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1)——登场

来源: 2009-12-31 09:12:52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忠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尚,却也最愚昧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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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

  当言先生用“感”所带来的听觉通过风声计算出钢针射入纸筒的时间后,立刻控制好嘴形,将“破”字言咒控制好施力范围和递推力度后,通过口舌向纸筒内喷吐而出。

  你曾尝试过在喝珍珠奶茶时将“珍珠”吸入管子里么?如果在那颗“珍珠”好死不死地堵住了管子,你又怎么吸都无法将它吸出来,你会怎么做?

  ——没错,用力一吹,就能把它重新吹入奶茶之中。

  虽然文雅用废旧报纸和文件扎出的纸筒显然超出了一般吸管的长度,用“破”字言咒来吹珍珠显然也有些夸张,不过其中的基本原理还是相同的。

  当然了,除了言先生之外,恐怕还没有人能用如此高难度的方式玩放大版“吹珍珠”。钢针入管的时机,钢针的速度,在遇到“破”字言咒后钢针还会前进的距离,只要算错其中之一,言先生的脖子上现在就已经多出一个洞了。

  言先生真的是计算出来的?还是只是想出来这个计划,然后就靠运气决定剩下的一切?这些恐怕除了言先生自己外,没有人会知道其中的真假了。

  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言先生成功了,钢针在来得及射穿他的咽喉之前,就已经反向加速射了回去。

  将“破”的效果控制在如此狭小的范围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钢针一反射回去,言先生的精神一放松,“破”字言咒的剩余威力立刻将纸筒撕了个粉碎。

  纸屑被卷得如千万只蝴蝶般上下飘动翩翩起舞,这幅画面诡异之中竟还透露出了一丝美感。

  “我的上帝。”文雅抓着头抱怨道:“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力气才帮你折腾出这个破纸筒来么?你就这样把它给……你这个破坏狂!”

  “要说破坏狂,我看那位样子看上去文绉绉的狐狸警察,才是真正的破坏狂呢!”言先生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遥指着远处的教学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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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两人驱车赶到教学楼,并找到那间教室的时候,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推开门后,言文二人首先看到的是满屋破碎的桌椅,然后就是一黑一黄两道影子不停地在空中互相交错、撞击。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言先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道。

  无处可坐的文雅只好依着教室门道:“你猜他们谁会赢?”

  “难说。”言先生指点着这两道光影说道:“同样是三尾的狐妖,黑狐的年纪应该稍长一些,经验也更加丰富,可他毕竟是狙击手出身,而且刚才不知道又被我吹回来的刺伤了哪里,总之现在他肉搏战上的技术不如我们的朋友;而我们这位狐警同志虽然年轻,但却出奇地强劲,只可惜……”

  “有时间在那里说风凉话,你不会上来帮个忙么?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和我同盟的么?”

  黄黑两道身影一下猛地错开,黄色的身影落在了言先生身前,喘着粗气抱怨着。

  狐漫现在全身被闪耀的金色所包裹,半兽化的鬓毛布满了狐漫的腮颚,让这个小眼“男人”看上去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一身金灿灿的,我看你一定就是富贵狐了。”言先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看你还没有尽全力嘛,等你打不过了我们再上也不迟。”

  “别看我,我天生不喜欢富贵人,即使富贵的不是人也不例外。”文雅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更何况我现在是一个只会帮倒忙的普通女人。”

  “他已经尽全力了。”停在房间另一头的黑狐狙击手插话道:“我猜你很想看我们全部兽化然后再把这里全拆了,只可惜如果我们现在分不出胜负,兽化之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你就不想把事情闹大么?”言先生冷笑道:“好吧,低调先生,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变成黑狐狸,然后和我们这位变成金狐狸的朋友打个半天,然后被我解决;二,你坚决不变身,直接被我和金毛狐狸一起解决。我知道你们黑狐族从不投降,所以我也不勉强你,瞧我多善解人意?”

  黑狐沉默了,他知道言先生说的是实话,自己至多只能和狐漫打个平手,再加上能力未知,但“主人”却对其评价甚高的言咒师二人组(注:狐族还没有人知道文雅失去了能力),而自己的钢枪又被刚才射回的钢针所打坏,黑狐狙击手确实想不到什么逃脱的办法。

  长时间的连续射击已经耗尽了黑狐的精力,否则凭着碧眼黑狐最为出色的脚程,他也未必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作为第一考虑优先的情况,变成了如何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在富贵狐和言咒师们赶得及阻止之前自杀成功——不投降,不被俘,这是黑狐一族一向以来的处事风格。他们宁死都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威胁到自己“主人”的可能,这就是黑狐族最看重的忠诚。

  当黑狐狙击手做好准备咬下自己牙齿间的毒药时,当言先生已经发觉他的想法并准备出手制止时,一道白光忽然将整个教室照得闪亮,也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对于这道突如其来地白光,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狐漫是惊讶,言先生表情有些意料之中,文雅的表情上除了微微的害怕之外还有些许的厌恶,而黑狐的脸上则堆满了绝望。

  这不是他在期待的那个主人,而是他绝不想遇见的另一个“女主人”。

  这个每个人都认识,却不是每个人都意料到会出现的人,终究还是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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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上大部分的面积全被烧伤或冻伤,四条尾巴中一条被生生斩断,一条凭空消失之后,硕大无朋的黑狐终于倒下了。

  三武成军的三人全部毫发无伤地回到了李靖穆身边,张乐火不停地喘着粗气,仍在向外吐着寒气的莫天弃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只有伍刃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空洞模样,双手依然笔直地垂在身体两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管赢的很累,但赢,就是赢了。

  正当三人准备将黑狐彻底“处理”掉,而李靖穆准备转身悄悄溜走的时候,一道白光忽然亮起,将所有人都晃得睁不开眼。

  当白光褪去,那只将大楼外的空地全部填满的巨大狐狸,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得代之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婷婷地立在空地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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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2)——矮狐仙
狐贰:原政府特别事件处理小组“柒”(又名七杀组)成员之一,排名为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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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白裙,白肤,白发,白眉,当她张开双眼,露出的是白得几乎分不清眼珠眼白的双眸。

  李靖穆从没见过人可以这样白,白得甚至有些发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会有人的眼球竟然能比眼白还要白,还要纯,清澈透明。

  那样的人,那样的白,那样的眼睛,让李医生都来不及注意她的长相。不知怎地,看着她的双眼,让李靖穆的神智有些迷离。

  她应该是个女人,除了这个,李医生便什么都记不住了。那对眼睛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的面容在李医生的脑袋里变成一团迷雾。

