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魑颜浮生(上)作者:尘蔻

来源: 2009-10-31 21:31:50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宛如想要在床角上找个安全的洞钻进去一般。然而,颈上传来的巨大压力,让她不得不猛烈的一声咳嗽,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未待得她睁开眼睛分辨是如何的景象,那刺目的阳光便已经一点点扎透了她单薄的视线,使得她看不清楚,面前依稀模糊的影子。而随之而来的痛楚压抑感,竟依旧如同梦中一样鲜明。无法呼吸的紧迫压制,让她不由的睁开了双眼。
  
  而一入目,便是昨日那绝色的美人。只不过,此刻,那双好看的不象话的细长眉毛,却挑着不属于一个弱女子应有的冷辣弧度,紧紧的拧在一起。而泼墨一般的眸子,此刻明显的盛满了怒意。压抑而狠辣的目光,让汪筱沁依旧有些微怔的目光变的一下瑟缩起来。有些单薄的唇,如蝶翼一般收合,那纤细修长的手,却没有昨日那微懵慵懒的味道,而是丝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掐在汪筱沁如玉的脖颈。
  
  汪筱沁虽然没弄清楚现下的状况,却还是不得不开始挣扎起来。她不知道昨日那乖巧伶俐的小双为何会变成此刻的暴虐模样,压了喉中难奈的痛楚,试图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可还未开口,小双却先她一步道:“你好大的胆子!!”
  
  声音冷厉的如同腊月的冰块砸碎在地上的脆响,一字一顿的压抑口气,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面前昨日那宛如顽童一般的小双,此刻竟便的让她顿时愣住。汪筱沁抬了头,凌乱的发丝如早春初草一般渲染在洁白素净的里衣上,娇小而圆润的脸,在清晨鲜美的阳光铺设下,却是苍白而清明的。比起被人紧紧压抑着呼吸的痛楚,她更震惊的是小双怎么突然从昨日那顽童变成了现在这模样。可不知为何,她除了惊惶之外,却只能无奈的凝了轻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飘过小双愤怒的面容,淡然道:“是你昨日喝醉了来我这里的,你又为何先问起我来?”
  
  只是如此淡定的话,因小双单手束了她的脖子,有些哽哑的话,却如一根钢针一般扎进了小双的眸里,顿时掀起了更大的怒意。那本来就已经如泼墨一般浓重的眸,变的更加黑沉,甚至,溢出了明显的杀气。
  
  “你听不懂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里拿到的钥匙!”
  
  随着小双情绪的波动,他的动作也变的更加剧烈,汪筱沁只觉眼前一黑,便不自觉想要昏过去。可是,小双似乎深谙折磨人的手段,转手错开之间,不知点上了汪筱沁的哪个穴位,一股辛辣的刺痛直接将汪筱沁从麻痹中硬生生拉出。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如玉一般精致的人儿,昨日小双娇憨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一般生动。可是现在如此狠辣而不留一丝余地的她,根本和昨日的那个小双,分明就是两个人。
  
  “小双。”她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疑问,痛楚间,试探性的问道。
  
  而小双,听见这声几若不可闻的唤,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明显的一松,明显的恍惚情愫在她那娇人的面上一略而过。很快,便被一种宛如压抑着风暴的乌云一般的情绪所掩盖。
  
  “你喊我什么?!”冷声冷语,与昨日那清澈如水的灵动声音,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汪筱沁竟有些失笑,不自觉一抹自嘲的笑就淡淡的浮现起来。她有些轻研的笑声,被自己薄薄的声音一磨,微微颤抖。
  
  “小双啊。看你这样,昨夜的一切,你怕是全都不记得了吧。呵呵,也罢,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您该去哪就去哪吧,就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您的事情了。”
  
  小双听了这话,明显的愣住,半天有些微微不敢相信的样子一般缩回了手,而后若痴愣一般看了汪筱沁半饷,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名字的?”
  
  “你自己说的啊。”她揉了揉自己被小双捏的酸疼的脖子,试图缓解一下有些冷肿的疼痛。
  
  小双眸里阴晴不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想到头疼处,不自觉用手使劲的按压起太阳穴起来。过于大力的揉捏,让汪筱沁都有些看不下去。还未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出去按住了小双使劲揉着脑袋的手。
  
  “别按了,你也不嫌疼。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她试图安慰着,而一看到小双有些惊讶的神色,顿时有些后悔——汪筱沁呀汪筱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人家刚才差点把你掐死了,你这会还劝她?!
  
  不由的,一抹苦笑便浮现出来。而后,她也不想得这么多,起身取了在一边搭挂着的外衣,也没穿什么复杂的衬饰之类,直接就一身素裙,下了床。
  
  走到窗边,一把推开。清新的荷花香,伴随着一缕清晨特有的泠风,扑面缠上。凌乱似海藻一般浓郁的发丝,在风里,娉婷而婉约的铺展开。晨光熙熙,宛如一面透明的水镜,在汪筱沁那素白的裙裾潋滟中,勾勒出罕妙的光泽。侧脸如新嫩的莲耦,花瓣一般娇媚如初,只是没有以往那沉重的繁华妆饰,却独有新鲜而稚嫩的清新感。她半垂了眼睫,抬头迎着晨光,仿佛一个新生儿一般完美无瑕,也许,是那一刻的光景太过纯美,使得一边被怒气与怨愤压抑着的小双,都变的有些怔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哈~呆会第二更~抱抱大大们~~~~~~~~~~~~~~~

三十六画 相似 流连词谱

  碧水门前长绕,流连最是斜阳。棠花开后石榴忙。半窗篁影翠,一榻月光凉。
  
  欲共飞觞人去,凭栏犹忆疏狂。故园回首几星霜。池杨依旧绿,未褪是心香。
  
  ————流连词谱(特注:此词谱为摘抄,非原创)
  
  她仿佛如被蛊惑一般,轻轻的一声喃喃:“娘。”而那声音过于轻柔,连她自己都未听得透彻,就已经被内心巨大的挣扎轰鸣而震惊了。小双突然想起,昨日那个甜美的梦境。梦里的女子,就如此刻面前的女子一般,温柔而妩媚,仿佛初生的睡莲,清澈而温暖。梦中温暖的怀抱,与她曾经盼望了无数个日夜的怀抱,竟是如初一辄,而那个甜美温柔的声音,也依旧是那样的淡然而平缓的,让她足已安心。汪筱沁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小双,看着自己的背影,会有如此多的想法,只是感觉着一天初晨的美好,欢欣不已,仿佛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一般愉悦而充满着希望。
  
  小双看着女子嘴角那抹满足的笑容,先前那剧烈的杀气与怒意,竟不知何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想起先前自己醒来,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本就不耐而暴躁。可一醒,见的不是熟悉的宫殿与人,而是那个她憎恶到骨子的女子的脸时候,那暴虐的杀气,几乎在一瞬间就淹没了她所有的心智。
  
