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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10-05-17 10:41:44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正文 风云缘起 第六章 京城很小 字数:4135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陈旧的阁楼上,站着一个少年,眼睛看着窗外,没有表情,凝神看着远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风大了。
吹扬起少年的头发,衣袖摆荡,渐渐有些心烦,归晚从衣袖中取出一条银色的丝带,把头发高高束起。眉头微蹙,她看着远方,耐着性子等待。
忽然从东方飞来一只雪白的鸽子,在旧阁楼的上方转了好几圈,忽然拍拍翅膀,咻地停在扶栏边,小小的鸽脑袋东转西转。归晚走近,低喃了一声:“终于来了。”抓住鸽子,伸手捏住鸽子脚上的环,从中抽出一张便条。仔细地看了上面的内容,微微有点失望。
抬起头,略一沉吟,她转身走入阁楼内。
阁楼内比起破旧的外表要精致得多,里面有两个房间,外面的是一间简单的书房,里面是卧室,归晚踏进卧室,一个丫鬟坐在床边。
听到声响,玲珑回过头,用略带失望的声音说道:“他还没有醒过来。”
把眼光转向床,上面躺着的异族男子闭着眼,气息平坦,睡得非常安稳的样子。让人以为他是在午睡,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似的。
明明已经昏睡三天了,为什么还没醒来?想起两天前,大夫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今天一定会醒,现在都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连一点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归晚带着讽刺地一笑,这个时候了,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啊……
三天前,她吞下了“蛊丸”,为了寻求解药,她动用了丞相府的一切力量,甚至包括各地的探子,可是,三天来从各地收集来的信息竟是少之又少,望着床上昏睡不起的人,难道最后的希望还是在他身上吗?
轻叹口气,她对着还在床边坐着的丫鬟说:“玲珑,你先回去吧。”三天以来,都是玲珑在相府和这里两处奔波,一直传递消息,照顾病人,她也该累了吧。
“小姐,相爷很担心你。”玲珑温婉地提醒。
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救这个不明来路的异族男子,小姐做事一向分寸得当,别人常说自己人如其名,玲珑乖巧,其实真正做到八面玲珑的是小姐,她跟随小姐多年,从没见小姐做过有失分寸的事。这一回是怎么了?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归晚苦笑了一下,她何尝想惹这一身的腥,但是性命悠关,她也是无可奈何啊,这事不能明说,如果告诉玲珑,又要平白惹出风波。
嘴角一勾,她笑得轻松:“不要担心,玲珑。”看到玲珑因为她这句话安下心来的样子,归晚催她,“快走吧,回去告诉管家,我吩咐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一切都要秘密进行。”
玲珑回答了一声是,整理一下衣裙,正要走出阁楼,归晚忽然又叫住她:“玲珑,在这里的一切,不可以告诉夫君,知道吗?”
玲珑露出不解,不过看到小姐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的样子,依然很柔顺的点了点头,走出了阁楼。
看到她离去,归晚就着她刚才的位子坐下去,感到位子还有点微热。顺着床看去,他昏地非常沉,但是面色比起三前的夜晚要好很多。
吃了六支百年人参,面色当然好了。归晚恼道,她给他吃的是人参灵芝,他给她吃的是密毒。还真是天渊地别啊。
正想站起身,忽然瞥到床上人的眼睛轻轻动了一下,归晚身形一顿,复又坐下,盯着床上人看。心里暗暗惊喜:他要醒了。
耶历感到左手刺骨的疼痛,逼地他不得不醒来,眼睛慢慢地睁开,眼前一片模糊,一片光晕中,有一个人坐着,是谁?
是他,是那个晚上巷子里俊美的少年。
头脑一阵晕眩,他感到四周都在摇晃,忽然一只手扶住了自己,转头一看,少年在身边,他问:“我睡了几天了?”声音沙哑得吓人。
“三天。”少年的声音清脆好听,跟他们弩族的勇士完全不同。感到嗓子眼像火烧一般难受。正想着,一碗热汤已经端到面前,他抬头,对上她含笑的脸。
伸手接过汤,心里有点愧疚,自己给他下了毒,他却这么周到体贴。喝了一大口的汤,顿时觉得全身暖暖的,力气也恢复了,这是人参汤吧。他们弩族人生了重症绝症才会用的珍贵人参,天朝却遍地都是。
看到他喝了一口汤之后就楞住了,归晚催促:“不好喝吗?”
轻摇头,一口喝完参汤,耶历放下杯子,对着归晚,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归晚一怔,回道:“客气什么,”看到他一杯参汤下肚,精神好了很多,有些问题就可以问他了,有些事,她等了三天了。
还没等归晚开口,耶历忽然抢先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索格塔。”
“什么!”耶历大叫出声。
看到男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惊讶出声,归晚心中暗暗好笑。那一日听到他喃喃“索格塔”,昏迷后也有时叫出这个词,所以就想试试,想不到他反应如此之大。
看到他用奇怪,惊疑,甚至是感叹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忍不住笑出来,“我和你开个玩笑,我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我叫余晚。”
听到他的回答,耶历才释然,原来是玩笑,但是那丝丝的失望为什么会涌出来呢。
这个人真的是挺有趣的,听到假名字,他一脸震惊,脸色一连三变,真是有够奇怪,告诉他真名,他又好像有点失望,看来弩族人也挺单纯的呢,如是想,归晚问他:“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你的名字呢?”