  “收藏我手下血液的人,就是你吧?我忠心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

  在李靖穆的耳朵里听来,白衣人的声音忽高忽低时男时女,可不管是哪种声线,听上去都是如此有魅力,如此令人不可抗拒。

  当李医生回过神时,他已经将那管血从裤兜里掏了出来,并朝着一只白得透明的手递了过去。

  就在血管即将交接的瞬间,李医生猛地一缩手,然后另外一只手一甩,一把手术刀扎向了那幻影一般的面孔。

  白衣人没有闪躲,任由手术刀扎入自己的印堂。

  没有血液溅出,李医生看着白衣人的笑脸像是平静的湖面一样,被手术刀震成了一阵波纹,荡漾开,并消失无踪。

  随着白衣人的影像消失,李靖穆的脑袋不再昏沉,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昏沉的奇怪的低语甩了出去。

  当他再张开眼时,他看到的是三武成军的三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茫然地凝视前方,而他方才扔出的那把手术刀,现在正落在李医生身前那片空无一物的空地之上。

  “我很惊讶,四个人里最先摆脱幻觉控制的居然会是你。言肆的朋友,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有过人之处呢!”

  声音从李医生的身后传来,这一次,李靖穆很肯定自己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还是一个相当娇气的女声。

  李靖穆赶紧转过头,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他看到的,是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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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看到面前的白影,狐漫勉强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然后便双眼失焦地凝视前方,张口结舌地呆住了。

  “尽管我知道你是满心敬意地说这话,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你还是呆在一边好了。”白衣人说完便将狐漫撇在一边,走到言先生和文雅的面前,笑着说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狐惑会对你们俩一点效果都没有。”

  “因为在替人洗脑方面,我才是专家中的专家。”文雅没好气道:“你的那些狐狸招数如果都能起效,我早被自己给洗脑无数遍了。”

  “别看我,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罂粟花整天黏在身边,所以对大麻或者海洛因完全不感冒的人罢了。”言先生附和着说道。

  “你们还是老样子,文伍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而言肆你,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臭屁样。”白衣人的影像忽然如烟波般消失散尽,现出了来者的原型:“我们也有两年还是三年不见了吧?看到熟人的感觉真好。”

  “你才不会感觉好,你最好永远一个人呆着,如果没有必要,你甚至不愿意见你的狐子狐孙。”言先生冷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个闲功夫,把我们当初在‘柒’的事编成新一千零一夜,告诉每一个狐妖的?”

  “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我要他们知道,你和另外的几个家伙有多危险。”来人看了眼身旁同样被迷惑得呆若木鸡的黑狐狙击手,叹了口气道:“显然他们没有彻底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他难道不是你的手下?难道不是你派他来对付我们的?”文雅对于此人的厌恶彻底写在了她的脸上,甚至每当她靠近一步,文雅便立刻往后退一步,她的言语间也并没有遮掩这种厌恶的意思:“顺便说一句,我讨厌文伍这个名字,非常讨厌,即使这个名字至少没有狐贰那么二,但我还是非-常-讨-厌!”

  “你觉得如果我要对付你们,会只派一个狙击手来么?”“狐贰”苦笑道:“如果所有的狐狸都能乖乖听我的话,那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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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矮……”在盯着面前这个女子愣了半天的神之后,李靖穆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她真的很矮,即使是站直了身子也只到李靖穆的腰际。尽管李靖穆和言先生一样身高都高于普通人一头,但如果只有他一半高的话,那恐怕只能是侏儒了。

  问题就在这里:她不是侏儒。她的身材除了矮之外,没有任何一点与侏儒相符的体貌特征。她就像是被2:1精确比例缩小过的正常人一样,她腿长腰纤,身材前凸后翘,如果将她放大两倍,她绝对是一个可以引人犯罪的火辣宝贝。

  只是,当这一切的美丽被缩小成了二分之一,不知怎地,这份美丽之上居然还生出了些许的喜感。

  身材如此,相貌亦如此。这个袖珍美人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五官清新可人,如果不是那对白色的眼珠的话,这样的长相也属于“美且好笑”的类型。

  那双眼眸和李靖穆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样,纯白,且迷雾蒙蒙。

  尽管她的双眼一样让人迷惑,尽管她的长相确实算得上漂亮,但李靖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

  “你好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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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名字,外号倒有不少。

  狐贰,又或者是“狐贰矮子”,“六面怪”,是“柒”(也就是原七杀组)的内部成员对于她的称呼。

  祖奶奶,又或者是“狐祖”,是狐族内部的狐妖们对于她的敬称。

  没人——或者狐——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现存于这片大陆上年龄最长的狐。

  因为狐一族的掌势者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狐”。

  她也是仅存于世的,唯一的一只六尾幻狐。比她尾数还多,还要强大的狐,只存在于狐族的传说里。

  她曾经用各种各样的名字和容貌,出现在各个朝代的史书之中,她引导了不止一个王朝走向覆灭,也助力过一个个新生时代的兴起。

  她,就是活着的历史,就是一段传奇。

  在人类之中,也不乏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他们把她称为:

  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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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3)——双贰

海纳百川,是因为海在百川之下;高看别人,才能了解别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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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鬼怪,在每个朝代的传说里都不缺乏。在那些故事里,任何我们常见的动物或植物,甚至是本没有生命的死物,都会以各种张牙舞爪的模样变成妖而活过来——狐妖,犬妖,猫妖,花妖,树妖,画中妖,藏在戒指和神灯里的精灵(这个扯得有点远)……只有我们想不到的事物,而没有不能成为妖的东西。

  只是,在这些乱舞的群魔之中,只有一种动物能获得“仙”的美誉。

  狐仙是一种介于妖与仙之间的存在,它既不会像妖那样令人害怕,又不像神仙们一样高不可攀。

  它们,是这个纷乱世界里的一抹亮色。

  只可惜,到了现在,狐仙只剩下了一个。

  只剩下了这一个。

  “你很坦白,我很喜欢。”袖珍美女甩着一头干净的短发笑道:“不过这是我最喜欢的容貌,因为我觉得高看别人,总比看低别人要来得好些,也安全些。如果太过眼高于顶,我说不定也会和刚才的黑狐一个落魄样也说不定。”

  “是么?”李靖穆回头看了一眼呆愣成稻草人状的三武成军,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觉得不太有这种可能呢?”

  “来,”袖珍女向李医生伸出了手,温言温语道:“把那管血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我怎么觉得今天我一直在听人说这句话?”李靖穆苦笑道:“让我猜猜,你就是这管血的主人?”

  “怎么可能?能让我流血的人还没有出生,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出生了。”袖珍女淡然一笑道:“我只能这么说,上次我的人遇到这管血的主人,只来得及放出他那么多的血;现在我想靠这管血,亲自找到那个家伙,然后这次争取多放出个几升出来。”

  “好吧!”李靖穆还没等袖珍女把话说完,便将手中的试管塞给了她。

  “……嗯?”袖珍女显得有些惊讶:“之前你折腾了那么久都不肯交出来,为什么现在又肯了呢?”