  可现在,小双看着这个本应该被她厌恶的女子,却是想起了自己魂牵梦绕的娘。娘,难道,你也再暗示我什么吗?她不自觉开始恍惚想着,却被汪筱沁一个转身,给吓了一跳。
  
  汪筱沁欣赏够了初晨的阳光与空气,先前的烦闷一扫而光,她欢快的背过手来,对着面前仍在发呆的小双道:“小双,反正都不早了,你也该饿了。先吃点东西你再回去吧,昨日却还是剩了许多耦糕呢。”
  
  还未等小双做何反应,汪筱沁就已经兴致勃勃的出了门去,一边出去一边道:“赶快起来洗洗脸,我去给你把耦糕热上一热。”
  
  过了许久,小双才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惊醒,她终究自语道:“我没听错吧?。。她要给我热东西吃?!。。画皮会做东西吃么?”她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汪筱沁直到离开还没听到小双的言语。
  
  等到耦糕热好,汪筱沁捧了出来,却见到小双依旧是坐在床上,把玩着床幔上的流苏。她不由的嗔道:“小双你干吗呢?还不赶快收拾一下,要吃饭了呢。”
  
  小双却是抬起黑沉的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怎么收拾?”
  
  “当然是洗漱啦!还有你把你那衣服脱下来,昨*****酒醉,弄的一塌糊涂的,今儿你要回去,还不被人给看出来?!”汪筱沁一边摆放着糕点,一边细心的提醒道。
  
  小双薄薄的唇抿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弧度,轻松道:“这些事情,我从来不自己做。”
  
  “你不会?”汪筱沁想了半天,才有些反应过来道。
  
  而小双,果然又如同一只小豹一般怒气十足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会?!只不过,我从来都不自己做而已!”
  
  汪筱沁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有些怜爱的想,说的也对,妃嫔中除了自己,好象都是衣来伸手饭来伸口的主,不会也是应该。没办法,汪筱沁只能放下手里的糕点,擦了擦手,走到床边说:“好啦,今天我先帮你做着吧。谁让我昨天闲的把你带回来,哎,好人做到底咯。”调侃的说着,汪筱沁伸出手去脱小双已经脏乱不堪的衣服。
  
  小双明显的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打开汪筱沁的手,戒备十足道:“你干吗?!”
  
  汪筱沁一愣,道:“帮你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洗一下啊,你要穿这身衣服出去,回去肯定要被人看出来你喝醉了啊。”又看到小双那戒备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好笑道,“你啊,都是女子,你怕些什么呢?”
  
  这话一出,小双明显的呆了。也没管汪筱沁麻利的开始脱她的衣服,半天才宛如被雷击过一般道:“你说谁是女的?”
  
  汪筱沁想也没想,正发愁小双那衣服的结扣,看着简单,却是做工精细的过分,让她解都有些困难。“你啊,还能有谁真是。哎我说,你这衣服怎么那么难解啊。”
  
  小双看了汪筱沁那细致而专心的动作,眸里阴晴不定,过了一会,似乎考虑好什么一般,竟浮现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是你自己要脱的,后果,你自己负责。扣子不是那么解的,是从左边的褡衬里面的隐藏金线挑开的。。。”
  
  汪筱沁只顾着解那恼人的衣扣,小双的反应,她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而小双,却也一改刚才呆住的样子,变的心安理得的让汪筱沁解她的衣服。
  
  过了一会,汪筱沁终于满头大汗的将外衣的扣子给一个个的解开,她满意的出了一口气,一把将小双的外衣给直接扯了开来。
  
  小双此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而汪筱沁,竟是有些愣愣的看了半饷,才终于说道:“额,小双,其实没什么啦。你年纪还小,那里有些不妥也是应该的,不用因为这个不好意思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变好的。”
  
  小双愣了一愣,半天低头看了看自己微裸的里衣,嘴角不易察觉的有些抽搐道:“你什么意思?”
  
  汪筱沁很干脆的笑着说:“哎呀,你非得让我说嘛!你年纪小,还没发育嘛。不过吗,”汪筱沁上下打量着小双道:“身子骨倒挺修,不错啦。”
  
  而小双,终于理解了汪筱沁的话之后,嘴角几乎是明显的抽搐起来,眸里浓黑的墨色宛如一抹最深沉的夜色一般漆黑无瑕。未等到汪筱沁反应过来,小双慢慢解开了自己的里衣,露出了里面坚实而紧致的肌肤。
  
  汪筱沁看着小双那平坦的胸部,以及他脸上那冷冷的笑意,只听见自己心里面啪塔一声,什么东西裂掉了——汪筱沁啊汪筱沁,你的一世英明。。。没了。。
  
  未等到汪筱沁僵硬的身体有任何反应,一股大力就将她给一下带到了床上。被猛的甩到了床上,连丝毫反应的时间都没的时候,小双就已经半裸着身体低着身子靠近了浑身僵硬的汪筱沁。
  
  “我都说了,是你自己要脱的,后果自负的。你不是说我没发育好吗,那我现在证明给你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双是什么人呢~大家敬请期待明天吧~明天的更新会完全不一样哦~很关键的嘿嘿~~~~~~~抱抱大家,谢谢大家一直这么久的支持!抱抱!!!!!!




此章错章!千万别买!

  莞尔过轻烟,人已堕芳州。碧水长桥与恨流,绸缪。
  
  纵是无花堪有叶,玲珑应忆昨日羞,何堪一梦百事休?
  
  凤目盈波多泪秋。恍惚绝魂寄一舟,落眉只剩,愁旧。
  
  ————————休梦词谱
  
  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汪筱沁此刻是切真的领悟到了。完全呈石化状态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那张美的让人窒息的面容逐渐接近,放大。直到那灼热的呼吸扑到她面上,而那双月牙一般皎洁滇黑如泼墨的眸,也逐渐将她呆呆的模样映出,慢慢清晰。她试图缩着身子,找寻一个安全的角落,以便躲避面前那危险而灼人的浓烈气息。然而小双,发现了她的躲避,却也无得一丝变化,只是唇上那浓郁的鲜红色,此刻沾染了威胁的意味,变的如水一般明艳欲滴。
  
  当汪筱沁后退的手,碰到了身后冰冷的墙壁的时候,那凉渗的温度直接传进了她的心里,宛如凉水一般将她从惊呆中浇醒。
  
  她哑了喉咙,试图吐出一句完整的措辞,以便阻挡面前的人。可是看着小双那危险而古怪的表情,她却是如被人掐了喉咙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微微抵着墙的后背,已经将衣服打湿了完全。
  