沉默了半饷,就在归晚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把手握成拳,放到胸前,念了句弩语,回过头,对着归晚说:“我本来不在这里把名字告诉任何人,但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弩族人是最重恩情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下来,飞快地扫了归晚一眼,“我叫耶历。”
“什么!”这次换成归晚惊讶地轻叫出声。
虽然只是一声很轻的叫,耶历如雷电般的利眼已经望了过来:“怎么?你听过这个名字?”
当然听过,难怪他从牢狱中逃出来,难怪这三天的京城戒备会如此森严,难怪还听说林将军亲自领兵捉拿逃犯,原来……原来他是弩族王子。
自如地一笑,她面不改色:“没听过,”看到他仍不是很相信的眼神,又补充道,“因为耶这个姓在天朝从没听到过的嘛。”
稍稍放下点心,耶历严厉的表情缓了下来,他不想因为名字暴露身份进而要杀人灭口。潜意识里,他不愿对这个少年挥刀。
但是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吧,他居然能把他安全地藏了三天,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想到这,他的又提起戒备心,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来福楼’的后院。”归晚看到耶历一脸的不解,才想起他是弩族人,又补充道,“这里是百华街,离那条巷子并不远。”
提到那条巷子,耶历眉头一皱:“怎么会在这里?”太不安全了,居然在京城的中心地区。
“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看穿他心中所想,归晚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像叙述家常,“理由有两个,其一,这里在你逃出来那天就搜查过了;其二,如果那天把你送到偏远的郊外,只怕你已经没命了。”
见耶历点点头表示同意,归晚又接着说:“现在我已经救了你了,你也该把‘蛊丸’的解药给我了吧。”等了足足三天,她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为难地看着归晚,耶历沉思了片刻:“我不能给你解药。”
……
气氛突然间冷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之中,各有各的心事,百转心肠。
耶历想:不能给他解药,他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柔弱,给了解药,也许就不会帮助自己了,如果要离开京城,还需要他的帮忙,只要能安全离开京城,以后再回报他的恩情。
归晚想:他不肯解药,肯定是想我帮他离开京城吧,真是得寸进尺,那就暂时忍让吧,等得到了解药,他就别想活着离开京城。
想到这里,耶历真诚地说道:“余小兄弟,只要我能离开京城,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你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不吹动谷笛,蛊毒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会发作。”
归晚也不生气,依然笑语盈盈:“耶历大哥也请放心,小弟自会想方设法,安全送你出城。”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达成“协议”。
既然达成了不成文的协议,归晚又解除了随时毒发的隐患,一时间,心头一块大石放下,两人在卧室里,称兄道弟,谈天说地,也颇具乐趣,尤其是耶历说的塞外风景和人文,让归晚见识不少。
忽然间想起什么,止不住好奇,归晚问道:“耶历大哥,这索格塔究竟是什么意思?”
耶历正想开口,忽然看到归晚盈盈笑颜,那一晚在巷子中的遇见他的情形又回到脑海中,他把眼前这美少年错当成神灵,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回答不上来。
看到他不回答,归晚还以为触犯到某些弩族人的禁忌了,说道:“刚才还要请你见谅,我少不更事,盗用弩族名字了。”
想起刚才的事,耶历摆了摆手:“没事。”脸色沉静,有点严肃,归晚见了,也无话可接。
又哑然一阵,耶历显出为难的表情,归晚暗暗好奇,耶历开口说道:“其实……你挺配这个名字。”说完,脸色更差,似乎自己在埋怨自己什么。
闻言,她一阵糊涂,正想问他什么意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归晚面色一变,朝耶历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指了指床底,耶历明白意思,从床边坐起,立刻钻进床底。
看到他钻了进去,归晚抚平床单,才从容得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一开,和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个正着,看到他,归晚不免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冰冷的表情,漂亮的眼眸,分明是三天前帮她付帐的俊朗少年。而且这一次碰面,少年的身边站着若干的官兵,正在归晚闪神的一小会,两个士兵,小跑地靠近,对着门口的冷漠少年行了军礼,齐声说道:“将军,前堂没有收获。”
原来他就是年少俊才,和楼澈一文一武辅佐皇帝的林将军。归晚猜出他身份的同时,意识到了危机。
注意到对方也略显吃惊地看着自己,归晚不动声色,笑着招呼:
“看来京城真的是很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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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云缘起 第七章 索格塔 字数:4472
都说奇人必有奇遇,是不是指现在的这种状况呢,归晚苦笑。
注意到对方的眼里也有诧异之情一闪而过,归晚略一沉吟,心想这也许是个绝好的机会,把耶历交给林将军,然后再向林将军寻求解救之法,就不相信耶历能受得住刑部的重刑。
正这么想着,忽然瞥到里屋床底的角落微微一道银光闪过,归晚的心顿时疙瘩一下,她当然知道那是耶历的谷笛,那日刻骨铭心的痛楚又回到脑海,是耶历在提醒她不可背叛“协议”!
