泪滴让他的心下了一场大雨。有如突破某种关口,倾泄下来的洪涛,虽然痛,却畅快!让他眼底那一直旋桓不散的凝蓝,渐渐又化为如墨般的漆黑。
后来她不出声了,最后连抽噎的抖动也平静了下来。她没抬头,还是埋在他的胸前,衣服已经彻底不能看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或者两个?他只是觉得她的脉息渐渐平稳,气息也变得正常。她明明没受内伤,却会呕血。好奇怪啊!他一直在等她抬头,她却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他又怔了半晌,低声开口:“睡了?”他突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只得开口唤她。
“没。”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句。动也不动一下。
“那你不出声,我以为你哭死了。”他刺了她一句,每每对着她地时候,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像从妖鬼又重新变成人了!
“哼,某人说不想跟我说话的。”洛奇吸了吸鼻子。哭够了,也喊够了,浑身都没力气。却觉得很痛快。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碎裂的时候很疼痛。但郁堵也没有了。
他一听,一抄手把她扔到床上去。她居然还能保持那个姿势,窝着让他一扔,叭嗒就成了侧躺,背冲着他。
他站起身来。开始解自己的衣扣:“你接着装死吧。”他哼着,这件衣服已经不能要了。
“斩不断,杀不了的。”她忽然开口,声音哑哑。却悠悠而入他地耳,让他的动作微微的停顿。
“我爹死了,还是我爹。我娘死了,还是我娘。岳轻弦死了,还是我表哥。迎舞死了,还是我地朋友!无人能替代。死亡也不能更改。他们在我心里,一直都在!”她的话让他的面上一紧,一把扯开袍子挥到一边。他刚要开口,她又接着说:“老大,你也是!”
他怔了一下,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
“那人就是这样。人有感情的。再恶毒地人也有,再冷漠的人也会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感情有很多种,有些可以并存并不矛盾。其实不分对和错,只是分重要与不重要!”
他渐静下来,重要与不重要。没错,当他了解情感之后。他一直是这样分。而且他分的很清楚。哪里有问题了吗?
洛奇突然坐起来,她根本是侧坐着起来。那姿势难拿的要命。她盘腿脸冲着墙,背对着他,让他看到她一头乱糟糟:“老大就是老大,无人能替代。就算有天有人杀你,要杀你的人就算是岳轻弦,我也不干!我不管什么魔宗和华阳,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为什么?”他单膝跨在床上,看着她弯着腰在那打坐。
“不为什么,重要呗。”她说着:“但老大不能去杀我的朋友,或者我的亲人。别拿走我地希望,对这个世界仅有的一点希望!”她轻轻叹息:“你记不记得,当初那个吸血的元祖出来。你想把我放在寒潭里保命,留住这条命,变成活死人。而现在你的想法,就和当初一样!”
“怎么一样?”他低语。
“以人体来说,心是最重要的器官。拿走心,人不能活。斩断手脚人却还可以活,但是残缺了。你现在就是要斩我的手脚,打坏除了心以外所有地器官,彻底的变成只有一口气的活死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他静静的听着,脑中的纷乱象是有了一点点头绪一般。好像有些理解她的论调,越想,就越是澈明起来。她地比喻很好,她说,他在打碎她除心以外地所有器官。而心,则是最为重要的!
他一直混噩不定,惴惴不安。他一直怕她逃跑,是因他心里也没有安全感。任何人有意图要带走他地安全感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出其的敏感。但是现在,她终是也给了他安全感!她说他在她的心里,也很重要!
他忽然伸手去戳她的后脑勺:“你现在在干什么?转过来!”
“不。”她拒绝,更是向墙根挪了挪:“我以后就只看墙,装活死人,你满意了吧!”
“你…….”她跟人呕气的方式都很古怪,他因她的血而生出情绪,因与她相处而渐渐情深。她教会了他喜怒哀乐,而这些皆是因她而起。现在,她又让他明白,生命里的很多东西,无法被剥夺也不能割舍。她身无重症却呕出鲜血,是因情感的积郁。四肢健全,内心空乏也是死人。这些必须要亲自体会,才能明了。
他伸手去扳她的肩头:“转过来,让看你的头…….”她挣扎着要跟他较劲,他微一用力把她扒得仰躺在床上,一下看到她的脸。他的眼微微的睁大了,她的双眼已经肿成两道缝,整张脸也肿起来,头上顶个寿星包。那模样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个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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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五章被迫同生死
洛奇洗过了澡,换了衣服,额头上的淤肿更是明显起来。 加上她哭得太久,人都有种虚脱般的瘫软。两个眼睛涩痛的要命,嗓子也觉得疼痛起来。她爬上床,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月歪在床边,轻轻拨开她刻意掩在额上的发。现在已经过了子时,这里看不出晨昏,其实这一天也的确过得很是琐乱。
早上的时候她醒来不久,两人就去见了休叶盘。然后去溢欢馆,不久又上来见岳轻弦等人,安顿妥当已经是傍晚。现在这样一折腾,她头上又磕出个大包来,之前也没怎么养好,现在连伤带气,更加的虚软。想起去年冬天,她逃到巴梁山附近的山林里。餐风露宿,朝不饱夕,却是精神矍烁,浑身的力气,一副意气风发打不倒的样子!是啊,那时她有希望。
他脑中反复想着她刚才说的话,不要拿走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希望。朋友,亲人,以及安全感!
现在再想,或者他当初真是不应该将迎舞交给醉。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做,现在她会不会快乐一点?快乐?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还有一个词叫幸福,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看着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那种触摸的感觉如此清晰,让他的血液静静的流淌。他侧身躺到她的身边,伸手兜到她的颈下,将她拉到自己地怀里。他的手指在一点点的临摹她的五官。将她的轮廓印在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她地样子,习惯了她的行为,甚至习惯了她所有的恶习。习惯之后,顺其自然地接受。渐渐变成理所应当。她血液的温意,循循不绝的传递给他。让他的呼吸,都渐变成与她一样的频率。如睡一般的沉淀。
他地冥隐日渐深重,入达神魂。除非鲜血的浸润,否则无法像人类一样的畅流。所谓妖鬼,也就是活着的鬼,会呼吸的鬼,温热要靠别人的血来填补。自己越加的寒凉。却有着妖化一般的怪力乱法!血河是他们必不可少的辅法工具,冥隐越深重,越是隔绝他地触感,情感就越是淡而化无,就更加需要良血的入体。其它的方法都无法再调动他的热力循环。
但是他现在,依旧可以从她的温意之中得到促脉的力量,因他从她地血里获得了感觉。当这感觉越浓烈,这温意就越明显。
其实当他最初开始从她的血中尝到情感的滋味的时候,当他尝试着用其它的方式获得热力的时候。他已经受到那感觉地蛊惑。只不过,他自己浑然未觉。或者说,是他还不懂!她并非真正地极品血河,他却用引魂珠去复建一个普通人的灵魂。现在回想,原来从那时起,他已经不想放开手!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想为她省血的方法。去尝试那,自从冥隐功六重之后就无法再用的方法。暖炉!现在她时时刻刻都是他的暖炉。就算她穿着再厚重的皮裘他依旧可以得到温意。
他再去抚摸贴触她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为了想要那血的温意,而是想无限接近,更多的得到内心的慰籍。她,是他的希望!于这个世上。仅有的希望!
轻弦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抬首看着高拢半合的墙体。从这里看不到天,只有盘恒的巨枝与交错的藤架。巨大的拢在更高更远的地方。这个小院里山石罗列,边上小楼倚立。环拱着一人多高的院墙,爬满了绿萝。山石间花影纷繁,星星点点的灯火将这里照得永如白昼。
他支着肘,眼眸在灯光的映下璀灿,面容带出淡淡的薄晕。他现在体内有狱蝶的蚀力,无法尽展华阳真经。他有些担心师父,不知道他能否击退孤檀。金轮光耀一出,妖鬼会被灼毁。但她并非是普通的妖鬼,于鬼界忏悟道受困百载,定也是汲收了不少阴魂的力量。 那五个借封存狱底金身而下界的人,不知道他们能否解除华阳的劫难!
如果父亲和师父知道他此时在帮助魔宗的人藏身,一定会怒不可遏吧?他微微眯了眼眸,他要去,就算他现在可以冲破狱蝶蚀骨的力量。他还是会去!只有到了那里,他才有机会见到枫师叔。十七年,十七年前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师父曾经说过,枫师叔也是在十七年前离开了华阳。枫师叔不像是姑姑,关于他的事华阳留存了很多。曾经金绞盟的大弟子,如果不是他离开。现在登上宗主之位的,并非是师父。师父说,枫师叔虽然入门很晚,比师父足足小了二十岁有余,但他天份极高,极得师祖的厚爱。所以不到三年,便将名字改为天枫。如此前景光明,为什么又要转投魔宗?十七年前,魔宗还在为一统北方而征杀,怼怒横生,昏天惨日,不为人间界所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弃明投暗?难道说,和姑姑也有关系?
他舒了一口气,反撑着手仰头轻叹。太多的事无法明了,郁结于心终会成为死结。他要亲自打开这个结,同样的,他也想试一试,他岳轻弦体内的灼热,能不能抵制玄冰的冥寒!他内心的防线,究竟可不可以驱除阴霾的纠缠。他是金绞盟的大弟子,同样也是固守天路的门徒,要想捍守三界的平衡。绝不能有一颗脆弱摇摆的心!
在华阳山上与寂隐月大战,他有一霎的动摇,杀戮的念头在瞬间蒙住他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有阴暗!正是这阴暗。镇魂狱之门打开,将他也一并收汲进去。也正是因此,他无法再安享什么华阳大弟子地空名。他同样要找到自己内心的平衡!要去挖掘那些被人刻意掩埋的过去,让自己的心,更坚强。
他忽然轻轻笑起来。带出明媚动人的光彩。他有收获,他找到一个妹妹!而且她灵动又雀跃,没有被烽烟阴鬼迷失灵魂。他始终记得他们当初分别时地。她那跳跃挥臂的背影。自由得有如展翅的飞鸟,向往高天与流云。就算她衣衫褴缕,依旧难掩她地富足。她的梦想与希望,她那坚持追寻的心,就是她最大最让人羡慕的财富!
洛奇看着边上的月,他居然还在睡?这厮装的吧?洛奇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出来地就是这个。她瞪着眼看了他半天,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呼吸轻的就跟断气一样!她与他离的太近,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脑子发热,那股莫名的感觉又窜上来了。她无法长时间的盯着他的脸看,她会心跳失衡,脑血冲顶。
她错开眼,开始看床顶上的罩纱,这个宜春馆的床就是很规矩地那种了,雕花床框。床架,设双层罩幔,床顶上还蒙着纱,以隔离从屋顶上落下的灰尘。睡了一觉,她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脸也不是因肿胀而感觉那么紧绷绷了,头也不怎么疼了。
最重要的是。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双臂直直的向上伸着,握着拳头向天空推击了两下:“花洛奇,你是最厉害的!天下无敌!”她努着嘴,没敢喊出声,小小声给自己鼓劲。
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但老爹临走时候地话她还记得。一定要活下去呀!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翻开尘封的过去,去寻找他们曾经的足迹与点滴。以此奠他们在天之灵。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双眼弯弯。她无意中偷瞄了他一下,忽然看到他正睁着眼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缩回手去,手肘差点捅到他脸上。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你,你装睡!”
“没有,我刚醒。”他半支着肘看着她,眼中带出笑意来。
没有睡眼惺忪,连头发都没睡成乱草,脸上也没印子,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而且他此时真像大变活人一样,居然一醒来就笑眯眯。当然,他这副德性不能称之为笑眯眯,拉出去随便让人看照样是没表情。但是在洛奇地眼中就已经可以归成笑眯眯了!
“笑什么笑?我还没跟你和好呢。”洛奇从鼻中哧了一声。
“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和好?”他轻声开口,他一带出这种微微如歌般地音腔,她就像斗败的鸡一样蔫头搭脑起来。
“把夜意心给我找回来。”她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呢?”他地眼半睁半闭,似是要睡过去一般的慵懒。长发披散流泄如水,带出静静的柔光。
“以后不能动不动就要杀我的朋友和表……”她吞吐了一下,最后一个字终是没敢吐出来。
“还有呢?”他接着问。
“还有,还有就是,以后别老拎我!”她拧着眉毛,伸手到自己后脖领子作一个提的姿势:“我也有尊严的,你这样拎来拎去的我很没有面子!”她气咻咻的开口。
“嗯。”他轻扬了下巴,算是应了。眼中笑意却一直没有散,淡淡的,却弄得人心痒痒的。
“那没事了。”洛奇知道和他谈条件的底限,说的太过份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她扒扒头发,爬起身准备下床。
“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你总该回报三个才算合理。”这厮果然没憋好屁,慢条斯理,却让洛奇的脸皱成一个大疙瘩。她半弓着腰,回头看他:“老大,是你昨天非搞出事来。现在你里外里还占便宜!”
“那就是谈不拢了?”他一翻身靠在枕头上,微微垂着眼。
洛奇咬牙切齿,了解感情了,就会威胁人了。他根本不用说威胁的话,那个德性已经是威胁了!
“你说吧。”她从牙根里咬出这几个字,拳头攥得咯巴咯巴响。
“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不然等同逃跑,后果自负。”他这话一出,洛奇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你干脆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好了!”
“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他微扫了她一眼,重复:“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我的视线!”
“知道了,然后呢。”她翻白眼:“你用不着说三次这么恶毒吧!”
“没了。”他曲起腿让她下床:“去换衣服吧,一会拿药酒再揉一揉头。”
“哦。”她咬了半天牙,还是老老实实哼了一声。
在她要站起身的一刹那,他忽然轻声问:“你昨天哭谁?”
她愣了一下,坐直腰低声说:“哭我老爹,他连个坟头都没有。”她哑了下嗓子,揉揉鼻子:“还有我娘”
他微微牵了一下唇角,眼眸低垂,长睫有如轻羽,为他投下迷幻光影:“你下回还哭吗?”
“啊?”她愣了,下回?她哪里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情感崩发想大哭一场,这也说不好的。她挠挠头:“下回指不定因为什么事哭了,不过谁没事想哭啊?”
“下回你想哭,记得要告诉我。”他声音低如轻歌,恍惚间让她的心飘摇。她突然向他凑过来,伸着脖子看他:“老大!”
“嗯?”他抬眼看她的红绿脸谱,想伸手去捏,终是没舍得下手。
“我死了你哭吗?”她忽然问,大眼亮闪闪。一句话出来让他的心猛的一窒,脸孔微微的一紧,这话她曾经问过一次。在她初来太康的时候,她问他,如果她在西雷让人打死,他会不会为她难过。当时他的回答是,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但现在他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体会的更深刻。当她再度问他的时候,只是这句话,已经让他刺痛。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不会掉眼泪的主儿!”洛奇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肘,姿势依旧如故:“如果我死,我会先杀你。”
她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低头看着他:“我知道。”
“你只会比我早死一会,所以我不哭。”他松开手,轻轻的回答。他不会让她远离他的视线,也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更不会让她死在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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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六章无情与有情
月和洛奇收拾停当,准备前往中庭去吃饭。*这后庭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连仆役都没有,轻弦当时为保妥当让仆役都去了前面。轻弦住在最靠近中庭的地方,然后依次是醉和迎舞,月和洛奇以及风临止。
月和洛奇住的也是一个小楼,地势是比较高的,院里有个小潭,到处都是藤萝和沼泽原生的花木。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其实就算到了城外,也是阴雾重重,不见天日。但这些植物都生长的出奇的繁茂。但花叶的色泽都是偏冷色调,皆是蓝,碧,青,墨紫等等。月和洛奇住在小楼的二层,风临止住在三层。昨天洛奇嚎淘大哭的时候他也没出来,估计是在聚气封蝶。
风临止所用的是狱蝶九杀,元神之中带有九种狱蝶的妖鬼之力。这种力量是玄冰所赋与的,玄冰之中汲纳了许许多多的妖鬼魂力,但玄冰将其汲收之后,渐渐衍生不同系类。七当时他们追赶月,月跑地太快,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则兜转了一天一夜才算找到方位!
这当口。岳轻弦醒了。但他却并未过多纠缠,反倒配合起来。如果他们藏在休叶的地盘里,那么就要格外的小心。休叶是遁地之妖,轻弦恐他们逃离微星城的消息已经传至沼离。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还是需要谨慎为上。扮成女人,混淆视线。加上风临止本身阴气就重,装成女人也比较合适。
止慢踱下来,手一扬,一团黑色直接兜向洛奇的脸。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一抓,兜开一看。是三张万象罗衣!她怔愣间他已经错身接着向楼下走。洛奇看一眼月。此时他又是一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干嘛给我三个?”洛奇晃着帕子。看着他的背影低叫。
“让你蒙上你的鬼样子!”他的声音淡淡,人已经转过楼间去了。
“死人妖你…….”洛奇跳着脚想再骂两句,月已经一拉她向着楼下去:“九只才是真正的狱蝶罗煞阵!”他轻轻说着,心里又疙瘩起来。难怪风临止缩在房里一整晚都没冒头,他居然借潭水弄出这么多来!
洛奇被他牵着,眼睛却瞅着手里的三张帕子。风临止怪里怪气的,她又不是他的血河,管她死活干什么?
他们出了小楼,沿着假山石径向着院外而去。洛奇看风临止慢悠悠的踱着,他没有娘娘腔,走路也不像女人。至少不像小舞那样袅婷拂柳,但他地背影让人恍惚。忽略他的脚步,只看到他飘摇发丝。
“给我了,他怎么办?”洛奇喃喃低语着,虽然声音低细,但这话却让前面的止听到了。他止住脚步,忽然偏头回看她。那动作让洛奇一怔,他睨眼看着她:“你想当我的血河吗?”
洛奇有点傻眼了,什么跟什么呀?但这话却让月有些不快,他伸手把她手中的罗帕一抄:“风临止,狱蝶罗煞阵也不行!”
“她不是在关心我吗?”他转过身来,直视的月地眼眸。
这话说的洛奇脸一窘,咧着嘴叫:“谁关心你了?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把它们毁了?”风临止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罗帕:“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啊?”
月的指尖微微发白,映得罗帕上都带出点点白光。止微抬了眉毛,不用讲已经明了,他早知道了。寂隐月就算现在再不痛快,他也不会毁了这万象罗衣,此时这东西对花洛奇来说,意味着更多的生存机会。
“花洛奇,你考虑一下吧?至少我不会让你的脸,变成青面獠牙!”他径自说着,根本不介意月周身逼迫地寒意:“魔宗地条例,如果血河愿意易主,就不是我生抢!”
月看着他,表情淡淡,眼瞳却微缩:“你可以试试!”
“我不愿意。”洛奇突然出声。她看了一眼止,伸手去推月地腰:“老大,你还给他,咱不要这个。”
月微怔,垂眼看着洛奇。面上地神情微微一缓。他手腕一翻,径直把罗帕兜进袖袋里:“他白给的,不要白不要。”说着。不再看风临止。一拉洛奇,径自就扯着她往月洞门那去了。洛奇被他扯着一溜小跑,差点没笑出声来:“老大,你很奸耶!”如果风临止是个感情正常的人,恐怕都要让他给气死!
“跟你学的。”他地声音又开始飘,在房间里那种醉梦一般的感觉又回来了。一早上起来。风临止就让他不痛快,但他现在痛快的很。
“我才不像你这样占人家便宜,而且你还很贪财,都不舍得花。我生病都不给我请大夫!”她被他扯得跌跌撞撞,他脚步太快,两边地花丛又太密了。一听他这知说,她又开始碎叨起来,控诉他的刻薄。
“就不给你请。”他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你以前不还很羡慕程衣吗?说漠半年一年才取血多好多好,可以活很久很久!”
“哦。是啊。现在要是漠君或者离君来,我就答应。”她嘻皮笑脸,看他面色微紧忙又改口:“嫁鸡随鸡嘛,嫁鸡随鸡。好女不换夫,好血不易主!”
“白痴,哪来的这一套?你算哪门子老婆。最破烂的那一种!”一想这个,他就一脑门子官司。
“老婆,老婆,就是又老又破!”她笑得口眼歪斜,涂着药膏的脑门又青又亮:“你再养活我二十年,不。不。三十年吧,我就真是老破了!嘿嘿!”