  “因为之前没人问我要过呀!那个黑狐兄弟只是一个劲地装客气,其实心里想说的就是‘不给我我就宰了你’。很不凑巧的,我又不喜欢被威胁。”李靖穆双手一摊道:“如果他一开始就和我解释清楚,我早就给他了。”

  你当我白痴吗?那三个怪物都被你给一眼就瞪呆了,我一个人难道还能跟你斗?我还藏着这管破血找死嘛?——虽然这才是李靖穆的真正心声,可他很希望这个可怕程度完全与身材成反比的女人,可以按他说的话,将他理解成一个不卑不亢,而且有坚定原则的人。

  根据李医生多年来和有权有势者(大部分是病人)的相处,他很清楚这些人喜欢什么样性格的人。

  “有趣,真有趣!言肆的朋友就是有趣!”袖珍女笑着收起了接到试管的左手,然后伸出右手在李医生的面前弹了一个响指道:“作为回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的朋友!”

  咦?怎么不是直接放我走?我可不要去见该死的老言啊!我一点都不想再你们的浑水了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

  在李靖穆无声的呐喊之中,一阵白光闪过,李医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袖珍女看着白光闪过的天空,微微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走到依然稻草人化的三武成军面前,用混白的眼珠看着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没有人今天见过我。你们救下了刚才那个男人,他安全地回了家,你们也和他两不相欠,至于那只黑狐,也已经被他像刚才的黄狐清理干净了。当我数到三,你们就会清醒过来……一,二,三……”

  当三武成军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片空地变得是如此空旷,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沉默了足有五秒之后,张乐火开口道:“我的头……有点疼……老李已经走了么?他什么时候溜掉的?我都没有发现。”

  “反正他肯定没事就是了,而且我们也终于把这份人情债还了。”莫天弃走回碎玻璃满地的大堂,开始寻找起他的大提琴箱:“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家,半个小时后我还得陪我老婆看《喜洋洋和灰太狼》,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被念叨。”

  “……”伍刃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愣愣地四周观望,然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地上的那把手术刀上,直到他们离开。

  “安全到家么,希望真的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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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色的人影消散后,狐贰那只有常人半个身体高的真身便出现在言文二人面前,两人也并不显得多么惊讶。

  “又是这招,你好歹是个六尾的狐仙,你就不会换点新花样。”文雅俯视着狐贰,没好气道:“这次你们来了几个?”

  “两个。”狐贰比出两个手指说道:“如果早知道你们俩都和这事有关,我们至少会来四个吧!”

  “既然来了两个,那另外一个呢?跑去找她的血液了?”言先生走到狐贰面前蹲下身,正色道:“如果你亲自去了,我猜什么狐狸警察或者有点超能力的黑社会,都不会有能力拦阻你。我只想说一句,那个医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动他一根手指,我会让十倍的狐狸——我是指你喜欢的那些积极上进不伤害别人也不伤害自己的狐狸——付出相等的代价。”

  “咦?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文雅不合时宜地插嘴道:“你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这可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插嘴时机,文蛊生。”从言先生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悦:“因为那时候我可不知道狐仙大人会亲自动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任何人都是我的朋友。”

  “我有多久没见过言肆你激动的样子了,还是从来就没见过。”狐贰悠然道:“你放心,你的朋友是个有趣的人,我很喜欢他。我现在就把他还给你。”

  狐贰的话刚说完,又一阵白光照亮了天空。接着,李靖穆凭空出现在了教室的半空中,然后开始下坠。

  “小心!”言先生看着李医生说了一句,然后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李靖穆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抱歉,差点就接住你了。”

  “谢谢。”李靖穆捧着自己的腰爬了起来,苦笑道:“先是把我当诱饵,然后又找我的熟人来救我,最后让我来了趟瞬间转移,可能还摔伤了我的老腰……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好朋友!”

  “没关系,虽然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我接受你的感谢。”言先生转头看向狐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么?”

  李医生循着言先生的视线看去,又一次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了袖珍美女在对着他笑,一样的短发,一样的迷你正点身材,一样的混白眼珠。

  只不过,这次他看到的,是两个袖珍女,长相一模一样的袖珍女。

  “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狐’。”两个袖珍女异口同声道:“或者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叫我们狐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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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4)——狐猎狐?

一诺千金,忠贞不二的年代,早已经离我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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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自我介绍和相互介绍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能谈正事了么?”言先生道。

  “正事?我们有什么正事好谈?”左边的狐贰笑道。

  “我只是不希望别人替我教训叛徒,所以才出现在这儿的,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什么‘正事’上的纠葛吧?”右边的狐贰接过了话茬道。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一句A说一句B说的,我容易头疼。”言先生揉着太阳穴道:“我本以为你会让我们离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再管你和狐狸们的闲事呢,猎狐者小姐。”

  听到“猎狐者”三个字,狐贰(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两个狐贰默契地同时开口道:“你说,我们是猎狐者?”

  “不是说,是肯定。”言先生自信地笑道:“你,狐族辈分最长的六尾幻狐,还有你的专属护卫碧眼黑狐一族,就是令这座城市里的狐狸全都闻风丧胆的猎狐者。”

  “额,抱歉打断一下,”文雅插嘴道:“你说这个为了自己的狐狸子孙宁愿和全世界为敌的家伙,会在这几个月里杀了几十上百只狐狸?我知道作为一个贤惠的女人应该支持男人的所有决定,可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太扯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猎狐者和狐祸碰过一次面,然后狐祸就改变了作案的地点,然后猎狐者就再也没能抓到他们么?”言先生不答反问道:“我当时就在想,究竟是怎样的模式改变,可以既让别人追得上自己,却又抓不到自己?”

  “在他开始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建议最好还是静静地看着。”李靖穆走到文雅身旁低声道:“他问的问题自己都有答案,他只是很享受这个过程而已。”

  “如果你们不打断我的话,我会更享受。”言先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当时我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所以我来到这儿,找了一个刚刚被你的叛徒射死的专家要了点东西,来验证我的想法。”

  “他说的是啥?”“什么狐狸人口密度图之类的。”文雅和李靖穆悄声耳语道。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言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并展开,指着上面的圈点说道:“从‘相遇日’之后的每次狐狸失踪案发生地点,都在狐狸数量密集的地方。”

  “专找狐狸多的地方杀人?”文雅配合着惊讶道:“这个狐祸难道真不怕死?”