现在可是进退两难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林将军,那日多谢了。”爽朗的和对方打招呼,归晚在心里提醒自己要镇定。
轻点了一下头,林瑞恩一时说不出话,三天前,押送进京的弩族要犯突然逃出,他便服追捕,犯人是在这一带逃脱的,他布下天罗地网,却没有抓到人,整整三天,耶历是在人间蒸发了吗?整个京城全搜了一遍,却还是没抓到他,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会不会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今天他只好带着人再搜一遍,却不想又碰上这个少年。
京城真的这么小吗?林瑞恩听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有些困惑。
自己为什么会记得他呢?是因为那日他穿着高贵,却付不出饭钱的事给他影响太深刻了吗?
隐约觉得答案不是这样,林瑞恩蹙起眉,张口说道:“我是来追捕逃脱的要犯,这几日,你可见过一个异族受过伤的年轻男子?”声音和他人一样是冰冷的。
当然见过,他还在床底呢。
“没有,这几日我都在屋子里待着,没出门。”归晚说得诚恳。
略点头,林瑞恩眼睛向屋子里转了一圈:“我们是例行公事,你不介意我到里面看一下吧。”
“当然没关系,”归晚声音轻快,心底暗暗紧张。
引着他走进屋,归晚心头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有想到一个两全之法,回头看了看林瑞恩沉稳冷漠的脸色,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嫣然一笑,口里说道:“将军,前一日多亏你相助,小弟一直铭记在心。”
林瑞恩深深皱起眉,男人怎么能这么笑呢?是因为他面目俊美的关系吗,这么娇柔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能表现得如此美丽无邪。
没有答话,突然注意到对方把自己领到了里屋,林瑞恩脚步一缓。
见他停了下来,归晚伸手去牵住他,把他带到床边,指了指,床边唯一的凳子:“将军你坐。”
如果别人突然对他伸手,他会毫不犹豫得扭住他的手腕,可是当这个少年自然地伸手牵住他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手已经伸了过来,正想甩开他的手,只觉得手上一阵温润细腻,低头一看,纤纤玉指,白皙细腻。
脑子轰然一震,这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
回过神,看见“他”指着里屋床边唯一的凳子,他倏地甩开“他”的手,看着凳子,也不知道是否该坐下去。
看到林瑞恩瞪着凳子,归晚心怦怦地跳,她这一着的确是冒险之极,把林瑞恩领到床边,她的确是别有用心,别的官兵看见将军坐着,就不会来搜床底,而对于林瑞恩来说,一般人对于身边触手可及的东西反而不会太注意,她要赌,赌林瑞恩坐下后唯一的盲点。
可是现在见他瞪着凳子,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犹豫了一会,看到“他”望着自己,似乎有点不安,转念想到,也许“他”女扮男装是有苦衷的,自己又何必揭穿“他”呢。就这样想着,他坐了下来。
归晚暗里松了一口气。向着门口望去,四个士兵已经走进屋子开始搜查了。
越看越皱眉,归晚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粗鲁。”在外屋搜查的士兵东翻西找,手下一点都不放松。
林瑞恩也看到手下士兵搜查,一想起“他”是女儿身,士兵们的动作在他眼里也显得有些粗暴。正沉思着,听到“他”轻轻一声埋怨,忍不住地,他开口:“动作轻点。”
外屋的四个士兵不约而同都抬起头,转头看向林瑞恩,看到他一脸寒意,不由面面相觑,脑子里都多了一个念头:将军今天真是有点古怪,放柔了动作,他们头一次搜查地如此小心翼翼。
很快就把外屋搜查完了,四个士兵走到林瑞恩面前,恭敬地站着,等着将军的命令。
按惯例是要连里屋一起搜查,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林瑞恩有点举棋不定,举目四望了一遍,他终于开口:“这里我看过了,没有异常。”
听到这话,归晚心里一阵喜悦,终于把这个冷漠的少年将军给骗过了。这样想着,她看向他,眼神一接触,他竟然先别过脸。
看着四个士兵退下,林瑞恩正想起身离开,归晚忽然问:“将军,你刚才所说的异族逃犯可是弩族人?”
点了点头,林瑞恩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起这个。
归晚解释:“我在想,如果像将军这样搜,也许不会有结果,还不如,在他回弩族的路上伏击,说不定会有用。”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一番话,林瑞恩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虽然没有听到他任何答话,但是归晚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心里有点高兴,只要他把这话听进去,她的计划就一半成功了。
看着众人离去,林将军头也不回地走了,归晚缓缓合上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吁出一口气,侧过头,对着床的方向:“现在可以出来了。”
慢慢从床下爬出,耶历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归晚:“你为什么要提议他赌住我回家的路?”
听出他的不满,归晚莞尔,徐徐说道:“我这么做,你才有机会逃回家啊。”
看到他一脸的不解和不相信,归晚安慰:“你别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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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暗,没有月光,两个人影慢慢地在京城的北城门边走着,看他们悠闲的步伐,似乎在散步,在如此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散步。
走地很慢,一边在观察周围环境,归晚轻松自如,侧过头,看到对方因为在黑暗中更显得灼烈和谨慎的眼光,她笑语:“不用这么严肃吧。”
看到她如此自如的笑容,耶历说:“我们弩族人只要不在自己的家里,就会保持警惕的姿态。”
“那倒是个好习惯。”话音里淡淡的,似高兴,似无奈,似感叹。
听出她话音里别有含义,耶历转头看他,天色太暗,怎么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她的心一样。
转眼已经走到了城门边,抬头看看天色,归晚停下脚步:“好了,到了。”
同样停下的耶历看到眼前只有两人的城门,质疑道:“这样真的行得通?”