“胡扯。”他低语着:“不说你怕死?你不是说你天下无敌吗?”
“哦你就是装睡!”她的手指都快对他地的鼻子尖。瞪大眼看着他:“我说的是这里无敌!”说着就照着自己的胸口一拍,霎时又忘记自己现在某处脆弱点。一掌之下整个人猛的一缩,嗷一声又皱眉又挤眼,攥着拳抵着他的肩抽气。
“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动不动就以为自己练了铁布衫,真是服了!
止倚在月洞门边看他们渐行渐远,昨天才闹得翻天覆地鬼哭狼号,今天就又好的一个鼻孔出气有说有笑!怪道人说,有感情都会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所谓!
他们到了中庭的花厅,轻弦和迎舞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的飘着香。只是看不到醉地影子。两人一见洛奇和月,皆是站起身来,轻弦经过昨天的事,知道寂隐月对刺激的耐受点很低。虽然他看洛奇的样子实在不让人放心,但依旧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关切来。
但迎舞看着洛奇满脸青淤,径自就往这边走,毫不掩藏自己内心的关切:“洛奇,你脸肿地好厉害呢!”她手里一直攥着一盒药膏:“这是我管这里人要的清热化淤膏,一会我给你揉揉。”
洛奇挣扎着下了地,不着痕迹的挡在迎舞和月之间:“没事,已经不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迎舞挤眼睛,但迎舞根本视而不见。伸手拉着她:“手也伤了,你也太狠着对自己了。”
“没事,真的没事。”洛奇笑笑,拉着她往桌子最角落里去:“你今天起的真早呀!”她嘿嘿笑着,看着轻弦:“咦,你们两人来了多久了?”
轻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刚来一会而已。”
洛奇把迎舞一直扯到他地身边:“你们都聊什么了?”她一脸笑眯眯,极具暗示地看着他们。
“随便聊聊而已。”轻弦依旧是淡淡笑意,看着她的脸:“你…….”他还没说完,月已经开口:“花洛奇,你吃不吃饭?”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让洛奇跳了两跳。唉,现在这气氛好诡异,迎舞就根本像是在故意撞枪头。让洛奇此时实在不能招惹寂隐月半分!
她暗地里把迎舞往轻弦那边一推,几步跑到月的身边:“吃,吃。我饿呢!”说着,还很讨好的冲他笑笑,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一会再加个风临止,这屋子人怎么凑的?
这方长桌菜分两头,两两各坐两个对角,都是各自吃自己面前的菜肴。洛奇盯着迎舞面前的细沫绒丝鹅油卷,啜了半天筷子头愣是没敢过去。迎舞一见,马上站起身端着盘子往这边来:“洛奇,给你吃这个……”
洛奇真想喊娘,看迎舞笑面如花实在没办法冲她演发脾气的戏码。但她现在根本无视洛奇的暗示,就是哪尖往哪顶!
迎舞刚走过来,月忽然伸臂一接,径自把盘子拿过来:“多谢。”他居然来了句客气话,把迎舞,洛奇以及对面的轻弦都震了。他把盘子往洛奇面前一放,看着她:“你还要哪个?”
洛奇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都有些发毛:“老,老大…….”他会说谢谢吗?她曾经在梦里听过这么一句,但到现在她都不能确定是他说的。
“与人方便,得宜的不该说谢吗?”他淡淡的回应,眼睛没看迎舞,也没看洛奇,只是在看桌上的菜,看哪一个可以入他的眼。
迎舞一下明白过来了,他现在又在凭反应办事。谢什么不重要,就是照本宣科。那说明,他现在情绪很稳定,再怎么刺激他也没用了。好像他之前,洛奇给他吃了定心丸一样。她微微有些失望,转眼看着洛奇,嘴角微微的扬了扬:“不客气。”她此时也是照本宣科。
洛奇看着迎舞,小舞这两天好怪啊。见到醉以后,她就变得怪怪的,她在怕什么?洛奇看着迎舞:“千波醉呢?他怎么没来?”
“他当然不会来。”风临止接口,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回答:“他根本不吃这些!”
“哦,对,我忘记了。”洛奇看迎舞听了这话之后面色一灰,心不由的揪起来:“小舞,你……”
“我刚才碰到醉,他说把你放到我们这里几天!”止瞄一眼迎舞,低声说着。
“耶?那太好了呀,我们一起住!”洛奇一听开心起来,突然想到月,回眼看他。此君正形态优雅的吃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吞了下口水,伸手捅他:“老大,行不行呀?”
“嗯。”他应着,将汤往她面前摆:“快吃饭。”
轻弦看着他们,那丝淡淡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一夜之间,洛奇突然变得乖顺起来了,但寂隐月也突然变得宽容起来了。魔宗的人,其实并非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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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七章舞之溃,醉之心
吃过了饭,休叶盘过来问候,轻弦便跟他出去饮茶,充当了临时外交的角色。月便去轻弦所住的院子里找夜意心,风临止则回去调息。偌大的花厅里只剩洛奇和迎舞两个人,洛奇也总算找到可以与她说话的机会。
饭菜都已经撤下去,换上了甜点小食和茶。洛奇扯了一张椅子坐到她边上,看她捧着茶杯发呆。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绿的展袖小衫,下配彩蝶花边的绿裙子,腰间系着同色绞花的流苏带。长发皆束绾挽成一个花髻,耳畔碎发轻扬,衬出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出奇的柔美。迎舞虽然纤瘦,但身形凹凸有致,细腰盈盈,走起路来的时候总是叶随柳摆,浮风掠袂,有如凌波仙子。她素面无妆,面容有些微惨。她一向情绪控制的很稳定,唯有在洛奇面前,才会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小舞,你答应过我。不会因为身体不好,或者身陷魔宗,就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洛奇静了一会,轻轻开口:“你不守诺言!”
迎舞微微牵动嘴角,双眼有如蒙雾,她忽然展开手给洛奇看。洛奇这才注意到她的中指,上面有斑斑血点!
“是他扎的?”洛奇倒抽一口冷气,牙根咯咯作响:“这个……”
“是我自己。”她静静低语:“洛奇,我不能回魔宗。这里很好。是个不错地葬身之地!”
“你又在发什么疯?”洛奇呼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摁住她削瘦的肩:“你忘记当初跟我说的话了?”
“没有。只是我无法完成!”她抬眼看着洛奇一脸切切:“我最近都没有犯病,我想,我的身体快好了。”
“哦?那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想有一个好身体,就可以陪着你在有生之年。多去几个地方?”洛奇又惊又喜,但看着她,又有些悲意。
“我还可以吗?”她微笑。伸手握住洛奇地腕子:“那我问你,如果有人给你永生,给你久长的青春,给你力量。但代价是,你这原本的躯体里,将流淌残忍地血。你的生命。要建筑在死亡和腐烂上,你的灵魂,终究泯灭在冥寒的阴冷里,你愿意吗?”
她声音静静,微笑而坦然,却让洛奇生生打了一个冷战:“你,你说千波醉……”
“他还没这么说,是我猜的。”迎舞低语:“如果他只要花种的力量,如果他只想要混于血地妖力。我还不至于这样绝望。至少,我还可以一死以求解脱。但我害怕不生不死,我怕这种……”她松开洛奇的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试他,他饿了很多天,在这里也不能杀人。他渴血已经到了极限。我就故意扎出血,看他会不会杀我!但他让我来跟你住!他究竟在忍什么?我的身体渐好,他可以逼出花种的力量,以暂缓他的渴血,但他竟然不做。他越是什么都不做,我就越是害怕!我怕到不行。我忍到极限。我不想活!”
洛奇一把抱住她,她的声音好平静。她的表情好安宁。但她在发抖,她颈间开始有花印,她的精神快崩溃。她只要想一想那种结果,她就要疯狂!
“我宁可死在寂隐月地手下,至少他可以给我一个痛快。但是他居然也不做!洛奇,我该怎么办?”她在得到洛奇的拥抱的时候,眼泪一下决堤:“我不能回魔宗,我不能回去。我回去了,我斗不过他。我没有心悸病,就没办法赢他,我输定了!”
洛奇紧紧的抱她,在那一刻,她深刻了解迎舞的恐惧。她一言不发,眼瞳紧缩起来:“只是你猜的,不见得是真地。一定不是真的!”她只能这般安慰,迎舞轻轻抽噎,肩头微抖:“我让岳轻弦杀我,他做不到。我知道你也做不到,这样对你太残忍。但我自己也做不到,他盯的太紧,他来的太快。他太敏感了,我没有机会。就连扎手指,也只能成功一次!我根本没办法让自己死。没有心悸病,原来,我没有心悸病,却更加无力。”
他在等她身体完全康复,他在等她可以承受那种身体转换的痛苦。然后把她拖进地狱,让她从此再不能见天日!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洛奇低语着:“这几天,他一定会让你跟我在一起的。他怕自己忍不了把你吸干,所以他才会把你交给我们。”
“风临止我实在不了解,我不知道该怎么刺激他!”迎舞低噎着。洛奇一把扶住她地肩,把她推离了一点点:“笨蛋,谁让你天天想死了!要活,再艰难也要活。而且要活地很好!你还没闯江湖,才去了这几个地方,就想死了??别让不起你!”
“洛,洛奇。”迎舞又堆出一脸可怜相,但这次倒不是她装。有时她也一时难改过来,老是忍不住对着洛奇撒娇。
“你又来!”洛奇弯着腰看她:“我有好东西,刚得的。但现在在我老大那里!我给你,你拿到之后,只要可以平安地度过九天。你就可以展翅凌翔,飞到哪都行!”
“什,什么?”迎舞的眼睁大了,洛奇贴近她:“回去再说。反正我不会让你变怪物。我也不会杀你,更不让别人杀你!咱们拜过把子,你要是让我宰了你,我不是成了欺师灭祖的恶徒了吗?”
“什么欺师灭祖,是手足相残吧?”迎舞愣了一下,突然说着。
“对对,手足相残。被你气死了啦!”她笑笑,强压住心里的惶惧,听了迎舞的话,她心里也怕的很。这千波醉太狠了,要是他存着这个心,迎舞太可怜了。
“你别再惹我老大了,他杀了你,回来千波醉再来杀我。你忍心看我一辈子让人追杀吗?”洛奇故意说着,看到她面上浮出一层愧意,又接着说:“走,拿了点心回去吃。这里老有人过,不妥当。”说着,她开始一盘子一盘子往手上摞。她现在需要调整的时间,绝不能让迎舞觉得她心里也乱糟糟,不然,迎舞会更坚持不住。
“刚吃完饭,你又拿这些东西。”迎舞虽然这般说着,但也伸手帮忙。她刚才情感冲溢,内心太惶乱。但说完,又觉得让洛奇太担心了。虽然她的揣测不离十,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让她的朋友,不对,是她的姐妹如此的难过。
只是她忍不住,她需要有人倾诉,给她力量。她从未有兄弟姐妹,在家里从来不被人寄与希望。她坚持着在魔宗过了一天又一天,是想给洛奇希望。同样的,也是自我的认可,像她这样的人,也同样可以给人力量。但是现在,还是洛奇,成了她的希望。
“回去吃着玩嘛,多存点力气。”洛奇笑着:“哎,拿裙子兜吧,像这种坚果拿裙子兜就行了。”
“那腿要露出来了呀。”迎舞看着洛奇,她今天穿白裙子,翻花大散叶裙,格外的清爽和别致。南方本来就热,沼泽一带虽然阴气重,但这城是封闭的,没有风,所以也热的很。都是单衣单裙,要是用来兜东西,不是腿就要露出来了。这里一院子男人,迎舞实在做不出来!
“噢,也是啊。”洛奇回头看看后院;“不过没人,咱们兜了跑回去怎么样?”她提议着:“跟我疯一次吧?”
她怔怔的看着洛奇,最后那句话激起她心中的热血。也许以后,再也没这样的机会。又紧张,又刺激,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险,兜着一大堆点心回去吃!
她忽然笑起来:“洛奇,还好我认识你!”说着,她掀了裙子,也不管油不油,直接一盘子一盘子往裙子上倒。
两人像两个小贼,兜着一裙子的吃的往回跑。迎舞哪像是洛奇,两腿直哆嗦。洛奇好几次都得回来接她,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裙子。在花径里钻来钻去,迎舞脸都憋紫了,急喘着胸口都疼。又不敢叫,长发两下就跑散了开来,飞扬成一只大蝶!
月隐在花丛里,指尖把玩着匕首,眯眼看着那两人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开始见洛奇跑过来,他真想冲出去把她扛回去,居然在这掀裙子跑。但后来见她跑一半又回头,敢情迎舞也跟她有样学样!
醉斜倚在他身边的一株紫桢上,他面色极是惨白,眼瞳已经带出点点血红:“看好她。”他轻轻低语,声音微微的喑哑。
“打晕了放在屋里好了。”月哼着,特地跑来跟他交待,很让他不耐烦。
“你能摆平那个怪胎,我就没意见。”醉斜睨着他,唇角微扬:“时机拿捏的越发好了,能在你寂隐月手底下捞出人命来!有长进了!”
“你那个也快变成怪胎了,你什么时候见她兜着油酥饼满街跑的?油都快滴下来了!”月顶了他一句,转头就走。
醉微怔了一下,甩了一下发辫,将那金丝环绕的黑色甩到肩后。她今天借着梳头,把自己扎出血来,血的诱惑让他差一点就失控。他险些输个精光!
本来今天想为大家加更粉票30的,但是前两天写得太累了,今天实在困的要命。明天再给大家加更啊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八章暗潮汹涌
沼离城顶端中门外的圈嘹台栏上,侍卫沿外圈密立,一个个皆神情谨慎。侍卫长一边沿着圈道踱步,一边训话:“这两天阴气越发沉重了,估计北边战事吃紧。迷迦大人外出追敌,盘大人说了,必要严守以待。平时家闲散也就罢了,这几日万万不能!累过这当口,上头自然有赏,咱们中门这里,绝不能出岔子!”
“头儿,听说微星城陷了呢,离微星距西北百里的西郡闹妖怪呢!”一个守卫缩了缩脖子,说着。
“你不就是妖怪吗?还怕什么妖怪!混蛋!”侍卫长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娶个人类老婆了不起呀,归歪了族了怎么着?赶明个你也登个天路让爷瞧好呀?!”他破口大骂,灰瞳缩成两个小点:“咱们就守好沼离中门,面生的一概不得入。东边来的就让他们先回去,南边来的一率报盘大人定夺。再胡呲什么有的没的,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他正骂的尽兴,忽然间听对面传来一声“哎哟!”,这中门设在城顶,是一个大圆开口,边上环了一圈的嘹台。他正在这边训话,那边站着的居然不老实。更是令他怒气横生,跨着步就绕着栏过去:“号丧呢,让下面三门的瞧笑话是不是…….”
他话刚及半,那边站着的几个人摇头晃脑,有的作曲身呕吐之状,有的撑栏乱晃,连带武器都丢到一旁。他更是怒起,几步就跨过去,伸手去揪离的最近的一个:“你他妈的……”言语刚落,那人忽然一下翻身而扑,他猝不及防,一下让人扑倒在地。在那一刻,突然触到对方的脸,此时额间一团黑印,正随着脸慢慢放大。眼睛由灰色开始呈现出血红。这变化让他有些惊诧,但更快的,对方已经向着他的脖子一下咬了下去。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本能的伸手曲张,五指变得尖长,向着对方腰侧就扎了过去。“噗”的一声及掌而入,但对方竟然不避不闪,只顾死死咬他。喉间开始发出“咕嘟”地诡异声音。
另端的几个一见头儿被属下扑倒,一时间根本不知何事。皆是忙忙叨叨的过来拉扯。而这个时候,之前那几个七扭八歪的已经一个一个的僵转而来。他们是同僚,彼此熟识的紧,这般突然发难,根本让人难防。转眼之间,已经一下子纠成一大团,低呜之声四起。但中门之下是大城空中栈道。车水马龙,沸闹不止,而且又隔着长长的下旋通道,一时间根本没人注意上面。
城下三门依旧如常,照例按牌放人。现在又是上午时分,人流如织。下面的兵勇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这城实在太巨。又是立茧形,没人能瞅见顶端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洛奇和迎舞正在洗澡,刚才她们弄了一身的油渍和点心渣。这个小楼里基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且有数间独立地浴室。引通的水与地下溢欢馆的一样,都是暖泉。
迎舞瞪大眼看着洛奇伸指在澡池外沿的木板边上写字,她一直没开口,就是慢慢划字。迎舞越看越觉得心跳加速。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万象罗衣,就像是给她们加上翅膀一样。洛奇表情凝重,她相信小舞的判断,所以她一定要帮这个忙。
万象罗衣有一个缺点,就是要用血滴上来与这狱蝶通魂,以换取它们为自己服务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它们就会离去。血不能一次放上去,要每天滴一点点。连续九日。估计醉是不会九天里就对迎舞下手的,而她们所要做地,就是迎舞可以和她在一起多些日子。他们对血都极度敏感,迎舞必须跟醉拉开距离才有机会。
迎舞突然握住洛奇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她也没开口,只是用眼神告诉洛奇自己想说的话。她想说,如果你把这个给了我,你要怎么办?
洛奇笑笑,指指外面,然后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看。看得迎舞笑了起来,眼泪却滴了下来。
洛奇轻轻拍拍她地头,呼了一口气:“对了,那只乌鸡呢?千波醉不是把他给吃了吧?”她突然开口说话,让迎舞微怔,一下反应过来这个话题就比较无所谓了。
“没有,他还在千波醉那里。”迎舞笑着,“他不是乌鸡好不好,他是一只这么大的鸟!”她伸出手掌比了比,让洛奇的眼一下子睁大了:“这么点?麻雀呀?”
“呵呵,比麻雀大一点。黄色地,翅膀蓝蓝的。说不上来,像鹦鹉。不过尾巴长长的!”迎舞也笑起来,“路上就现了真身了,恹恹的,估计伤的也不轻呢。”
“鹦鹉怪?”洛奇摸着下巴一脸神思,“那还能说话吗?”
“不能了吧,反正一直没出声。”迎舞微眯了眼,“是我害了他呢。千波醉不杀他,是要用他上雷云山!”
“也不能怪你了,你有什么办法?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洛奇的话弄得迎舞原本被水气熏红的脸更是红艳起来,她趴在池边不看洛奇,两眼微蒙。
“哎,我觉得岳轻弦好。你嫁他吧?”洛奇伸手拱她,“反正你们是有婚约的呀!”
“你还来。”迎舞地脸涨得发紫,往边上错身去够大裹巾,“我离开家就是不想嫁他,现在还是一样。再说,他也不想娶我。”
“谁说的,逃跑的那个是你又不是他。他可是乖乖跑去接你过门的,大嫂!”洛奇一把抱住她的腰扭来扭去,“你嫁他嘛,你嫁他我们就是亲戚了呀,嫁嘛嫁嘛!”
“洛奇,你个傻蛋。”迎舞被她缠得没办法,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别闹了,怪痒的。”
“你嫁他我就不闹了”洛奇脸贴着她光滑地后颈,弄得迎舞浑身发麻。迎舞挣扎着去搔她地痒。两人正闹间。忽然听到月在外面出声:“花洛奇,你泡死在里面算了!”
两人一下噤了声,洛奇松开手,作势冲着门口挥拳头。迎舞看她那个样子,忽然笑起来。寂隐月在叫洛奇名字的时候,情绪就带得格外明显。然后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像,此时他那张如玉的面庞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们出去地时候,月已经回了房间。这二层里有厢阁不下四五间。一层更多,三层最少,是一个尖锥形的小塔楼。两端有浴室,然后他们住在最中间的位置。
他们所住的房间可以看到后面的小院,中间设厅堂,两边有穿俑各设了一间厢阁。在她们洗澡的工夫,醉已经把迎舞的东西拿过来了。其实也就是他们昨天来的时候。休叶盘着人为他们准备的,不过是一些衣服之类地。此时摆在偏厢的床上,上面还有一个小盒子,通了气孔,迎舞知道是凤宣喑。醉之所以把他也拿过来。是因为醉此时已经极度的渴血。凤宣喑是妖,他是因为妖力溃散才会显了真身出来。虽然很小,但也是血。
原本月是打算把迎舞轰到别间去住。但是醉说她现在动不动就闹自杀,怕没人管着她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给整死了。而且洛奇呼天抢地不答应,抱大腿扯袖子,什么无赖事都干的出来。实在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但他又实在很不喜欢这个人,她在抢夺洛奇对他的关注,她在分剥洛奇的情感。这种感觉让他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戒备的状态,内心又开始波动不安起来。
而刚才,她们居然一起泡澡泡一个半时辰。让他那种想杀人地冲动不时的涌出来。不过他总算有了进步,没有实诸昨天那样的行动,而是跑到门口去把她们叫出来!因为昨天对他而言,给他的震动太大了。他现在脑中还有洛奇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像利剑,不见血地刺得他五内俱伤!