  “它当然怕死,可它却很清楚,只要它的周围有其他的狐狸,那猎狐者就找不到它,至少不能及时找到它。”言先生分析道:“所以尽管猎狐者每次都能找到它的犯案地,却只能干掉几只无关的狐狸泄愤,永远来不及真正赶上狐祸的脚步。”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李靖穆还是忍不住插话道:“只有熟人,才会对别人躲躲闪闪。所以你认为是猎狐者应该是狐狸群中的某一只?”

  “不是某一只,既有本事不动声色地解决那么多狐狸,却又想掩盖自己身份的狐狸,我只能想起这一只来。”言先生指着狐贰两人说道:“然后,代表你身份的黑狐就忽然出现在这里,我就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和你说过了,那家伙只是一个叛徒,一个可耻的叛徒。”左边的狐贰说道。

  “以忠诚著称的碧眼黑狐里居然都会出现叛徒?”言先生冷笑道:“这可比我的推论不靠谱多了。”

  “时代在进步,狐狸们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右边的狐贰话里透露着一丝苦涩:“你都想象不到现在有多少黑狐已经背离了它们的信条,背离了它们的家乡……”

  “背离了你。”言先生替狐贰把话说完,然后眯眼道:“所以,狐祸应该是只黑狐,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件事能劳动你大驾的原因——你和你的黑狐手下可不希望让别人发现黑狐中有叛徒,这会坏了黑狐的名声,也会坏了你自己的。所以你才不惜化身为猎狐者,也要将它手刃么?”

  “很抱歉,不过这恐怕不关你的事。”狐贰两人齐声道:“我能跟你说的是,这家伙既然有本事从我手底下脱逃过一次,那言肆如果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言肆的话,就不会去惹这个麻烦。”

  “我也很抱歉,可现在是你的麻烦找上了我,他在使我丧失大量的潜在客户,在这个问题上,不管是过去的言肆还是未来的言肆,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言先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或许你该带着你的狐子狐孙离开我的城市,那样对大家都好。”

  在言先生和狐贰(两个)针尖对麦芒的时候,文雅和李靖穆的低声讨论也很热烈。

  “我还是不懂,如果这只是狐狸之间的事,那为什么每次狐贰被狐祸逃走后,都会找一个无关的狐狸垫背?”文雅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发问道:“我认识的狐贰,可不像是那么嗜杀的人——如果是的话,我们的关系或许会好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你后面说的是什么,不过我想我可以解释你前面的问题。”李靖穆开口道:“这是一种施加心理压力的方式,那只白狐就是要向她所说的叛徒黑狐传递这个信息:我一直在跟着你,你跑不掉的。一直这样施加压力的话,总有一天被追赶者会犯错,那她的机会就来了——以前我也看过这样的手段,黑社会追拿叛逃者的时候,就往往会用这样的方法杀一儆百,警告别人不准帮助他们的叛徒。”

  “只是为了施加压力和传递信息么?”文雅半信半疑地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家伙一定很重要,重要到甚至能让最爱狐狸的人要用杀狐的方式给他留信……”

  文雅的叹息刚完,右边的狐贰忽然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撇下左边的狐贰继续和言先生争执,自己则走到了文雅面前,冷冷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妄自在这里评断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呢?你想怎么样?咬我么?”文雅好不遮掩自己厌恶情绪,出口挑衅道:“你很清楚我不喜欢你,除非你自认可以打得赢两个联手的言咒师,否则我也没有必要喜欢你,更没有必要担心你的想法而不作出论断,猎狐者!”

  “你凭什么以为,我赢不了?”狐贰那迷你的小脸上,浮现了一股异样的杀气。

  气氛,忽然间开始变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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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5)——和谈

很多闹至大打出手的矛盾的起因,只是因为双方无台阶可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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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如果没有人跳出来当和事佬,那双方很可能就因为下不来台,而当真大打出手了。

  “嘿嘿,各位超人先生小姐,还有狐仙,大家能不能都冷静一些?”李靖穆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道:“没有事是不能够谈的,大家都各退一步,一片海阔天空。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过这样的老话?”

  虽然劝架方式比较特别,但李靖穆的插话确实让整个气氛都缓和了下来。

  “一个普通人夹在我们中间,全部的精力都投注于让我们不要互相残杀上。”文雅身旁的狐贰先放下了满脸的凝重,慨叹道:“这个聪明人没有让你们想起谁么?想起当初我们还是伙伴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协调人。”

  “我们说过不再提当初的事的,我想那个意思就是什么都不提。”言先生不快道:“不过我很同意他的说法,除非你真的想把方圆十里全部夷为平地,让全世界的狐狸都知道你在哪里,不然我诚恳地建议我们最好还是和平处理此事。”

  “想要和平,很简单。”言先生面前的狐贰仰头看着言先生道:“你们别再掺和这件事,让我解决自己的家事。”

  “我可不想再看任何人因为你的拖拉而丧命。”言先生道:“我猜你已经拿到你要的血了。不如我们这样办,只要你比我们先逮到那家伙,那我就不再掺和;如果我比你先找到它,那它就归我!”

  “它?”狐贰冷笑道:“好啊,如果你坚持的话,就按你说的来。你先找到‘它’的话,‘它’就归你。不过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遇到‘它’,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狐贰每次在说到“它”的时候,言语间都藏着一丝笑意。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文雅毫不客气道:“如果你们达成了一致,那狐贰你就可以走了,我们可不想留你吃晚饭。”

  “没问题,我也不太想再有什么争执。而和文伍你在一起,我们就不可能会彻底和平。”文雅身前的狐贰走回另外一个自己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是白光一闪,两人的其中之一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说走的意思,是你们全部都走。”文雅忍无可忍道:“走一个留一个算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我只是要做一些善后工作,之后便会离开。”狐贰说着走到呆若木鸡的狐漫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你今天没有看见我,那只黑狐只是忽然自己消失了,你最好赶紧去看看你的同伴,据我所知它们至少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几位至少也是重伤。把他们带回家,养好伤,然后再继续查这件事。当我数到三,你就会按我说的去做,一……二……三……”

  数到三,狐漫像是重新活过来的人一般拼命呼吸,而本该站在他面前的狐贰也就这样蒸发得无影无踪。

  “发……发生了什么事?那只黑狐怎么会突然就消失掉了?”狐漫喘着粗气问道,那语气就好像他的记忆只连接到之前的白光一闪,之后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一般。

  “我也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李靖穆大大地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狐漫看到李医生,惊讶万分道:“老王他们不应该……糟糕!”说完这句,狐漫便一溜烟地冲出了教室。

  “我猜他是去找那几只狐狸了。”李靖穆好奇地问道:“我到现在才敢这么问,刚才那两个是怎么回事?是影分身啊还是双胞胎?她们是侏儒还是霍比特人?”

