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 推荐by逸风 39~41

来源: 2010-01-31 21:18:32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第三十九章 暗度陈仓下
  从遗址园回到旅馆,天色已经擦黑。刚进大厅负责人就迎了上来:“三哥。二哥在后院设席。请您回来过去参加。”

  陆子墨嗯了一声,也没有回房间。直接领着初雨去了后院。

  后院此刻人声鼎沸。白天没有出去玩的人全部聚集在里。纳卡坐在通常只有金爷才会坐的主位上。看见陆子墨进来也没有起身,傲慢的微微抬头算是打过招呼。陆子墨面无表情,没有坐到副位上去,而是带着初雨坐到在山寨里他一向坐的那个位置。

  纳卡脸色沉了沉,没有发作。拍拍手:“既然人都到齐,开始上菜吧。”
  

  大家在下首围做一圈。旅馆的服务员鱼贯而入,托着漂亮的托盘给大家上菜。纳卡拿起酒杯啜口,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这个不是当初三弟从我这里要走的女人吗?听说那时候丢在了迷宫里,还以为喂狼了,三弟从哪里找了回来?”

  陆子墨笑了笑,捏捏初雨的脸颊,淡然抬头看着纳卡:“这就是,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下面的男人没有听出陆子墨话中有话,哄笑起来。纳卡的眼神冷冷,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没变:“女人嘛,玩玩就可以。若是要娶,索菲可是最好的人选,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兄弟羡慕子墨你的好福气。”

  这句话让现场略略的一冷。谁都知道索菲是毒蛇的儿。陆子墨如果娶索菲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代表的不是表面上看过去的金爷和毒蛇合作,而是陆子墨的背叛。
  

  陆子墨没有正面回应纳卡的挑衅,举起酒杯示意下:“二哥不也是说,女人嘛,玩玩就可以。又何必太过当真?”
  
  男人发出暧昧的哄笑声。纳卡的目光在陆子墨和初雨身上游移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转头朝着大家:“大家今天吃个痛快,玩个痛快!”

  这一场喧闹持续了几个小时。纳卡吃到一半的时候就中途退场。陆子墨不动声色,依然坐在原地和初雨细嚼慢咽。初雨没有什么胃口,吃几口就停了下来静静的坐着。

  陆子墨下午的话带给她的震撼是巨大的。却也让她心烦意乱,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乱成团。那样的话,不像会出自陆子墨的口中。

  晚宴将近尾声的时候,纳卡身边的心腹麦威来到陆子墨的身边,微微躬下腰凑到他的耳边:“三哥。二哥请去他的房间一趟。他有事情要和商量。”

  陆子墨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初雨起身,他仿佛喝得有多,步子微晃。初雨不得不扶着他跟着麦威往前走。陆子墨起身,巴与就跟过来,走到纳卡门前的时候麦威转身挡住巴与:“二哥让三哥自己进去。”

  陆子墨抬手挡住巴与,冷淡的看麦威眼。麦威避开陆子墨的视线低下头。陆子墨绕过麦威推开纳卡房间的门,轻笑声:“二哥要单独见我?”

  纳卡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陆子墨推开大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抬眉看麦威眼示意他离开,才转向陆子墨:“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子墨。进来吧,我们慢慢谈谈。”
 

  巴与在门外没有离开。陆子墨耸耸肩,关上门在纳卡对面坐下,闲适的交叉十指:“二哥想说什么?”

  纳卡缓缓地晃动着红酒的杯子。透过猩红的液体打量面前的这个人。他的视线在陆子墨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陆,你很聪明。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不明白二哥话里的意思。”

  陆子墨笑容很淡。纳卡冷冷的笑了一下:“陆,既然抓到文莱,还要和我打什么哑谜?”
  

  纳卡的话音落下,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巴与和初雨被人用枪胁迫着走进屋子里。纳卡笑一笑:“现在是不是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纳卡对着麦威微微头,初雨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巴与被人猛地从后刺刀。刀既狠且准,噗哧声暗响穿透他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很快就顺着伤口狂涌而出,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
  

  巴与喘着气,半晌之后才猛然倒在地板上。那一下闷响沉沉的像是砸在初雨的心头。眼前的一切都奇怪的变得缓慢。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这么看出去所有的景色都是雾蒙蒙的。仿佛有几秒因为过于震惊,时间便也停顿了。

  紧接着初雨就听见有人在凄厉的尖叫。这样的尖叫声猛然将的神志拉回现实。这时才发现尖叫的人正是自己。麦威上前一步猛击初雨的后颈,她的尖叫声嘎然而止,软软的滑倒在地板上。
  

  “先把陆子墨的条狗拖出去处理好,再回来把这个女人带走。”

  纳卡简单的下达着命令。麦威擦拭掉刀刃上巴与的血,折叠起来收回到衣兜里,向着身后的一个男人一点头,两人齐心合力将巴与架起来拖出去。

  整个过程中陆子墨如同座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他的身上涌动出森冷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地弥漫。纳卡拔出腰间的枪危险的抵着初雨的太阳穴,看着陆子墨低低的笑:“这是在教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们就在刚才,巴与在这个屋子里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现在被拖出去生死未卜。地板上尚且残留着一摊凝固不动地血液,缓慢的渗透进暗色的地板,融为一体。

  “陆,平心而论我很佩服你。”

  纳卡再度开口:“长久以来我一直将你看作最大的竞争对手。不得不说你很成功。十年。从一个小混混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金爷对的信任远远超过我。明明我比你付出的东西多的多,怎么做金爷就是不会信任我。”

  陆子墨只是注视着初雨。他整个人仿佛在巴与被拖走后就已经完全石化。存在所房子里的只是具僵硬的身体,内里的灵魂不知道到何方。

  “我给你一个机会,陆。我不会杀掉你,不过我要和你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这可是一份大礼,我要好好利用。我想你现在也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吧。”纳卡阴沉沉的笑着:“是不是?”
  
  “考虑清楚,陆。”

  纳卡的枪口轻轻的拍了拍初雨的脸颊:“在山寨里那么多年都没见你有女人,所有的人都相信你是不能人道。原来是们陆纯情。我倒是好奇。既然你给自己定了那样的规矩,也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就在这个女人身上破了戒?”

  “因为她是良家妇因为她无辜?”纳卡上下打量着初雨:“我倒是想起来,一开始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呢……”

  “放开她。你需要我做什么。”

  陆子墨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沉如水。
  
  纳卡话时空着的手顺着初雨的脖子不怀好意的抚摸到了她的肩头。听见陆子墨终于打破了沉默,纳卡仰天大笑,猛地拎起初雨的头发将她拉起直视着陆子墨的眼睛:“陆。她是我下给最成功的一个圈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们的陆最后也因为所谓的责任心被这个女人套住了是不是?”
  