  小双的上衣已经完全脱掉,此刻,完全失去了昨日那美丽娇人的女子气息,反而是太过明显的男子意味。除却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惊人的压力与那灼热的危险气息,修长而紧致的身体,宛如一条训练有素的豹一般,混着一丝一丝的薄雾,有些微白的皮肤上呈现着不属于女子的特殊坚韧弧度。汪筱沁张了张嘴,直到发现自己依旧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小双终于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近。他那鲜红欲滴的唇,落了几丝妖娆的笑意,近看下来,竟是让人无法抵抗的勾魂。暧昧的气息已经将汪筱沁逼的毫无退路,尴尬之下,她只得尽可能的缩了身子,别过头去,不敢再看面前的这个男子。
  
  她虽然不是什么古板女子,前世也好歹已经二十四五,男女之事她怎会不知。然而她,在前世就对这种事情说不上来的有些逃避厌恶,她一直都如童话里一般,不沾丝毫情事。她一向单纯而自信的认为,女孩的身体是送给自己爱人最好的礼物,为了爱情,她要一直将它永远保存。可这个时候,面对小双那充满欲望的气息,她竟是如此害怕着的。且不说脸上已经是有些苍白,而耳根却早已红透。她不敢望小双那双黑沉的眼睛,怕一不小心,就溺毙在其中无法自拔。可终究逃不开小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终究如个小孩一般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她的挣扎在小双看来,太过微不足道。一把抓住她挣扎的手腕,翻手一拉,失去重心的汪筱沁就一声惊叫跌进了小双的怀里。一手扣住她不断扭动着的两只手,小双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惊恐万分的女子。
  
  那一向睥睨天下而冷傲不可一世的珠玉一般的双眸,此刻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黑色的瞳剧烈的收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不断的上泛,丝毫找不到当年一分强势而高傲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先前那得意之时的红润,或者在这个时候比较应景的害羞模样,反而是将皮肤都苍白到有些透明。耳根上已完全红透,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冷汗顺着她的脸,不断的流下,直到捏着她的手腕都湿了起来。
  
  小双看着这样的光景,眯着眼睛,黑沉的眸应有了焦点而变的更加浓郁可怕。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小画皮。可看到和忻菱泱一模一样的脸,他忍不住就厌恶起来。那女子一向的强势与装弄在也没有,那女子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也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几乎笑了起来,嘴角已经出现了狠辣的弧度。
  
  然而,看到她依旧不停挣扎,却害怕的连话都不敢讲的模样,心里又不自觉的有些疙瘩。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让你害怕?你一个女鬼画皮,还会怕我这样一个男人?果然,你这种女鬼,和那忻菱泱一样都是如此会矫柔造作,会虚伪应情的蛇蝎女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给我装什么纯情?!
  
  “忻菱泱,你不是很喜欢争宠吗?可是,这里的皇帝,似乎不怎么喜欢你啊。好象,都没怎么碰过你哦?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比较善良,见不得女人受委屈。你不是喜欢卖弄风情,认为自己绝色容颜,天下无男子都逃脱不了你的掌心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回吧。”小双笑着,而眼里,却没有一丝丝笑意。小画皮,你千不该万不该,惟独不该用了忻菱泱的人皮。这种女人的脸,只配让我永远憎恨和厌恶。而象你这般污浊的女鬼,象你这般只会演戏作假的女鬼,又怎么配呆在我娘这里!你不是喜欢演戏吗,不是很擅长装成别人的模样来看别人痛苦不堪么?今天,我让你装个够!越想越恨,小双捏着汪筱沁的手也逐渐加大了力气。
  
  阵阵的骨骼扭曲疼痛传上来,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昏沉的头。她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挣扎道:“小双你放开我!”
  
  然而小双听了这话,眼里怒气更盛,空着的手一把扯开了汪筱沁本就单薄的外衣,露出里面素白的里衣。“不许喊我小双!”他怒道,在衣服破开的一刹那,却突然有些恍惚。光白如玉的肩膀,菱角一般柔媚而微翘的锁骨,被里衣紧束着却呈现着完美曲线的身子,这一切仿佛如同一件精致而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却是半遮半掩,勾人遐想。而汪筱沁依旧是大力的挣扎着,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挣扎的后果,就是让身上那人更加肆无忌惮。
  
  小双自嘲的盯着汪筱沁只着里衣的身子,自想道,自己是怎么了?是这些时日被这些烦闷事所扰的原因吗?细算下来,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子了。而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终于有些心情想去忻菱泱那里放松一下的时候,却碰到了面前这个小画皮的事情。这个小画皮,害自己不少呢,害自己全盘皆输;害自己几年布局,一朝倾覆;而现在,还在自己面前做出和娘一般纯净的模样来?!画皮的味道,似乎,他还真没尝过。
  
  想到这里,他却是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的反应。看着汪筱沁愈加惊恐而无辜的表情,再加上那隐约的勾人意味,不自觉的,本是警告她一下的行为,就慢慢在汪筱沁的挣扎之下变了质。
  
  “告诉你件事情吧。”小双轻轻伸出手抚上汪筱沁因挣扎而散乱的长发,摸索着,慢慢的游走到汪筱沁的耳边。有些玩味的捏上汪筱沁的耳垂,他逐渐低下身子,及腰的长发一点点滑落在汪筱沁的身上。汪筱沁试图躲开他的抚摩,可无奈他的玩弄之下,耳朵愈加发烫,那撩人的滋味,让汪筱沁更加慌乱。小双终于俯下了身子,□的上半身压在了汪筱沁的身上。而手被紧缚着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这让人窒息的压力。
  
  他的身子很烫,且不说肩膀上传来的灼热温度,隔着里衣,她就已经能感觉到那浓郁的有些过分的温度。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奇怪的香气,隐隐的,让汪筱沁的头不住的发沉。
  
  而小双,仍旧把玩着汪筱沁的耳朵,过了一会似乎玩腻了后,便向下游走起来。滚烫的唇,若游蛇一般滑过汪筱沁的耳根,低语道:“本来,我还不想怎么着你。可我也不是柳下惠不是,看你这欲拒还迎的模样,我还真不能不满足你。”呢喃着这些暧昧而灼热的气息,时而试探的舌头,有些粘软的卷上她薄嫩的耳垂,刺激的她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先前还有些力度的挣扎,此刻在小双那□的欲望面前,变的不堪一击。
  