“当然了,现在的林将军在东面布下层层关卡等着你,因为那是你回去的方向,现在你从北边出去,就不会碰上了,再说,虽然饶了远路,但是一个月后从枫都转向,你还是能回到弩族,是失掉性命好些,还是绕些路回家好些,想必你心中早有计较了吧。”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归晚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催促道:“今晚你就从这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凝神看着归晚,耶历点了点头。
“那么……”归晚笑笑,提醒他,“我对你的承诺全都兑现了……”
沉默着,耶历卷起袖子,看到归晚防备的往后退,他笑出声:“别误会,其实,我是以血养蛊,解药就是我的血。”
看着他,归晚恍然大悟,心里暗暗恼,早知道解药在她面前躺了三天,何需这么麻烦。
含笑着看着耶历拿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刀小小的口子,血慢慢流下来,归晚头皮发麻,先不说要喝他的血,现在身边也没碗一类的东西,难道要她凑上去喝吗?
“怎么了?”耶历疑惑地出声,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喝解药,还一脸的为难,他不是应该很高兴能解毒了吗?
算了,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这么一想,归晚走上前,凑到他伤口出,喝起血来。
耶历一震,当归晚轻凑到他伤口的一瞬,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伤口蔓延开来,伤口都不痛了,只觉得全身只有伤口微微发热。
在想什么呢,就算对方美丽动人,到底也是男人啊,这两天对着他频频闪神倒也算了,现在居然还有心动的感觉了,耶历啊耶历,你到底是怎么了?
心里暗暗天人交战,他忍不住,看向低头喝血的少年,黑绸般的发丝,白皙如玉的肌肤,小巧的下巴,优美的脖子,还有……
骤然抓住少年的手臂,耶历激动不已:“你……你不是男人?”
突然被抓住手臂,归晚吃痛,抬起头,看着耶历一脸的震惊,疑惑,欢喜,听到他的问话,诧异了一下,平静地回答道:“是啊,我又没说我是男人。”
看着归晚平静的表情,嘴唇上还有没檫的血迹,在黑暗中更显得艳若桃李。耶历心里豁然开朗,一点点的欢喜累积起来,他朗笑出声。
归晚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他,提醒:“城楼上还有守兵。”
刚说完,就应证了她的话,城门边上跑出两个守门兵,耶历看也不看,灼灼地看着归晚:“果然是索格塔……”
两个士兵靠近了,耶历人突然动了起来,有如豹子般灵敏,抽出对方腰间的剑,动作迅速,干净利落,两个士兵连声音也没发出,就到另一个世界去报到了。
冷然看着对方的行动,归晚眼中显出一丝神秘莫测。
处理了两个士兵的耶历转过身来,把剑放在自己的腰间,大步向归晚走来。
他才刚杀了人,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血腥的气味在流荡,归晚向后退。
加快脚步地靠近,一把抓住归晚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耶历神情喜悦,喃喃道:“索格塔,你是索格塔。”
根本不明白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使尽力气推开他,她冷声提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在乎被推开,但是后面一句话点醒了耶历,放开手,他定神看着归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回来的。”
说完立刻转身,向着城门的走梯跑去,像是想到什么,身形一顿,回过头,对着归晚再次承诺:“我会回来的,索格塔。”
归晚无语,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接着又听到城门发出声响,料想他出城了,脸上神情变换莫测,忽然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低语:“弩族人随时保持警惕的心态吗?”低笑一声,她举手一挥,本来空无一人的黑暗中窜出两道人影,转眼之间,来到她身边,分明是两个高手。
两人并肩站在她身后,其中一个以一种沉闷低哑的声音说道:“已经通知林将军了,他从这里出去,死路一条。”
望着黑暗,归晚没有表情,轻轻得说,像是说给身后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你都不能活着回去了,还怎么回来,”停顿一下,似乎心有不忍,她轻声解释,“真是残忍,谁让你是异族呢?多么无奈的命运啊……”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风吹起,在黑暗中带走她的声音,沉沦在宽阔无比的城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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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错种祸源 第一章 皇宫胜宴 字数:4314
秋叶春花野杜鹃,安留他物在人间。
秋风四起,池塘里虽然早已没有莲花的影子,随着秋意渐浓,枫叶飘落池上,倒也别有风味,满目猩红飘在水上,时不时打着转。昨天晚上回来时没有注意到枫叶凋落,难道这是一夜之间落下的吗?昨夜不知花落下,今日别有愁上头。
自己做的是对的吧,没有错吧?他本来就是天朝的敌人,放虎归山的话,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会牺牲,如果这样想能让自己烦躁的心平稳一点,她会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错。
“归晚。”温柔体贴的叫唤不远处传来,这么温暖人心的声音,除了她的丈夫别无他人。
悠悠转过头,看着楼澈从回廊走来,像在雾中一般,蓦然回想起这几天真是有如梦中,如烟如雾,勾起笑容:“夫君大人,下朝了吗?”
这么虚幻的笑容,他第一次看见,昨夜天快亮了才回来的归晚,见到他第一句话带着失落和疲惫:“我回来了,好累哦。”不知道这几天她到底遇到什么事,她不说,他不问,隐约知道她动用了部分探子和护卫,但是自己承诺过,她的一切,他不需要深究,只要包容就够了。
满含温情地,楼澈拿过放在回廊上的碗,看到里面文丝未动,询问道:“怎么不吃这羹,不合胃口吗?”