迎舞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把小盒子捧过来放在厅室的桌上让洛奇开眼。打开盒盖。洛奇只觉眼前一阵微微地金蓝光晕,一只巴掌大的小鸟正伏上里面的软垫上。半张着翅。身上覆着鹅黄色的柔羽,顶上还有细翎。尾羽很长,像是孔雀一样的长翎子,溜着一圈蓝绒。那蓝色格外柔和,与黄色相映渐渗。嘴有弯钩,真是像鹦鹉一样。两眼乌溜溜的,但此时半睁半闭,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哇,怎么这么可爱!”洛奇简直无法把这只小鸟和凤宣喑那个色胚联系在一起,变成人就这么招人厌,变成鸟怎么这么可爱呀!
“毛是软软的。”迎舞伸出食指轻抚它地头,洛奇看着眼热也伸出手想摸。那鸟却突然一个变颈,向着洛奇的食指就狠狠的钳过来。洛奇吓的猛的一缩手,若不是它此时弱到极致,洛奇手指头非得少块肉不可。
她登时横眉,随手把桌上的一块松糕照着它脑袋上拍去:“显了原形了还不老实,老子拔光你地毛!”
月坐在靠墙地椅上,眼斜睨着看她,当初把凤宣喑骂得狗血淋头,现在让她摸才怪。她撂爪就忘记了,人家可记着呢。他看着她那样,松糕,梅干直接往盒子里倒,快把凤宣喑给活埋了。迎舞一边拦着一边都快笑得不行了,哪有半天要自杀的样子!该不是为了混过来,故意骗醉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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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六十九章如火如水
越是看着洛奇眉花眼笑,双颊飞出红晕,双眼凝出星光,他就无法挪开眼眸。但越是看她和迎舞折腾,他就越堵得慌。手底下不由的失了分寸,一下又将握着杯子捏碎了。
洛奇敏感的听到这声音,忙抬起头来,气咻咻的指着在松糕里挣扎的鸟说:“它,它刚咬我咧!”
月瞅着她不言语,但迎舞已经明了。他并不是在指责洛奇逗鸟,他气的是洛奇在晾他。原来寂隐月是个醋缸,而且他的酸意是任何一点点小事都刺激的会漾出来。虽然迎舞也觉得,他这个人实在危险,魔宗又实在是个很阴诡的地方。但如今天下大乱,世事无常。一般的标准或者考量都已经成了笑话。如果洛奇跟着他也觉得快乐的话,其他都不重要了。人活着,有时只需要一个希望。洛奇是一个有希望的人,而她也能带给别人希望。迎舞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依靠。这种感觉,比在父亲身边的时候,还要强烈!
迎舞不想给洛奇找麻烦,她捧着盒子说:“我去给它清理一下!”说着,看一眼洛奇就向着偏厢里去。洛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小舞,你可记得答应我的话呀!”她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往里走去。
洛奇直到看她拐进厢去,这才回过头来,刚一回头,差点鼻尖撞上月的胸膛,他什么时候站到她后面她都不知道。她急急的收住脚,抬头看他:“老……..”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他忽然俯下头来,一下吻住她的嘴唇!
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洛奇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触到他微温的柔软。她本能的缩颈后仰,却让他一把兜住。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摁着她的头,让她完全跌进他的怀抱。
当她的气息被他彻底回收,她地热暖在他的唇间变成滚烫。他觉得心里的不安定总算找到抚慰,他把她整个人都给提起来。任她的拳头都转成风车也没办法分离他分毫。确切的说,他全部的精神与注意都放在她的唇齿,在那一刻,他想把她吞吃下腹。仿佛只有如此,他的紊乱才能彻底被安抚!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越绞越紧,感觉她的心咚咚的跳出让他灼燃的节奏。我_看以致于他的血行受到她的影响,带动他的心跳与她成一个频率。洛奇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纠缠着不肯放开她地舌,以至于她最后连牙齿都有了触觉一般的酥麻。直到她感觉到疼痛。他手上的力气有些失控,快要把她勒死了。她忍不住低唔出声,这声闷哼让他稍稍有些回神。他微微松了手上的力,却依旧不肯放开她。一直不停止的亲吻,似要把她纠缠到死!
洛奇由僵崩变得瘫软,连手指都无法再继续握紧成拳,连手臂都好像抬不起一样地沉重。需要一个支撑,于是便绕向他的颈肩。
他由热执的纠缠变成细细地研磨,然后又从细细的研磨变成纠缠。便是这样周而复始,却总不肯放。洛奇每每觉得快要憋死的时候,他就放松一点点。然后又是紧紧的逼迫。让洛奇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质变,骨头都快烧化成水。这种冗长的过程让她的心恣意的飞窜,像是一颗大火球在她地胸膛里上下翻
当他松开她的唇的时候。她两眼都有些打飘,只迷迷蒙蒙间看他的面容似也染上艳美的晕红。她觉得舌根都在发麻,让她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洛奇。”他的声音低如弦歌微噎,略哑却让人失魂。他心快疯跳出胸腔,热火与眷恋顶得他浑身地血都似快崩脉而出。他地眼漆黑而幽深,有如深潭,又似墨玉。他看着她蒙蒙如雾的眼,嘴唇比上回还肿得过份。但忍不住又想去亲吻她地嘴唇。像是成瘾的毒,再也戒不掉。
“我错了,我错了。”他的声音让她有些神志不清,满脑子飞星星。心跳轰轰然,全身的力量似是被他收干了,带得她的肩都在微微的抖。
“嗯?”他微怔。看她胡说八道起来了。一脸恍惚的模样成了对他的致命诱惑。就连额头未散的青淤在他眼中竟然也成了飞起的花瓣。让他原本摁着她的头的手,去轻抚她的火热。
“我。我头疼。”她突然哑声低噎了一句,脉跳得太快,顶得她的头上每一根筋都在蹦。加上他刚才一直摁她后脑勺,快把她的头捏爆了。
他不止想亲吻,想拥抱。他还想要更多,身体里的**如此明显的叫嚣,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咆哮。让他的眼珠,染上靡乱的美丽颜色。让他的面容,此时妖娆成极度的美艳。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根很纤细的神经,以往从来未发觉过的存在,此时却有如牵一发而动全身般的力大无穷。他的神志被这根纤丝而引,却清晰的颤抖成一曲清歌。他看到她额间的伤痕,以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于是他的四肢开始受这根纤丝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去轻揉她的头。
“还疼吗?”他的声音此时温柔如水,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轻柔。让洛奇那种被灼化般的烧烫,此时变成被水融般的包裹。同样都是融化,她却体会两种不同的滋味。一种是让她灼烫,最后仿佛会化成青烟。而另一种,则是被水浸润,最后变成清泉!不炽烈,却入骨。
他抱着她回到厢阁,他坐在床边,继续揉她的后脑勺。看着她晕晕的样子,半扬着脸一眨不眨的看他,一时让他稍定的心神又开始不合作的激荡起来。
“疼你不早说!”他拼命的克制,挣扎着偏过脸去不看她,却难耐她气息的无孔不入。
“我,我怎么说?”洛奇一下回魂,一脸委曲的扁扁嘴,那里的麻痛宣告着它曾经遭受的虐待。
“怎么说?用嘴说…..”他话刚一吐鲁出来,突然觉得不对,一回头,正看到她肿上半天高的嘴唇。他不语了,却盯着她的唇不移视线,看得洛奇又发毛起来。
她忙不迭的伸手去推他,一只手捂住嘴:“我头疼我头疼我头疼我头疼!”她闷闷的声音让他的眉扬出动人的弧度,她连撒娇的方式都特别怪异!
他继续帮她揉,鼻子轻哼了一声:“你的脑壳是面团吗?捏一下就疼!”
“我的脑壳不是面团,你的手是铁夹子。”她翻着白眼跟他打闷腔,但却很享受他这种格外温柔的对待。虽然他的声音开始拉平腔,掩去了那种极度温柔的腔调。但他的指尖,却依旧极好的控制成那种让她最舒服不过的力道。“老大,你刚才是不是又想压床板?”她一见他不理她,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别问我。”他想弹她的脑壳,她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压床板?”她的好奇心极度放大,不趁他温和的时候开口以后没有机会了。其实她想问的是,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压床板?
“你为什么那么怕压床板?”他两眼发飘,觉得自己跌进一个黑洞。他突然害怕起来,要是她一辈子害怕压床板,他该怎么办呀?把她打晕?不舍得。把她灌醉?那样好像他是某种动物了!
“宋成泰那种我不怕,死妖怪那种我害怕。”她放下手,认真的说。
“什么呀?”他听的一头雾水,宋成泰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就是咱两压的那种呀。我可以压的!”她一说这个,他脑瓜顶又开始飞乌鸦,哇哇叫着。
“我不压。”他哼着:“你以后也别想压那种烂床板。”
“但你希望的那种很可怕,那女人叫得很惨。男人要是叫的惨我就不怕,但是女人叫的很惨耶!”她发觉他不替她揉头了,很是失望。他是怕再揉下去真会把她的脑壳捏爆,他现在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男人叫的惨她就不怕,她真不吃亏呀!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太急燥了,该找个人教她这方面的知识才对。贸贸然让她看了一场实战演习,结果落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现在已经彻底由白痴沦为顽固型的大傻瓜。
一想到这些,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既然岳轻弦愿意跟着走,他们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实在不该再在这里耗下去。他要回去,然后找教习天天给她上课,把她好好的教导一番才对。
她见他一声也不出,眼神又开始悠长起来,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她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忽然他转头看着她:“洛奇,咱们今天回家吧?”
“呃?”她又被他这句话彻底勾了魂,想都不想的就愣愣的应着:“好,好呀!”
他将她抱坐在床上,站起身来:“把这里的衣服带走几件,拿些吃的,喝的。咱们现在就走!我去找风临止。”说着,他就大步向外而去。
洛奇木呆呆的坐在床上,看他的身影一闪而逝。回家?她就是特别特别喜欢这个词。也好,反正他的伤也好了,而她也在这里得到调养,补充了体力,该能够继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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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章血奴再现
轻弦正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观赏这里的景观,以至缓了脚步。_
这座沼离真是构架让人惊叹,大茧之内空桥密布,交错而搭,壁间皆是悬阁无数。但城中依旧流水绿树,花木纷繁,俨然一个封闭的异世界。这个波浪形的巨台,耸天而起,立于半空,中空之下,依旧楼台林立,道路四通。长阶通底,底下还有无限空间。
因地而生的地沼龙,与其他沼生之妖相辅相成,将这里经营的风声水起。难怪近二年来,连不少人类都来此居住,当气候合宜之时,更有无数游客八方而来。休叶广和,这几年休养生息,的确有不小的收益。
他赏玩了半晌,感觉时辰已经不早,这里无夜无昼,但时有更鼓鸣报。正走到宜春馆的门口,忽然听身后远远传来呼唤:“岳公子,岳公子留步!”
来者正是之前分别不久的休叶盘,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微促之意。轻弦诧然回首,看着休叶盘急步而来,灰眸之上蒙了一层焦急:“岳公子,盘有一事……”
“何事?”轻弦面上带了一丝礼节性的笑意,心中却是暗忖。刚刚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这会子急起来了。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刚接传报,中门,中门那,那里…….”他眼神有些紧张,让他一直不带血色的面上,透出一丝晕红。他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再客套:“想借各位华阳高手,万罗剑阵以御妖鬼!”
“什么?”轻弦胸口猛的一震,妖鬼?除了这院中几个,还有谁是妖鬼?难不成,是北方战事有变,妖鬼侵入此地?也不对,那样的话,位于最东北的该是羽光一带。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过来?难道说是--千波醉?他以血为生,饥饿难耐,又出去吸血?
“在下知道各位身受重伤,还未得愈,只,只是迷迦大人带出精锐,余者实在廖廖…..”休叶盘话音还未落,那这轻弦已经一跃而出,一闪就进了宜春馆。.远远的甩了一句:“盘大人先不要过来!”
休叶盘一下怔住,追了两步生生刹住脚步,难道岳轻弦见死不救?他正乱思间,已经有人气喘急奔而来,口中低呼:“盘大人,中央广场已经完全围死,只。只是上有盘藤栈道,交错密布,实,实在是……”
他眼瞳一缩,面上紧崩:“木藤族朗元兴。无骨族枯凡西,透羽族萤俊,三族同出。都封不住么?”刚才送走岳轻弦,突然侍卫来报,说中门出事。侍卫长及一众侍卫皆让人下毒,面色死黑,牙尖指锐,双瞳如血。气断而人不亡,招法犹在。逢人即咬,嗜血无度!已经有很多人中此诡毒。从中门开始,漫下广场。
休叶盘听闻大惊,忙急召驻守城中的本部精锐前去绞杀,同时招唤城主其他主力三族一并商策。休叶,木藤,无骨。透羽一向相辅相成。共建沼泽。其他三族已经归于休叶大族之下,虽然休叶盘并非高阶将领。但城中有此诡事,让他们一下便想起几日前魏远都的大劫难。二话不说,便派出部中精锐前去辅抗。但沼离大城因其造型的特异,此时却恰成了对方的突破口。奇毒漫散极快,还不到两个时辰,回报竟然说广场难守了!
岳轻弦此时身形如电,不顾身体热寒相逼。因他内心更是反复挣扎,这一年来,他有如落入一个套困之中。无论什么样的决定,都让他觉得是错!他带领师兄弟去救洛吉,害死众人成错。前往鬼杀之地,绞杀恶鬼也成错。缩于华阳山,亦成了错。如今,他把妖鬼领进沼泽,更是错上加错!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面容此时抖出一丝狰狞,几下便掠过前院直达后院。他直向千波醉所住地小楼而去,一脚便踢开头层的楼门,在看到醉盘坐在正堂偏厅榻坐上的时候,他一下怔住了。
千波醉面色惨白,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这样的他,哪有半点食过血的样子?
醉早知道他过来,他此时气脉不畅,压不住的灼气在乱飞。加上他心绪很乱,更激出热血的温度。醉没有动,眼都不睁的低语:“岳轻弦,别来惹我。”他是宗主要地人,但他此时热血顶颅已经让醉嗅到芬芳。
“你没出去?”轻弦紧紧的攥着指节,心跳得疯乱。他没出去?那是怎么回事?忽然间,他心中一个激痛。难道说,是,是那个……
他正胡思乱想,月已经和止带着洛奇及迎舞绕进门来,洛奇和迎舞的肩上都还挎着小包袱。月看了一眼轻弦及醉:“该走了。”他话音刚落,风临止已经向前一步,手搭上轻弦的肩头:“去跟休叶盘说,我们今天离开!”
风临止也不想在这呆了,一个是花洛奇动不动叫他姐姐,弄得他老觉得怎么呆着都不自在。一个是在这里也不能杀人取血,实在让他的气滞顶的不畅。待他出了门,才可以好好补充热力。
“别想走了。”轻弦哼了一声,眼微微凛凝。这话一出,止手心微加力:“你什么意思?”
“孤檀忧刹母来了,在城里下了魅黑毒!”他轻轻低语:“她要把城里所有人变成她的血库!”
千波醉听了这话,一下睁开眼来,看着轻弦:“谁告诉你地?”
血气还没有弥漫过来,这里依旧宁静非常。但轻弦苍白的面色,低喑的话语,让洛奇不由的轻轻打了一个寒战。她紧紧握着迎舞的手,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地渗汗。她是没见过那什么血库是什么样的,但去华阳的时候,清波湖也遭过此劫。后来她在那里见到父母,已经是一片愿魂横生地凄景!
轻弦哼了一声,还不待说话,已经有急掠的袂声传来。休叶盘还是来了,他如此施力而掠,表明事态紧急,实在需要华阳的相助。
风临止一见他踏空而来,心下已经明白,轻弦所说十之**。他二话不说,突然翻腕而展,他衣袂翩然,长发飞舞,有如凌空而起的蝴蝶。速度快的让轻弦根本不及阻止,他双腕齐推,指尖弹飞,顺着指力已经推出道黑影。那是两只细小的蝶,牵引着它们是无形的气丝,双蝶交错而旋,霎时合一,抖出一道光影。
休叶盘根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让那一团黑色推掉了脑袋!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却在空中汇成丝线般的,打出一个弯旋,急急被风临止回收!他地身体还旋在空中,血却被气引回,身体在慢慢干枯!风临止杀人的动作极快,但收血的过程却是对人缓慢的视觉折磨。
轻弦目欲呲裂,寒热抵得他身体欲暴!而迎舞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根本连缩头发抖都没做到,眼睁睁的看着风临止在一瞬间地工夫收干了休叶盘地血!
洛奇牙齿乱抖,浑身控制不住的乱颤抖。她地愤怒更胜恐惧,这一路上,风临止已经不止一回这样干了。
“他是好血。”风临止落地之间,已经扯开了女式的衣袍,里面露出青色的长袍。一滴血他都没有浪费,让他的面色霎时开始明媚起来。
千波醉慢慢踱过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迎舞。恐惧,再不怕死的,一样也会恐惧。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的折磨。她颈间已经翻出花印,身体僵直,她连闭眼不看的时间都没有得到。
在他掠过轻弦的身边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又害死一个人了!”这话是对轻弦心意的残酷摧毁,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眼珠蒙上一层血雾!
月低眼看着洛奇,其实止做的没有错。虽然现在还没有嗅到血气,但休叶盘如此慌张已经证实了轻弦的说法,那这样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魅眼血族制造出的血奴,只有同族才可以去收他们血为己用。当这个城里全是血奴的时候,风临止再想找人取血就困难了。况且,血奴的蔓延速度是非常快的,只要是活的,被他们染上魅黑,很快就会变异。此时来一个杀一个,也是减少他们数量的方法!
就在这个当口,空气中已经弥散过来血气。这里四墙高固,居民少说也有数万有余。所以血奴发展的速度非常惊人。血气还很淡很淡,淡到除了醉之外,还无人可觉。但这一丝气味,已经让他知道,这个城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只剩四处乱爬的血奴!
这里空中交错吊桥栈道,成了血奴畅行无阻的地形优势。他可以从血奴中得到鲜血,但他无法控制孤檀忧刹母所放出的血奴。只有用最笨的方法--斩头,来让他们血枯绝!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一章狱蝶对木藤
众人正各怀心思之间,忽然阁楼四周花摇叶摆,藤条居然开始慢慢扭缠,碎石径道上,居然印出淡淡碧意。站在最前面的风临止微微凝眸,只见自轻弦院内呼的一下张开数条长藤,顺着院墙就向着这边甩扑了过来!
随着这藤条暴长,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岳轻弦,原来你早已经背叛师门,投效魔宗。亏的盘大人好生款待于你,真是死的不明不白!”言语之间,园池花木已经扭曲暴长,簌簌间遮天蔽日,草木横生,将这里弄得有如诡异森林一般。
朗清秋!轻弦听出是他的声音,木藤一族,若要追溯其祖该是木妖女桢。相传女桢曾经一度称霸东土,号称万木之祖。女桢慧洁,其气清明,其力称之为生之法。木法生生不息,可令死木归魂重碧。
后来万妖大战,重新归族。天下木藤,除了北地魔宗之属沾染妖鬼之气以外,其他木藤之妖皆属同根。
沼泽朗氏一族,是木藤妖族的一大分系,其木法沿习祖辈之力,为纵木穿刺,天罗地网斩,万木绞杀,死木化形!只不过,朗清秋的实力还达不到可以控纵所有木系,其族实力相比羽光以东的绿瑶一族,四羽属地的花熙一族都相对要弱一些。所以,他此时隐于花叶之中,催法令园中花木暴长异化,明显是在构结天罗地网斩。借此困死他们!