  “她们是同一只狐狸,既不是分身,也不是什么同卵的几胞胎,她们就是同一只该死的狐狸而已。”文雅不屑地撇嘴道:“你才看到两个而已,如果让你看到她们全部,你说不定会直接疯掉。”

  “全部?”李靖穆撑着头疼的脑袋问道:“她们难道还不止两个?”

  “两个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言先生走到文雅面前,看着文雅娇媚的双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想激怒狐贰,想让我们打起来,你以为到时我就会需要你的帮助,然后替你解开禁言咒了?”

  “难道不是么?”文雅毫不掩饰地笑道:“你确定你能打赢她?打赢那个怪物?你我都看过那家伙的真正样子,至少我可没有这样的把握。”

  “没把握是一回事,发疯又是另一回事了。”言先生正色说道:“我不会为了一场可能失败的战斗,而把更可怕的家伙从监狱里放出来。我是看过她的真正样子,可我也知道你的,说实话,我可不认为有人能比你更像怪物,所以如果你还在指望我为了任何人或东西而放你自由,我劝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真是绝情的独白。”文雅故作心痛地说道:“我是不是该就此心丧若死,犹如行尸走肉地活着呢?”

  “你才不会。”言先生说着已经开始往门外走:“我们还是省下这些纠结的时间,赶紧把该做完的事做完吧!”

  “做完?我还以为你准备放手不管呢!”文雅立刻跟了上去:“毕竟如果狐贰就是猎狐者的话,那狐祸玩完是迟早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见过我做事只做一半了?”言先生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些蹊跷。”

  看到两人准备离开,李医生赶紧快步追上:“你们在替天行道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我捎回家?或者带我回我被传送过来之前呆的地方,因为我的车还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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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江,大兴安岭森林深处的某一处。

  没有人知道这里,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在这足有八万多平方公里的大森林里,要找到这样一座被数千只狐妖用幻觉之墙阻隔保护起来的世外桃源,简直不比在百慕大里找到一只特定的沉船来得容易。

  如果只看直升机航拍的照片,这里和附近一百公里都没有任何不同,都是林立的大树,也兜只有林立的大树;如果你从路面进入,即使你不会因为森林的九曲十八弯而迷路,也会被守护边界的狐狸抓住,然后被立刻洗脑,将那部分的记忆完全清除之后,再扔到远在上千公里之外的另一处等死。

  这里是碧眼黑狐一族建筑的堡垒,也是他们宁静的家园。

  穿过幻觉的迷雾,这里有一座城市,一座远超人类想象和技术能力的都市。

  在这座都市的最中心,有一座宫殿,一座只属于“狐之主”的宫殿。

  此刻,宫殿的女主人刚处理完这一周里的狐族杂务,刚准备休息的时候,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身材也和她一样娇小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回来了。”女主人将桌上的文书整了整,然后问道:“老四不是和你一起去的么?怎么她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是没抓到那几个家伙么?”

  “现在是二姐你管事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来访者呼吸急促地反问道:“其他人都在哪里?”

  “你怎么这么急?”被成为“二姐”的人皱了皱眉:“老大去了山城,那里有几个年轻小鬼和当地的吸血鬼闹矛盾,那些年轻的吸血鬼把隐居在那里的血叁给请了出来,所以老大只能亲自过去协调了;老五现在在江西,处理一只食人狐;老六还是和当初一样不肯服软,所以还在牢里呆着……你想做什么?”

  “我恐怕你得把能招回来的人全招回来了,如果必要的话,甚至要放了老六。”“老三”苦笑道:“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再按部就班了,有两只狮子也在找我们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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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6)——推翻假定

言咒师的人际交往方式,与常人绝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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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你的车不在这儿么?”言先生指着面前的破旧小车问道:“那这辆是什么?难道你的车变成大黄蜂自己跑过来了?”

  “我猜是你的狐狸朋友把我和我的车一起瞬移过来了。”李靖穆笑道:“她做事还真是谨慎,不是么?”

  “你别用那种‘而你正相反’的笑容对着我,你现在还活着,你那份麻烦至极的人情债现在也两清了,你把全部的好处都占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言先生说起任何话来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只要结果完美,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不是么?”

  “没错,除了这个过程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之外。”李靖穆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这样也好,我有我自己的车,就可以回自己家安静地度过这一天,和你们这些怪物重新划清界线了。”

  “今天你做得很好,谢谢!”言先生难得一本正经地感谢完之后,又一次没心没肺道:“下次我会给你带一份全家桶的。”

  “这次至少是能吃饱的,算是进步吧!”李靖穆勉强牵动了下嘴角,在发动汽车前探头出窗说了最后一句话:“虽然这件事远超我理解的范畴,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自己小心点。”

  “我做事什么时候不小心过?”言先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走吧,明天晚上还有三个拿命换钱的活儿要找你帮忙呢!”

  李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着车离开了这所大学,离开了这个烂摊子。

  这个言先生和文雅要收拾的烂摊子。

  “我真是感动,真没想到你还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看到言先生想说话,文雅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我和他不是朋友’之类的。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承认过我是你女友来着的。”

  “我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我并不认为我们当初的关系像是情侣。”言先生冷笑道:“事实上,虽然我很不愿意回想那时的事,不过我很肯定我们打得最火热的时候,我们都还在担心对方杀死自己——这可不是我听说过的‘情侣’该有的相处方式。”

  “可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不是么?”文雅又一次贴近言先生,极尽魅惑之能事地娇声道:“就像现在这样。”

  “问题是,之前的文蛊生都蛊惑不了我,现在的你就更不能了。”言先生说着将文雅推开,走到那辆法拉利旁停了下来:“如果你这次的尝试已经结束了,那就开车载我去个地方吧!”

  每次都是这样,文雅送货上门,言先生拒付货款,然后文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和言先生混在一起,而这次也不例外。

  为了夺回自己的能力,文雅可以等。毕竟,她有的是时间。

  “我们现在去哪儿?”文雅叹着气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道:“狐贰成了猎狐者,狐祸很可能是一个强得离谱的碧眼黑狐。我们确实找到了些线索,可每一条都走进了死巷。你现在还想得到哪里可去?”