  小双身上的香气,似乎愈加浓烈。汪筱沁已然受不住,小双低着头呢喃着噬咬着她的脖颈。那粘滑的感觉,让她心里终于一阵猛烈的撞击,一声清晰的破裂声陡然而起。
  
  就在汪筱沁终于忍不住想要召唤体内的力量的时候,身上的小双却突然痛苦的一下跌在了她的身上。完全不知怎么回事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小双双手紧紧的抱着头,痛苦的从她身上翻到了一边。有些迷茫的伸出手,想去看看究竟怎么的时候,却被小双一声尖叫给吓到。黑色和金色的气息陡然一下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哇——”的一下,一口鲜血一下从他嘴里喷出,溅在了她的身上。被吓呆的汪筱沁试图去拉过小双,却被那古怪的金色和黑色的气息挡在了外面。忽然,金色和黑色的光芒纠结着,激烈的牵制着,而每一次碰撞,小双似乎就痛苦一分。终于,那黑色的气息似乎占了上风,一下将那金气给完全压在了小双的体内。光华嗖然爆发,一瞬间的光芒刺激的汪筱沁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当动静结束,她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惊讶的张开了嘴。小双的位置上,只剩一身凌乱的里衣,而他人,却已经消失。更让她惊讶的是,小双的衣服上,赫然趴着一条晕过去的青狐。那青狐四爪雪白的颜色,让她终究愣愣道:“寒瑟?”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求求你。。”她终于开了口,可是被小双折磨的已经丧失了强势的言语,变成了一声声的企求。可他,却若未听见一般继续玩弄着汪筱沁,当他那灵活的手指攀上汪筱沁腰间的里衣结扣,并轻松的拉开的时候,汪筱沁慢慢闭上了眼睛。
  
  眼泪不着痕迹的从眼角滑落,滴在二人纠缠在一起乌黑的发上。当一声绝望的叹息从心底浮起,汪筱沁终如一个孩子一般哭的无声无息。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前世为人被逼的自杀,今世为鬼,却弱小的要被一个男人夺去她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很可笑啊,若他们知道,原来女鬼,也会珍惜所谓的贞操,是不是会以为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这个身体,本就不是自己的,何必要如此认真。她想要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当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逐渐一点点被剥离,小双那灼热而危险的气息逐渐淹没自己的时候,无法遏止的绝望,还是在一瞬间埋葬了她所有的情绪。
  
  小双喘息着,有些不能自已的噬咬着她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距离,让小双身上那股莫名的香气变的更加浓郁。不知是不是被那香气蛊惑,还是绝望冲破了阻力,被眼泪模糊的视线,变的有些昏暗。一直紧咬着的唇,也慢慢松开,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软,被紧缚的手腕,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在一片荒凉的黑暗来临的时候,汪筱沁心里,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了起来。这样也好,最起码,不用忍受真正黑暗的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额,今天是某尘第一天的V章。。。。。大家要多多支持哈!

另外,我看到亲们留言说送分问题,我现在解释一下哈。首先,请一定记得登陆之后再发评,不然某尘无法送分。其次,送分的大大,记得在评论后面加(画皮)二字,不然某尘不知道是不是该送分。第三,我看到有的亲们的评没有变长评,可能是因为这几点,1。没有加题目,题目那一拦一定要写,想写长评一定要记得加题目,就在打分的右边的框框里。2。字数不够,以某尘的经验来说,目前长评是需要1000字以上的,不够字数会被JJ给吞掉。3。没有登陆。。一定强调要登陆哈!




三十七画 真身 休梦词谱

  莞尔过轻烟,人已堕芳州。碧水长桥与恨流,绸缪。
  
  纵是无花堪有叶,玲珑应忆昨日羞,何堪一梦百事休?
  
  凤目盈波多泪秋。恍惚绝魂寄一舟,落眉只剩,愁旧。
  
  ————————休梦词谱
  
  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汪筱沁此刻是切真的领悟到了。完全呈石化状态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那张美的让人窒息的面容逐渐接近,放大。直到那灼热的呼吸扑到她面上,而那双月牙一般皎洁滇黑如泼墨的眸,也逐渐将她呆呆的模样映出,慢慢清晰。她试图缩着身子,找寻一个安全的角落,以便躲避面前那危险而灼人的浓烈气息。然而小双,发现了她的躲避,却也无得一丝变化,只是唇上那浓郁的鲜红色,此刻沾染了威胁的意味,变的如水一般明艳欲滴。
  
  当汪筱沁后退的手,碰到了身后冰冷的墙壁的时候,那凉渗的温度直接传进了她的心里,宛如凉水一般将她从惊呆中浇醒。
  
  她哑了喉咙,试图吐出一句完整的措辞,以便阻挡面前的人。可是看着小双那危险而古怪的表情,她却是如被人掐了喉咙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微微抵着墙的后背,已经将衣服打湿了完全。
  
  小双的上衣已经完全脱掉,此刻,完全失去了昨日那美丽娇人的女子气息,反而是太过明显的男子意味。除却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惊人的压力与那灼热的危险气息,修长而紧致的身体,宛如一条训练有素的豹一般,混着一丝一丝的薄雾,有些微白的皮肤上呈现着不属于女子的特殊坚韧弧度。汪筱沁张了张嘴,直到发现自己依旧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小双终于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近。他那鲜红欲滴的唇,落了几丝妖娆的笑意,近看下来,竟是让人无法抵抗的勾魂。暧昧的气息已经将汪筱沁逼的毫无退路,尴尬之下,她只得尽可能的缩了身子,别过头去,不敢再看面前的这个男子。
  
  她虽然不是什么古板女子,前世也好歹已经二十四五,男女之事她怎会不知。然而她,在前世就对这种事情说不上来的有些逃避厌恶,她一直都如童话里一般,不沾丝毫情事。她一向单纯而自信的认为,女孩的身体是送给自己爱人最好的礼物,为了爱情,她要一直将它永远保存。可这个时候,面对小双那充满欲望的气息,她竟是如此害怕着的。且不说脸上已经是有些苍白,而耳根却早已红透。她不敢望小双那双黑沉的眼睛,怕一不小心,就溺毙在其中无法自拔。可终究逃不开小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终究如个小孩一般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她的挣扎在小双看来,太过微不足道。一把抓住她挣扎的手腕,翻手一拉,失去重心的汪筱沁就一声惊叫跌进了小双的怀里。一手扣住她不断扭动着的两只手,小双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惊恐万分的女子。
  
  那一向睥睨天下而冷傲不可一世的珠玉一般的双眸,此刻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黑色的瞳剧烈的收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不断的上泛,丝毫找不到当年一分强势而高傲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先前那得意之时的红润,或者在这个时候比较应景的害羞模样,反而是将皮肤都苍白到有些透明。耳根上已完全红透,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冷汗顺着她的脸,不断的流下,直到捏着她的手腕都湿了起来。
  
  小双看着这样的光景,眯着眼睛,黑沉的眸应有了焦点而变的更加浓郁可怕。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小画皮。可看到和忻菱泱一模一样的脸,他忍不住就厌恶起来。那女子一向的强势与装弄在也没有,那女子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也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几乎笑了起来,嘴角已经出现了狠辣的弧度。
  
  然而,看到她依旧不停挣扎,却害怕的连话都不敢讲的模样,心里又不自觉的有些疙瘩。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让你害怕?你一个女鬼画皮,还会怕我这样一个男人?果然,你这种女鬼,和那忻菱泱一样都是如此会矫柔造作,会虚伪应情的蛇蝎女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给我装什么纯情?!
  