“是我自己没胃口,”归晚笑笑,眼光闪烁不定,唇微启,想是在挣扎什么,半饷,开口,“朝廷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惊讶地看向归晚,带了点讶异和探索:“我不知道你对朝政也有兴趣。”
闻言,归晚不吭声,楼澈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她有很多的话没说出来,整个人显得失落,矛盾,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忧郁,心有不忍,又怜惜她眼里所蕴涵的困惑,他徐徐开口:“朝廷的确发生了大事,”注意到归晚因为这话而显出一点在意,他继续说,“据说昨天林将军追捕弩族王子,结果让他溜走了。”
归晚抬头,再一次确定:“溜走了?”
“恩,本来已经是网中之鸟,谁知半路杀出弩族人来营救,所以让他给跑了。”话音里不无遗憾。
归晚一时百感交集,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她并不是冷血的人,所以她困惑,疑虑,矛盾,耶历是国家的对敌,是弩族的重要将领,他的死是天朝多少人的愿望,昨天那样做完全是正确的,但是刚才听到他逃走了,她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来,她并没有害死他,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期望自己不是间接甚至直接害死他,希望自己不要牵涉到这种血雨腥风中去。
浅浅地,淡淡地笑开了,心底的阴郁一扫而空,伸手拿过盛着羹的碗,她慢慢地吃起来。
突然见到她有了胃口,眉间的忧郁突然就没了,楼澈也安心不少:“都冷了,叫下人拿去温一下。”
“不碍事。”归晚含着羹回答。
也许是心情放宽,半冷的羹在她嘴里也显得美味,满足的轻叹一声,发现楼澈还站在回廊上,她惊讶地唤道:“夫君大人,怎么了?”
楼澈慢步走到边上,坐在归晚的对面,看着归晚,有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
明显的,感受到楼澈的眼光透过自己,其实看的是身后飘满红叶的池塘,看着他温润的眼睛,归晚心中百转柔肠:“夫君大人是联想到什么了吗?”
“也许吧,”楼澈永远带着种微笑,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感受到清新和温和,“归晚,下月初,我们要进宫一趟。”
下月初?不就五天之后吗?归晚问:“是宫中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
楼澈的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景仪院造好了,小皇子满两周岁,皇上摆宴庆祝双喜临门。”
景仪院?好熟耳的名字……在哪听过?忽然想起酒楼的那天,中年文士以带着讽刺的口吻提起过,为萤妃造的宫殿。恍然大悟似的,归晚看向楼澈:“我也要出席吗?”想象一下当日会发生什么情景,她就有点头皮发麻。
和楼澈去见萤妃,多奇怪。
“当然了,你是我的妻子啊。”温和的声音很肯定。
听到这话,归晚无语,注视着楼澈平稳的不露一丝情绪波动的脸,忽而问道:“不会有矛盾吗?”
挑起眉,楼澈反问:“什么矛盾?”
归晚放下碗,看看廊外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夫君大人是当朝首辅,权倾朝堂,天下什么事你不明白,明知是对的事情,应该做,那么明知是对的但是以后会后悔的事情呢,你会做吗?”
看到她真诚的眼神,轻柔的话语,楼澈有些茫然,直觉地开口说:“怎么会有明知是正确,但是以后却会后悔的事情呢?”
“你不是已经做过一回了吗?”狡黠地笑了一笑,归晚说。
一震,楼澈眼神锐利地看向归晚。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尖锐的一面,归晚状似无辜,继续说:“皇上是君,夫君是臣,皇权是纲,感情是常,这不是矛盾吗?”
楼澈哑然,深深打量着归晚,在他这种注视下,归晚自如地一笑,站起身,轻轻挥了挥衣袖,转身向廊外走去,很随意地抛下话:“真是手执棋子的局中人啊。”
明白她意有所指,楼澈有些恼,平时刻意回避的问题骤然被拿到面前,还有些恼那个云淡风清的身影,对着那道离开的身影回答:“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听到了他的话,身影没有停下,依然向外走着,归晚暗道,谁让他们把她拉来观棋呢,萤妃,楼澈,她,本来就是各有棋局,现在非要把他们拉到一个棋局上来,她也是被命运所迫啊,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她不是下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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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屋檐相连,竟然看不到头,身陷红瓦大院里,归晚不得不感叹,皇宫的雄伟华丽比她想象中更胜一筹。
“真是奢侈的豪华啊。”似感叹,归晚这样说道,伴随她的话音只有辘轳的马车声。
听到她的低语,楼澈解释:“先皇喜爱华贵之美,所以宫中整修过一番。”声音里似乎也略带些惆怅。
侧过脸对着楼澈,眼里没有情绪,带着淡然的笑容:“想必景仪宫也是这般华美吧。”
楼澈不语,笑着拉拢车帘,很温柔的轻楼过她,答非所问地说道:“不要这样吹风,容易着凉的。”不习惯这样的亲热,本想推开他的归晚,听到这话,稍稍放松了下。
正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马车停下了,丝竹之声,嬉笑之声,喧闹之声隔着帘子也传了进来,受到这些声音的鼓惑,归晚也有点兴奋之情涌上来。听到报官大喊一声“楼丞相及夫人到。”身边一空,楼澈已经下了马车,归晚挪了一下身躯,正想跟上,帘子被撩起,一只手伸到她跟前,她举目望去,本来热闹的宫殿前,华服官员和女眷全注目着自己这里。
莞尔一笑,她握住楼澈伸来的手,慢慢踏下马车,众人似乎都有些怔忪,回过神来,立刻有几个官员围过来,对着楼澈又是奉承又是谄媚,官话,空话,鬼话连篇,看着他们一副虚伪讨好的面容,归晚心里暗笑,也有些怔然,这就是权力吗?真是无所不在的权力啊。
就在这一拨又一拨的官员朝拜中,忽而眼角一瞥,还有人站在左边角落里,巍然不动。原来还是有不畏权势的人,带着好奇,归晚定睛看去,顿时惊了一下,站在那里,挺秀身姿,不是林瑞恩将军是谁?