  “言先生定理第……我忘记是第几条了,总之如果你没有线索,那就去最可疑的地方发现新线索。”言先生坐上了副驾驶座,闭目养神道:“我们去那个欣悦网吧,就是猎狐者最后和狐祸动手的地方,看看能发现点什么。”

  “遵命,探长!”文雅说着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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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安岭,黑狐城。

  “老大恐怕暂时回不来——血叁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我们可不想让他认为我们在轻视他。”狐贰(二姐)叹道:“另外一方面,除非真是世界毁灭级的灾难,不然我实在不想冒险把老六放出来。所以我能召回的只有老五了。”

  “老三,你确定你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共享’过了么?”狐贰(老五)摸着头说道:“那狐漠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医生那里去了,应该活得下来。”狐贰(言先生处归来的老三)感慨道:“只不过被人类打败所带来的挫折感,恐怕要伴随他一生了。”

  “真是可惜,他是个好战士。”二姐疼惜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最近各地的事情闹得都很厉害,恐怕我们再也抽不出人手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我们亲自去了。”

  “幸好,我们还是拿到了血。”老三看着手中的试管说道:“而且,言肆还是猜错了几件事。”

  “你是指他认为我们是猎狐者的事?”老五闭目在脑海中扫过老三的记忆,笑道:“事实上如果我们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们确实会那么做。”

  “不只是这个。”老三将试管抛给了二姐道:“他最大的错,是以为只有一只食人狐——或者按他的说法,叫‘狐祸’。”

  “狐祸……真是贴切的名字。”老二凝视着试管,半晌后才抬头道:“那我们出发吧,和老四会合,替这场狐祸画上句点。”

  “是!”在两声应和声中,三个狐贰一起化作了白光,朝天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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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觉得,狐贰就是猎狐者?”开着车的文雅没话找话道:“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可是那种愿意为了狐族供人类差遣的家伙,她真的只是为了给狐祸留下警告,就动手杀自己的子孙么?”

  “她不会。”言先生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只是说出其中的一种可能,想测试一下狐贰的反应而已。事实上并不只有她一个想躲着其他狐狸完成这件事,很可能也是别人在躲着她做些什么。”

  “又是故弄玄虚的一套么?”文雅叹了口气:“那你到底看出了些什么?”

  “狐贰不是猎狐者。她在听到你和老李对话,替她找杀害狐狸的理由的时候,那种愤怒是发自内心的。”言先生分析道:“如果她真是为了恐吓狐祸才这么做,她不会觉得愤怒,而是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理直气壮。”

  “所以我们的最大线索也是假的。”文雅毫不在乎地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只看出来这么一点东西吧?”

  “还有一点不重要的东西。”言先生回忆道:“当她听到我们说狐祸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对‘它’这个字表现出轻蔑和不屑,而且还不只一次。”

  “什么意思?”文雅皱眉问道。

  “意思是‘狐祸’很可能不是一只狐狸,”言先生笑道:“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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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五章:六身狐贰(7)——危地

买得起房的不住,想住的人买不起房。

  ——那房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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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好消息吗?”文雅勉强笑道:“你是说我们要找的食人狐不是单干的,而是情侣档,三人行甚至是团伙犯罪?”

  “我就是这个意思。”言先生手肘支着车窗,远眺着说:“如果狐祸不是一个,那可能猎狐者也不是一个,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好像还是不对。”文雅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狐贰说过,我们要找的人,曾从她的手里逃脱过一次,如果她不是猎狐者,那我们之前关于时差递进的推论,岂不是全错了?狐贰又有什么撒谎的理由?”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她也没撒谎。可她并没有说过,她是在5月3日和它战过一场之后,才让它逃走的。”言先生摆了摆手道:“这两者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狐祸真的是一只碧眼黑狐,那对于狐贰来说,让他成功摆脱她的管制这件事本身,就和让他逃掉没有什么区别了。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有狐狸能正面对抗六尾幻狐,和她大战一场,然后还能成功从其手下脱身?即使他是四尾甚至五尾的狐妖,你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有多高?”

  “确实不太可能。”虽然文雅对狐贰从来就没用过好感,但对她的实力,文雅还是心知肚明的:“如果她当时在场,根本就不会放过这血的线索,现在也就不会为了抢这管血大打出手了……”

  “你还不笨。”言先生道:“我估计和狐祸动上手的很可能是她手下的某只黑狐,他伤到了对手,留下了血迹,却没注意到要带走它。”

  “也是因为上次的失败,狐贰才终于对这个叛徒认真起来。”文雅顺着说道:“而你为你朋友准备的两张保护网,险些将她的另外一个得力干将解决,这才终于逼得她现了身……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很符合狐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自己动手的作风。”

  “没错,这就是到目前为止的最新推论。”言先生总结道。

  “你的推论永远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文雅道:“狐贰和她的黑狐不是猎狐者的话,那这个替狐贰追击狐祸的人又是谁?”

  “如果我连这个都知道,那我们还去查些什么?”言先生露初了他标志性的,毫无来由的自信笑容:“我有种直觉,我们会在那个欣悦网吧,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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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某城区内别墅的地下室。

  这是一座发达得已经有些难以理解的城市,有的人穷得没有片瓦遮头,有些三层高带车库和地下室的别墅却可以空置两三年都没有一人进住。

  幸好,总有人会利用这样的空闲。

  当三个狐贰驾着白光来到这里的地下室,里面已经有另一个狐贰早早地呆在那里,站在浑身浴血满身伤痕的黑狐狙击手身旁。

  “老四,问得怎么样了?”领头的狐贰(二姐)问道,当她看到老四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她急忙摆手道:“别和我共享这种记忆,直接说给我们听就行了。”

  “二姐就是这样,看一次又如何呢?”狐贰(老四)擦了擦沾满血的双手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我问不出东西来的?我才进行到二十分钟,这家伙就什么都说了——当然不是用嘴说的,因为嘴已经被我缝起来了。”

  “二姐说得对,我们不想知道细节。”老五也忍不住打断道:“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就行了。”

  “好吧。”老四兴致盎然道:“他透露了那家伙的所在地,一个我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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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戴上这个。”当法拉利在欣悦网吧门前停下了车,言先生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身份证件,递给了文雅。

  “你拿我的照片做了伪造证件?”文雅像一个接到礼物的小女生一样欢喜道:“你这个口硬心软的家伙……”

  “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要让你跟着。”言先生将同样的证件塞进钱包:“我只是知道你肯定会跟着,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就做了些必要的准备。”

  “随你说什么,借口先生。”文雅笑意盈盈地望向那证件,却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曾芙蓉?这什么破名字?”