  初雨听不懂纳卡的话。什么叫做是纳卡下给陆子墨的最成功的圈套?可是陆子墨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淡淡的回答:“恭喜你成功了。”
  “是不是很好奇,美女?”

  纳卡凑近初雨的耳边:“你现在很爱他?那你要好好的感谢我。我才是你们背地里的那个红娘,推波助澜的把你送到了他的身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从陆子墨开口从我这里要走你,我就开始有了这个计划。”

  纳卡轻佻的笑着:“我们的陆保护和解救无辜的你把你要去成了他的女人。借着在迷宫里和雷诺的交易把你放走。他也居然会有么一丝不忍心?”

  “说起来你们也是有缘分。我派人暗杀陆子墨,竟然被你救走。我的人杀了你的那个同事,也算你命大,居然逃脱了。你跑到普吉岛上去散心。我就派人去追杀你,没想到陆子墨竟然亲自出现救了你的命。”

  “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谣言都是我放出去的。文莱也把这个女人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授意的。陆子墨没有弱点,我就替你制造一个。我是不是很成功?”纳卡看着初雨:“你的人生是不是被我玩弄的很有意思?”

  “我追杀你。陆子墨就在文莱的授意下去救你。你看看。现在我们的陆已经害怕像失去巴与那样失去你。他现在还谈什么冷血还能做什么大事?!”

  纳卡近乎癫狂的兴奋,抓着初雨的手越来越紧。陆子墨直视着初雨的眼睛,丝毫不回避。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走到一起。是阴谋也好,是命运的安排也罢。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既定事实。

  痛苦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煎熬着。

  纳卡的情绪十分的激动。长久以来布下的局取得么让他意外的效果,让他获得空前巨大的满足感。纳卡看看陆子墨:“陆。你现在必须和我合作。我要你干掉金爷,扶持我坐大。”
  

  “你不是已经有了毒蛇的支持?”

  陆子墨终于转头看着纳卡。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寒。方才的疯狂激动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纳卡挑眉,对于陆子墨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缅甸的时候,你不是代表金爷去了一趟?拉玛知道山上的那个秘密洞穴,不就是你透露的?怎么,毒蛇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陆。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讨论。总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记住。想要你的女人活命,这次回山寨就要干掉金爷,推我上位。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很明白你所处的环境。”
  

  纳卡的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敲敲随即推开,麦威走进屋子。在纳卡的示意下猛地提起初雨,拖着往外走。初雨被迫出了房间,听见身后陆子墨的声音传来:“纳卡你记着。只要有人动了她一根寒毛。我会付出一切代价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纳卡和陆子墨冷冷的对视良久。纳卡轻哼声:“三弟,出门慢走,不送。”
  
  初雨被带出去之后软禁在纳卡旁边不远的房间里。慎重起见,纳卡派遣五个人,轮流在她的房间周围巡逻看管。

  初雨被推进房间以后便失去全身的力气滑坐到地板上。将自己的身体尽量蜷成小小的团,用力抱住自己。她的思绪很乱,无法思考。

  从最初阴差阳错认识陆子墨开始,之后两人相处的滴滴纷纷浮上的心头。有的时候觉得很甜蜜,有的时候痛得心如刀绞。不知不觉间泪水湿透脸颊。

  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前后不过两年多,却觉得那些过往仿佛持续好几百年。
  

  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已经让失去判断的能力。

  无论如何。陆子墨而今陷入这样的局面中,放下让自己也理不清的感情不谈,她不能不管他。如果没有巴与的支持,也许陆子墨根本走不到今天。可是现在唯一能够给与他有力帮助,他唯一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受那么重的一刀,麦威又会怎么处理他?!
  

  初雨仰头看着花板,感觉到心理无比的焦躁。

  初雨摸着自己的心脏。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跳动着,可是胸腔里的感情却越来越淡。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样近乎残酷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些尖锐的,疼痛的,缠绕的思绪被内里的自冷酷的束缚着压到很深的地方去,逼着从软弱中抽身,思考现实的问题。
  
  巴与走了。唯一能够让陆子墨信任,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只剩下自己。
  
  初雨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已经获得的信息汇聚,竭力看清目前的局面。
 
  文莱投奔的人是毒蛇。
  陆子墨曾经过,毒蛇有意扶植活着威胁他去和金爷内斗但是没有成功。以毒蛇的心思来看,他不可能只在陆子墨身上下手,看看纳卡的野心,显然毒蛇的部棋获得成功。
  
  换句话。通过文莱当时和纳卡接触频繁来看。纳卡应该早接受毒蛇的栽培,但是他也不是个傻瓜,看清毒蛇是想培养个傀儡。现在帮助他坐大是假,旦金爷真的垮台,就会被反咬口然后借机吞并金爷的切是真。也许是想通了这一层。纳卡一方面和毒蛇互相利用,一方面寻找着出路。
  

  陆子墨在山寨里特殊的身份存在就像是把双刃剑。如果好好利用,也许可以借着陆子墨的手,顺利的将金爷取而代之还不用担心发生内讧。
  可惜陆子墨没有任何可以让纳卡用来威胁的东西可言。于是他就和文莱布下个局。方面唱白脸,方面唱黑脸,人为的替陆子墨制造个弱。阴差阳错的是又救陆子墨。那时候的他也许是感恩,在文莱和纳卡的安排下不得不去救。之后更是在对方精心布下的局里越走越近,达到让布局的人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因为文莱被陆子墨抓到逼得纳卡不得不提前走步,让陆子墨替自己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陆子墨在山寨里杀死金爷,山寨里必定大乱。到时候陆子墨谋反,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大,不用担心任何人不服,也不用担心道上的人会借着他篡上的罪名来讨伐他。

  应该就是纳卡打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如果能够想通这一层,陆子墨也一定能够。初雨担忧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他又能怎么来应对所有的一切?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沼泽地,他们被拉扯着越陷越深,也许前方不远就是死亡。
  
  不知不觉天亮了。

  初雨略微有些晕眩的撑起自己,就这么蜷缩在地上睡了一宿。躯体四肢僵麻,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剧烈的刺痛着。

  刚刚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胸口发闷,随即便有尖锐的绞痛袭来。初雨捂住自己的心口。同样僵麻的脑子里猛地回忆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

  真奇怪。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早上的空气依然么清冽,外面依然有沸腾嚣杂又遥远的人声。时间总是样固执的向前流逝着。

  初雨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门开了。麦威站在门口,冷淡的上下扫视眼,对着门外偏头:“出来。”

  初雨没有反抗,顺从的按照麦威的吩咐走出屋子来到长廊上。外面艳阳高照,不过六七钟的光景,那个金色的火球已经热辣辣的挂在上,可以预想今的火热温度。初雨的视线从万里无云的空收回,和长廊另头的陆子墨撞了一下,便和他对视着。陆子墨的下巴有点青,些许的胡茬长了出来。他应该也是一夜未眠,那样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黑夜的气息。
 