轻弦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毫无意义,朗清秋精于医道,于力相对较弱。料他无法死木化形或者万木绞杀。他右肘微翻,掌心推力,强行抵逼冥寒之气,手心忽黑忽金,脉震极痛若暴。
其他几人此时根本不用言语,月和醉用后背抵住洛奇与迎舞:“你们先进去。”醉轻向着洛奇说话,此时他知道洛奇相对较敏一些。他一见对方催藤狂长,就知道其无法控制死木。也就是楼阁栏廊是无法被控制成为兵器。但一时间妖气溢满。也找不到对方所在,只能等他出招,露出行踪再将他揪出来!
洛奇此时虽然已经肝胆半碎,但至少她有求生本能。不像迎舞,原本已经想求死。刚才再亲见风临止杀人,更是有些麻漠起来。根本就是木呆呆全然无反应。
洛奇一扯迎舞,把她愣是拽进堂去。月忽然手心一送,将袖中的夜意心抖了进去,啪的一声。至桌而卸力,拿捏分毫不差。他刀出门闭,一系列动作极是流畅。
两侧花木越长越高,越来越密,长藤如蛇,纠缠密布于地。突然之间,木抖花摇。像是被人齐齐拉震一样,唰唰之间,已经绿影缤纷,花飞粉坠,无数枝叶藤花瞬间于空中抖出千万支尖锐。密密麻麻的向着他们齐齐击来!
在那一刻,风临止有如蝶舞,旋身而起。每每触即花叶便开始飘摇。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密叶之间可移动的范围已经极小。但他的动作依旧舒展非常,像是在一个空旷的大场子里凌空舞蹈,摇曳出极度妙曼的舞姿。
在他旋身的霎那,双手轻拈,指尖微移,狱蝶魅形!瞬间,万千细小黑蝶自他身体飞散。他有如一个巨大蝶巢,黑蝶嗡散而出,密密如雨,千只万只,狂舞如旋烟。每一枚花刺,每一支叶镖都有一只蝶相应。有如在这藤网之内。又布上一层黑色烟罩!
与此同时,醉和轻弦竟然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二人从动到伸手。时机居然不差分毫。月一直倚门静立,眼前的一切于他视若不见,他只关心屋内地情况。
醉和轻弦同时出手,向着院墙位置伸手曲抓。招式一放,纵气露出行踪。醉要拿他,自然是解决自己目前的渴血状态,木妖的血虽然寒凉,但毕竟他已经聚出人形,当食物也是好的。而轻弦出手,则是想去救朗清秋一命。
两人身体急掠,空中醉已经翻腕击向轻弦腰侧。轻弦身体猛的一歪,手掌压向醉的腕间:“朗大人不要打了!”他一吼气便难继,掌心压不住醉的去势,让醉一下拱到一边。打着转向后栽,眼瞅就要撞上一条布满尖刺的长藤。
轻弦险险一个后翻,脚一踏刺侧斜掠。这边已经有蝶扑来,但显然目标不是他,长了眼一般的从他身侧一个弯绕,咻地一下击上藤枝,冒出一股淡烟来!
醉已经探到院墙边,无视满铺的绿长尖锐,伸手便入,五指一突,指尖骨骼已经突变。挟着一股黑气向着中央一根巨藤而去,那藤如蛇咻咻乱摆回收。
若非轻弦突然出声,朗清秋真要让他一把掏出来。边上长藤开始纠缠向醉的手臂,长刺有如獠牙一般扎入他的臂肩。他根本未觉,手臂一绞一绕,生生把一大片藤连半扇墙一并拉拖下来。
轰塌之间,朗清秋的真身在飞速盘地回收。他刚才欲来宜春馆送药,正遇上盘急急入内。结果刚入一半,便闻血气四溢!
他心下大骇,化出真身隐于花木中,才知这些人竟然都是妖鬼!他想攻其不备,以天罗地网将他们一并困死在此地。却不成想,这妖鬼之中,还有一个可以身放百万蝶,将他的天罗地网皆数防成铁桶。而他们根本就是在故意等他出招,好找他的方位!
这半墙一塌,朗清秋那如蟒一般地真身便再难隐。而他的法力一回收保命,天罗地网明显后继无力。千波醉掠空而起,正待抓他。忽然自天而降,半空栈道上辟里啪拉掉下一大堆人来!
这城是一层层的向上中空之路,有无数索桥纵横密布。
但是东区这里,只有一条官道是通向中央,是从城主府最顶端高阁大阁而出的长桥。此时居然有人掉下来,必然是有人在上斩断桥道,阻止血奴通行。这么快,已经从中央广场蔓延至东区来了。
醉的身体突然上冲,手臂一转,凌空之间已经一下捞住一个人下坠地腰身,另一只快的一削,一股血咻的一下便冒顶出来。他已经被魅黑毒沾上。面上已经呈现死黑。加上突然下坠神志已经呈现溃死状态!
而朗清秋已经趁机跑得没了踪影,轻弦这边身侧亦已经掉下好几个人来。啪啪地砸在地上,墙沿,楼阁顶,草丛中。有的身体已经摔得骨断,四肢呈扭曲的状态,但很快的,便喉间咯咯作响。在地上匍伏欲起!
“孤檀忧刹母地魅黑好厉害。”风临止已经立在院中,他在赞美别人的招法。却面无表情,声音依旧淡而无味。
草木开始变为正常的状态。但丛中不时站起刚才掉落的人,正晃晃荡荡地向着他而来。他根本动也不动,蝶已经皆收到他的身侧,正一只两只的去削那些人的头颅。霎时间,鲜血飞溅,一团怖诡之景。
洛奇和迎舞在屋里站着。洛奇抱着迎舞的头,听得外面啪啪作响。每响一声,她都感觉迎舞在抖一下。她听不到有什么惨呼地声音传出来,但也嗅到那股浓腥地味道。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其实于这种怪法横出,几番追逐杀戮。血腥满地。以及他们种种行为,洛奇早已经见多。害怕是必然地,但不至于发疯失常!
即便是迎舞。这一年来也经历不少。迎舞发抖,恐惧竟是在其次,只是这一次次触面血腥之景,更是让她原本内心已经几近褪尽的温热散得干净!她如条件反射一般地本能发抖,但心内却成了一团死灰。
外头突然又静了下来,洛奇只得门响。月淡淡的开口:“出来吧!”他的声音再是平常不过,洛奇一手握着匕首。触目见到地,是他身后的大团腥红。她向前迈步。竟然还是脚软,所谓钢铁意志,需要先麻木神经才能做到。她一直做不到麻木,因此也难成钢铁!
月一步过来,伸手去拉她的肘,她半是踉跄的拖着迎舞。此时千波醉已经踱了过来。他看迎舞一脸僵木。几步过来,想替她拿她肩上的包袱。一托之间。忽然觉得重量不对!再微微一捏,登时他眼神微变,一手将她从洛奇手中带了过来,伸手拈着她尖尖地下巴:“你把他放了?”他原本是在木盒上下了蛊毒,迎舞把手指扎破之后。他是怕她触而中毒,所以散去。凤宣喑的妖力已溃,但也正是如此,就算呆在他边上,也难查他的妖气。
刚才月带着她们出来,直至与轻弦对话,遇到休叶盘,再与朗清秋缠斗。这段时间,足够凤宣喑随便藏在哪里。
迎舞被他捏着下巴,被迫看着他地眼睛。他盯着她惨白的脸:“我一直以为,你根本不过问宗派之间的纷争!”他之所以会把凤宣喑拿过来给她,因为他觉得迎舞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冷漠。无论再怎么去救她,她都不在意般的淡冷。一个完全不在意生死的人,当然不会认为救其性命是多大的恩德。是他想错了?还是她太会掩藏?
“生气吗?我坏你的事了。”迎舞唇边竟然带出一丝微笑,眼直对向他地眸,“把这样的人发展成你的族人,你放心吗?”
洛奇此时已经让寂隐月挟出房去,大步向着外而去。而风临止已经半拖着岳轻弦出了院子,向宜春馆外急掠。洛奇大肆挣扎,却是无用,只得拼命大吼:“小舞,小舞快点跟上来”。她明知是废话也忍不住要吼,明知自己是无能还是要吼!
恭喜虎妞当娘,撒花虎妞,好好调养身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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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二章成全?不成全?
醉和迎舞依旧立在房中,无视众人早已经离去。 此地上空的栈道只有一条,所以再并没有其它的血奴掉落下来。院内寂静无声,只剩两人四目相对。
迎舞在收拾包袱的时候,利用了寂隐月对她的忽略。她刻意没有拿走那个盒子,将盒盖半开,放在床上。凤宣喑是散了妖气才能混进来,真身已经溃败至未成妖的体形大小。她知道醉早晚会发现,她是借此激怒他!
万象罗衣固然有强力,但今天要走,她便再没机会利用九天的时间来放血通灵。她只有最后的机会--坏他的事。突出袭来的变故帮了她的忙,凤宣喑虽然力溃,但很好藏身。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可以躲藏的地方。
“为什么?”他轻语,眼眸微微的凝深,看着她的眼,却看不穿那深潭之底。
“不想成为你的族人,不想当你的血河,不想留在你的身边!”她第一次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这样露出强烈的内心抗拒,第一次眼中毫不掩释厌怒之色,“要么拿走我的血,要么从此你后你不得安宁!”她也是第一次,开始威胁他。
“言外之意,是想去他的身边了?他现在有本事救你么?”他同样也是第一次,内心品味到一种极为难忍的嫉妒。她在对凤宣喑知恩图报!她把花洛奇当成交心的知己,把凤宣喑当成恩人。是自己在推波助澜,让他们变得有情有义!
“不想去任何人的身边!”迎舞开口,“只想照自己的方式活!”
“不是不想活吗?”他盯着她的眼,她还是第一次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或者她认为,放掉凤宣喑这件事一出,她赢定了?但是,他还是因这句话产生了好奇,他始终看不到她的心。他认为她是没有心的,至少对着他的时候是没有的。对着他的时候没有。对着凤宣喑地时候也不该有。所以他刚刚才会有些失控,但却因她这句话,让他又找到了一点点平衡。
她微怔,她太笃定了。她以为这件事做完,他不可能再留着她。没有人会笨到给一个时时找自己麻烦的人力量,她可利用的价值唯有血。他拿去,她死掉。他和她,两愿齐满!
既然说了,再藏也无意义。她索性伸手去掰他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指从自己下巴上拿开:“我是身体有固疾,因身体病弱,所以我只配得到别人的保护。只能成为负累或者任人支配。所有人都可以替我做决定,冠上为我好,为我着想的美名。我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慢慢消耗就可以了。我想照着的方式活一次。我做到过一次。已经够了!”
“够了?”他声音微微喑哑,原来,她想要自由。想要尊重,想要认同,想要自由!不以身疾为累。不以乱世为悲,不因离别为绝。她接受这上天给予的条件,不改变。亦不强求。然后,她用这仅有地条件,去绽放自己生命的花火。
“身体渐愈,内心却渐不甘愿。所以够了!本来这病愈,已经超出凡世的力量。我的脚步,早该在逃出家门不久,永远的停在路上!这一段路,已经是赚的。”迎舞轻笑。“花种,羽衣,冥寒之法,羽光之力……”
“我成全你。”他忽然开口,不意外的看到她大睁地眸子蕴出泪光。不是恐惧,而是欣喜!她小小的身体开始微颤。不再是木然的条件反射。而是激动。他的指肚轻抚她的下颌,眼眸变得凝黑而深澈:“我不要你了!”
她半抬着头。两行泪顺着眼尾而落。却是发出璀灿地光耀,第一次,如此闪亮。他曾经把她逼到尽头,她同样不甘示弱将他逼迫回去。她的心力不及,但她意志钢强。她可以利用任何机会,让他同样也心力交瘁。他时时针尖,她刻刻麦芒。如今,凭她这句,他成全!
“谢谢”她泪滚而落,成全,此生难逢的成全!
他渐放下手,再不看她,掉头便走!黑色与金色交织地发辫,尾梢轻扫她的眼尾,沾染上她的泪滴。化作飞星碎片,与他发丝相融。所谓成全,就是如此。不管是死是生,与他无关。她不愿意当他的族人,不愿意当他的血河,不愿意在他的身边。那么好,无论此境是何凶险,不再为她周全。
迎舞长出一口气,看他的背影一闪而逝。院中身首分离的尸身依旧,鲜血沾染花叶,为碧色染上浓红。地上绽出大团血迹,破碎地枝桠乱抖漫散。她当然不愿意成为那僵行无识的血奴,要在那些血奴来到这前,先让自己变成尸体。人死之后,血会渐干,血奴也不会再咬尸身。这里,真是一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没有人再为她做决定,没有人再干涉她的行动。她终是在临死之前,得到最后的自由。她慢慢走到园中,无视满地的尸身。她还没有机会仔细看看这座恢宏地大城,领略一下羽光之地各异地风光。不过已经很好了,这里很安静,没有吵嚷声。如果不看那些墙上枝间的血渍,还算是美景无边。
她顺着楼外地旋梯一点点的走上去,每踏一步,唇边的笑便深一分。她崔迎舞,自小便心悸成疾,活不过十八岁。从她很小,便药不离身,不喜不怒亦不哀。父亲每每见她,嗟叹更胜悦喜。为父亲带来的欢乐,不及给他带来的哀愁。
哪怕她再精工女织,再琴书双通,只会加深他的负担。她越是生得粉雕玉琢,越是明艳动人,越是体心通意,越是温柔有加。父亲的眉头,便越锁得深重。是啊,越是可爱,去的时候就越是悲哀。越是贴心,死的一刻就越是痛心!她可以体会。所以,她不要他看。
她开始只是慢慢的走,后来便提裙而跑。她一生之中也没疯跑过几回,但今天,她跑了两次!飞快的,满脸通红的,感觉心跳膨膨,血脉飞涌。脚下虽然无力,但身体开始发飘。这种感觉,真是会上瘾的毒!她登登的转上楼去,绕着外旋梯直向顶端。脸颊仰出耀眼的红晕,眼中焕出夺人的光彩!她一边跑,一边急喘,手足并用沿着竖梯爬上伞檐顶。跪行着,瓦片咯吱响,咯得她生疼,却让她觉得兴奋。
她一直爬一直爬,直到抓住那尖尖的顶柱,她拼尽全力抱着它站起身来。俯看这宜春馆的全景,真美呀!这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屋顶,她急急的喘着气,忽然大叫出声。她的大叫只能算是断断续续的,但她依旧学着洛奇的样子,声音尖细的叫着:“我,我是大王,我,我是大,王!!!!”
她几欲扑倒,却心潮澎涌,声音带出的力量有限。却激发她所有豪情:“我,我是,天,天下,无,无敌!!”
她的眼泪一下子喷薄,她终是放肆一场,再不当任何人的负担,再不要依靠任何人的保护。再不需要压抑,再不需要冷漠。再不是,病人一个!!!
她抱着膝坐在尖顶边,咆哮过后,心情舒畅了。突然间,有人从她身后轻轻拍她的肩,这下把她给吓得整个人毛发直竖。不怕死归不怕死,但不代表活的时候不怕吓!她整个人一激,本能的回过头来,一下目瞪口呆。千波醉!他竟然站在自己身后,弯着腰看着她。一手还保持着拍她的姿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你怎么回来了?”迎舞瞪着眼看他,“你什么意思,反悔了?”
“没有,成全你呀,大王!”他的声音里带了戏谑,忽然另一只手一下转过来,指尖抖着一根细细的丝线,正是她为他束发的金线。他的手微扯,迎舞一下变了脸色。霎时头皮都要炸裂了开来。他居然用一根丝,拉着一个血奴!
她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那东西一声不出,更不知道这样细细丝线如何牵制对方的行动。只是那黑死半烂的脸,血般的眼珠,满嘴黑尖的牙齿,以及沾满血迹破烂衣衫下的**躯体。让迎舞登时一股呕意急翻而上!那东西随着线僵僵的向她挪来,一动步,便咯吱咯吱的踏瓦之音!
“你混蛋!”迎舞尖叫着骂出来,恐惧逼出她前所未有的力气,她根本没借助那个尖住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她的死法里不包括成为僵尸,她不要当这种死了还要杀人的东西!
“不是不怕死吗?不是想死吗?站着别动,让他咬一口就一了百了。”醉的眼里闪出光来,她越是怒目横眉,就越是带出鲜活的色彩。让他的声音里,竟然还有愉悦的味道,“刚才还说谢谢,这么一会,开始骂人了?”
那东西已经越离越近,虽然缓慢,但那股血气已经扑面而来,她刚才怎么没有闻到?她微睨身后,一退便会直接滚下楼底。不让它咬就是了!
“下面好多呢,你要是摔断了气也就罢了。要是让它们直接接住了,你可就……你仔细瞧瞧!”他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指尖微动之间,那血奴似是欲拼力向前,却总挪不出一寸!它的手已经向着迎舞平平的伸,手指黑黑的,有些地方似是断扭,诡异的弯曲。
迎舞眼睛直发黑,她不用在往下看已经知道了,她听到声音了。这声音像是一下突然涌过来,而且有些在向楼上爬!他在等她求他!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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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三章陪我一段路
迎舞沿着房顶横挪,他把血奴往前送一分,她便往边上挪一分。_她竭力不去看那恶心手指,尽量忽略那喷薄的血气。她的心狂跳,跳得她的疼痛在一点点加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脏上。每一张瓦的颤,都会让她全身的神经崩跳。她只能尽量在这种又惧又惊的状态下,强行调整自己的心绪。
他看着她想慢慢挪到另一侧去,那里没有旋梯,而且倚着与轻弦原本所住小院的院墙。虽然那墙已经半塌,但那里有比较高的树。但他不认为她有本事可以从房顶直接跳到树上,再顺着树踏到墙上翻出院去。如果是花洛奇当然是没问题,但她不是!她现在光是挪脚就已经摇摇晃晃。
但是,她的心志承受力的确让人惊讶。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冷静!虽然力不从心,但依旧在努力的做。
“喂,那边也有。”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死也不求你,王八蛋!”她又骂,她居然两次骂人。她的冷汗已经上了一后背,后脑整个都是麻的。但面色不白反红,身体不僵反活。她一边挪一边一伸手把头上的簪子拔出来了。这个动作着实让他心底微惊了一下,她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作势向自己颈上比了比,一昂头,这个动作险些让她栽下去。她晃了半天才站住,看他一只手微微前伸,瞪着她。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他终是忍不住低吼着,“不想变成血奴就给我乖乖站好!”他根本不是凭这些线去控制这血奴,他需要催气。借线丝灌入冥隐气,控制它的四肢。他刚才出去就是引这些东西进来,他知道她不会马上自杀,好不容易随性一回,必是要好好享受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笃定,或者自己也曾有这样的心情。只不过,冥隐太深,已经埋没。年头太长,已经浅薄。
但却在那一霎,让她瞬间给勾出来。在他听到她尖嗓气促的喊自己是大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那一刻,她简直美的惊心动魄。他明显感觉到心脏的收缩!
他知道她不会乖乖认输,但他了解她定是不会接受死了都要成为屠人的工具。所以,在血奴的环身的面前,她必要低下她地头!但她没有,不但没有。她更加任性胡为。她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么?还是说,她脑子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他一直在跟一个疯子斗气!
她身体晃晃荡荡,长发飘舞成飞展的蝶翼:“我不当血族!”她簪子对着自己的喉,其实她根本没把握在自己扎穿喉管前他会不会冲过来。她不过是看到他眼中的纷乱,她本能的抓住这一点,为自己换取一点点的希望。
“不当就不当!”他眼珠子开始冒火光,真想把她揪过来抽一顿!她此时手没有攀扶。她又不肯趴在房顶。脚下没根,要多险有多险,他的指尖开始抖,险些把金线给震断了。
他那颗龙牙的元魂珠此时就在喉哽,其实他揪她过来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她就又跟以前一样了。时时刻刻他都得加小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搞出事来。他明知道她根本就是故意,她那点子力气能捅穿喉咙他都服她!他知道他地弱点又被她找到了。当他流露出要将她变成血族的意图的时候,她就已经准确的猜到了。他想找个伴儿,他对她的意志很欣赏!这就是他的弱点。所以现在,她又将它利用到了极限!