  “你不该这么说别人,这张卡的主人会很不高兴的。”言先生笑着推开车门:“我们请吧,曾警官。”

  *****

  欣悦网吧和其他普通的网吧一样,要经过九曲十八弯的楼梯,路过桌球房、游戏厅和棋牌室之后,才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入口,而入口处永远立着一块“未成年者不得入内”的牌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文雅看着这块警示牌,冷笑道:“我也该做自己胸前挂一块‘我从不杀人’的牌子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言先生将牌子从路上移开道:“没有了那些翘课的学生,所有网吧的老板都得饿死;而如果你不杀人,你最多就是无聊死而已。”

  两人就这样拌着嘴推开了网吧的大门,当门一开,两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叫你的老板来。”言先生变得一脸严肃,敲着帐台说道。

  “你有什么事?”网吧的前台小姐抬起了头,看她脸上满布的粉刺和青春痘,恐怕这里“未成年”的不止顾客而已。

  “如果你不想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都交出身份证进行年龄审查,那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按这位警官说的做。”文雅板着脸走上前,摊开言先生给她的证件道:“我想让我们的突击检查变得有礼貌一些。”

  突击检查,这四个字对于任何娱乐场所来说,都像是牛鬼蛇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当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去叫人,被她碰上的网管和茶水伙计也同样慌张地散开后,文雅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你看来很享受嘛!”言先生依墙而立道。

  “原来我都是直接找真警察,洗了他们的脑让他们帮忙的。”文雅显得一脸兴奋:“没想到自己本人来做是这样的感觉。”

  “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么?”言先生活动了下脚踝,然后朝着吧内晃悠着说:“既然你喜欢,那等会儿你来应付老板吧!”

  “那你呢?”

  “我四处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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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悦网吧?”听到老四的答案,老三的眉头紧锁了起来:“那家伙藏在了上次阿越找到他的地方?”

  “也是阿越战死的地方。”二姐看着手中的试管苦笑道:“他很清楚阿越死后我们会排查先那里,而且在排查过之后绝对想不到他会再回去,所以他就在我们的人走后打了个回马枪——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还真应了这句话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五问道。

  自从“柒”解散之后,狐贰得以安心专注于狐族内部的事务。而她的“六身”则负责不同的职能:大姐负责与最难对付的敌人和朋友的交际,二姐主持黑狐城的事务和处理文书工作,老三负责对发出求救的黑狐进行救援,老四擅长行刑逼供,老五的特长是追踪,而幺妹……它只要好好呆在牢里不闹事就谢天谢地了。

  她们都是狐贰,却又各有不同。

  在问题的决断上,她们采取的方式是唯领导者令是从。在老大不在的现在,最后发号施令的就变成了她们的二姐。

  “我们去那个该死的网吧,亲手把那家伙逮住。”二姐决定后,叹了口气道:“可以的话,希望言肆和文伍比我们晚一步吧!”

  ——这个世上的事往往不尽如人意,有的时候,也不尽如“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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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六章:雌雄双杰(1)——卑鄙

有些事,靠堵靠查,是止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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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警官小姐,你有什么事?”闻讯而来的老板是个中年的发福男人,他呼哧呼哧地跑到文雅身旁点头哈腰道:“怎么又有突击检查?上个星期不才来过么?”

  “所谓突击检查,就是要突然不是么?”文雅很沉浸于自己的角色,一脸找严肃地扯谎道:“而且这次的突击检查不是街道派出所组织的例行公事。最近隔壁区的网吧暴力事件听说过没?事情闹大了,所以区公安局直接让我们越过派出所一个个网吧做排查,摆个样子出来,再抓几个不懂事的杀鸡儆猴!”

  文雅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懂事”,那我就只能拿你当“鸡”宰了。

  文雅在饰演一个贪得无厌,以权谋私的坏警察,而且还演得相当好。在周围晃着的言先生可以从窃窃私语的众人眼中看出,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文雅的身份。

  看来长时间藏在别人皮囊之后的她,也无意间培养出了非常优良的演技呢!言先生如是想着,朝文雅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朝网吧的安全出口行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曾……警官,”老板面露难色道:“可我上个月才给了派出所的老胡一笔钱,现在的手头实在是有点紧……”

  “我知道,你这里离派出所只有两条街远,一个多月前还有一个孩子在这里失踪,你的网吧还可以开得下去,而且……”文雅转过头,看着网吧内玩得正HIGH的各色男女,其中好一些身上还穿着单薄的校服汗衫,脸上的笑容还带着明显的稚气:“而且还可以将生意继续得这么红火,就可以想得到你一定也付出了不少。”

  “红火谈不上,刚够养活自己而已。”老板适时地走上前去,悄悄地比了一个只有两人才看得到的手势:“我们也不说假话,这是我现在唯一支付得起的数字了。”

  “……”文雅故作为难状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道:“好吧,大家都是讨口饭吃。我今天不可能不查,我只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我再进来,就看到谁查谁了。”

  “才三分钟,这个时间实在有点……”“只有三分钟!”文雅打断了老板的讨价还价,不容置疑地丢出这句话,然后便推开门站了出去,盯着手表开始计时。

  “这群穿着制服的狼!”老板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看着身旁围观的职员,不快地吼道:“还站着干嘛?赶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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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看着汹涌而出的人群,你会以为这是发生了房子失火之类的天灾人祸。

  因为有警察堵着前门,所以所有人都从安全出口涌出,都从靠在门旁的言先生面前一个接一个地跑过。

  言先生相信,如果天天有人查,那这样的景象便会天天发生。堵之不尽,查之不竭。

  幸好,言先生也没用想堵住这个口的意思。

  男孩儿,女孩儿一个个地仓皇离开,言先生并没有多留一份心在他们身上。警察查房,最该逃的人就是他们,这平常得提不起言先生一丝兴趣。

  言先生想看到的,是不该出现的人。

  言先生没有失望,在年轻的人群中,一个极不合群的中年人混迹其中,压低帽檐拉高领子,试图遮住自己满脸的胡须。

  “你是个成年人,为什么要跟着一起离开?”言先生的声音不算响,可他很肯定对方的灵敏听觉能够完全接收得到:“除非你是个无法拿出任何身份证件的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

  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涌动的人群从他身边挤过,他都没有动。

  他不动,言先生也不动,他还是以舒服的姿势靠在安全门旁,带着拳拳的笑意说道:“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些什么,只是没想过会真的找到一只狐狸。你是哪一边的?食人狐?还是猎狐者?”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等,等全部的人都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

  当最后一个少年转过弯角走下了楼梯,中年人才转过头摘下帽子,冷冷地看着言先生,一字一顿道:“那我猜你也不是什么巡查警员了。”

  “我不是,我甚至不是真警察。”言先生耸了耸肩道:“所以如果你即使杀了我灭口,也不会有其他警察来找你们的麻烦。”

  言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中年人便已发出了一声低吼,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乖宝宝,真听话。”言先生不避不退,只是从腰际掏出了一个香水瓶一样的小瓶,对着中年人按下了喷头。

  “啊!”被瓶中的气雾正喷洒在眼部的中年人惨叫了一声,蹲下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道:“这是什……什么……东……”说着说着,中年人发觉他的舌头有些微微打结,喉咙也开始变得沙哑。

  “你问我这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言先生歪着头看着手上的“香水瓶”道:“这是那个文蛊生对付我用过的药水(注:第四卷最末用来对付言先生的全身肌肉麻痹性药剂),我让老李替我做了些稀释的备份版本给我。你说这像不像是防狼喷雾?狼和狐都是犬科的,这应该对你们也一样有效吧?”