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儒服,身上冷漠之气因为衣服不同,显得斯文,光看外表,谁又知道他是战场上英勇无敌的战将。他站在一旁,身边也是官员围着,但是大部分都是武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晚觉得他似乎也在注意这边。
终于应付了一大群人的寒暄问候,等到各人散去一些,归晚觉得有些疲累,难道这就是宫廷宴会?虚伪,华丽,带着奢靡的气息。
注意到她的神态有些怪异,楼澈低声问道:“归晚,累了吗?”有些心疼她的疲惫。
侧头一笑,归晚揶揄:“夫君大人,现在宴会还没开始呢。”
楼澈微微一怔,朗笑出声。引来几个官员的再次注目。
“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呢,”角落里,一个身穿武袍,身材高壮的男子一边看着,一边评论道。景仪宫里处处热闹,只有这一处,四五个人围着林瑞恩站着,开口说话的是林瑞恩得力前锋罗乘。
左边站着的一个高瘦男子唏道:“老子们在边关拼死拼活,这些平时只会舞文弄墨的,倒在京城快活。你看这楼夫人,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呢。”
当今皇上重文轻武,那是天下共知的,武官在宫中没有文官升迁的快,待遇也比不上文官,所有边关将士心里都多多少少有点怨气。
“周将军,注意言辞,这是什么地方。”喝住他的就是陪在林将军身边的中年文士,他是军师,一向以计谋百出和高瞻远瞩而出名,在军中辈分高,被他这么一喝,那高瘦男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转身,看到林瑞恩一脸高深莫测,微微一叹,开口道:“将军,我想以你的眼力,你也该认出那楼夫人,我们和她可算是一面之缘了。”
不吭声的,林瑞恩置若罔闻,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军师不以为许,继续讲:“想不到她就是楼夫人。”这句话倒不像是他讲的,而是代林瑞恩讲出来一般,林瑞恩眉一皱,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注意到楼澈低头,面色温柔的说了什么,归晚侧头嫣然一笑。见状,林瑞恩一楞,眉头皱得更深,张了口却忘记了要说什么。
看到他的样子,军师也皱起眉头,哀叹一声:“红颜都是祸水啊。”
听到他的话,林瑞恩还来不及反应,旁边的高瘦汉子已经开口:“想不到陆军师也喜欢上那个美人儿了,”停顿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他又道,“这可不行啊,陆军师,你孩子都可以上战场了,你还想着这么年轻美丽的,这可对不住夫人啊,要我说,这么美的人儿,跟我们将军倒有些般配。”
他说完,自己还嘻嘻地笑了两声,似乎认为自己的注意不错。
“住口,”林瑞恩暴喝了一声,“说什么疯话。”
附近的人都回过头来,所有人都是第一看见这个冰冷的少年露出怒颜,高瘦男子楞在当场,不知该做如何放应,所有人几乎都是惊异于林瑞恩奇异的表现。
刚喝出声,他就有点后悔,这些都是一起在战场上杀敌的弟兄,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忍受这些带有妄想的疯言疯语,严重干扰到他的情绪,一偏头,看到军师了然于心的表情,一阵烦躁又起,别过头,正好对上归晚诧异的探究表情,他猛地转头,装做没有看见。
就在林瑞恩烦躁不已时,一道墨蓝色身影来到殿前,高声喊道:“皇上,皇后,萤妃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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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错种祸源 第二章 后园密会 字数:4614
满殿的官员女眷全都低头行礼,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进,接着就是一声温和的“免礼——”
归晚缓缓抬头,皇上为首站在大殿之中,身边各站着一个女子,站右边的,是让归晚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萤妃,而左边的就应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曾听说在宫中专门针对萤妃的就是皇后,耐不住好奇,归晚不禁先往皇后看去,皇后身穿淡紫的水袖服,虽然没有萤妃般倾国倾城之姿,但也是凤眉丹目,分明一个清秀佳人,更难得的,她气质娴雅,有种可亲而不可近的雍容华贵之感。
同样身为女人,归晚也不得不暗暗称赞一声,不愧为一国之母。偏头看去,皇上已经坐下,归晚也伴着楼澈在左首第一席坐下。
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各人没有皇上的指令,没人敢动,归晚抬首看向皇帝,与她想象中真是完全不同。皇上面目英俊,虽然年近三十,大概是由于养尊处优的关系,看起来依然气度翩翩。但是,让归晚感到遗憾的是,皇上没有锐气和魄力。当今皇上在做太子时因为平易近人而深受百姓爱戴,但是做为皇帝,这样的温和必定是个缺憾吧。
看到皇上举起玉樽,归晚也拿起面前的白玉杯,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听到皇上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耳边似乎传来什么“天下太平”“五谷丰登”“是开朝以来难得一见的盛世”“皇上英明”之类的词。虚伪的奉承在这个场合看来是普通不过,归晚带着笑,始终保持仪态得坐着……“这就是楼卿的娇妻把。”忽然传进耳朵里的话似乎在提她,闻声,她抬头,看到皇上温和的笑着凝视这里。
身边的楼澈已经开口:“是的。”归晚含着微笑点了下头示意。
皇上似乎颇为欣赏,笑着赞扬:“楼夫人风姿无双,和楼卿可谓是一对壁人啊。”