“你陪我走一段路。”既然已经让她发现,就不用再掩藏,他此时,跟她之前在他面前说那番话时,居然是一样。她微微发怔。看着他表情有些抽搐。他看着她,重复:“请,你陪我走一段路。”他竟然用了一个“请”字。不是支配她,而是请求她!陪他走一段路!
迎舞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渐渐放了下来。洛奇曾经把她当成希望。她说,小舞。我们结拜。洛奇怕她绝望。怕她见到女的洛奇失去活下去地勇气。那时,她因洛奇的“怕”。给了洛奇希望。同时,也从洛奇那里,得到希望。彼此支撑着,在魔宗生存下去!她不是负累,而是别人的希望。所以,就算她的爱,成了泡影。她依旧不恨,因为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千波醉,他也这样。他终是剖开内心地软弱,不将自己掩在冥隐气的淡漠里。他同样是需要希望的!
他趁她发呆地当口,忽然手指一旋,那丝崩然而断。那僵挣的血奴身体猛的一个前冲,一下就突到迎舞的面前。但就在它触达迎舞的一瞬间,它的身体一个斜倾。倾斜的房顶无法承受它这样的突冲,而它僵直地身体也不可能保持这样的平衡。哗拉一声,它直接就从房顶僵僵的直倒了下去!
迎舞被这下吓得不轻,整个人本能的后仰,一下就倒翻过去。醉已经突到身前来,一把将她抄挟了向上掠去。他的身体还在上冲,但已经扬手给了她屁股一下:“我让你抽疯!”
他的手劲不轻不重,但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怒带着惊又带着一肚子没处撒地狂乱。与以前淡淡与无起无伏,简直有天差地远!
迎舞被他这样一打,只觉半臀直麻。但也霎时让他弄回了神,她地簪子早不知道扔哪去了。长发垂荡着快拂了满脸。一时间她又羞又怒,挣扎着用指甲去抠他扣着她的腰地手:“混蛋,王八蛋!”她骂人的词也极是有限,能出口也就这两句。
他这一纵极高,此时他没空再打她第二下。一伸手便揪到上空折断的索桥链子,借着力一个前甩,这一下斜纵的就出去了。宜春馆全景皆展,一甩之间已经到了另一个半截索桥边。迎舞一直面冲下,只觉眼花缭乱,什么也瞧不清楚。以往她身体不好,他即使这次带她出门也是慢行缓走。即便叫出龙牙也是平缓飞行。但此时故意的,横冲直撞,上下翻飞,弄得她颠三倒四,金光乱冒,感觉眼珠子都快让他给颠出来了!
他几个腾跃已经纵上城主府贴壁而建的最顶端。这里是东墙,悬阁层层而下。远嘹可以看到空中密网罗织,直通中央广场。
迎舞此时已经软了,整个人挂在他的肘间。她恍惚间看到这里极高,下面宜春馆已经缩成一个小小不规则的方块。涛形高台此时平展成一条带状,再远看只觉人如蝼蚁。只不过,她无法确定,那些还是人,亦或是血奴。
他立在房顶的尖端,这里只容他一个人站。尖椎形的屋顶,两边沿于楼廊如臂,下悬垂的阁楼像是两个秤坨一样挂在上面。
他低垂着眼看她的后脑勺:“一会到中间去,从上面出口出去。你把凤宣喑给放了,我还得再想想怎么上雷云山!”
她觉得心口嗡震的难受,喘了半天低语:“洛奇他们呢。”
“八成已经出去了吧。她有三个保镖,你想想你自己吧!”他说着伸手去弹她的后脑勺,不用压着的感觉也是很好。他以为,冥隐日深,过往已无。即便孤檀忧刹母重现之时,他也不觉有任何激动。但其实,那丝丝缕缕曾经以及悲欢,皆没有消隐。或者只有寂隐月那样,自婴儿起便入玄冰,完全不给他任何情感的机会。才能真正做到波澜全无,心绪无荡。哼,寂隐月,不一样吗?二十年的波澜全无,一遇上对的,马上惊涛骇浪!对的?或者是错的?其实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变得有了希望。
她微抖,她倒不是让他弹痛,总觉得他现在变得怪声怪气的,一下子让她有些不习惯了!她没力气扭头,静静的歇了一会气说:“我放了凤宣喑,你没办法上雷云山了!”
“你是纯粹想激怒我杀你,还是想报他救命之恩?”他忽然问她。
“有分别吗?”她闭了眼睛,“反正做都做了,你上不了雷云山是事实。”
“知道我是怎么跑出来的吗?”他静了一下,开口。
“什么意思?”迎舞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
“羽光之中,并不都希望四羽一直占着山头。”醉微微的眯了下眼睛,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想这样接着挂着呢?还是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这话弄得她脸一下窘烫了起来,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我想你把我扔下去!”
“成全你。”她话音刚落,他忽然手一松,迎舞哪料到他正是如此。只觉身体一坠,整个人已经失控,头下脚上!口中惊呼还未送出去,眼前已经开始发黑。耳畔已经抖出尖啸之音,就在她快晕去的一霎,膨的一下栽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但这下依旧把她跌得七荤八素,头颈都快窝断了去。她一抬头,正看到微凉展翅,毛绒绒的尖耳不停的耸来耸去。千波醉正立在她身后,低眼看着她被折腾的半死不活!
饶是迎舞再好的脾气,也想回身咬他两口。但她此时半点力气没有,头晕眼花已经到了极致。偏是这副骨头突然变得耐折腾起来,怎么也不晕过去应应景!
她气得快口吐白沫,脸已经憋得又青又紫。手抖得都撑不起来,只得趴在微凉的背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怎么能被这个混球一时间的昏话弄软了心?她怎么不在他一转头就走的时候,马上就一头碰死!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四章临危莫游移
其实这一年来,洛奇的功夫不进反退了。 主要是寂隐月所去之地,根本没有洛奇的用武之地。加上她这一年来,大伤大病不断,长期卧床也让她根本没时间去操练自己。
不过有一样本事洛奇这一年来可谓日益进展,特别是这段时间更是突飞猛进。那就是不管她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是在他身后还是身侧,只要她有机会可以抓住他衣衫一角,马上就灵猴上身,两不三下就能爬到他背上去。而且他这段时间该怎么打怎么打,完全不用受她影响。
只要她爬上去,就能跟钉死在他背上一样,她根本不需要他伸手去为她保持平衡。
他们此时还滞留在中央广场上,没能第一时间冲出去。刚出院子的时候,碰上了休叶其他三族的强妖,那些人原本是出去增援广场的。结果刚出城主府外苑,更看到朗清秋逃窜而出。得知休叶盘已经身死宜春馆内,众人焉能善罢甘休。当时妖力汇结而出,一时间房倒屋倾,乱战当场。
也正是因此,他们延误了时间。待他们打发了那些妖众的时候,血奴已经以一种倾海翻江之势在城中极速蔓延。魅黑毒会逐渐腐蚀灵魂。力法渐渐消溃,只剩残躯空腔,永远填不饱的体魂。城内大部份只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即便是妖,力量也难与善战者相提并论。大多百姓都不会再刻意为增加力量而修行,他们受了人类的生存方式影响。趋于享受这种平凡又规律的生活。所以,当血奴出现的时候,很多人根本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之下便开始蜕变。
沼离城是沼泽三大城之一,人口众多。而其城市的特殊建筑方式,一时间让人很难四下逃窜。而当下方三门发觉情况有异的时候,因惧血奴向城外各地蔓延,忙乱之间居然当时封闭三门。导致城如铁桶,哀鸣不绝!
当他们冲到城中心的时候,洛奇觉得这里已经变成屠宰场。地面已经没有土色。触目而见,都是鲜血横流,断肢四散。空中栈道有的已经断开,在空中东摇西晃,有些依旧完整,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黑点,腾出一团团的黑雾。中心大旋梯阶上,布满了尸体。有少数兵勇或者强法者依旧在强撑斩杀。城壁上也有阶梯或者楼阁,但无论触眼哪里都是此景。洛奇已经将夜意心握在手中。黑刃莹出寒光。但她握刀地手却一直在抖!以前她也经历过屠城的惨景,但那时人死了便是死了。绝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有些头颅只连着一点点筋,却依旧摇摇摆摆的僵行。
风临止与轻弦一左一右,月居于中。三人布成三角状,以备各方之漏。轻弦虎口疼痛难当,强摧气力的后果就是让他的伤患再度加重。从这里直接向上跃。过七八条空中栈道就可以到达中门口。但他们不是有翅的妖怪,中途一定要踏脚借力,凌跃之中,很容易会被血妖抓伤。月和风临止已经魂体合一,不怕被抓伤。但他不行!但如果延着旋梯慢慢上去。一路上不知道要斩多少才能到达顶端。这样下去,根本就是没完没了!
月眉眼不抬,削人头颅有如掐花拂叶。血不沾指,衣不沾尘。从下高台至中间广场,他们基本上都是在慢行开路。血奴源源不绝,活人的气息引得它们如潮涌一般而来。洛奇觉得血腥味四溢浓稠,简直要阻断呼吸。而且自地下半城也不停的涌上血奴来。她侧眼看着身边的轻弦,他地左手一直半垂,突然洛奇发现有血延着他的手指滴落。
她知道轻弦之前受伤不轻,此番大动。必是牵脉裂体。她的眼一直盯着轻弦,不时的提醒他哪里又冒出人来。太多了,太密了。好像杀也杀不尽,斩也斩不完。如果轻弦此时可以用万罗剑阵,这些血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现在,他连催出金绞成形都困难。生生是催气断斩对方颈脖。这一番行下来。让轻弦步履打晃,脸色泛金。双眼发黑!
正当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啸,裹带着沙沙之音。轻弦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已经绿意招展,他本能的侧身一架,正瞅见一条长藤呼啸直飞而来。藤上缠出一条隐隐蛇形,与藤花已经纠缠合一。向着洛奇的后心就直拱过来!他伸手侧抓,一摸之间竟然藤生乱刺,旋之若碎手掌。月已经半侧回身,让出洛奇后心,手腕翻削断藤而落。但那藤扭转之间竟然断而复生,碎叶一旋亦又复长。轻弦拉其不住,只觉掌心被刺穿,痛入心室。那藤转眼已经到了月地眼前,倏的一下,尖端竟然开绽,抖开一朵巨大花瓣,生要将其直吞下腹。月猛的一弹花萼,身子侧着前移。但他这一移,前方拱涌而至的血奴已经扑将而来。.一侧为藤,一侧为血奴!轻弦目欲裂暴,不顾掌心痛楚,亦不顾自己身后也有血奴扑来,猛的兜臂而上,生生用血肉之臂扯拉,减缓其前冲地速度!
洛奇只见那藤上刺芒无数,蛇形已经盘进花朵,内蕊张开大口。月此时已经不能再退,推力用让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冲。这样会直接落进血奴堆里。他刚才弹指间已经试了对方地受力,翻削它依旧能长。这东西出来的太隐蔽,隐在血气和妖气里。他索性一正身体,准备以体接力,然后将其主拉出来!
他刚一转过身体,长藤已经猛的一刺。呼拉一声,轻弦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巨萼兜头一下,萼心绽出一根长刺,有如长剑一般。正这当口,忽然一个人影一下掠到月的身前,是风临止!他旋身当口,双臂一展,蝶影纷纷,将三人身周血奴生生回震了数步。走在前面的已经反扔飞出去,他击飞血奴,这边身体一挡,长刺噗的一下直直穿透他的左肩,透着血正扎到月的肩头一点。
花萼正险险贴着他地脸,但他伸手一把抓住那巨花的连藤部份。猛的向上一拽,整个人已经凌空而起。哗的一声巨响。他竟生生将那巨花给扯脱了下来。长藤噗的一下竟然暴出血来。乱甩着上下飞窜回收!
这一放一收,洛奇惊得目瞪口呆。风临止一落下地,肩窝处这才开始汩汩冒血。刚才那一扎直透身背,已经抵上月地肩。他面容依旧,睨了一眼月:“你算错距离了。”
刚才月是想以身拦藤,既然不能躲,就让藤刺穿身体之间抓住对方气脉,以断其力。有岳轻弦拉藤腰,所以刺穿体地时候会稍稍减速。但是。他算错距离了!算错地,不仅仅是距离,还有岳轻弦的力量。轻弦在藤旋一刻已经拉不住了,他是有感觉地,他会痛。极痛之下,再想发力总有延迟。只便是这一霎的延迟,足以让藤速化成来时的速度。再穿透他的身体。那么他身后的洛奇就会被一起穿中!只能说,那一霎间,他急了。脑中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精确地算准别人的力量以及速度。然后做出最为正确有利的反应!这叫什么?关心则乱。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如何才能在关心的同时。又能冷静准确的争取最大的机会。实在是件很难完成地事!
风临止瞥了一眼犹自在发怔的洛奇:“找个像样的,对你也有好处!”此时他还不忘记去动摇洛奇的意志。原本洛奇因他以身拦藤,对他一向糟透的印像有些许改观。但他此话一出。却让洛奇心下一怒。刚才轻弦出手地时候,止明明可以第一时间过来帮着把藤速拉住。不至让月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但他偏不动,非要等轻弦手都拽烂了才出来。
他就是要让寂隐月暴露缺点,找到他薄弱神经。要在他紊乱的时候显示自己地更清醒!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成为工具之一。因他无痛无觉,他只要结果。他想要的结果是,洛奇对月失去信心,而愿意成为他的血河!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他只认定这个结果。
洛奇瞪着他的眼,刚要开口,忽然间刚去的巨藤又呼啸而来。这两次间隔的时间很短,但寂隐月明显受到刚才风临止地影响。月刚刚才了解情感的可贵,无法一见的接受这种情绪变幻的跌宕。就如一个人,你一再的挫败他的自信。他以后地举动只会越加地畏首畏尾。
月此时的心志是不能被刺激地。这点洛奇这两天深刻体会。他对刺激的接受点很低,但此时风临止就偏要刺激他。轻弦的手已经很难再抬起来。对方自使至终不发一言,无视血奴泛滥只盯着他们招招夺命。而且目的性非常强,就是向着最弱的一点--花洛奇频频下手。
月眼见那长藤又一次卷过来,这次他显然比刚才要凌乱了起来。藤妖对他而言根本称不上是对手,但是他这次的想法更加混乱了。如何让洛奇避开成了他的主要目的,但同时也正中对方下怀。这藤再度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条,原本是数条纠缠此时已经抖将开来。形成网状乱旋而掠,啸出一道碧影。而且周围已经裹出旋气。月本能的抄手去托洛奇的腰,这个动作等于向洛奇明示他准备跳。但这个动作也同样向对方明示他的下一刻动向,藤条猛然开张,先一步向上凌展。分明是要封他上路,洛奇此时大骇,眼瞅轻弦已经拦到面前要挡,根本不顾自家死活摧力泛金。她知道风临止这厮定要在月再度思虑失控的时候出手,要一再的打击他的自信。也正是因这种又骇又怒的情绪之下,洛奇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浑身的力逼得她脑仁直疼。脑子还在轰轰响,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动作起来,她猛的一扬手,向着那急如闪电的长藤就把夜意心给扔了出去!
她这么做全凭本能,什么算啊什么的全不在话下。此时她目力比以前强,藤速虽然快但她看得清楚。所以照着就是一记飞刀。跟以前在山里讨生活一样,先出手的占便宜,后出手的就吃亏。她奋力一扔一间,只觉臂肘突出强气而催。挟着一股热顶,夜意心已经急削而出!
眼前居然一花。夜意心有如回旋镖一样咻咻在空中乱转。寒刃霎时爆出急光,划出一道弯月强气。哗拉拉一下,竟然乱削割藤,一割之间,藤开始冒血。
夜意心乃是饮血鬼刀。血滴一出,刀刃开始布上血丝,旋力不绝。那藤居然不及回长已经开始干枯,夜意心一旦着血,力便突然加增。余力未尽之间,其刀自身之力已经开始涌继。它开始是被洛奇一挥出力,但后来便有如神引,上下翻飞之间,枯枝败叶噼啪而落。它的刀身越加寒光四溢,隐隐洛奇见那女子的容颜开始在鬼刀之间飞转。白色之影兜出半月之辉,血滴开始汇出血线,源源不绝被刀体回收!
那藤条开始乱甩,但渐渐干枯,藤枝开始发出吱吱的叫声。轻弦都快看傻了,月更是一脸惨白反眼盯着洛奇。
洛奇的手还在哆嗦,刚才一股气一出,顶得她手指已经僵麻。极惧加上极怒之下暴发出来的力量果然不一般。她突然一下俯下头,在月耳边吼着:“老…….大!”她声音还打着颤,面容已经微微扭曲,但堆了满脸的怒火:“如果,你嫌我碍手碍脚你….你就直说,要不你吸死我!”
他被她突然的暴吼弄得一怔,洛奇继续吼着:“你不吸死我,你就打出去!这里太恶心了!”
他看着她的眼,忽然低语:“我…….怕你…….”他头一回说出这样一个字来,洛奇伸手去拧他的脸,眼睛却蓄出眼泪来。她了解,她明白。但她比他更明白该什么时候坚强,她恶声恶气的吼着:“怕什么?反正我死了你也不哭!”
我死了你也不哭,因为你也不准备再活。你说过,我只会比你早死一会。所以没什么可怕的!洛奇的话,月明白。元宵佳节,大家同欢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五章神箭奇和断喉月
那夜意心断斩藤妖,收干血后。绕着他们飞行一整个圆圈,将风临止原本击飞又再度逼近的血奴皆尽枭首。只是血奴体内所收之血,已经附着魅黑之气。夜意心无法收用,皆顺刃而淌。一时间,乱头四飞,血花四溢。
洛奇眼见那刀体溢出的女子形体越加的清晰,五官亦越加生动明媚。洛奇一时间受它鼓舞,状态大勇。当夜意心飞旋一周再度回到她的手上的时候,洛奇再不愿当狗皮膏药贴于月的背上,而是将刀旋手一转,不一会就又扔出去。纯拿它当飞刀使!她的身子也越加直立,双腿不由自主向上攀。她开始动作还有些僵涩,但不多时已经尽情舒展。热灼推而出指尖的时候,也不觉得虎口麻震疼痛了。双眼烁烁放光,额间已经泌上一层细汗。也正是因此,热力汇血而出,源源不绝!
她自己甩了一会,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一偏头,正瞅见几人皆不动了,只顾瞧着她看。她抹了一把汗,说道:“走呀,这样打到什么时候算完?”她说着,腿本能的一挟。一低头,她有点傻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骑到月的脖子上了,而且是两腿跪到他肩两侧。她的左手正扯着他的辫子,跟拉个缰绳一样。难怪她觉得这般顺手!他正半抬着眼睨着她,那表情似笑非笑。
她脸一窘,忙不迭的松手,还安抚的摸摸他的头顶:“那,那啥,我。我,嘿嘿”她说着,身体慢慢向下挪。当夜意心再度回来的时候,她没敢再丢出去。而是伸手做了一个“请”地动作:“老大,你,你来”
他侧眼看她一脸巴结的神情,忽然说:“你打的挺准呀。”刚才他瞧见了。虽然夜意心出魂之后会自动寻找目标。但是她不是乱扔的,发力的时候,目标是非常准确的。
除了对着藤妖的时候,她没能够好好瞄准,只是朝着易中地大目标扔过去。但是对着血奴的时候,她可是刀刀都冲着对方的颈脖过去的。而且摧出的力,明显带灼。又包含的妖鬼的气息,所以夜意心不旦没因她这种灼力而溃自己地魂力。反而为它发力做了强大的推动,也正是因此,夜意心才能将魂力完全聚于刀刃,一下断斩其头。
“哦。”她见他没怪自己往他头上骑。一时间放心下来。笑盈盈间却不忘记吹嘘自己一下,“我打弹弓子打的可准了!百发百中!”