  陆子墨静静的看着初雨,隔着长长的走廊,居心叵测的这群豺狼。

  初雨从来没有么深刻的体会过陆子墨的处境。他每一天都是么生活着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可以流露丝真实的看法和感情。

  是不是样的生活长了,那些表面的东西于是慢慢的结成厚厚的壳将他重重包围,慢慢腐蚀让原本的他面目全非。而他还要挣扎着呼吸,就么强制着自己,每游走于生死之间,在地狱深渊里活着。

  他仿佛看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陆子墨平静的转过头率先迈步走向旅馆的楼梯,下面已经准备好车队,随时准备出发。

  “走吧。”

  纳卡走到初雨身边,颇有些轻佻的半拍半摸把初雨的胳膊,扬扬头指着下面已经备好的车子:“上车。”

  初雨扭头看纳卡眼。这个女人的眼神让纳卡微微眯起眼睛。陆子墨的人,现在看上去挺温顺,只怕也是个隐藏爪子的猫科动物。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有意思。纳卡的唇角溢出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并没有对初雨方才瞬间流露出来的憎恶和挑衅有何反应,耸耸肩跟在初雨身后下楼梯。

  这次跟着纳卡一起出来的兄弟也不少。山寨里大多数的兄弟还是终于金爷的。陆子墨从来不在山寨里发展自己的个人势力,虽然坐到第三把交椅,始终依附和听从于金爷。也许也是因为个原因,很多重要的事情金爷都会选择陆子墨去替他完成。

  纳卡在山寨里的时间比陆子墨长,个人有野心,很自然的就在山寨里纠结起股属于自己的势力。些事情金爷并非不知,对于纳卡是防用。金爷对他和陆子墨态度的区别纳卡自然也感受的到。他越是想上位,金爷越是防他。越是防他,他越是嫉恨陆子墨连带的也恨上金爷。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终于让这个男人选择投奔毒蛇。

  看这次金爷允许纳卡带出来的人,大多数还是金爷自己信得过的兄弟。不过金爷显然没有想到纳卡纠结的势力已经不小。至少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巴与,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巴与本来就只忠于陆子墨。他神出鬼没就么突然消失,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不会去询问陆子墨巴与到底去哪里。陆子墨坐在车上,从后望镜里看见初雨被纳卡推上车,随即纳卡自己也跟上去。

  纳卡算计的很好。陆子墨收回视线转过头。给他开车的是扎伦。扎伦对初雨跟着纳卡上车的事情虽然有意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人嘛,本来就是玩物而已,虽然先前听很多关于个医生和陆子墨的传闻。可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个人陆子墨到底怎么看待?给纳卡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子墨的车在车队前方,率先开动。沿着旅馆外的甬道缓缓而行,等到并入大道才逐渐提速。后面的车队紧跟着。陆子墨看着窗外,阳光金子样洒满大地。照得柏油路面白花花的晃眼。
  

  陆子墨扭头,看眼驾驶台,上面放着今最新的报纸。陆子墨拎过报纸展开来看,头条赫然是泰国警方高级督察文莱荒野被杀。下面还配现场和文莱生前的照片。

  陆子墨垂眼,默然无声的看着正文。报道只在野外发生起火灾,后来发现现场里有三具尸,经查证都是泰国警方的人员。其中名还是高级督察文莱。起惨案震惊整个泰国,警方发布新闻发表会,表示定要捉拿真凶。然后报道朦胧的猜测下凶手可能是国际上的几大犯罪集团。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

  看起来警方关于文莱负责缉毒块封锁的很严密。文莱当日里设下圈套成功的送走金爷的货物。当时他用的是警方和军方的力量。因为要除掉他,所以文莱躲在初雨所藏的大货车里。
  
  文莱的突然死亡,那批货应该是真正落到警方的手里。不过从报道上看不出分毫,关于那批货警方看来也是严密的封口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陆子墨将报纸随便折折扔回驾驶台上,再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旁边的扎伦扫眼报纸上大幅的头条新闻,突然开口:“我们兵分三路追三哥的时候,经过那个废屋来着。”
  

  陆子墨心里一震,表面上看去却是不动声色:“哦?”

  “我们在国道兵分三路。我们随着二哥下了国道从野路走。走了不久就发现那座废屋,当时火还没有灭。三哥……”扎伦看眼陆子墨:“是你做的?”

  “嗯。”

  陆子墨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否认自己杀文莱的事实。扎伦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兴奋:“干得好!这个死警察,阴魂不散的咬着我们很久了。好!”

  陆子墨没有再说什么,闲闲的搭在窗棂上的手暗自一紧。



第四十章 釜底抽薪 上




车队出发,下午的时候回到了清莱附近。一夕之间几个警察在郊外被杀焚尸,这件事情造成了很大轰动,连带的影响就是全国范围内的严查严打。陆子墨一行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被迫弃车走废弃了很久的山间小路,虽然颠簸,但是避过了大路上警方设的关卡。

这样的群山之间小道众多,错综复杂。警方没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全部加以监视,只在主要的关口和几个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路障,只要绕过这些路障避开警方的视线,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进了山由于地形和路况的原因,队伍虽然依然紧密,相对来说还是松散了许多。陆子墨一直在前面做着类似于领队的工作,判断方向,勘察前方的情况。纳卡依然带着初雨走在队伍的最后方,远远地将她和陆子墨隔开。

文莱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同行。看起来纳卡在处理巴与的同时也将文莱作了另外的安排。猜测不出这个男人的目的,这样的情形下受制于他仿佛也无可奈何。

初雨走的很累,咬着牙一声不吭。作业一宿未眠,身体和精神的透支让她有轻微的晕眩感,也让她反而保持着一种病态的清醒。这样的清醒支持着她,让她不会轻易的倒下。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森林里的路也越来越难走。远在最初她被绑架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没想到时间流转,仿若历史重演一般,她又处在了这样的境地中。也许唯一改变的只有她的心情。

一行人在陆子墨的带领下一直向上走。黑夜如同鬼影一般将森林笼罩。放眼望去都是影影绰绰的虚影,看不真切。他们没有照明,完全依靠前方带领人一举一动的感觉在摸索着前进。

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森林里的地面也异常干燥。脚下的触觉来看不是草地而是硬质的沙土,偶尔还有裸露的岩石。初雨正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着,眼前却突然一松,豁然开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越接近山顶的地方,地面上裸露出来的岩石越多,连带的植被的覆盖率也渐渐的稀疏。因此在山崖的这一侧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空旷之地,正面对着下面的远远地国道。

山势太高,看下去两面亮着灯的国道就如同一条缠在山间的会发光的小蛇,随着山势绵延不绝。除此之外,所有的景色都隐藏在暗沉沉的黑暗中。

“在这里休息。”