  “忻菱泱,你不是很喜欢争宠吗?可是,这里的皇帝,似乎不怎么喜欢你啊。好象,都没怎么碰过你哦?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比较善良,见不得女人受委屈。你不是喜欢卖弄风情,认为自己绝色容颜,天下无男子都逃脱不了你的掌心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回吧。”小双笑着,而眼里,却没有一丝丝笑意。小画皮,你千不该万不该,惟独不该用了忻菱泱的人皮。这种女人的脸,只配让我永远憎恨和厌恶。而象你这般污浊的女鬼,象你这般只会演戏作假的女鬼,又怎么配呆在我娘这里!你不是喜欢演戏吗,不是很擅长装成别人的模样来看别人痛苦不堪么?今天,我让你装个够!越想越恨,小双捏着汪筱沁的手也逐渐加大了力气。
  
  阵阵的骨骼扭曲疼痛传上来,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昏沉的头。她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挣扎道:“小双你放开我!”
  
  然而小双听了这话,眼里怒气更盛,空着的手一把扯开了汪筱沁本就单薄的外衣,露出里面素白的里衣。“不许喊我小双!”他怒道,在衣服破开的一刹那,却突然有些恍惚。光白如玉的肩膀,菱角一般柔媚而微翘的锁骨,被里衣紧束着却呈现着完美曲线的身子,这一切仿佛如同一件精致而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却是半遮半掩,勾人遐想。而汪筱沁依旧是大力的挣扎着,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挣扎的后果,就是让身上那人更加肆无忌惮。
  
  小双自嘲的盯着汪筱沁只着里衣的身子,自想道,自己是怎么了?是这些时日被这些烦闷事所扰的原因吗?细算下来,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子了。而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终于有些心情想去忻菱泱那里放松一下的时候,却碰到了面前这个小画皮的事情。这个小画皮,害自己不少呢,害自己全盘皆输;害自己几年布局,一朝倾覆;而现在,还在自己面前做出和娘一般纯净的模样来?!画皮的味道,似乎,他还真没尝过。
  
  想到这里,他却是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的反应。看着汪筱沁愈加惊恐而无辜的表情,再加上那隐约的勾人意味,不自觉的,本是警告她一下的行为,就慢慢在汪筱沁的挣扎之下变了质。
  
  “告诉你件事情吧。”小双轻轻伸出手抚上汪筱沁因挣扎而散乱的长发,摸索着,慢慢的游走到汪筱沁的耳边。有些玩味的捏上汪筱沁的耳垂,他逐渐低下身子,及腰的长发一点点滑落在汪筱沁的身上。汪筱沁试图躲开他的抚摩,可无奈他的玩弄之下,耳朵愈加发烫,那撩人的滋味,让汪筱沁更加慌乱。小双终于俯下了身子,□的上半身压在了汪筱沁的身上。而手被紧缚着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这让人窒息的压力。
  
  他的身子很烫,且不说肩膀上传来的灼热温度,隔着里衣,她就已经能感觉到那浓郁的有些过分的温度。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奇怪的香气,隐隐的,让汪筱沁的头不住的发沉。
  
  而小双,仍旧把玩着汪筱沁的耳朵,过了一会似乎玩腻了后,便向下游走起来。滚烫的唇,若游蛇一般滑过汪筱沁的耳根,低语道:“本来,我还不想怎么着你。可我也不是柳下惠不是,看你这欲拒还迎的模样,我还真不能不满足你。”呢喃着这些暧昧而灼热的气息,时而试探的舌头,有些粘软的卷上她薄嫩的耳垂,刺激的她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先前还有些力度的挣扎,此刻在小双那□的欲望面前,变的不堪一击。
  
  小双身上的香气,似乎愈加浓烈。汪筱沁已然受不住,小双低着头呢喃着噬咬着她的脖颈。那粘滑的感觉,让她心里终于一阵猛烈的撞击,一声清晰的破裂声陡然而起。
  
  就在汪筱沁终于忍不住想要召唤体内的力量的时候,身上的小双却突然痛苦的一下跌在了她的身上。完全不知怎么回事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小双双手紧紧的抱着头,痛苦的从她身上翻到了一边。有些迷茫的伸出手,想去看看究竟怎么的时候,却被小双一声尖叫给吓到。黑色和金色的气息陡然一下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哇——”的一下,一口鲜血一下从他嘴里喷出,溅在了她的身上。被吓呆的汪筱沁试图去拉过小双,却被那古怪的金色和黑色的气息挡在了外面。忽然,金色和黑色的光芒纠结着,激烈的牵制着,而每一次碰撞,小双似乎就痛苦一分。终于,那黑色的气息似乎占了上风,一下将那金气给完全压在了小双的体内。光华嗖然爆发,一瞬间的光芒刺激的汪筱沁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当动静结束,她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惊讶的张开了嘴。小双的位置上,只剩一身凌乱的里衣,而他人,却已经消失。更让她惊讶的是,小双的衣服上,赫然趴着一条晕过去的青狐。那青狐四爪雪白的颜色,让她终究愣愣道:“寒瑟?”
  

作者有话要说:额,今天是某尘第一天的V章。。。。。就出了大错。。。。JJ抽风,我这里老文和新文一下冲突全部发上去了。。上章是错章,大家一定不要买!哭了!

另外,我看到亲们留言说送分问题,我现在解释一下哈。首先,请一定记得登陆之后再发评,不然某尘无法送分。其次,送分的大大,记得在评论后面加(画皮)二字,不然某尘不知道是不是该送分。第三,我看到有的亲们的评没有变长评,可能是因为这几点,1。没有加题目,题目那一拦一定要写,想写长评一定要记得加题目,就在打分的右边的框框里。2。字数不够,以某尘的经验来说,目前长评是需要1000字以上的,不够字数会被JJ给吞掉。3。没有登陆。。一定强调要登陆哈!




三十八画 错起 花寞词谱

  昔有花落寞,乱红却语香泥错。今对浮云风剪破,凉自心中落。
  
  莞而水中镜月裹,青丝婆娑,却有几分女儿旧颜色?
  
  华年玉霜层彻,相对又如何?夕伤已陌,只剩离情锁。
  
  ————花寞词谱
  
  触目里,除了大片妖艳的昙蓝色,再不见其他一丝光明。偶尔剧烈的喘息,是从自己不断逃跑时的惊恐模样。娘,你在哪里,哥,你在哪里。他拼命的大喊,可除了更加声嘶力竭的喘气,再没有一丝动静。若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彻底明白,原来,那不过是早日的梦境而已。他已孤身一人,再不是当初那幼小少年。
  
  一丝光线若有若无的滑过他的眼前,吃力的睁开眼睛。终究见到一个满目焦急的苍白面容,俯首而盈盈。见他醒了,汪筱沁赶忙将他额上那冰枕给拿开,问:“好点了么?”
  
  寒瑟的眸一瞬间有些阴暗,发觉四周的景物变的硕大而自己却依旧视角低下的时候,低声问道:“我,又变回来了?”
  