“这和弹弓子用的可不是一个发力点。”他看着她握刀的指尖,此时她地手正搭在他的肩上。
“扔石头扔的也准。”她笑。转转眼珠接着说,“我有个外号叫神箭奇……”正说着,又是一大丛血奴围了过来,她刚要举着手再扔。这边月已经侵身过去,不待其近身,翻手一划。带出一道弧光,齐刷刷一堆脑袋上飞。直上直下,面前地血奴身躯被余力震得四散。但脑袋却像是被摆放过一样。齐齐的在面前落成一横排!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偏头的姿势,根本没看。但洛奇却眼睁睁的瞧着,“哇”的一声狂呼,现在离的这般近,让她一下就想起当初他宰猪的情景。也是这样地。身体都到处乱飞。但脑袋齐齐的堆在一起!这情景让她毛发直竖,但心下却微微一喜。他又正常了!
打出他从宜春馆出来的时候。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举手投足也根本看不出他哪有不安。但是他斩敌人头颅的时候,都是见脑袋瓜子乱飞,有时甚至于空就径自碎成渣!他为了不让血点子溅上身,有时还需要多出一招,摧气旋飞将血滴在空中逆向。
但是现在,动作还是原本的动作。血滴依旧飞溅,但是在出招的同时,血开始逆导后喷,气旋有如神引,头起头落之间,亦成华诡姿态!
“神箭奇,你刚编地吧?”他还在继续跟她闲聊,但手下却没半分迟疑,翻手挥掌之间,带出气旋有如万花筒,千丝万缕绕结于身。
“你以后不许再捏我地头!”她哇哇叫着,眼盯着他的手。十指纤修有力,肌肤润而柔光。这样一双手,用来抚琴执笔必是赏心悦目,即便此时用来戮屠也能淡化血腥。只是洛奇不知怎地又想到午间的事情来,一时间寒毛倒竖,生怕他哪天一时拿捏不住,或者小心肝又受了什么刺激一下把她捏死!
其实寂隐月于情感而言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很容易受到影响。但最可怕的是这人是万年僵化脸,面上是根本看不出情绪波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厮又不爽了!
月兜身而起,掠起的一霎又扫倒一大片血奴。洛奇抬头向上,空中的最下层的栈道上全是血奴,根本连踏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样强行站上去不是要站在血奴堆里去?她正想着,他这边已经出声提醒:“抓紧了。”说着,他已经头下脚上,猛得逆力向着栈道之底一踹!他这一踹拿捏得极是好,索桥像是被反弹一样中央反拱了起来,但道上铺着的板子却丝毫不碎。他一踢之间,另一只脚已经勾上索边,反着一挟一旋。呼的一下,整条索桥让他拧麻花一样兜了个个儿!桥上的血奴皆数豆子一样向下倒!而他借着这一挟一旋。人如鬼一般自下兜转上去,整条桥让他清了个干净!
洛奇的脸都憋紫了,直到他站上桥,犹自还在桥上东摇西晃。洛奇这才敢把紧憋的一口气吐出来,她看着下面,他刚倒了一堆的血奴下去。所以她极是担心轻弦,怕他跟不上来。但正抬眼之间,忽见两道影子一掠,这两人也跟着上来了。血奴下坠,这种极速于空中的坠落也可以成为轻弦踏脚的依傍。他拿捏时间极好,月起跳之前,他已经借着月横扫血奴省了不少力气。聚力于足,待月跃起便也跟着起来。于空中乱踏坠下血奴,借而直上!而风临止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一上之间,不待停身,马上向上纵。
他是不想将力量浪费在这些僵体身上,所以他根本没放狱蝶魅影。再向上一层,这条桥上血奴的数量明显已经渐少,他踏在索杆上,猛的一荡,左右一晃,学着月的方法直接把血奴往下倒。这样不停的斩其实也是很累的,就算他感觉不到累,也会觉得气滞。他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冥隐气开始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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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六章同我一起死
他向上扫了一眼,还有七八层才能到顶。他正是微忖间,忽然感觉一晃。他的眼微微眯,这个晃动不是桥体在晃,而是…….整座城!
月和轻弦亦已经感觉到了。虽然目及不觉城在动,但是顶端中门正在慢慢闭合。中门是个圆洞,弦齿状的大门缩在四壁,但此时,正在慢慢前伸!不仅如此,四面墙壁上不时掉下人来,远远望去,像是细小的叶片不停的落下。如有外力在推一般!
洛奇抬首看着高高的顶门,伸手拍着月的肩:“门要关了!”
月并没有抬头,而是看着下方。这个中央广场有一个大突旋梯是向着地底半城的。从妖气溃散的程度看来,尚未化成血奴的已经不多。他忽然纵身一跃,却不是向上,而是向下跳去!洛奇霎时大惊,寂隐月发什么疯呢?刚上来一层,又要跳下去?
她还不待出口,突然感觉腰身被什么东西一勒,双臂双腿一下锁不住月的身躯,猛的向上带去!她“哇”的一声叫出来。身体已经失控向上逆甩,她抬眼间,见风临止双手齐出,手上似是挂着两股烟气。一股束着洛奇,一股束着轻弦。而他们的腰间,皆是贴了一只黑蝶,将他们两人一并向上拖去!
月向下跳了一半,忽然后背一轻。他竟然在空中打了一个飘,反手一甩,手中柔丝细细,已经追着洛奇而去。一下将洛奇束住,他此时已经落在地面。另一只手翻掌不绝。将贴近过来的血奴皆尽砍翻。此时洛奇被风临止的蝶气以及月地媚丝束紧,凝止在空中动弹不得。
“城门要关了,这座城在下陷。你在干什么?”风临止猛的一拉,洛奇只觉腰快断成两截,勒得她双眼发黑,盯着下面的月:“老大,上来,上来!”
“下来!”寂隐月手不松力,抬眼看着洛奇,“让你下来!”
“他在找死!”风临止看一眼洛奇。“城要陷地了。休叶开了密罗织网,一会罩气漫布,想出都出不去!”
洛奇被勒得额前青筋乱暴,这两人要是相反一拉,她真的要成两段。 她满脸痛苦之色,拼命挥着四肢,“老大,求你了,上来吧!”
“我让你下来!”月重复,轻弦刚才被风临止一拉。本微松一口气。但他根本没想到月竟然跳下去了,不但跳下去,甚至还在这跟风临止对着干,洛奇哪里受的住他们这样拉扯!
他猛的汲气一荡。生生扯脱风临止的束缚,浑然不顾自己腰间挂血,直向着洛奇而来。他一把抄住洛奇的腰,伸手一捋,一下找到那股冥隐气的所在。他指尖逼灼。翻手一绕:“寂隐月,你要么上来,要么放开她!”
月微微眯眼,五指一攥,几股强气直向着轻弦的手心。他盯着洛奇:“我再说一次,马上下来,不然我连他一起杀!”
洛奇倒抽了一口冷气,寂隐月这个疯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算了。死就死吧。他定是不肯上来,与其让他这样勒成两段,不如自己乖乖跳下去地好!
她被一股热血直顶后脑,她忽然伸手拿夜意心猛的向腰后一挥。这股挥力已经带了她腕间逼出的灼力,风临止只觉一股急热逼脉而来,他本就没有用力。此时洛奇突然借刀催气。一下将他放出引狱蝶的冥寒斩断。此时夜意心同她通连气脉,她催出的灼力会布在刀身。然后鬼魂借刀刃逼出更强的力。冥寒之气一断,洛奇一下就被月直拉下去,轻弦一直抄着洛奇的腰。此时也跟着向下疾坠!
风临止刚欲再追,媚丝已经兜旋一卷,而寂隐月根本不待他们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已经向着下方大旋梯而下!顶门口已经开始闭合,整座城下陷的速度开始明显加快。不仅是壁上的人,甚至连房舍都因此而乱颤倾塌下去。他地身体逆空而上,眼睛却一直盯着下面。花洛奇,你不选我,总会后悔!轻弦和洛奇被寂隐月的媚丝径自向下半城拖去,刚跌下旋梯,突然洛奇眼前一黑。像是城中所有灯火在同一时间齐齐而灭,洛奇虽然现在目力有所增强,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暗夜视物。双眼一看不到东西,心中那种垂死的恐惧一下加剧起来。她伸手去摸身边的轻弦,却一触之下满手是湿地,她知道那是血!让她的恐惧之外又蒙上一层悲意!
他们本有机会可以逃出这里的,刚才借着风临止的蝶力,月自己纵上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月突然向下,他不但向下,还不许洛奇出去。无端端的,把岳轻弦也给害了!
她地想法只有一瞬,很快她和轻弦同时被媚丝的力向前一拽,两人身体霎时失控,轻弦和洛奇的头一下撞到一起!洛奇连惊带吓,再加心中有哀,哼都没哼一声便厥了过去。
轻弦此时他气顶于胸,滞痛难当,胳膊,腰腹无处不伤。也正是因此,倒是对这一撞没什么大反应。他紧紧兜着洛奇,只觉身上千丝百绕。
寂隐月用冥隐功催出的媚丝,无形无依,可钢可柔。如果用此调引魂珠,便成有如渺心离一般的纵偶者。如果如来割斩,便有如执刀千柄。如果全聚而摧推,更可有轰天雷杀一般的摧爆力。冥隐功可谓是魔宗之中,极为阴彻霸道的功法,而练冥隐功的人,皆是婴幼时期便接受玄冰炼化。换句话说,其已经与玄冰之魂魄相汲,更可称之为玄冰之子。
轻弦此时若要运气想扯断那媚丝之力已是不能,之前断风临止的蝶气是凭着一股莽劲。这股劲头一过,只觉腰已经快断掉。况且此时洛奇与他在一起,若是他再强摧,怕伤着洛奇。索性也不再理会,任这股气拖着他们走。
此时地下半城已经黑了大半,偶有明灭,该是原本便会发光之物。灯烛火把已经皆尽灭去,只在黑漆之中见有点点幽光,根本不足以照亮环境,只觉有如鬼火一般。他力已经通魂,不眼于暗夜依旧可以视物。只见月隐隐于前,翻手莹蓝,不时斩翻血奴。后来随着他几下纵起,觉得被拖上一棵大树。这里地树都生长超巨,有如楼塔,横枝如路,纵枝似柱。黑暗之中,巨树上还悬建着小阁,下面亦有潺潺之音,似是水。这边月已经几下将树上残存血奴斩下去,将他们一并带了进去。
黑夜或者白天,对寂隐月来说没有分别。这阁内像是原本是家店铺,有展台,有平柜,还有招待客人的座椅,墙上还墙着台架。只不过此时已经七扭八歪,鲜血淋满四处。里面带着小通间,像是主家住的地方和仓库。向上还有藤梯,是个二层小楼。
他进了这里,这才松开冥隐,轻弦整个人便挟着洛奇软软瘫倒。月一把抢过洛奇,轻弦哪有力气跟他对抢。只顾倚着塌倒的柜子急喘着气:“你……你如果……”他已经感觉有些气促闷憋,知道整座城在下陷,会一直陷入到地底深处。这里是沼泽,原本根本不可能建城。是休叶一族利用自己的妖法改变地质,在这里建出沼离这样的大城来。这个城基本为木制,也就是木妖在中间化力。一旦遇到极地危险,整个城为了自御,会完全呈封闭状态。等到血奴无血可食,魅黑会慢慢腐蚀躯体。血奴地存生状态相对不会太长,当它们消尽的时候,这个城再重见天日。
但是他们,会憋死在这里!他们不是汲地之力而生地妖怪,无法在地底长期的存活!寂隐月放弃了出城的最后机会。他根本是要带着花洛奇一起死。
月将洛奇扛到肩上,低垂着眼眸看着轻弦:“我没想带你来,你自找的!”
“带她一起死,就是你喜欢的方式?”轻弦睨睇着他,“寂隐月,你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存机会!”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寂隐月在那一刻不肯上去?他力达不到连上七层?不可能,风临止的气明显比他更弱,一直路没有血河,只凭胡乱充数,尚能摧出狱蝶。还是他生气,他气风临止突然把洛奇带走?若是这个原因,他就幼稚到了可怕的地步!
有可能,他曾经起了杀意,不顾任务要杀自己,原因也是非常可笑!还以为经过洛奇苦肉计的一番刺激,有了长进。其实还是这样枉顾他人的性命!
“她是我的,我要怎样就怎样!”寂隐月鼻间轻哼,顺着旋梯就往楼上走。不再看轻弦一眼!轻弦眼瞳微缩,挣扎着欲起身去跟他拼命。却再是半分力也聚不出!他颓然靠着破柜子,算了,整个城已经下陷了。他们亦出不去,皆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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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七章置死地而后生
洛奇昏沉沉醒过来,眼前还是一团漆黑,后脑还在嗡嗡作响,浑身都觉得筋皱了一般的不舒服。还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那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但她讨厌这种黑暗,空气里腥浓的血气以及那种闷热的不适感,更因黑暗而带来强烈的惶恐。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垂死无望的恐惧!
所以,当身旁突然有人低语的时候,洛奇每一根神经都崩紧欲断,更何况,那声音还喑哑荒涩,此时听来,更有如暗夜鬼哭。她挣扎着乱挥手,手指一下触到一个微温的掌心。这温度让她霎时胸口大石膨然而碎,却急跳不休起来。有如刚才骤停,现在才想起跳动!
“表,表哥?”洛奇惊魂未定的开口,粗略的回想起刚才那声音,虽然哑,但并非完全走音,只是她,太害怕了!
“是我。”轻弦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已经正常了许多,想来他是半天没讲话,才会突一出声是哑嗓。他松开她的腕,看着她因惊恐而有些扭曲的脸:“我吓坏你了?”
“没,没有。”洛奇顺了顺气,茫然睁着一对大眼,“这里好黑呀!”
“他去找照亮的东西和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奇听到一阵簌簌之音,现在任何声响都足以让她神经欲断。她还不待开口,轻弦已经说:“没事,我在挪开一些杂物。”
“对不起,把你也牵扯下来了。”洛奇环着膝,感觉身后靠着什么东西。像是柜面一样的,她一动,便是咯吱咯吱的响。这里很是闷热,正因如此,血腥气越发地浓重起来。呛得她一阵阵的犯呕。此时看不到也好,点着灯火,真不知道这里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傻话。”他伸手轻轻揉一下她的头,倚坐在她的身边,“你昏了好久,我真怕你撞坏了头。昨儿刚撞了前脸儿。现在再撞后脑勺!怪道客套起来了,别是撞呆了吧?”
听他还有心情打趣,让洛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起来。她涩然的一咧嘴,下巴贴着膝头:“我倒希望撞呆了呢。总不至现在这样,慢慢熬死的好。”
“他还找东西做什么?他不就希望我陪他死么?现在我下来了,他满意了!”洛奇越想越悲,沮丧堆了满心,“他嫌风临止不说一声就出招带人。他恼了,就生生要我陪葬!不让我交朋友,也不让我认亲戚。就是养条狗还得放出去遛遛呢,我比狗还不如了我!”她说着说着便泪眼汪汪起来,捂着脸泪满袖,一肚子怨愤无地可放!
“开始我也以为是如此。不过我突然觉得,他并非是想让你陪葬!”轻弦伸手拂着她的头,轻声说着。
“找生路,上去就好了。当时可以冲上去的!”洛奇抹了把眼泪,哼着。
“现在这个城已经陷地了。城壁上是休叶的密罗织网罩气。照理说,空气该更加稀薄,就算这个城很是巨大,一时不可能完全无气。但你不觉得,这里虽然闷热,但却有气流涌动。像是还有风一样!”轻弦低语,洛奇被他提醒,一时间沾了泪举着手指试,过了半晌。她“咦”了一声:“是啊。”
“下面有水流声,你也可以听到吧?”轻弦接着说。
“城底引了河吗?”洛奇应着。
“我想,是长年地妖怪居住,慢慢将这个城生出一套自循环。”轻弦半曲着腿,“有藤木之妖,有地沼龙。有虫。有兽。这个城一旦封闭,不见天日。而且就算不封着。平日里大部地方也得不到阳光雨露。但之前咱们都瞧见了,这城里的花草树木,格外的繁盛,流水清澈,甚至有些地方还温泉四溢。有如一个大暖房,俨然一个城中世界!城中灯火密布,但有些是烛光灯笼,有些根本就是自体发光发热的妖骨!”
洛奇渐渐听住了,静了一会,她突然问:“就算这样,我们在这里面还是很危险。不止是血奴,还有一些强妖肯定也跟着一起下来了。他们本就是这里的居民,所以更了解陷地的好处。到时让他们发现了,我们不是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我想,他选择下来。是防备孤檀忧刹母!”轻弦咬出这几个字,指节微微作响,“她不显身而先放血奴,是为准备大战而蓄力。血奴是她的供血库,有了血奴,她的力量源源不绝。但是此城下陷,将血奴尽数掩埋,她得不到足够的继力。会把手伸向任何出来的活物!”
洛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瞬间想起在太康的事情来。她瑟缩着:“你说我老大,是为了我好?”
“他或者也是心中有气,所以手底下有些没轻没重。但我总觉得,他于力量上的勘测还是非常准确的。他自认无法料理孤檀,或者还不止这些。或者他认为,你出去必死无疑!”轻弦微微眯了眼眸,是什么原因,他想不明白。他力溃,无法再精确地感知任何不安的因素。
但寂隐月该不仅仅是因为孤檀在外而放弃出逃,若是那样,他一开始就不该带着洛奇向中央广场冲。那时,他明明还是想要出去的!而当他跳第一层半空栈道的时候,也同样抱持着出去的信念,取道中空而向上。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呢?他究竟感觉到什么了?“他要是跟我说,我肯定信他。他不言不语,上来就勒我他!”洛奇抚着腰眼,那里还火辣辣地疼,“他高兴也没表情,不高兴也没表情。跟他混真是倒霉催的我!”
轻弦忍不住低笑出声:“底气都泄了**分,我只是猜一猜,已经原谅他的莽撞任性。终究是一颗心。不自觉得要向着他。”
“我向着他?我要是有本事我早揍他一百拳…..不对,我早揍他一千拳!”洛奇觉得脸一下烧灼起来,横眉怒目起来,“说起他的虐行,根本万言书都不够。该游街示众,千人唾骂万人捶,看他还臭不臭着一张脸自以为是了!”
她正骂得起劲,突然听到一声淡如水却足以让她鸡皮满身地声音:“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花洛奇你。越是快死,却越是语恶起来!”
她瞅不见人,也听不到脚步,被他这么一吓,三魂去了二魂半。一时间想好的一大车骂他的话此时全烂在肚子里了。只顾在那发呆发抖了半晌,直到他微凉的指尖一触到她的脸,她“哇”一声鬼叫:“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地!”
“我不回来,你还要骂什么?”他一把将她拎起来,她胡乱蹬了两下腿。忽然感觉屁股下面一个东西猛的一硌,一下让她坐实了。敢情这里还有个高台子,或者是桌子之类的东西。
月回眼扫了一下轻弦,他正席地倚着墙而坐。腰侧和臂间已经不再流血,只是面色奇差无比。轻弦正瞅着他,双眼似是微微带笑,现在就跟在镇魂狱底一样。只有洛奇成了个瞎子了!
月去找东西的时候,轻弦还在楼下运气通脉疗伤。
他刚是出去把四周清理了一下。其实就是清理血奴。他找的这个地方下面有活水,是顺着两株巨树之间引地涧流。树根下是源头,没有被污染,可以用来饮。然后他令夜意心布了一个鬼阵,掩住洛奇和轻弦地鲜活气息。洛奇跌下来地时候,夜意心已经脱了手。但它饮了藤妖的血,出了魂,力量又受到洛奇无意地催飞,无人执亦可随人飞。
它是鬼魂。自魂入刀体之后,曾跟随月征战,饮过无数人的血。又于寒潭之中汲养魂力。刀体自身已经出魂,加上它原本的魂力。结鬼阵此时不费吹灰之力!
这里是沼离下半城的中央偏东的位置。巨木横生,有如支架将上下支撑起来。这一带和上半城的南区相似,但木中有楼。中间也有些类似人类风格地建筑物。非常繁密。倒像是市集一条街一样的感觉。他把这一带的血奴清干净之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想来这里是市集。所住的无非是人类和低品级地妖怪。血奴一出来,很难抵挡,所以生者已经廖廖。屋舍皆是破败,但总有些东西是可以用的。他主要是找火种,食物,衣衫和药材。
他还未进楼,已经听到洛奇在生龙活虎的骂人,心下本是有些宽慰,但一见轻弦居然也上来了,不快又添了满心。所以又是抓小鸡一样,把洛奇拎起拎下!