陆子墨开了口。队伍里的人于是都放松下来。方才密林里的沉闷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大家交谈着席地而坐,交换着香烟,食物和水。

陆子墨坐在队伍的最边缘,他的脚下就是深渊。只是这里的山是斜向上,一次并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陡峭。此时月光很好。放眼望去脚下的斜坡上只是零星的生长着一些灌木,和山顶一样,裸露的岩石也很多,嶙峋而静默的矗立着。

初雨也坐了下来。麦威递给她食物和水,初雨拒绝了食物,接过水喝了几口。感觉到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胸腔。焦躁的心脏仿佛才舒缓了几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注视着陆子墨的方向,看着他在夜色中的剪影。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群山,一动不动。

“妈*的最近查的真严。”

队伍里有人抱怨:“这样要在山里多走五天的路程。”

“能回去就不错了。”旁边有人搭腔:“那个死警察死得好,奶奶的这些年他找了我们多少麻烦。”

初雨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放下了矿泉水瓶,听着他们的交谈揣摩着其中的意思。听他们这么说,文莱已经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这帮人还并不知情。也对,文莱即使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也应该是个机密。对于他们这帮小喽啰来说,不可能知道其中真正的情况,何况这件事情和毒蛇有关,而他们又是金爷的人。

初雨正想着自己的事情,那边陆子墨突然站起身朝着纳卡走来。初雨听见轻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紧接着腰间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身后。

“子墨,你想做什么?”

纳卡懒洋洋的开了口,语调虽然慵懒,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一分警告之意。他的身旁麦威的手摁到了自己的腰间,警惕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在纳卡的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了初雨一眼,视线落到了纳卡的身上,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随即蹲下身体从后腰处掏出一张地图铺平在地面上,拧开发光笔的一端权当照明:“你看看地形图。如果我们一直顺着国道走很容易被发现,从这条路走。”陆子墨的手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路:“安全很多,不过要多一天的路程。”

纳卡没有说话。他依然没有放松的用武器胁迫着面前的初雨。冰冷的枪身微微暴露在陆子墨的视野里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走国道附近的路。”

陆子墨看了纳卡一眼:“我们是被迫弃车进入山里。准备的食物和水都不够。水在山里容易解决。但是现在步行穿越的路程即使走国道附近的这条路也在五天左右,我们不可以没有食物。”

纳卡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陆子墨伸出手指敲了敲地图:“这条路上有我们的补给点。那里有充足的食物。”

“陆子墨。”

纳卡略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阴沉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不过你记着,我手上还有这个女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做你该做的事,听清楚没有?”

陆子墨漆黑的眸底一片冰冷,冷冷的和纳卡对视着。随即他便拿起来地图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先前休息的地方。

初雨感觉到纳卡松了一口气。他收回了手里的枪,对着大家喊了一声:“明天改到。该睡的睡,保持体力。”说完对着自己身旁不远的几个男人吩咐了一声:“你们轮番值夜。记着,无论有任何动静,就是营地里有自己人起来,都必须叫醒我。听见没有?”

初雨忽略了纳卡接下来的话,再扭头看陆子墨时他已经随着身旁其他的男人躺了下来,默然无声。

这一夜初雨依然睡得不踏实。心底里总是期望陆子墨会有什么意外的举动,会带着她突破现在的困境。错觉让她惊醒了好几次,还有几个守夜的男人只要一交班,她就会蓦然惊醒。然而让她失望又疑惑的是,陆子墨仿佛在那边真的睡着了,没有任何举动或声音。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子墨醒了,守夜的人按照纳卡的吩咐,陆子墨一起身便叫醒了其他的人。初雨仿佛刚睡着就被人叫醒,身体乏的难受。这群男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上了路。

陆子墨选的这条路地处深山。和国道边的小路不同。这条路虽然在地图上有标记,但是实际上几乎已经没有可参照的路标可言。越往里走,树木越密集,地上的沙地渐渐变得柔软,慢慢的草地的覆盖率也大了起来,满眼都是青葱的绿。随着队伍的前进,纳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对初雨的看管也越来越严密。

也许他已经后悔了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路如果失去了陆子墨的带领,他们肯定会被困在深山里。或者能够走出去,但是绝对不容易。这种不得不依靠和听从陆子墨的情况让纳卡隐隐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先前一直是上山,现在的地势却又变作了一直下山。这样行进了半日,正午的时候森林里出现了一条小溪。大家简单的在溪边休息了一下补充了点饮用水,便顺着溪流的走向而下。

小溪如同一条缎带般在森林里缓缓流淌。水质清澈透明,能够看见水地细腻的沙子和银色的,一闪而过的小鱼。然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其他的溪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都是很细很细的一股,从山野石间冒出来。聚集会和,让溪流的溪面渐渐的扩大。到了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那溪面竟然已经有数米宽,看那中间的水面,也由透明变作了碧波粼粼,显然深度不浅。映着金色的阳光,一派安静祥和的林中景象。

林中除了安静的水流声,便只有大家前进的脚步声。一路行来这帮人几乎都不交谈。陆子墨在溪边停了一停,抬头打量对面。

小溪顺着地势继续往更低的方向流淌而去。可是他们顺着溪流的走向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要沿着切断溪流的方向继续上山。陆子墨看了看前方,溪流继续往下之后,地势又逐渐增高,因此在下方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安静的湖泊。所幸的是因为地势增高,地面从水底露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坝,其上流淌过的水流缓且浅。正好能让人通过。

只是走到近前才发现,大自然布下的这条道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走。水坝上生长着密集的青苔和水草,踩上去加上谁来分外的滑。而水坝的另一面,地势急转直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那边的水流冲击声极大,轰隆隆的响着,风一吹,漫天扬起白色的水沫。

陆子墨并没有说什么,当先走上了水坝,拔出小腿上绑的刀用力插进水坝的石缝中作为一个阻力支撑固定住自己,对着身后的人偏偏头示意。后面便有男人依次而上用他的方法在水坝上站稳,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人桥。

陆子墨对着后面的人招招手,在人桥的帮助下,队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水坝,最好到了初雨和纳卡。纳卡看了看陆子墨,推了初雨一把:“你先走。“

初雨突然间觉得无比的紧张。紧紧地捏了捏拳头,抬头看着陆子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冷静的向她伸出手。初雨觉得自己的掌心因为紧张已经一片湿润。她的心脏怦怦的跳动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陆子墨的手中。

他握住了她的手,蓦然一紧,紧到让她发痛的地步。初雨低下头看着水面,踩上了一只脚,冰一样滑的水底让她无法控重心身体一偏,抱着她猛然想着瀑布的方向摔去。

那一瞬间初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自己猛然后仰。视野里所有的东西突然倒转,紧跟着便是急速的下坠。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响声。然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两秒。她的身体猛然冲击到什么表面上,略微滞了一滞,然后便是水天一色的幽蓝。