  汪筱沁点点头,看那小兽一脸低迷的神情,却还是忍不住劝慰:“。。可能是你受伤了缘故吧?我看你吐了好多血呢。”
  
  他努力了一会,终究挣扎了起身,瘫软的兽爪几撑不住他渐软的身体。他抬头紧紧的盯着她,意图威慑一般道:“别给我来这套,我可记得,刚才你可是怕我怕的紧。不要以为,你这种善于演戏的女鬼,也一样可以在我面前装来弄去。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会听那江落鸿的,但是,你最好不要动我的主意。不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他一句一句的威胁着她,可见她依旧平静而无谓的收拾着一边的杂物,顿时怒气十足道:“你听到没有!”
  
  端起一碗粥,放在它面前,她平然的点点头,道:“把这个喝了吧,你折腾了这么久,吐了那么多血,也该补些体力了。我这里没药,等到你去找江落鸿的时候让他帮你再看看吧。”
  
  它瞥了一眼面前的粥,淅沥着几滴碧色的翠叶,清透的米被处理的干净而精致。冷声道:“谁知道你这种厉鬼,会不会下毒药给我。而且,你当我会吃你这种破东西?我去找江落鸿?你是想把我支开,好自己一个人独占那蟠龙戏凤佩吧?毕竟,妖族至宝的蟠龙戏凤佩,对你这种普通小鬼来说,也是极大的诱惑。”沉然而冷静的分析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猜测,它眯着眼睛,看向汪筱沁的表情,已经多了很多威胁和杀气。
  
  汪筱沁却是连争辩都懒得和他分说,明知道面前这小兽,就是和那暴虐帝君是同一个人,可看到它那虚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就心软了。更多的是,眼前总浮现那夜,他沉醉如斯,顽童一般乖巧而胆小的模样。那样的一个孩子,如何,就变成眼前这样的性格?忍不住,还是起身,抱起一旁的衣服,转身对他道:“随便你吧,你不相信我,就呆在这里继续找你那蟠龙戏凤佩。”她出了门去,看它也吃力的想跳下床,跟着她出门,终究有些无奈道:“我去洗衣服,你还要管?”
  
  寒瑟愣了愣,虚浮的脚步软了几下,还是强装气势道:“当然,保不准你又趁着这借口耍什么花招呢?!”
  
  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抱着衣服走了出去。“那你先把粥吃了吧,监视我,也得有力气吧?”凉凉的一句话飘到寒瑟耳边,让他忍不住怒气就上扬要反驳。可一转身,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直接刺激了他的味觉。忍了几忍,还是转身低头,吃了下去,可能是过于虚弱,那平淡的一碗粥,竟然被它抓着碗吃了个干净。
  
  翻了个身,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空的碗,念着,这小画皮,看来还是有优点的么。不过,还是得监视着她。想了想,跳到窗边,它短短的爪子勾了几勾,才把窗栏推开。
  
  透过窗户,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弯着腰,倚在水边,正努力的洗着满是血污的衣服。已尽初秋的天,萧瑟不已,她如玉的手在那堇色的衣服之中,早已青肿一片,在水里荡漾着刺眼的颜色。
  
  一瞬间,有些恍惚。
  
  涣涣的光线,让它的视线模糊到记忆的深处。
  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娘,你的手裂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女子吃力的抬起冰凉而青肿一片的手,摸上他的脸,温柔而轻然道:“娘在给小双洗衣服,没事的。”
  
  他紧紧的抱着那女子,小手试图将娘的手拉下来,道:“不要,娘,不是有小木子他们,不是有礼女她们?让他们来做啊!母后,你是皇后啊!”
  
  “小双,我不是告诉过你,娘已经不在是皇后了。所以,不要再喊我母后了。懂了么?这些事情,我们以后要自己做,明白么?小双现在还小,娘替你做,等长大了,小双也可以自己做的来的。”她蹲下来,冰冷的手抚着他的面容,擦去他的眼泪,安静道。他看不清她的脸,一片泪水模糊间,只记得那双青肿而冰凉的手。
  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娘,我已经长大了。可你在哪呢?
  
  汪筱沁洗完衣服,端了热腾的藕糕,轻轻的推开门,一入眼,一个娇巧的身影安静的卧在窗边。听得动静,一回眸,浓重如泼墨的眸轻然的飘来,旋即笼了一抹安静的笑意。夕薄淡光,宛如一道水光,潋滟的漂浮在他的四周,让那本是一只小兽的模样,衬托的之若飘渺谪仙。
  
  “怎么了?”沉寂略带磁性的声音,悠然响起,与刚才躺在床上之时狼狈的模样,几煞两人。而听得如斯声音的汪筱沁,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仿佛一阵猝然不防的恐惧,贴紧了冷汗,嗖然从心口里飘落。她赶忙将藕糕放在桌上,乱声道:“没。我做了点吃的,你该饿了吧。”说罢,也不等他有所反应,匆忙走了出去。
  
  他疑惑的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却也没多说什么。随意的用爪子扒了一块藕糕,晶莹半透的糯软样子,粘滑的触感,渺渺的莲花香,之如那晚之时,她轻言欢笑的拍了他的头,笑言:“热,你慢点吃,别烫着。”原来,那酒醉之时,他竟还是记得的。轻轻咬了一口,香滑而软腻,让他一下就爱上了这个滋味。尝尽天下珍馐,只把琼浆做淡筹的他,竟然会含着一个普通的小小点心,半饷不舍得咽下。
  
  那味道,熟悉得让他有些迷怔。藕糕热气蒸腾间,隐隐的一抹白衣宛然伫立,隔了幽幽白雾,嫣笑轻语。
  
  “ 小双,你要记得,娘只剩你了。”
  
  可他,还剩下什么。狠狠的闭了眼,那一瞬间的恍惚,顷刻消失不见。
  
  只不过,是一场骗局。娘,连你都会骗我,更不要说,面前这狠毒的女鬼。
  
  连真心都可以假装,还有什么,可以是真的?
  
  冷笑一声,将剩余的一盘藕糕尽数打翻在地,几个跳跃出了门,寻得汪筱沁身边时只说:“我去找江落鸿。”说完,未等汪筱沁反应过来,就只见它的身影已经伶俐的消失不见。
  
  傍晚,日暮的月宫,更如那琼霄之上的仙宫一般飘渺而瑰丽。连疲累了一天的汪筱沁,看到这样夺目的景致,也轻松了许多。她一手端了装满衣物的木盆,一手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若一个普通女子一般,简单而惬意的欣赏着面前如画的景色。薄幕西山,玲珑宫阁,一步流水,十步珠楼。
  
  她看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旁边多了一个人她都未曾发觉。直到那声音轻声道:“很美,是吗?”她一回头,却一声惊叫,那竟是小玉抱着锦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那话,便是那锦白说的。
  
  “娘娘,你把这个落下了。”锦白抬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平静的有些诡异。小玉安静的将手里的如意递给她,道:“我们此次,是来告别的。那蟠龙戏凤佩,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汪筱沁有些迷茫的接过那如意,看着锦白过于平静的面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们要走了,还给我这个干吗?”
  