听到这话,萤妃和皇后同时把眼光移了过来,归晚抬头,正好对上萤妃的眼睛,真是秋水为瞳,但是此刻她的眼里却带着困惑,温柔,甚至有点不甘,还有一些连归晚都不懂,说不清的情感。
看到这样的眼眸,连归晚都觉得心头沉重起来,硬生生移开目光,注意到皇后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却又神色复杂。
幸好这时候,皇上又转向其他大臣,注意的视线一离开,归晚轻吁一口气。
虽然明知今天的宴会会暗流汹涌,但此刻面对着,又是别有滋味了,归晚暗暗发誓,此类宴会以后千万杜绝,真是伤神伤情又伤身。拿过酒杯,她轻茗了一口酒,借着这个动作,躲开几道复杂的目光。再也不敢抬头向最中间的位子,她把眼光往下移了点。
坐在皇上下首的似乎是皇上的胞弟,果然与皇上有几分相像,但是气质上是迥然不同,皇上温和亲切,但是这个端王以冷漠无情而著称。但是由于他曾经救驾有功,更加显得跋扈非常。正在观察着,端王似乎注意到有人注视,转过头来,鹰一般的眼睛射过来。归晚对上如此冷酷的眼睛,微微一怔,继而一笑,若无其事转过脸去。
端王见她自然地转过眼光,竟是一楞,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别人不是唯唯诺诺得移开目光,就是吓得不敢动弹,这个女子倒确是非同一般,这个楼澈,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先有一位美丽无双的萤妃,后又有个风姿绝伦的妻子,天下的艳福他倒是享了一半。
别过眼,也能感觉到端王那里传来的阵阵压迫感,转头看向下方,那些喝了酒的官员,百态横生,笑闹一片,心里一阵烦躁,归晚拉拉楼澈的衣袖,楼澈略低头,不解地看向归晚。
“夫君大人,端王爷的视线也太无礼了吧。”归晚如是说道。
闻言,楼澈抬头向端王那边看去,面上带着淡笑,眼里却是冷峻的警告。
这个笑面虎,对上楼澈的眼,端王面色更严厉,现在没必要和他这个丞相做对,暗咒了一声,他把脸移开。
头一次看到楼澈如此表现,归晚有点不能适应,平时在家看到的楼澈都是温润如同三月春风,刚才那中笑里藏刀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也是他的一面吧。不然的话,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他如何保住地位权势。
暗道自己想的得太多,毕竟身旁的这个人承诺过,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既然不会伤害自己,又何必去管他的手段和方法呢。
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归晚,忽然被一阵丝竹声震醒,这才发现歌舞助兴的表演已经开始了,抬头看去,席前几个妙龄舞女翩翩起舞,轻盈的舞姿,动人的姿态,或静或舞,或扇或转,丝竹之声动听,舞女之姿动人,一时间场上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不一会儿,歌舞就结束了,听到传官报时辰,归晚吓了一跳,竟然才过了半个多时辰,难道是她度日如年,才觉得时间特别难熬?
听到传官说,歌舞只是今天宴会的小小插曲,真正的重戏是饭后看戏。归晚哑然,一个庆祝儿子满两岁的宴会搞得如此隆重,是不是有点太过奢侈了?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宴会美其名是为小皇子庆祝,其实是祝贺景仪殿的造成。把一个孩子的生日当成名目,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这个皇宫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迷离和不可思议。
……
宴席差不多要散了,皇上,皇后及萤妃先行离开,暂作休息,离开戏还有半个时辰,所有大殿官员散开,开始在新造的景仪宫观赏,三三两两的女眷,高谈阔论的官员,气氛比刚才吃饭轻松不少,笑声阵阵传来。
归晚感到有些无聊,楼澈又在宴席散去时,说有要事同皇上商量,接着就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半个多时辰该怎么度过?转眼看到别的女眷们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扑蝶赏花,暗暗叹息一声,可惜自己平日并没有可以谈心的高官夫人或小姐,否则现在也不会百无聊赖了。
再坐着也不妥当,归晚站起身,心想还是到处转转,欣赏一下新造的宫殿,否则,她连这趟进宫的目的都快忘了。
景仪宫的构造跟其他宫殿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金碧辉煌,没看几步,归晚就厌了,暗道,皇上要讨萤妃的欢心,怎么如此没有新意?转着转着,已经远离人群,她也懵然不知。等她回过神,已经来到景仪宫的后殿,这里灯光碎散,跟大殿的灯火通明截然不同,往园子看去,归晚当场楞住。
莲池,枫叶,回廊,竟然跟丞相府一模一样,就连池上飘着红叶也相差无二,如果不仔细看,简直让她错认为回到相府了。
心里暗惊,归晚饶着池子走着,跟平时在家散步完全不同,她此刻心情颇为沉重,想到萤妃这样做身后的含义,归晚就暗暗捏把冷汗,这事要是给有心人事知道了,捅破了,简直是大罪,罪祸九族啊,回神一想,天塌了也有楼澈撑着,自己又怕什么。
心情复杂地继续走着,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后院居然一个侍卫和宫女都没有,稍稍定了心,归晚又有点好奇,这园子是否真的处处和相府相同呢,想起莲池边有个自己平时很爱待的玉阶,不知这里是不是也有,想到这,归晚举步向着园子深处走去。
走到莲池的最边上,果然有玉阶,归晚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萤妃了,看来又是一个痴情人。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正想转身回去,身后已经脚步声传来,归晚诧异,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是谁在这个时候走进园子?