冰冷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有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冲击力压迫着她的身体让她往下。陆子墨在水中很快放开了她的身体,却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带领着她奋力往旁边游去。水底激烈的水流带着他们急速的离开了他们坠落的地方,很快那股压迫力消失,手脚活动起来灵活了很多。初雨便随着陆子墨奋力往岸边游。

当他们再度回到水面换气的时候,感觉上好像有的距离并不远,然而往回看瀑布已经在很远的地方。陆子墨和初雨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急于上岸,顺着水流的流向继续往前游着,一直游到了水势比较平缓的地方,陆子墨才拉着她上了岸。

两人这一番折腾体力消耗极大。踉跄的上了岸便扑到在地面上。初雨疲惫的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空。天上万里无云,高远开阔。河边的树林顶端就在上面不远的地方分隔着阳光,让它们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

脸上一暖,初雨转头,迎面迎上陆子墨急切的吻。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的将她压在身下,激烈到让她有几分疼痛的吻了她很久,初雨乖顺的一点都没有反抗,感觉到他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没有受伤?”

陆子墨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初雨摇了摇头。陆子墨微用力撑起自己,随即将初雨也拉了起来:“我们要继续走。他们距离我们并不算太远,很容易追上来。”

初雨点点头,咬牙站了起来。这一动,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向自己提着抗议。可是她知道现在必须得继续走。

两人浑身湿透此刻也顾不上。一旦进入这样的密林之中,如果没有狼犬的帮助,单靠人力想要对他们进行追踪很困难。更何况纳卡还不能打着追捕,而是营救的旗号。

只是不知道这样表面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

初雨压下这些忧心的想法,紧紧随着陆子墨前进着。两人进了山林,很快就在厚实的森林中隐匿了自己的踪迹。陆子墨并没有拖着她走太久,扯了些藤类,又寻了棵大树,带着初雨爬了上去。

深山里的大树主要的树枝比人的腰还要粗。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尽量往高处攀爬。找到一个斜生的枝丫之后他和她一起坐了下来,随即便用那些藤条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树身上,同时也起到了遮蔽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一小会儿。陆子墨一直警戒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并没有听见人声。而很快的,又一个黑夜来临了。

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现在躺下来依靠着陆子墨,总算可以暂时安心的休息一下。
他脱去了自己和她身上湿透的衣物,拧干后就势搭在枝叶的掩映间。两人就像两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彼此依靠着汲取对方身体的温暖。陆子墨脱下衣物之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塑料密封的小包,此刻打开来,里面有一把枪,弹药夹,打火机,还有一个手机和一些卡片。

陆子墨一手抱着初雨,一手静静地摆弄着这些东西。他们在高处。他不能冒险将手机开机。手机屏幕些许微弱的亮光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有的时候人身处于黑暗中,总是 希望能用亮光给自己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殊不知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黑暗中点亮,反而让自己加倍的危险,等于是将自己打上标记赤裸裸的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下。

初雨看了一会陆子墨,终是敌不过沉沉的疲乏和困倦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森林里已经满是晨曦,灰亮的光和青蓝色的薄雾轻轻的在林间飘荡着,偶尔几声悦耳的鸟鸣。

陆子墨紧紧地拥抱着她,即使如此,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初雨伸手摸了摸衣服,几乎已经干了,于是便扯了过来搭在身体上。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惊醒了陆子墨,让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想来他也是极为困倦的。初雨记得每次在他怀中醒来,只要自己有些微的动作他就会惊醒。这个男人的神经总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陆子墨低头看了初雨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早。”

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衣物,和她一起穿上。陆子墨借着高度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急于下地赶路,拿出了昨晚的那个塑料袋,依然密封起来放在怀里。

“我们现在要原路返回。”

陆子墨试了试枪,看着初雨微微一笑:“也要让纳卡知道,他要为他的愚*蠢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四十一章 釜底抽薪中