  “八王爷,也就是你的义父,不听我们计划,昨日已经发兵谋反了。我们现在必须回去,至于这个如意,你拿着吧,虽然不能让你呼唤我们来帮忙,但是也可以压制你体内被蟠龙戏凤佩寄体的蛊虫的发作。”
  
  锦白说完,小玉便抱着它转过身去。经过汪筱沁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小玉的心里突然有些乱。一回头,还是忍不住道:“你自己,好自为之。”转过身去,施展了几个法术,瞬间消失不见。
  
  锦白眼里,他们最后的错过,便是那瘦弱女子,拿着一个如意,站在冷清的湖边,孤单而单薄。
  
  或许,此生,便这么失落了吧。
  
  隐隐地,锦白和小玉心里,不知为什么,都浮现了这样的字眼。而拿着如意兀自发呆的汪筱沁却不知道,宫殿一角的阴影里,一只四爪雪白的青狐冷眼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果然如此。”隐隐间,寒瑟的声音,只剩一片冰冷而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某尘先说一点。第97章是错章,我已经说过了。。可还是有人买了。。我真的很抱歉,我都把题目和那什么改的那么醒目了,还是有人买错了。我晕。。。对于这样的大大,某尘抱歉了。。鞠躬。。那个,所以,负分我要了哈。。。抱歉哈大大。。。

我刚知道。。一个负分。。扣某尘将近两个更新的分。。。。。。某尘汗个。。。。= =!

再强调一遍,97章错章,请不要购买。


另外,谢谢大家的支持哈~~~~~~~~~~~~~~~~~虽然看到了很尖锐的评论,但是也看到了很中肯的建议哈!感动中~~~~~~~~~~~~~~抱抱大大们~某尘的前进就是需要大大们的支持和建议的!关于女主是否过于白这一点。到后文会有更加详细的说明~对于提这点的那个亲,谢谢亲的建议哈~某尘看到了说~~~~~~~~~请亲们一定注意哈~~~~~~~~~~~~~~~~~~~~




三十九画 利用 春妁词谱

  菡萏玉宫映秋薄,暮阂。云边一抹天萧瑟,都是沦落。
  
  无边凉夜照西阁,萤火。金屋娇影蒙尘尽,可记春妁?
  
  青池悬镜云烟处,忆多。窗边珠泪粘花榭,又是天明。
  
  ——————春妁词谱
  
  天终于还是暗了下来。浓重的云皑里,纠缠着沉闷的风啸,轰隆作响。雨季是要来了吧——汪筱沁抬头看了下,秋冬之雨季,不是好兆呢。
  
  自作多想了一会,才赶忙收拾了自己洗的衣服,进了内宫。慢慢的拾掇着为数不多的衣物,几件堇色精致的衣服呈现在眼前。她愣了会,都这么晚了,寒瑟去找江落鸿还没回来呢。那时如孩童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眸,时而沉淀出浓重的墨色,每每总让她不禁一阵悸然。
  
  正想着间,一阵嘈杂慌乱声突然响了起来。汪筱沁走出去一看,还没来得及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始终紧闭的青红色宫殿大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了开来。而后,在一阵震耳欲聋的传唤声中,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无数的刀光剑影,以及面前华盖朝云,锦绣团簇的人群,一时间愣住了。
  
  “圣上驾到!”依旧是尖细而凌厉的呼喊,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宣扬着位居顶峰者的荣耀,身着明黄色的禁卫军,簇拥着那万世景仰的主,笔直而整齐的步伐,仿佛他们坚定的信仰。冷气森森的刀光,渐渐将汪筱沁围了起来。
  
  “大胆贱婢!见了圣上竟然不跪拜!给我拿下!”盛气凌人的狂傲声音,仿佛一阵旋风,将在旋涡之中的瘦弱女子,刮的几乎站不住脚。在众人推搡之下,汪筱沁惊呆之余就已经被推倒在了地上。猛然着地的疼痛,让她冷不住嘶了一声。而刚睁得眼,就看见面前那灼目的明黄身影。
  
  汪筱沁没有挣扎,抑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这群人。她黝黑的眸,看到一脸娇宠的安洛,得意的挺着更加明显的肚子,妩媚可人的依在他的身上。而他,如她一般,始终不发一言。
  
  “陛下,这贱婢胆子也忒大了点。明明是让人把她打入冷宫,她竟然敢偷偷贿赂下人,指示奴才将她送到月宫来。陛下,这可是您的禁地啊!您宽宏大量不生气,奴婢却是心里难受的紧啊!”安洛委屈的拧了眉头,一双黑青色的眸,荧荧可可,柔弱万分。旁边的人,也不少跟着附和着。
  
  寒瑟没有说话,淡淡的挑了一下眉,笑着说:“梓童想要如何处置她呢。”汪筱沁挑眉看着这个倾倒三千众生的美丽女子,她温柔若水一般,轻吐兰舌说:“倾赐死罪。”简单而婉约的四个字,浑然没有一丝血腥而狠辣的滋味,仿佛那话,根本不是她说的一般。
  
  汪筱沁静静地被人按着跪在那里,抬头看着他们。眸里波澜不惊,视若罔闻一般。她早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该结束的戏。只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是这么快。她忍不住有些留恋,她回过头去,透过层层的人影,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池塘。满池残荷,凋零若伊人眼角干涸的红妆,甙然一片。
  
  “寒瑟”也同样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虽然是跪着,身子依旧是不堪一握的脆弱,可是却是那么的直。仿佛那远处的荷竿,铮铮如男子一般的倔强。江落鸿在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女子的眼神,让他有种没法继续演下去的感觉。于是,他象逃避一样赶忙回头问道:“少傅意思呢?”
  
  “忻菱泱身为一国之母,先害义姐谋后位;后欺后宫生杀大权,只手遮天,以毒计害安洛娘娘母子性命;诡计多端,欺上瞒下,侵犯圣上之禁地;更甚为一己荣华,联其义父八王爷,谋权造反,策划兵变!此乃天下苍生之害!天下之祸水!不除既为侮辱我朝圣迹!”铿锵字句,宛如一声声玉弦,轻缓温柔,急促之间偶尔流露的霸气,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气势。鲜明的杀气,是一把藏锋不露的剑,一露锋芒,便是叱诧的风云!
  