他虽然是让她墩了一下屁股,但还是考虑到她身上有些伤患。没有重拿重放,反而伸手去揉她那个多灾多难的脑袋。
她气促了两下,忽然他触到她的痛处,让她“哎哟”了一声,揪紧他地衣衫,“别揉了,反正也快死了,对你不会有好印像了!”
“反正对我也没好印像了,那揉死算了。”他低语了一声,索性把她整个都闷在怀里,一个劲的去揉她的大包。她疼得更是呲牙咧嘴,张嘴去咬他的衣服,身体乱扭起来。
“你刚才究竟看到什么了?”轻弦一看他又在虐待,实在没力气跟他吵,只得开口转移话题,帮洛奇脱难。
“外面阴雾重叠,不像妖气,倒似是鬼气!”他头一回这般老老实实的交待,倒是让轻弦诧异。“鬼气?”轻弦一听有些明了,顿时面容也紧崩了起来,“冥界的人来了?”
“冥,冥界?”洛奇一听,不由的插上话了,她一边死命的掐寂隐月,用以转移自己的疼痛。一边还忍不住自己地好奇
“孤檀忧刹母从鬼域三千界逃出来,冥界的人岂会甘休?如果他们在这里拿人。方圆五十里的生魂,根本没机会跑!”月轻声慢语,暗黑之中有如低歌。却让洛奇一下怔愣住了,也忘记去掐他了。
“她在华阳,天界的金轮光耀都不能杀她。冥界此番出手,必出高阶。到时万鬼大阵一出,活人的灵魂也要受到召唤。怪不得你不肯出去,即使出去,也没本事瞬移五十里!”轻弦喃喃低语,“风临止气弱,所以他看不到。我也一样,没有看到!”
“这个白痴更看不到,还有脸在这号丧!”月此时的声音有如赌气,一句话一出,又把轻弦和洛奇给震了。他别地学地慢,话里带刺儿他比谁都强,面无表情就能把人噎死过去。
“那上面一直黑麻麻,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洛奇咬牙切齿,疼得冷汗冒了一后背,挣扎着推他,“你不说,就让我下去。就知道呼喝我,老子又不是狗,打个哨儿就去!”
轻弦一怔,又有些想乐。她一会工夫,拿狗打比喻打好几回了,一次说的比一次惨!
“我不拉你,你不就乖乖跟他走了?”他感觉淤散地差不多,终于放开她。看她披头散发直眉瞪眼,双眼还是茫然一片的傻相。
“你那叫拉吗?你那叫勒,叫勒”她呼哧带喘,忽然伸手一拳,也不管打哪,就是混抡,“我没被撞傻,我快被吓傻了”说着,眼一皱,又有点劫后余生但又惊魂难安的恐惧和怒意,逼得眼泪冲来撞去。
月微微怔了一下,看她满脸皱成一团,冷汗已经冒了一头。忽然觉得自己是下手有些重了,伸手去抚她的颈,她气咻咻的想推,没推开。索性僵着膀子在那喘粗气,直到感觉他的衣衫贴来,软滑锦锻带出柔润的凉意,似是在一点点抚平她心内的激荡,终是让她有些依依,不由的伸手去揪他的衣服。故意把头往上蹭来蹭去,搞得月根本哭笑不得。
轻弦看着两人,眼中忽然带出一丝温意。在这血淋淋的地方,在这破败的屋里,却难得可以有他们为伴,带出鲜润而关怀的气息,带出一点点久违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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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八章醉舞云天(1)
早在止跃出城之前,醉已经带着迎舞取道中门离开了沼离。*醉两人虽然在宜春馆后院耽搁了一些时间,但也正是因此,他们没有碰到城主府内的强妖。那些人一路围追月等人,又因血奴泛滥,城主又不在城中,暂掌城务的休叶盘又身死。一时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诛杀血奴同时,一个个又都是红着眼盯着月等人不放。反倒让醉轻而易举便掠空而上,毫无拦阻直向中门而去。
这些血奴是孤檀所放,醉虽然无法大批量的控制,但也可以从中得到益处。血奴躯体受毒而渐腐,其魂渐被施咒者所蚀。但其体所蕴的血却可以成为血族的良辅,正好解决了醉的食粮问题。他斩而收血,血喷出而化成绵丝,游游荡荡入他眼耳口鼻。
迎舞之前从未见过他取血,猛一触目只觉后脑发麻,胸口一阵阵突痛。他几番下来,屡屡如此,迎舞强行调整情绪,尽量不去看他的动作,也尽量不去看那随处可见的僵体。
微凉载着醉和迎舞,它原本就是醉元神所出的妖鬼。血奴之血,妖族之躯,皆是它的食物。有它载负,醉亦可以省力不少。自东区到广场,没有用太多的时间。
后来迎舞见他也开始斩翻血奴,不再取血。再见他的面容,与之前惨白颜色大不相同,唇红齿白,双眸烁闪明媚。肌肤如若凝脂,似还带出一点点艳色。
醉见她眼睛开始渐带生意,知道她是自行调整过来了。之前她被血奴吓得半瘫。既而又因他颠倒乱飞弄得脸色发绿,最后被他一丢险些吐了血。
连番刺激,让她好一阵子没搭理他。而他也忙着找路出去,一时间,他顾着在空中横冲直撞,她顾着自己调整心绪,谁也没开口。
微凉本就在魔岩的时候与她混得烂熟,格外的爱与她亲近。此时在沼离城中扑展双翅,它虽然体型要比其它地龙牙要小些。但于城中栈道密布之地亦是难招展开来,但它依旧保持身体的平展。让迎舞坐的舒舒服服。
龙牙是血族的催生之物,并非是所有血族皆可化出龙牙。根据力量的强弱,龙牙也有参差。龙牙化出元丹之后,加以药粹,可出龙牙蛊。由于汲收药精妖鬼之力不均衡,龙牙的体型,力量,乃至性情都有不同。微凉这一批,出了元丹之后,醉交由给若水看管添药。但若水怀有私心。趁醉不在的时候私扣了一些奇珍贵材,导致出来的龙牙蛊不但数量少了,而且体型大小不一。
醉当时答应若水,发展其为血族。是看中他对力量的渴望!而最终弃了若水。也正是看透了他那对力量渴望之下的一颗脆弱地心。任何细小的变化都足以让若水不安,左右摇移之间又无法脱离附庸在主人的身边。就算最后,他想逃跑,还胆怯到要拉花洛奇一起。越是如此,越是漏洞百出。实在让醉失望到底!他理想中的族人不是这样。不管之前身体多么孱弱,换血之后都会重生。他理想中的族人,至少该坚定,还要受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独。如果再有强大的自制力,精神的控制力,那才是上佳之品。比如,迎舞!只不过,她不愿意。
他微睨着上方不远处的中门口。一边想着一边双掌交合,食指相抵,指尖微震,瞬时催出一记光珠。带出蝠翼翅影。一分为四,直向四面旋飞,翅影裹带尖刺。有如细小闪光的龙牙。噗噗几声。便直接削翻纵横栈道上堆着的血奴!微凉双翅乱振,霎时连栈道一并扯断了去。直向着顶门冲去。
这下迎舞坐不住了,滴里骨碌打着滚就往醉脚边滚去,醉一直是站在微凉地背上。他微弓膝一挡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缓过来了?”
她顺了下气,眼立时触到他的眸子,黑里透着点点腥红。言语之间,微凉已经纵冲了出去,醉微点它的后背,它一纵冲天,既而向东而掠。
“不要往东。”迎舞一时间其实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里诡气森森,巨藤盘绕遮天蔽日,阴雾缭绕,她哪里分得清是何地。她只是猜的,醉一出城,必要往东。他是要再赴雷云,以完成他地任务。所以迎舞刚一开口,不及多话,径直便说。
“我该往东。”他不需要讽刺她怕不怕,只是听了心里略有不快。她放凤宣喑,如果说是为了激怒他也算是说的过去,他可以尽量不去往什么报恩的地方想。但她现在阻止他东进,又想干什么?
“如果你是笨蛋,就往东。”迎舞攀着他的肩一阵急喘,却是勉强咬出这几个字来。憋得脸又是一团紫红!
他眼眸微眯,揽着她腰间的手微微加力,捏得她不由得蹙起眉头,但她没叫出声来,只是低声吐了一句:“孤檀忧刹母,她现在在哪?你可找得到她?”迎舞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些次见识了她地手法。况且南下之时,醉告诉过她一些关于孤檀之事。之前在魔宗的时候,她去探望突病的洛奇,也多少听了一些。
醉是个明白人,一点即透,他盯着迎舞:“短时不但能缓过来,还有工夫想前景。既然不惧生死,还怕什么?”他说着,却未再纵微凉东行,而是高高荡于空中。俯看这森然之地,偌大沼泽,迷雾重重。
“那我问你,你执意向东,意欲完成任务,又为什么?”她直视着他的眼眸,“你们受玄冰之气,该是已经不惧痛。你生命长远,亦不惧死。既然如此,何必死心踏地,为魔宗效命?”
“你在教化我么?”他微微扬唇,却未带出笑意。
“不是,我只是在想原因。”迎舞摇头,“我只是在想原因,凡事总有根由。是什么力量让你们如此忠诚?如果说你是怕回去让人责罚,实在是可笑。或者说怕所赋与的力量被收去,估计也不尽然。还是说,你与魔宗宗主之图,不谋而合?”
他紧盯着她的眼眸,她的心跳如此促急,显然身体的慌溃还未散去,内心的本能地惧意犹存。但她声音可以保持平静,明显是在强压。
“太过聪明,总不是一件好事!”他伸手,去抚她的乱发,即便是如此之乱,依旧带出撩人风姿。
“我不知道七君是否都一样。但我想你至少心里有盘算,魔宗宗主想做的事,亦是你想做的。所以无谓忠诚,你必将达成!千波醉,你选的,不一定是前途,或者是末路。”她依旧一字一句,浑然不顾心口疼痛。关于魔宗,关于孤檀,关于华阳羽光,她一直所知廖廖。但她可以将这些细枝末节拼凑,拼出来的结果,让她觉得悲伤。是谁引起这场杀戮?谁是或者是谁非?这世间地纷争与离合,原本只是心中翻波!各有各地无奈,各有各的哀,亦各有各地情怀!
“你关心吗?我的前途,或者末路。”他的声音微微低喑,压抑于心的放肆此时蠢蠢欲动。谁关心他?谁又在乎他?这许多年来,他早已经不想。成了奢望成了梦。最终,幻成碎片,飘零成了飞烟。
她的话有如哑谜,但他听得懂。他只在意那最后一句,你选的,不一定是前途,或者是末路。她从不为人指点迷津,她全当自己是个旁观者。无论她透彻或者迷离,皆是不形于色。她轻视自己的性命,甚至达到冷漠的地步。在这样的世界里,可以保持中立的人,唯有她而已。无论她身在哪个阵营,都是一个外人,冷眼旁观,却体察甚微。她心中的波澜,或者唯有洛奇而已。而此时,她却突然发表了意见。而这个意见的原因,不是因为洛奇。
“你让我陪你走一段路。”她的眼睛忽然带出一丝明亮,看着他,“我陪你走这一段如何?”
“理由?”他言简意赅,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们心意通达。
“最大限度减少伤亡,最长时间调整心绪。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迎舞看着他,当他对着她说“请”,她再无法忽略他内心的荒凉。她力量有限,没有能力去变改世界,解救天下苍生,她唯可以做的,只有帮助她认为该帮的人。
“我还能选么?”他握住她一缕柔丝,阴雾之中,她格外明媚。
“只要你愿意。”迎舞微蹙眉头,指尖微微的发颤,“只要你…….”
他一把抚上她的后背:“你心口疼,别说话了。”
“不行,我要说,说完。”她皱紧眉头,咬着牙说,“你,你得先……”
“我答应。”他接口,声音有些促急而牵挂,他补充了一句,确实自己的应诺,“不管你带我去哪里,我不会在你的地方杀人,况且我吃饱了!”
她微怔,咧了一下嘴,说不上是想笑还是痛得想哭。她勉强朝西北的方向努了下嘴,头就弯下去躬着身,尽量去调整呼吸。这病好久没犯了,突然一下,让她都有些不适应。但像她这样的老病号,总是知道如何缓解疼痛的。
他微愕了神情,西北?华阳之地?他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纵着微凉高高的向着西北而去!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七十九章醉舞云天(2)
迎舞有百花凝露慢慢重续经脉,其实身体一直在渐渐转好,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在城中实在惊心动魄,于她这样需要清静调养的病号实在是不宜。
她有一阵子疼痛难忍,颈间花叶蓄力已经再度欲绽。这颗可用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她静静的在他怀里蜷了一会。微凉已经风驰电掣掠行了一大段路。为了避免路上遭到妖怪的偷袭,微凉一直掠空极高。
醉抱着她盘坐在微凉的背上,强忍着一肚子的好奇等她慢慢调整好。他从未有此种情境,如同莽撞青涩少年一般,只差没有抓耳挠腮。这种感觉弄得他心痒痒,忍不住便也手痒起来。不敢乱鼓弄她引得她更病,只得抓着她的发丝不肯放手。
直到快近了微星城一带,他已经感觉到地沼龙的气息还未散尽。不由又纵高数丈,静隐于空,不再前行。
“怎么不走了?”她微吁了一口气,低语。
“华阳有金轮光耀,孤檀可以从那里出来,不见得那里便就安全了。”醉伸手去摸她的脸,感觉到她一脸的汗湿。她刚才痛得紧,他是知道的,但她忍痛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二般,一声都没出!
“你太小心了。”迎舞微叹,“天界的人哪里会那般高尚,又怎么会穷追不舍?”
他微是扬眉,明白她的意思:“孤檀是从冥界出来的,天界不愿意多管也是正常。但不见得他们会散了华阳的金轮光耀!”
“他们下来,根本不是因为孤檀。而是因为镇魂狱被破。他们是担心自己地金身呐!”迎舞苍白着唇,微抖着轻语,有时越往细了想,真是让人心冷。只不过,当罩上所谓正道的高帽子,就显得了光鲜起来了。
“镇魂狱?”醉微诧,是了,她之前让凤宣喑带上山去,又跟着月一起逃出来。想是这番经历,与他人便是一场生死逃亡。于她。她却当成一场历练,从浅而看到深。时时刻刻,昏昏醒醒,她却依旧可以分析,可以透彻。她的心志,哪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我通常是把一年当十年来过。所以比较喜欢胡思乱想!”她微笑,抓着他的肘试图坐直。他托了她一把,
“我有私心,我想见我爹一面。他在华阳,他是秋云城的城主!过了河。再往西北去就是了!那里再北去,就直接出了华阳境!”她的眼光悠长,面容微微的泛起一丝温柔,“想见他一面。又希望,见不到他!”
他微诧,她的出处,居然是华阳秋云城城主的女儿。他一向乐与她斗智斗心,却忘记去纠查她地来历。她居然如此坦然相告。还将他引去那里。她不怕自己又有把柄,落到他的手心?
“你既答应过我,我便信你。若只为饱腹,我可以想法子替你解决,别再恣意夺人性命。”她半闭着眼,“我即便不说,也不是秘密,早晚你也会想起去查。”
“到了那里,下一步该如何?”她赌的可真大。将自己的底合盘托出。没有必胜把握,她焉敢放手坐庄?她早知他心中盘计如何,那句与宗主之意,不谋而合,已经猜中对方的点数。他依她的话而来,她更是明了个中的成败。非是她信他。而是他信她!既然一信。便放手由她掌舵,看她如何操纵。指引所谓前途!
“冥界失人,冥界之责。孤檀后有追兵,前有强拦,依旧任性妄为与天下为敌。想来,宗主放她,根本不是看中她的力量。而是看中她的有勇无谋!”迎舞低语,“宗主下一步具体要如何做,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他要的,根本不是你们能否达成任务。而是,天下大乱!或者说,三界大乱!”唯有大乱之后,劫后余生,才能重制纲常,再行划派。先打乱,再重置,一如一盘棋,已成死局再无出路。硬着头皮继续下,无非认输。索性混着搅乱棋盘,收拾棋子再度开局。之前谁输谁赢,已经无所谓!
“或者某些任务是他志在必得,比如岳轻弦。而有些任务,根本目地不在结果,比如你!”迎舞继续说。
“何解?”他淡淡的应着,垂眼看她依旧一脸病容,却眼明心亮!
“从任务的安排上,你这里漏洞百出。本来南下远征已经长疲,你又是孤身而去羽光之都。而我能否起到牵制作用也只是猜测,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此计较,实在匪夷所思。”迎舞一边示意他继续前行,一边接着说,“月君和止君去擒人,可以偷袭可以潜藏。而你是去开人家地大门,如何偷袭,如何解锁,如何破阵,如何布划,皆尽全无。月和止尚是双伴而行,又有孤檀开路,又有大军相牵。总算是前有助,后有援。而你南下,一路之上,羽光虽然出兵,但显然坐山观虎。毫无胜算,你却一脸笃定,拿我要挟凤宣喑,根本乱来!若他不肯中计,你又如何脱身?或者你根本没想过要脱身。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真是不死之身?”
“你还气我么?”他忽然问,却不是讨论此行是否漏洞百出。
“自然不气,无气好生。”她的回答让他又捏她的腰一把,让她皱着眉低语,“我之前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想明白了。”
“月为主,我为辅。目的是拿到岳轻弦,至于能否放妖鬼双尊,不过是烟雾而已。”他索性直白表明,轻哼着。
“让羽光认为,你们目的于他。于是全境严防,华阳难有支援。”迎舞轻叹,“孤檀此去,必败无疑,你还要前去因何?”
“看戏。”醉微微眯眼,十五年前地那场好戏,他是演员。十五年后,他成观众!
“任何人都可以看,你不行。”迎舞偏抬着头看他。
他微微扬眉:“为何我不行?”
“你想和她抛开关系,重建血族。改了名,入魔宗。让时间令人淡忘血族种种恶行,纠责于魔宗身上!但你现在去,就是再度提醒他们。你千波醉,永远是魅眼血族的余孽。”她一字一句,说得他双眼微红。“余孽”这个词,用得真好。
“想重建血族的是她,不是我。我已经入了魔宗,一切听宗主吩咐。”醉盯着她的眼,却看她抖出一丝笑意。
“别说出来,我会生气。”他突然开口,脸板正了起来。他居然会用这个词,让她的笑意更深:“好吧,我们心照不宣。”
醉会想去“看戏”,说明他对族人尚有余怀,虽然已经浅淡,但不至遗忘。他如此精挑细选同族,却拒孤檀于千里之外,初见或者有些激荡,但见她行事如常,便心下失望至极。他压根看不起这个元祖,因为是她一手造成了血族的灭亡。剿杀血族的,或者是当初的天宗。但把他们引上绝路的,却是任意妄为又难忍寂寞地孤檀忧刹母。是她让血族恶名昭著,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要建立领导一个族别,必要学会妥协,学会控制,学会在必要的时候隐忍。有时会屈于人下,亦要苦心钻营,同时又要身负强力,懂得唯持平衡,甚至还要有随时为族人牺牲的准备。孤檀其力是可以足称为当世最强的妖鬼之一,但她无法以一人之力杀伐天下。她要让血族发展,就必要懂得筹谋。
这世上嗜血的妖怪很多,诸如血罗刹,是天生以血为生的蝠妖。猫妖一族姬荣一系也是嗜血肉为生。
但这二族,懂得限制族人,减少他人地厌憎心理。以柔和地手段换取他人的驯服,比如,蓄养活血,这点魔宗效仿地很好。还有,刑杀囚徒也是一种方法,既唯持安定,震慑怨佞,又可以缓解嗜血的苦楚。
族中严分等级,阶高者可享取良血,力弱者只得为强者食,既可以控制族人品质不一而又泛滥,又能让本族一直持续强法不绝。所以这二族一直为当世强法大妖之族,而且欣欣向荣,与各族关系一向良好。
而这一点,魔宗也是取其精髓,加以变通!所以今日才能与华阳这样的大宗派一争短长。强大诸如夜魔罗亦要懂得缓和生养之道。但孤檀没有这种觉悟,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领导全族的才华与心胸!