  两人下了地,寻路而行。早上刚起来的时候森林里有很大的雾,随着阳光穿透树冠,浓雾便也慢慢的稀薄,逐渐散去。
  说是要沿路返回去找纳卡。但是要从瀑布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人只能迂回前进。这样的密林要走上几天没有补给是不行的。不过陆子墨仿佛胸有成竹。带着初雨一边辨识着方向,一边前进着。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森林里慢慢的热闹了起来,充满了生机。鸟鸣声,虫鸣声,还有风拨弄树冠的沙沙声。
  离开了纳卡的队伍。也许是心情的放松。两人走起来容易了很多。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行走的还算轻松,抬头看看他:“你的野外求生能力真强。”
  陆子墨手里拿着一枝长长的树棍,不断的敲击着前方的路面。这样的森林里多蛇。不过通常说来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用树棍敲打地面发出的震动会告知前方的蛇他们要经过,从而让蛇主动地规避。陆子墨低头笑了笑:“我在特种部队待过,和巴与是战友。”
  提到巴与,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一滞。经过了这些天,完全没有巴与的消息。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以纳卡的心狠手辣来说,巴与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陆子墨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海豹。”
  海豹就是水陆两栖的特种兵。负责秘密潜入,或者暗杀。陆子墨的思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一次我们一起执行一项暗杀任务。当时一个弟兄疏忽,被对方埋伏的一个人冲了过来,冲着巴与开枪。那时候我没有犹豫挡在巴与的面前差点死掉。从那以后巴与就发誓,他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三年后我退伍,后来跟着金爷混,巴与也就一直跟着我。”
  陆子墨扭头看了看初雨:“我相信巴与有办法自救。”
  现在也只能这么相信,来给自己信心。这样的想法沉重的让初雨喘不过气来。抬起头看天空,太阳自斑驳的树冠中若隐若现,不知不觉间时间就逼进了正午。长时间在森林中行走感觉很奇怪。这样的森林空气湿度很大,走的时间长了觉得肺里都是水,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着难受。可是嘴唇却又干的发白皲裂。
  陆子墨带着初雨走的路远离了瀑布下方河水的流向。纳卡的人没有在森林里求生的丰富经验,面对这样庞大的丛林他们没有胆量深入太多。而且补给也不允许他们过于深入。所以按照陆子墨的推断。纳卡的人只会沿着瀑布下游的河水往前搜寻一段。搜寻不到他们就必须沿着溪流的走向往回返。
  陆子墨带着初雨去的,是森林里的补给站。
  森林里真的有一个补给站,虽然并没有在先前地图上所标出来的地方。这个补给站是早些年陆子墨和巴与出来打猎时,和山里的一些农户猎户在野外设立的。找到补给站并不算太困难。他们当初设立的时候在森林的大树上作上了只有设立人才明白的路标。
  补给站其实就是森林中的一个小树屋,高高的架在树冠上。陆子墨拉着初雨爬了上去,上面豁然开朗,整个森林的景色尽收眼底。如同无边的绿色海洋,在风中连绵起伏。
  这个树屋很宽敞,外面甚至还有一个平台。树屋由浸透了桐油的树木藤条构建而成,所以防潮防水。树屋的天棚上已经自然生长了许多的藤类,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瀑布一样的垂挂下去。
  屋子里有用塑料包装密封起来的几床毛毯。除此之外还有粮食,固体酒精炉,武器,一台小型发电机和卫星电话。
  陆子墨先拿出了压缩饼干和初雨一起吃了点,然后便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塑料包装,取出里面的手机开机,已经没有电量。初雨看着陆子墨,他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疑问,没有抬头:“这是巴与当初从文莱身上拿下来的东西。也许有用。”
  他们的运气不错。文莱的手机是太阳能充电型。在阳光下放置了一会儿开机之后,陆子墨仔细的在里面查找着,很快就在文莱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些视频片断。是文莱和毒蛇见面,以及和纳卡见面的片断,另外还有一些通话录音。
  文莱保存这些东西,显然是别有用心。重要的是文莱和纳卡见面的视频片断,详细的交代了当初货物的安排情况。正如那时所发生的,军队所押运的是个饵,初雨劫走的车是个饵,而真正运往曼谷的货也是假的。
  真的货物交给了纳卡运走交给毒蛇。
  初雨也被这样的视频片断所震惊。陆子墨看完了视频,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随即将手机放到了身边抬头看天:“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后者扭头看向她:“纳卡没有把货交给毒蛇。从一开始他就和文莱准备将货秘密的吃下去。”
  陆子墨转身从袋子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分别放到地面上,对着初雨示意:“这是毒蛇,这是索菲和拉玛。这是纳卡,这是文莱,这是金爷,这是我们。”
  陆子墨拿起代表金爷的饼干:“金爷丢失了货物,派遣我们去寻回。纳卡一早就被毒蛇收买。因此秘密达成协议,要帮毒蛇推翻金爷吃掉这批货。这时候纳卡知道了文莱也是毒蛇的人,纳卡害怕自己反被毒蛇吃掉,私底下和文莱达成协议。”
  陆子墨说着拿起了代表自己的饼干:“我们追着货而来。于是纳卡和文莱就偷天换日,准备借我们的手说货物被劫走,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纳卡应该是一早就已经打算对付我们。”
  “当时我们抓到了文莱,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有来得及从文莱那里逼问出什么消息。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纳卡已经沉不住气,因为害怕事情暴露毒蛇和金爷双方都知道他的背叛,所以不得不提前发难,干掉了巴与,抓着你威胁我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经过陆子墨的推断。事情渐渐的变得清楚明晰。陆子墨拿起代表文莱的饼干,啪嚓一声捏为两半:“不过恐怕文莱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落到我们的手上。对于纳卡来说,少一个分一杯羹,他就可以狮子长大口整个吞下他所想要得东西。文莱只怕凶多吉少。”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笑了笑:“在车上的时候报纸新闻的头条就是废屋的那起凶杀案。当时文莱被我们带走。剩下的怎么会是三具烧焦的尸体?他们确认尸体的身份是通过现场作为假饵的货车里遗留下来的三个警察的警官证。”
  “就算文莱有这个打算想要通过死亡洗掉自己的身份然后拿了货跑路。他的死讯毕竟已经公布了出来。纳卡大可以在之后在毒蛇的面前将文莱的死因尽数推倒我身上。然后就把假死变作真死。”
  “他的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们会在关键时刻从他手上逃出来。也没有料到当时货车上报纸新闻报道的三具尸体会给我这么大的启发。”
  陆子墨捏碎了手上的饼干:“纳卡轻松自在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本来认为如果追不到陆子墨和邓初雨,因为森林里的生存环境恶劣,纳卡就会知难而退另谋生路。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纳卡显然不能冒险让唯一知道真相的这两个人活着走出去。一旦陆子墨透露出文莱没有死的讯息,毒蛇便会明白纳卡背叛了他。而且金爷也会知道纳卡和毒蛇勾结的事情。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方法在这里捕杀陆子墨。
  既然知道了纳卡的想法。陆子墨反而不再着急去追踪对方。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晚一天出现,纳卡的心理恐惧就会更大一些。
  于是他们就暂时在树屋住了下来,条理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这里总算安全。
  夜晚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困极的两人终于完全的放松精神睡了过去。等到半夜初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陆子墨不在身边。撑着身体起身,他在外面。初雨看着站在外面露台上的陆子墨。这里因为在高处,月光很好。淡淡的银色笼罩着大地。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
  晚上的时候风停了,很冷。森林里早晚的温差几乎能够达到二十度。初雨拿出毛毯裹着自己。可能是为了防虫防腐,毛毯里面放置有松香,于是房间里那淡淡的松香味就这么若有若无的弥散开来。
  这个男人厉害的让她难以想象。初雨裹紧了毛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整个局势已经完全的改变。他捉住了纳卡的七寸,虽然他们的处境依然非常的危险,不过至少现在,他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赢得了一段宝贵的缓冲时间。