回头一望,远远走来的竟然是楼澈和萤妃!
归晚思路断了一秒,想要打招呼,又不知怎么开口,注意到两人身边没有其他人,气氛又有点诡异,自己这个时候出来会不会太奇怪。心下一转,她屈身躲在玉阶旁的假山后,这时候又庆幸这里和家里造的一模一样,躲在这里决不会被发现。
“萤妃娘娘,你到底要带臣到哪里去?”楼澈唤住萤妃,语气带着疏离。
美丽的脸庞上带着幽怨,姚萤回过身,直视着楼澈,这个她倾心相爱的男子,现在居然用如此冷漠的声音,如此疏远的称呼叫唤她,她觉得心都拧得有些痛了,声音柔柔的,她开口说道:“你不认识眼前的地方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楼澈依然不带感情地说道:“这是新建的景仪宫。”
“不是,”姚萤使劲摇头,声音更加悲凉,“这不是景仪宫,这不是,”手指向着圆子一一指去,她带着哭音说道:“这是我最爱的莲花,你造的莲池,这是我爱的回廊,你造的回廊,那是我爱的玉阶,你造的玉阶……”话不成音,姚萤啜泣不已。
看着眼前的姚萤悲伤地哭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楼澈楞住,情不自禁地,眼前浮过归晚的样子,同样是两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本质上却如此大的差别吗?姚萤外表美艳,内心柔婉,归晚外表雅秀,内心……内心应该是自如洒脱的吧。
“你在想什么……”姚萤一阵心慌,看到楼澈似乎刚才心不在焉似的。
回神看着姚萤,楼澈叹了一声,温和地劝道:“萤儿,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你答应过我,万事小心,你现在这样给人看见了,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听到他改变称呼,姚萤才慢慢放下心来,幽幽说道:“我是着急,今天看到你……你对余小姐这么好,我太伤心了,所以……”
眉头一皱,楼澈回答道:“归晚也是你给我找的妻子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心好烦。
微微楞了一楞,姚萤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是啊,是我给你找的,我本来想,我不在你身边,给你找个不比我差的女子给你做妻子,可是……可是我今天看到了,我又忍不住嫉妒了……天啊,我是多么卑鄙,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了。”双手蒙面,姚萤的泪水又忍不住地往下掉。
当初自己进宫时,真心地希望楼澈能够得到一个好妻子,想起在鸿福寺惊艳一瞥的余归晚,就求旨赐婚,可是那时的心痛是什么,她放不下……放不下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啊,所以在新婚之夜把他召进宫,她千方百计得留住他,自己在宫中受其他姘妃的欺负,他就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她,所以她不反抗,宁可依靠他来保护,人人把她当成软弱,哪里知道她别有用心呢?
只要自己在宫中是弱势,他就会永远留在身边吧,所以她不介意,不介意伤害自己,换得他无法割舍的眷恋。
从姚萤身上弥漫着一种很浓的悲伤感,连归晚都感受到了,心里也有些伤感,多么沉重的感情啊。
楼澈无语,只能看着姚萤,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女子的身上开始笼罩着化解不开的悲伤和忧郁,叹了口气,他从袖子里取出方巾,很温柔地为哭成泪人儿的姚萤檫去眼泪。
他的气息一靠近,她就觉得很安心,轻轻靠在男子的肩上,注意到他想后退,她伸手楼住他的腰,轻柔地说:“不要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管你有没有其他女人,只要你不离开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楼澈不说话,但是也没有推开她。
归晚终于忍不住,从假山偷偷望外看了一眼,没有想到,看到的就是萤妃温柔地靠在楼澈身上的美丽图画,其实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可惜命运弄人,不知怎么了,今天的自己也有些伤感了,虽然楼澈不是她爱的人,但是亲眼看到他和萤妃的亲热,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没有爱情基础的自己都会有点介意,如果让深爱萤妃的皇上知道了……岂不是……不敢深想,归晚提醒自己忘了今天看到的一切。
终于等到他们远去,归晚松了一大口气,靠着假山的身躯有点酸,她站直身子,也许戏要开始了,正打算慢慢走回去。一转身,听到树丛里有声音传出,她心下一惊,难道树丛里有其他人藏着?
退后两步,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凝神看去,黑暗中,她和一个人的视线碰个正着,归晚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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