迎舞虽然不懂世间妖族,但却以滴水之间看透醉的本意。看得分明,所以才会压下重注,以赌他的心。那连他都以为几近泯灭的情怀,蛛丝蚂迹,于她却是清晰。
醉因她一句“心照不宣”,微微舒展。这世上,她配与他对桌执子,青梅煮酒而论,他认可她!
他是屈于人下,他是为人棋子。但同时,他也亦有广目辽远,亦有心之所向。血族虽为妖鬼,但亦也要有存身之所,亦要有立足之地。这一点,他与宗主,不谋而合!宗主为的是,所有妖鬼。他自私一些,只想为血族正名!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八十章醉舞云天(3)
醉和迎舞过了川河支流倚云河,这里的金轮光耀果然已经散尽,空气之中一片澄明。正如迎舞所料,天界的人丝毫没有越界助阵的意思。金轮也只是布罩华阳全境,多一分也不出!
金轮光耀会灼尽所有可以感知到的妖鬼,以及流离在人间不肯离去的愿魂。所以,倚云两岸虽然相隔不远,却俨然两个天地。一过河岸,便是阳光洒满,云淡风轻。
他们是正午时分遇到血奴,于是突冲斩杀,既而出城西掠。这番亦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于休叶沼泽地带,阴雾重重,难分日夜,而此时入了华阳境,才见红日初升,朝霞未尽,正是清晨时分。迎舞之前所收拾的小包袱,早在她爬楼的时候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距此最近的清波湖,两城俱灭,也不可能落脚。
醉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华阳的灼力,想来他们于与孤檀一役,伤亡惨重。要么退守华阳山,要么亦出征向北。
迎舞蹲在倚云河边洗脸,她解散了凌乱的发辫,长发如瀑般流泄。她用手指沾了水,以指代梳慢慢的整理头发。微侧着脸,让阳光为她沐上一层金。她体形纤小,五官又生得格外柔媚,顾盼之间,根本不需刻意娇态,便已经是万分妖娆。以至风临止会将她当成狐妖,当成是那种媚已经入骨,根本不需要神情相辅的妖精!
她净了手,随便漱了口,眼却盯着流水微微泛怔。.华阳府之境是一个细长条。从这里往北去秋云城,少说也要再走两日。越是近了家门,越是有些惴惴起来。那里是华阳的门户,如今魔宗大举南攻,也不知道父亲苦持至何种地步?
醉倚在她边上不远的一块大石侧,微凉已经缩成在魔岩时地大小,此时四肢摊开趴在石上打盹。这里的气息被金轮光灼得好澄明,而且华阳不若羽光,境内鲜有妖怪出没。若是碰上华阳的人,很难掩藏。但若是一直掠高而行。她没吃没喝,怕是还没到家,先得去了半条命。他这番想着,心下不由的有些纷扰起来。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衣食琐碎,倒成了堆于他中的一件大事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迎舞已经起了身,慢慢向他挪来。她提着裙摆,细小的足踝半隐半露,在阳光之下极是刺目。让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微微偏开头,不去看她:“一会要怎么走?”
他觉得自己根本是没话找话说。
“华阳细窄,南北广远,也没什么高山。一会你照我说的走。咱们避大城取小镇。现在是战时,家家慎谨,不愿意接纳生人。不过微凉可以飞得很快,最多两天就可以到了。到了秋云你也不用紧张,我爹虽然会些三圣门的功夫。但他不是华阳弟子。对妖鬼之气也没那么敏感!家里其他人,也都不是什么高手来的。”她走到他身边,“你莫要在这里生事,不然,可藏不得了。”
“你吃什么?”他忽然问,转眼看她一脸地愕然。这里无山无密林,想找野兽都难,金耀刚过,连飞鸟都难觅。真不知这两天她怎么捱?
“走走再说吧。”迎舞说着。突然伸手去摸微凉的背,“微凉,辛苦两日,到家我请你大餐。”她带着一脸的甜笑,摸得微凉舒服得直打晃,却让醉看怔了眼眸!
他们到秋云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夜里。其实迎舞有百花凝露和花种吊着。就算再多几日没吃没喝也死不了,但就是饿得难受罢了。醉明知如此。依旧耐不住心底生牵挂,所以每逢难得荒野之地,必是要去细搜一番。好在此时夏末秋初,万物丰登,总不致点滴无收。只是这样,便慢了步伐。比之前预计晚了一日!
到了秋云,其实已经到了华阳北境不远。从这里直接出去,便是硝战之地。这里已经阴云密布,虽然还未打至此地,但亦是漫天妖鬼之气。醉一见这情景,倒不惧自己再让华阳弟子查觉。
崔明渊接到南门守将来报,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乱着衣衫,亲随都来不及带便急呼呼的往南门去。随他一道的,还有闻讯而出的玲子。几人一到了南门,远远见门洞边立着的,不是迎舞是谁!
她一跑就是近一年,音讯全无,踪迹难寻。此番得见,恍如隔世,纵使崔明渊再如何波澜不惊,再是自栩世间百态,早已经看穿。此时也难耐心中百千情怀激涌难平,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心疼又是思念,见她好生生,又是长出一口气。一时间,柔肠百转,碎了个千百段!
迎舞早已经泣不成声,泪满衣襟。醉从未见她如此,此时却激出千层浪来。明渊一步踏过来,咬牙切齿浑身乱抖:“你这个仵逆不孝的,你,你还有脸回来……”说到最后,自己也淌泪下来,本想摆严父之威,终是无法控制心中愁肠。更是见她风尘仆仆,满面泪痕,再说不下狠话去了!
“爹…….”迎舞再是控制不住,一见父亲,不过一载,双鬓又染白霜,面上凭添皱纹。曾经意气风发,此时却俨然成了老迈。越想越是愧,越想越是痛楚。想到洛奇曾经对她说地话,更是让她碎了心肝。再怎么能设计盘算,亲情总归斩不断,再怎么说宁死于外他便不牵挂,全是骗人!
“真是个不省事的,白白让爹,死了一半!”明渊伸手抱她,自她五岁以后,再未抱她一次。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刻意。她禁不得大喜大悲,无法像一般人家的孩子那样四散野玩。一见她日益病重,难免长吁短叹,她乖巧非常,从不惹人不快,从不恣意撒娇耍赖,却过早失了孩子的天真。也让他们少了一分,父女之间地亲呢,多了一些疏离。如今,只在一霎情绪激荡,皆尽补了回来!
迎舞说不出话来,只是落泪。玲子在一边已经哭花了脸,随行诸人皆是无语。过了半晌,还是明渊到底先缓了过来。他一抬眼便瞅见在迎舞身后倚着的男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招呼。只是微拱了手:“这位,可是这位公子将小女送回来的么?”
醉微微颔首回礼,面前这位中年人,自有威仪大家之风。只不过气浮燥乱,倒不是说见了女儿心中激动所至,而是本身便没到力之境界。身后的随行也是如此,一个两个也只能勉强算是会点皮毛,高手皆谈不上。华阳将这些人摆在门户,莫不是疯的?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八十一章醉舞云天(4)

清水斋依旧如故,满园碧树,绿藤绕架。院中老槐,细花点点,微风拂摇之间,总会撒下一阶的花瓣,零乱成那静漠温柔的娇艳。
迎舞坐在妆镜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年于她,经历过往十几年从未经历过的。这一年过得惊心动魄,过得神魂乱荡,过得苦,过得惧,过得险!但是,她却不悔。
她经历的越多,越觉得生命的充盈。无论苦或者乐,都是她想品尝的滋味,所以,她不悔!
“老爷如小姐所料,得知小姐出逃,立即便派亲随前往西南海域,去找舅老爷!”铃子一边帮着迎舞梳头发,一边轻轻说着。
她自小与迎舞一道长大,旁人不知舞之心,她却最是明了。所以,她会帮着迎舞逃离,不管迎舞是否重病缠身。
“问我舅舅,自然是没有。但我爹与舅舅一向有介蒂,我爹定是不信。他认定,我若没有舅父相助,断不能如此顺利出逃。我可去之地,唯有投奔舅父。他认为舅父匿藏我,拒不相还,为了与岳家交待,所以必会亲自去讨。这一番,他必要离开城中!与我舅舅纠缠的时间越长,他越是不能打理城务。到时,不弃也得弃了!”迎舞微叹一口气,“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确是认为舅父藏了我。但北方开始大举来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理会我的事了!况且岳轻弦亦出了事,婚事只得无限延长!”
“不错,这一来一去。就折腾了三四个月。亲随回报,说舅老爷不承认带走了小姐,反倒打人,骂老爷虐待女儿,害得小姐跑了。老爷大怒,当时便要直接前往去找小姐。”铃子接口,“结果那时岳家那位也出事了,听说让人打成重伤,险些小命便去了。华阳全境如临大敌,哪有工夫再管什么婚事。这事出了不久。魔宗便开始逐渐南下,于中部磨擦屡屡更甚。老爷又是思念小姐,又脱不得身,日日愁眉不展,苦不堪言!”
铃子略顿了一下,接着道:“小姐,如今外头见也见过了。现下世道实在不好,小姐莫再走了!”
迎舞默了一下,伸手握了她的手说:“铃子,我这次可以回来见父亲一面。见你一面,已经很开心。虽然我更希望你们已经离开,但是依旧会觉得非常非常开心!”迎舞笑着,“铃子。你是最了解我地。你以为,凭我的本事,能在外头活到今天吗?”
铃子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她实在明白迎舞的意思。走或者不走,当初是小姐说了算。但现在。断然不是了!
“铃子当初可以助我离开家,后悔吗?”迎舞看着她。
她垂眼看着迎舞,泪蒙了眼底,笑却展开,如今的小姐,眼光清亮更胜从前!她摇头:“不悔,再来一次,铃子还这么做!”
“是了。不以我身体差不宜远行不由,不以我身为女儿身。毫无力量可自保为由。亦不以为了我好,便不肯放我独行为由!铃子,于这世上,你是第一个最了解我的人。我要的,并非生命的长久,而是生命的点滴过程。”迎舞握紧铃子的手。“所以我走地时候。只计划如何成功脱逃而不引追兵,其它全然不用计算。那已经超出计算的范筹。所遇的人与事,皆成经历的一部份。我今日可以站在这里,自然要受他人恩惠,或者......”她没再说,铃子已经懂了。
铃子纤眉一扬,半弯了腰轻语:“那位是.......”
迎舞知道她指的是醉,微笑不语。铃子见她不说,也不再追问,喃喃着:“总归是异类就对了。当初小姐心心念着去羽光,八成是那里认得的吧?”她声音极低,迎舞轻轻抿了唇不语。铃子哼了两声又说:“小姐一向算的准,但有一回,却是没中呢!”
“哪回?”迎舞微异,看着她问。
“当初小姐说,那姓花的小子必是个仗义肯伸手相助的。就算最初不乐意了,道上也断不会甩人走!怎么现在没跟着,八成是气小姐诳他,把小姐扔了不管了。不然,怎么后来要落在这一个的手里.......”铃子斜着眼哼着,看得迎舞一脸地笑意。
与此同时,明渊正在正楼大厅设宴招待醉。迎舞在路上已经为醉编了一套说词,醉气息寒凉。就算明渊再是分不清妖鬼,也知道其气息并非为人。
所以,迎舞索性让他装成休叶地盘之内的木藤朗系一族,随便取个名字叫朗千波。反正父亲断不会让他亮招法以表明身份,至少当时不会,毕竟是他送迎舞回来的!
朗系为木藤大系分支其中一支,族人多绿眸绿发,但也有黑眸黑发的。肤色偏苍白,气息偏寒凉。朗系地木藤之妖因属休叶统管,与华阳的关系比较好,这样父亲也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最重要的是,醉在休叶一带盘恒过,又在沼离城呆过。对一些细节也好回答。若是说成羽光直系的绿瑶,波瑶,花熙等,怕是父亲更加要问个没完没了。
明渊一听是打羽光来的,心下便有些不太喜欢。一是,比起女儿自己带回来地,他更属意轻弦。先不说轻弦家世清白,根基厚实。况且又是知晓根底,又是自小看大,性格模样没有不中意的。
二是这族别,轻弦至少为人,大家相处自在安生的多。眼下妖怪与人相通婚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妖终归是异类,性情再是祥和也难保妖性难清,实在不是可托之人!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毕竟人家把女儿护送回来,所以面上依旧要礼仪周全。而且看迎舞虽然风尘仆仆,但总归比以前那种面无血色要好的多。
虽然他极是好奇这一年来她的经历,但总是担心她的身体。这边打发铃子伺候,叫大夫瞧瞧。那边便打发人收拾出一个院子那位朗千波暂时休息,这边准备丰宴为他洗尘!
醉盯着这一桌的东西,酒,茶这些东西倒是无所谓,偶而他得了性也会饮上一些,但是这些食物.......,迎舞也没在,就算她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微微睨眼,明渊举箸一脸的期待,口中这还不停的招呼。眼底却是探究不绝。说自己只吃土精之元,不食这些东西?醉微忖着,但很快让他否决了。藤妖是地生之物,除非一些练特别澄澈之法地会之食土之精元之气。其他的藤妖皆是杂食,与人无二。若是他说只食土精元,对方若是顺而问他演习何法,岂不没有台阶下了?
醉越想越是烦,现在满屋子站的都是活食,他却不能动,却到坐在这里忍受这种杂物的熏染!他盯着桌上的八宝鸭,溜鱼片,汇四珍,芙蓉屑,越看越烦。
但不知怎么的,眼前总是晃着迎舞那双眼,雾蒙蒙地让人想轻她地眉梢。她说,莫要生事!算了吧,他半摒着呼吸,忽然挟了一筷子面前摆着的桂花糖团子,眉也不皱地直接就放进嘴里了!
第二卷妖裹行天第八十二章醉舞云天(5)
迎舞瞧着四下无人,悄悄的闪进涤墨轩的院子里去了。此时午夜已过,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了。折腾一通下来,已经近了丑时。院里静悄悄的,丫头小厮们都各自找地方猫着。迎舞让铃子帮着将巡夜的家丁牵扯开,她这边才腾开身往醉所住的涤墨轩而去。
明渊比较俭省,当初建宅的时候也没太大兴土木。后院里也没太多园子,除了正北他和夫人所住的院子外,倚东的是迎舞所住的清水斋,两院之间挟角便设了这么一个院子。西边都是库营房之类的,房舍虽然不少,但都住不得客。
迎舞挎了个长把的食盒,拎着裙蹑着足,小心翼翼的刚上了台阶。还不待她敲门,那边醉已经哗一下将门一下自里头拉了开。这下倒是把迎舞惊了一跳,不及开口,他已经手快的一把将她挟了进去。屋里没点灯,外头倒是有大月亮,透着一团白光,晃晃的穿过窗纱映在地上。
“你爹设宴你都不照面,这会子跑来做什么?”醉松开手,看她一身洒金花的大翻花边裙子,整个人有如一株盛放夜昙。门开人入的一霎那,便是浮香暗涌,若有似无。看她发如云,眼似露,月笼之下,便是点点金,碎碎星。让他心口猛的一窒,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便堵了满心。
她听他口气不快,声音又有些恹恹的。知道他是怪她晚间不肯露面,只是父亲没有叫她出来相陪,她若是巴巴的过去。只会让父亲心底揣测更多。底下人闲言碎语一出来,父亲心里头又不快。她是准备让他在这里呆些时日地,一是避开锋芒,看看局势。二是她有私心,如果此时妖鬼来袭,北关那里挡势不住。 如果他在,也算是个强力的帮手。但是此时若是让父亲不自在,或者是看出端倪,他难在这里呆。况且真是扯破了脸,他在城里闹事。怕是更加乱套。所以她顾左顾右,半分也乱不得。
“这,这个你吃罢?”迎舞讪讪的将食盒半举,向着他。
他压根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一闻味道就了解了。他没伸手接,微微的蹙了眉,轻声哼着:“我总吃这个会变成傻
迎舞满面窘色,盯着食盒半晌没言语。这里是猪血,她从厨房悄悄拿的。路上他吃的就是这些东西,野兽或者飞禽。她知道让他吃这个是委曲他了。好比一般人饿极了没饭吃,也会挖草根吃树皮什么的一样。
他看她举着盒子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他自己肚子里也绞得难受,带得他气息也不稳。滞气一点点的在周身蔓延。他需要新鲜的热血来清理身体里的杂物,这种用来做菜地血冻根本不行。他忽然低声问:“这城里把犯人都关在哪里?”
她惊了一下,手底下一晃,险些把盒子给扔了。.他不动声色的一接手,轻拿轻放的丢在一边。垂眼看她:“不是连犯人你都想保吧?”
“他们如果死的诡异,我爹知道,定要生疑的。”迎舞喃喃低语着,伸手想去扯他的袖子,“至少今天不能去,待我查着当班是哪几个,再想…….”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奇奇怪怪的咕咕声。这夜里静的可以,两人又都是压着嗓子说话。所以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迎舞微异。忍不住去瞧他,这声音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像是胃胀气或者肠鸣之类地。这一看吓了她一跳,月光莹得他面色惨白,但这并不算骇人,他一向脸色都是带些苍白的。但是此时。透着月色。可以看到他额间泌着一层汗,他居然冒汗!
“你不舒服?”她不由的轻轻开口。声音带出一丝颤抖。今天父亲设宴,他怎么也得应应景,她操一晚上心,生怕他压执不住露出马脚。但府内外都淡静的很,必是他相当配合。他若配合,必要折腾自己地身体。她虽是不知他吃了人类的东西会怎么样,现在瞧了,突然觉得心底一刺。酸痛酸痛得让她有些想落泪。
“你回去睡觉去,我横竖不在你这里惹事便罢了。”他的声音依旧如常,若是不看他的面色。断觉不出他有任何的不妥。他看到她眼底地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怕。怕?是了,就是怕。想找人陪伴,又怕人接近。血族的悲哀,软弱一旦被放大,就会成为破败的绝望。他想接受她的关怀,这样他的寂寞里,还算有些温存。但又怕一尝成瘾,一瘾成毒。放不掉的时候,爱变成恨,温而成殇!
“走吧,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她突然一扯他的袖子,这动作细弱的紧,他却挣不脱。
他顺势伸手把她抱起来,看着她的眼:“带路吧。”他地声音此时微微颤抖,这次她直接便说带他去,并未以她自己而去挑战他的底限。并不是说她开始在意性命,而是她真的关怀。不再挑衅,亦不掩藏。
醉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得便出了府,现下时局动荡,虽然没有明令霄禁,入夜了也满街清冷。街上除了不时的巡兵,无人游荡。狱牢设在城西十字街,这里只是一处关押重囚的,还有一些设在城外的镇里。但那一带就防守很严密了,巡兵明显增加。醉照着迎舞地指引,掠过几条街区。未到西城地时候,看房舍明显低矮破败,像是到了贫民区一样。破街烂巷,有些临街的房子连大门都是随便拿块木板挡着,系着草苇条子,小风一吹,啪啪乱响着。
两人正行着,忽然听到一声极低地哀泣。这里杂声本来就多,掩在里面更加不分明。但醉依旧听到了,他直接拣着好踏脚的屋舍急掠,又不敢扬得太高,怕让远处巡查的发觉。迎舞一见他中途转了道,往一堆屋舍胡同里钻,一时心急。抓着他的腕低语:“你,你再忍忍……”她没说完,已经让他一把捂了嘴,他立在一间木屋侧檐边角,半扬着下巴让她看。
迎舞怔愣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霎时瞪得溜圆。这里是个死胡同,纵横的破矮墙横在他们所立的这间屋之后,堆满了破筐和杂物。墙角还立着两株老槐,枝影婆娑之间将下面挡个七八。但她依旧透过缝隙看到下面隐隐绰绰四五个人影。都穿着兵服,像是巡兵。几个巡兵围成一团,人缝之间透出一条白花花的腿!隐隐的还听到一两声极压抑的呜咽声,似是被人狠狠捂着嘴不得出声!
她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其中有人在解裤带。喉间还发出压不住的笑声!迎舞只觉脑门子充血,手指不由自住的紧紧抠着醉的腕,指甲都已经半陷。
“不用再去囚牢了,直接判他们好了!”醉微眯了眼,眼中透出一点腥红。他把迎舞往房顶上一放,迎舞晃了两下刚站住。他已经有如鬼魅一般飘忽忽的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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