  初雨起身来到屋外。踩在树木拼接的地板上,不可避免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陆子墨在她走到身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伸手连同毛毯一起,将她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暂时的安静让初雨沉默着不想说话。身后的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安静了几秒,突然开了口:“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初雨微微的一惊。因为陆子墨的话,心里渐渐的泛起痛楚来。他明白她的心思。这么厉害的,能够洞察人心的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那点小小的心理活动?
  “嗯?”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响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唇落到了自己的皮肤上,顺着血管的脉络缓缓上移,让她心跳加快。陆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毛毯,裹在自己身上复又抱住她。他的体温和气息于是毫无阻隔的传来。
  初雨低下了头。因为不想对他撒谎,所以没有回答。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左右手的食指处都有厚厚的茧,那是长期用枪的人留下的痕迹。她的指尖就在他指腹上的厚茧上游移着,感受着这个男人的隐忍。
  从被文莱拿来向陆子墨要挟之后,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只是因为生活让他们疲于奔命,所以不得不选择忽视。可是隔阂到底还是存在了。也许问题在于她的身上。是她再也没有办法用以前的心境来面对陆子墨,没有办法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陆子墨。
  那时候在公海,雷诺用她来要挟的时候,陆子墨罔顾她的生死,她原谅了他。因为那时她尚且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又怎么能够让这样的男人来确定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
  她不想回头去考虑文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毕竟立场在这里,他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挑拨。问题是陆子墨的态度。他当时,是打算牺牲她的吧。
  打算牺牲为了他抛弃了自己家人的她。
  打算牺牲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顾危险生死相随的她。
  打算牺牲为他推翻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他动手杀人的她。
  打算牺牲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连明天在哪里都看不见的她。
  初雨觉得心又疼又凉。她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陆子墨。
  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总会让人变得得寸进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说为了对方什么都不计较可以付出一切,原来她邓初雨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付出之后,对方这样的选择。
  什么毫不计较,什么完全牺牲,原来都还是渴望对方给与她所想要得回应。
  陆子墨的唇移到了初雨的耳后,张嘴轻轻的含住。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怀里的人微微一颤。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死结。彼此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彼此都不想去轻易的碰触。
  既然是死结,也只能越扯越紧,越让彼此没有回环的余地。
  陆子墨握住了初雨轻轻抚摸他的手,一用力拉扯着她滚到了露台上。两人的撞击让露台危险的颤动着。纠缠中毛毯散开。凉意就从每一丝毛孔里渗透进来。初雨抬起胳膊环住上面的陆子墨。感觉到他的手在毛毯里顺着她的腰一路下抚,扯开了她的衣服。
  寒冷让皮肤的触感变得更加光滑细致。他的抚摸仿佛带着火,引燃了她的身体。
  初雨的身体弓起,完美的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月光下两具彼此熟悉到极点的身体再度贴合到了一起。初雨轻轻的,完全不能自抑的呻吟着,感觉到陆子墨握住了她的腰,重重的撞入了她的身体。
  仿佛某种小兽受伤时发出的叫声。初雨吃痛,用力的咬住了陆子墨的胳膊。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完全不给她缓冲的时间,悍然的进攻。
  森林里凉雾浮动。杂乱的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席卷过身体的风暴过去,初雨疲惫的扭头,长长的头发海妖一般散落在身后。月光映照着她曲线完美的裸背,带着几分苍白烙印在陆子墨的眼底。这个男人眷恋的伸手抚摸着她漆黑的秀发,轻轻的开了口:“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想走就走吧。”
  初雨紧紧地闭上眼睛狠狠咬住了面前的毛毯。鼻间一阵酸胀。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里解脱而又失落。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第二日陆子墨重新修整了装备,带着初雨再度出发。经过了昨晚两人之间变得沉默了许多。也许是有意避着对方,一路行来彼此都没有率先开口。
  陆子墨的野外生存能力不仅很强,同时还是追踪高手。根据地面草地的倒伏情况,森林的植被被踩塌的情况,还有留下的一些别的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很快的就悄然无声的尾随上了纳卡的队伍,而此刻对方还一无所知。
  诚如陆子墨所料。纳卡出于种种考虑依然留在森林里。但是他们不敢过于的深入。所以这两天一直是沿着瀑布的流向在搜寻。一无所获之下,众人又沿路返回。此刻就在当初的瀑布口出扎营。上游在形成瀑布之前首先形成了一个平静的深潭。里面鱼类众多。看起来这几日他们就靠捕鱼活了下来。
  陆子墨和初雨绕道而来,反而倒了纳卡所在之地的高处。两人居高临下的看过去,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营地很简单。他们也没有什么完整的装备,席地而睡。这一天的搜寻刚刚结束,一群人在岸边生起了篝火。缭缭的几许青烟就这么慢慢的弥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初雨轻轻的开口。陆子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到她的耳边:“等待。纳卡的耐心差不多也应该耗光了。他如果知道在这里找不到我,下一步应该就是回到他的地盘上,另谋打算。”
  陆子墨十余年和纳卡一起生活的日子没有白费,准确的把握了这个男人的心理情况和动态。下午时分,纳卡果然命令一行人收拾东西再度出发,看样子是打算顺着来时的道路走出森林。
  陆子墨幽灵般的坠在纳卡的身后。出了森林,此刻外面关于警察被杀案的查寻松懈了一些,他们都很顺利的找到突破口回到了清莱。
  到了清莱之后陆子墨并没有着急和金爷的人接触。他不想打草惊蛇。果然纳卡在询问发现陆子墨没有消息后松了口气,他也没有着急进山,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截杀陆子墨,在清莱住了下来。
  “他一定是在等人。”
  陆子墨和初雨找到了一户民居。这里也是陆子墨私人的据点之一。虽然长期没有使用,倒也还算干净,无论如何,和前段时间他们生活的环境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
  陆子墨的推断没有错。跟在纳卡身后暗中监视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纳卡果然独自一人离开乘车前往湄公河边。
  陆子墨开车带着初雨尾随而行。他们跟的并不紧。纳卡很谨慎。开着车在清莱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去了真正的目的地。
  陆子墨没有将车开下河边。为了避免引起纳卡的怀疑将车开到了高处一家咖啡厅的停车场。这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将临河道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面的临河道上停的车也不少。三三两两整齐的沿着车道的一侧摆放着。另一侧有许多人正在垂钓。这个季节秋高气爽,正是钓鱼的好时节。陆子墨从驾驶台下面拿出一个望远镜,一分为二,给了初雨一个。
  初雨拿过望远镜看下去,纳卡停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钓鱼用的垂钓用品,走到河边捡了个位置坐下。
  纳卡的左右都是垂钓者。纳卡坐了不久,从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施施然走过来一个女人。虽然穿着薄毛衣和防风马甲掩去了身体婀娜的曲线,虽然将一头长长的波浪高高盘起,虽然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大半个脸庞,初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毒蛇的女儿索菲。
  索菲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初雨也曾经见过,是索菲身边寸步不离的保镖,另外一个男人就更加的熟悉,是拉玛。
  没想到他们竟然离开了缅甸公然来到清莱活动和纳卡接头。初雨放下望远镜看了看陆子墨,他还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