  中年人伏在地上,挣扎着,他身上开始长出红色的毛发,似乎是想试图用兽化来抵抗药物的麻痹效果。

  “狐妖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可怕了,”言先生感慨着蹲到中年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针管,笑道:“幸好我也准备了高效版本!”

  “卑……鄙……”中年人感觉到针管刺进了他颈上的动脉,在勉强挤出了两个字后,便失去了意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了。”言先生坐到中年人身旁,翻着他的口袋自言自语:“现在,让我来看看狐祸的身上都藏着些什么。”

  当言先生坐在中年人的身上,翻着他的背包和钱袋时,他注意到了中年人的手。

  在他的手腕处,有一个红色的刺青纹身,这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圈,而圈里则是一张狐狸脸的简笔画。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言先生看着那个简陋的纹身哭笑不得:“真希望这次我没猜对——虽然我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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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祸-第六章:雌雄双杰(2)——纹身

在如今,太多的东西被赋予了本不属于它的意义。而它本身的内涵,早已被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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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钟到,文雅大摇大摆地推开网吧的大门再度走入,扯开嗓子喊道:“警察查证了!”

  没人有反应,网吧里仅剩的几个人仍然在自顾自地游戏着,并没人抬头往门口看一眼——显然他们都不是害怕查身份证的未成年人。

  “不错么,效率挺高。”文雅赞许地看了网吧老板一眼,然后说道:“那我可就查了啊!希望你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不然你的钱可就白花了哦!”

  网吧老板急忙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雅本想再嘲笑两句,可她却无意间瞥见了网吧老板手腕处的纹身。

  红色歪扭的圈,简笔画的狐狸头像。

  瞬间,文雅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可她调整得很快,立刻又将笑容挂上了嘴角,开始不急不缓地沿着墙朝安全出口的方向行去。

  像是有默契似的,言先生适时地从安全出口回到了网吧,走到了文雅的身旁。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吧?”言先生低声道:“左手腕处的小学生画图一般的刺青纹身?”

  文雅同样轻声回道:“看样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言先生叹道。

  纹身,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或许只是众多时尚的元素之一。可如果你活得够久,活得像这两个言咒师那么久,那么你就会知道,在遥远的年代,这些刺中身上的异类伤痕代表着什么。

  纹身,就是一种标志,一种将自己的族类与旁人区分开的标志。如果同样一种纹身出现在一群人的身上,甚至还出现在同一位置,而他们又不像是拉帮结派追求时尚的“非主流”,那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是同属于某个未开化的部落或家族,要么他们就同属一支为某人而战的特殊部队——只有家人和战友,才配得上自己用皮肤的疼痛去铭记。

  纹身,是血与痛的记忆,也只该属于那些与我们分享过血与痛的人。

  随着年代的变迁,很多人忘记了这点,他们将太多本该凝重的事娱乐化,让本该带有许多意义的事物,失去了它的灵魂。

  只是,对于纹身的意义,言先生和文雅并没有忘记,而他们也相信,一向以守旧出名的狐族,也不会忘记。

  “看来你说对了,我们对付的不是一只狐祸。”文雅苦笑道:“不过我猜你也没想到,我们要对付的会是一整支军队吧?”

  “未必是军队。”言先生摇头道:“你还算漏了一种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也只有情况,能高于血与痛的纽带,能高于一切,让人不害怕在自己身上纹任何东西,甚至不害怕死亡。

  “信仰。”文雅恍然大悟地报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信仰本身就是最深刻的纹身,它能将区分族类的刺青,直刺入人的灵魂。

  “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对付的,是一群信奉了某种邪教的狐狸?”文雅低声质疑道:“你觉得这比他们是一支军队要来得合理?你的逻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当然是以最合理的方式生长的咯!”言先生不紧不慢道:“你想,如果这些背叛狐贰的狐狸真的是一支军队,那他们就是叛军,这可就是上升到政治高度的问题了,你觉得狐贰还会有心情和他们拖那么久么?”

  “相反的,如果这是某种邪教的话,那或许这些狐狸都只是被那个领头者所蛊惑的无辜者,所以狐贰认为只要直接抓住了那个领头者,它就不必杀其他狐狸,可以将这场很可能发生的叛乱扼杀在襁褓里。”文雅立刻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可她还是有许多的疑问:“还是不对,如果狐祸是一群邪教徒的话,那猎狐者又是哪路神仙?他又是怎么从这群家伙里带走一只又一只狐狸的?”

  “看,这就是我们一直想错了的关键。”言先生指着文雅的脑袋说道:“这个猎狐者一直让我们先入为主,让我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既然你说这话,那我猜你已经翻过巷尾的围墙,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了。”文雅伸手抓住言先生指着自己的手指,没好气道:“如果你有了主意,就别老指着戳着,赶紧该干什么干什……”

  文雅并没有将她的抱怨说完,这是因为言先生忽然反手抓住了文雅的手,然后猛地一拉,用自己厚实的双唇按在了文雅的嘴上。

  傻了,包括文雅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老板,前台,网管和所有还在网吧里的顾客全都傻傻地看着这一对“警察”激情地亲吻着,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可不是在任何电视台都能看得到的戏码,所以没有人发出一丝响动,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傻傻地看着。

  “现在的警察都这样?”中年的网吧老板无奈地叹道:“这是年头的80后也开始非主流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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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雅每天纠缠着言先生,她早预想过某一天言先生会忍不住做一些事,因为她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有言先生对于美女的抵抗力都很有自信。

  只是,文雅绝想不到会是现在,她以为至少还要再努力个几个月,言先生才会在某个早晨把持不住,才会有现在这样的热吻。

  这估计又是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理解的诡异计策吧……文雅不在乎地想了想,然后开始用舌头做积极地回应。

  ——管他这个疯脑袋在想什么,他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我做我的事就行了。

  于是乎,这个亲吻逐渐演化成了激烈的舌吻,而那些看白戏的观众们,更加是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就在文雅逐渐进入自己角色时,她忽然感到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言先生似乎咬破了文雅的舌头。

  这家伙,几年不见变得越来越粗暴了?文雅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因此退缩,舌头反而搅动得更快了。

  这一次,言先生没有给出回应,相反地,文雅感觉到言先生的牙齿又一次用力,而这一次,言先生咬向了自己的唇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文雅抽空问了一句。

  “我想做你最想我做的事:替你解开禁言咒。所以你最好别动。”言先生说着,用舌头沾了点唇上的血渍,然后舔上了文雅舌上的伤处。

  ——最强的杀手,即将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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