  虽然知道了和纳卡见面的人是谁,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拉玛拿过折叠凳放到纳卡身边让索菲坐下,替她准备了一个钓钩递过去。初雨在旁边开了口:“原来拉玛是毒蛇的人。”
  “不,拉玛是索菲的人。”
  陆子墨回答了初雨的自言自语:“拉玛是索菲的情夫。表面上看是为毒蛇办事,其实是替他自己和索菲办事。”
  “有区别吗?索菲不是毒蛇的亲生女儿?”
  初雨奇怪的扭头。陆子墨暂时离开望远镜看了初雨一眼:“初雨。他们的关系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亲情对于他们来说敌不过利益的驱使。索菲并不是毒蛇唯一的女儿。早先毒蛇有一儿一女,蒙泰也就是索菲的哥哥,先前是毒蛇最得力的助手。三年前蒙泰在大峡谷和人交易的时候被杀,索菲就成了毒蛇唯一的继承人。索菲吃掉了蒙泰先前负责的一切在毒蛇座下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你的意思难道是……”
  初雨看着陆子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陆子墨淡然地嗯了一声:“索菲杀了蒙泰。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因为毒蛇还需要索菲替他办事,所以没有追究。”
  “这些年索菲公然和毒蛇抗衡了很多次。”
  陆子墨放下望远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和索菲的婚事,索菲就曾经拒绝过。后来我带着你离开钻石场,索菲带着人去搜淘金场,也是违背了毒蛇的意思。包括再后来她让拉玛暗地里抓捕我们想要吃掉金爷的那批货,这一切都是在毒蛇眼皮底子下悄悄进行的。”
  陆子墨曾经告诉过她,索菲和他的婚事是毒蛇使出的一招双刃剑。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一方面是挑拨。索菲明明知道毒蛇的意思是想通过陆子墨蚕食金爷的地盘还公然作对……不对。金爷的人应该早就搭上了纳卡。所以从淘金场里逃出去的时候纳卡才将山上据点的位置出卖给了拉玛,让他守株待兔的捉住了陆子墨和初雨。
  再想想纳卡的立场,这是不是代表。拉玛和索菲已经和纳卡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这样一想不难推断出他们的利益协定。拉玛和索菲一定是许诺纳卡帮助他除掉陆子墨和金爷上位,纳卡则许诺帮助索菲,替代毒蛇。
  初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陆子墨微笑着看着她:“你可以开一家侦探社了。”
  看起来她的推断陆子墨是认可的。下面纳卡和索菲谈完,收拾了东西左右张望了一阵,先行驾车离开。
  索菲并没有急于走,还在那里闲适的钓鱼,不时和身边的拉玛调笑两句。陆子墨放下望远镜,将枪检查了一下放好。初雨看着陆子墨推开车门打算下车:“你打算去哪里?”
  陆子墨转身将一个耳机替初雨戴上,对着她微笑:“在这里等我,我要去会一会索菲。”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上了车门,看了看周围,捡了条通往河边的小道不急不徐的走了下去。陆子墨刚才河道边出现,拉玛就已经看见了他。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和索菲身旁的保镖骤然紧张的站了起来,手也摁在了腰间。
  “不要这么紧张亲爱的。”
  耳机里清晰的传来索菲的声音。索菲伸手拍了拍拉玛:“怎么说陆也是我的未婚夫。未婚夫来见未婚妻也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陆子墨笑了笑,走到先前纳卡坐的座位上坐下:“什么时候来的清莱?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我可是合法入境的游客。来清莱旅游观光也不可以?泰国政府都允许我到这里来,难道亲爱的你不允许?”
  索菲妩媚的一笑,倾身向前暧昧的抚摸陆子墨的手臂:“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我?”
  “未婚妻来见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陆子墨轻轻的拂掉了索菲的手:“不过你在见我之前是不是不应该和别的男人见面?”
  索菲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陆,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陆子墨不置可否,淡然的扫了索菲一眼看着远处的河面:“和纳卡见面有什么意思?他答应交给你的那批货不是已经被警察吃掉?怎么你们还有见面的价值?”
  索菲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慢慢的从她的脸上退去,可是她很快就掩饰住娇嗔一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在做什么,彼此之间有什么交易我很清楚。”
  陆子墨笑笑:“我来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这一次索菲不再笑。冷淡的看了陆子墨半晌:“哦,你想和我谈什么?”
  “交易。”
  陆子墨弯腰,在索菲身旁的鱼杆里随意选择了一个,远远的抛了出去:“索菲。与其和纳卡合作,不如和我合作。”
  索菲没有说话。陆子墨低头笑了笑:“至少我不会愚蠢的在和你合作的时候暗地里吃掉谈好要交给你的货然后告诉你。这份货物已经被警察收走。”
  这句话让索菲的表情再度变了变。陆子墨扭头直视着索菲:“仔细思考一下,索菲。”
  陆子墨说完了这句话,下面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索菲默然不语。初雨紧张的注视着下方。陆子墨没有看向索菲,安静的看着河面,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拉玛想要说些什么,被索菲抬手制止住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
  索菲沉吟半晌,终于开了口。陆子墨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三年前在大峡谷蒙泰的死,你认为毒蛇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思?想不想知道当初毒蛇和我谈起你的婚姻时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看着陆子墨的眼神变得很冷,陆子墨耸耸肩:“我一直认为你既然能杀蒙泰,必然是个不会顾虑太多能做大事的人。不管是我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我们都比纳卡能给你更大的帮助,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哦。利用我来推翻我爸爸,然后你们再将我蚕食?”
  索菲轻哧了一声:“难道你们认为我弱智到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毒蛇要把你嫁给我,何尝不是利用我来推翻金爷然后将我蚕食?”陆子墨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现在是你的机会。把话说明白了我确实是在利用你,纳卡这个蠢*货必须要除掉。在这个地方我有顾忌不能自己动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利用。”
  索菲环抱住双手安静的看了陆子墨半晌,仿佛在审度他所说的话。陆子墨平静的和她对视着。索菲的脸上慢慢的又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陆,亲爱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去帮助一个外人?”
  “那好。”陆子墨倾身,眼神扫过索菲背后的拉玛:“我希望你说的话能够完全代表你的意思。”
  索菲脸上的笑容更深,仿佛听不懂陆子墨的话一般:“我的话当然完全代表我的意思。不过亲爱的。既然要我和你合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见面礼来表达你的诚意?”
  “我当然会表达清楚我的‘诚意’。”陆子墨嘴角一弯:“合作愉快,索菲。”
  陆子墨站起身转身离开。初雨依然紧盯着下面。索菲的脸色在陆子墨转身之后阴沉了下来,旁边的拉玛弯腰和她争执了几句,但是很快平息。陆子墨慢慢的沿着另外一条路往上走:“初雨,先不要着急离开,看清楚我的身后有没有尾巴。”
  初雨依言留在车里没有动。陆子墨走到公路上,混入公交车车站排队的人群里。陆子墨上来后不久,索菲果然派人吊在他的身后。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明显也是咬着陆子墨不放。
  初雨将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诉了陆子墨,详细的形容了跟踪他的人的外貌衣着。他嗯了一声,随着人流开始上车,仿佛讲电话一般自然而然:“你先回家。我甩掉尾巴后去找你。”
  初雨看着陆子墨上了车。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从车的后门也挤了上去。公交车很快离开了车站消失在初雨的视线之中。初雨看看下面,索菲和拉玛依然还在原地,不过此刻他们没有再谈论什么,而是偎在一起真的钓起了鱼。
  初雨又等了十余分钟方才离开,她也不敢贸然的直接回家。在清莱市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想到陆子墨反而快她一步先到家。
  陆子墨在房间里明显等的有几分焦急。看见她方才放松了下来。抱了抱初雨陆子墨打开笔记本,上面有从文莱的手机里考出来的全部备份文件。上面除了电话簿,短信和通话纪录,还有许多别的资料。包括文莱的银行账户,都已经通过手机银行服务和他的电话绑定。
  “现在轮到我反击了,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