  话刚落,一道惊雷陡然炸响在众人的头顶。乌云早已笼罩多时的天空,此刻在电鸣的照耀下,将整个世界,照彻的惨白惨白。
  
  在惨白得触目惊心的天空下,汪筱沁却只看见,那依旧不变的冰冷面具。苍白再不见一丝血色的面容下,竟再也挂不上一点点的笑容。她喃喃的看着面前越众人而出的修长身影,眼睛枯涩的仿佛要裂开一般,可她还是如同着魔一般,直直的看着他,仿佛想要把这个人,至死也不要忘记。
  
  “煜白。”当这个名字浮在嘴角的时候,倾盆的大雨,瓢泼而落。
  
  浓重的雨色,将整个白昼下的大地,变成了如修罗异界一般的灰暗色彩。满世界曾经鲜艳的花色,曾经明媚的阳光,曾经绝美的面容,只剩下单调而逐渐枯萎的灰黄。汪筱沁呆呆的看着他,发觉他曾经柔软浓黑的发,夹了些须的雪白颜色,一直干净而水润的唇,干涸的仿佛再也找不到青春的颜色。他修长而笔直的身影,曾几何时让自己体会过温暖而心动的安心背影,在风雨之中,竟是如此的萧瑟。
  
  汪筱沁苦笑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在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模样,除了心伤,更多的竟是心疼。好不甘心,她终于还是抿了一抹笑在唇上。白,你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她盯着他决绝的背影,听着他铿锵的控诉,心里温柔的只放下这些。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八王爷拥兵自立,我们刚好能借杀她,来换取警戒那些叛乱的民众,让他们好回心转意。让他们知道,如果叛变,就算是贵如皇后,也是必死无疑!但为了那些无辜的被八王爷蒙蔽的军士和百姓,我们还是应该借杀此女,来挽救他们的生命。”煜白诚恳的说道,微微倾着身子,刺骨的雨水和冷风,勾勒着他纤瘦的身体。
  
  汪筱沁痴痴的看着他,她听见他清晰无比的说,为了救别人,要杀她;为了警戒别人,也要杀她。可她,却无法恨他。心里满满地,浮现的竟是自己以为早已想不起的往事沧桑。雨依旧纷乱的扰在她的脸上,雾气一丝丝漫过她的眼睫,晃着她的眼睛,生疼,可她却无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又是当初那决绝的“与君种种,两两相忘。”
  
  原来,只是他忘记了。而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却始终没有忘记。好讽刺。
  
  汪筱沁,你不过是一只画皮。她狠狠的在心里吐出这句话,既而无比清晰的道:“臣妾认罪。”她孤傲的抬头看着面前惊愕的人们。他回过头来,总是明亮而温柔的眸里,忧伤的让她心里疼的喘不过气来。她揪了一团肉在心里,轻轻的告诉他:“如果杀了我,是你想要的,那我便给你。”
  
  很快,汪筱沁便被人强制的拖起推搡着向前走去,经过他的时候。她安静而骄傲的侧过脸对他笑,一瞬间,在倾盆大雨之中,明亮宛如一朵初绽的青莲。妖艳,尊贵,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笑容,在那一刹那,恍惚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一只四爪雪白的青狐,慢慢从殿角走出,浓重的黑色眸子,压抑着剧烈的怒气和暴戾。他本想自己呆在暗处,不但可以监视那画皮,也省得再与那另人厌恶的画皮有过多的纠缠。可没想到,竟出现面前这一幕完全脱离了他计划的情景。江落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连你也与那煜白勾结在了一起!
  
  愤怒和不甘,被人背叛的失望与戾气,被他狠狠的压在心底。他现在,需要的是理智。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管自己的爪子,已经在地面上生生抓出了血痕。过了很久,他终究闭上眼睛,既而睁开的时候,已经再不见一丝情绪的波澜。一片轻烟散去,寒瑟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只剩萧瑟的月宫在一片烟雨迷离间,已若千年一般苍老而衰败。
  
  《寒氏记》载,三二七年,后主菱泱狈同其父,兵变未成,身遭囹圄,死罪。
  
  当煜白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寒瑟单独呆在了一个密室里。寒瑟轻背对着他,轻轻的将面具摘下,回过头来,赫然就是江落鸿那不变的桃花笑容。
  
  “大殿下,辛苦你了。”江落鸿轻声道。
  
  煜白露在面具外的唇,抿了一下,算是笑了,道:“落鸿公子危难之中救助在下,在下还没谢你呢。”
  
  江落鸿摇摇手,随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星辰一样璀璨的眸里泛着耐人寻味的光芒:“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没想到大殿下被寒瑟伤的如此之重,竟然以我的修为都无法完全维持几*****的人形。大殿下,您确定你要留在这宫中么?毕竟,若想全部恢复以前的修为,还需要很大一番工夫。寒瑟虽然现在被我糊弄过去,以为我这血卫的首领,会是他的人。也的确很是相信我,甚至让我以他的面容替他当这皇帝。但是,毕竟来说,这里是宫中,到处都是寒瑟的耳目,这里对大殿下还是不安全的。八王谋反当前,你只派蝶衣前去,合适么?”
  
  煜白微微一哂,平静道:“放心好了,既然落鸿公子可以保证寒瑟这三日之内必不在宫内出现,我就有把握打点好宫里的一切。足够,让他满盘皆输。至于前线,有墨和蝶衣在,他们会处理好一切。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只靠前线八王那半调子的谋反,来主宰一切。朝廷上的那些人,是另一个至关紧要的战场。我的位置,便是这里。”他信语而谈,漠然却自信满满。
  
  爽声一笑,江落鸿略赞道:“不愧是青狐族大祭祀,更无愧是寒氏王朝的大殿下,一声一行皆策谋。”说到这里,他稍顿了一下,道:“大殿下,其实我还是有点没弄明白。就算,我现在能以这皇帝的身份控制着宫里的一切,以方便你在朝廷打点,但是,这个和把忻菱泱扔到死牢有关系么?”
  
  似早料到江落鸿会如斯发问,煜白轻然笑道:“拥有蟠龙戏凤佩的忻菱泱不仅仅对我来说是个很关键的棋子,对寒瑟也同样。可寒瑟和我不一样的是,他太固执,他只知道蟠龙戏凤佩是邺国的权力所在,却不知道,真正的权力认可,是人心。所以,他定不会放忻菱泱一个人在死牢,他一定不想看到忻菱泱不在他的控制之中。我们要用忻菱泱,牵制寒瑟的行动。打乱他的布局,才足够给我们更多的时间。”
  
  不着痕迹的弯了唇,讥然的笑意不着痕迹的被江落鸿直接而无谓的目光给遮掩了个完全,道:“殿下好计谋。就是可惜了,这绝色多情女子,不知道能受的住那死牢么。”悠然的声音和语调,似惆怅一般讽刺十足。
  
  淡然的几乎没有一丝波澜,煜白道:“忻菱泱,错就错在不该如此聪明。更不该,以为全天下人除了她,都是可以被她利用的愚人。多情?呵呵,不过是怕失宠没了荣华富贵。既然想利用别人,就该做出被别人利用的准备。落鸿公子,你我,不都一样?”他转眸看向江落鸿,忽然明亮的眸里,没有平日里温软的视线,反而是清明到诡异的琥珀色。
  
  既然,想利用别人,就该做出被别人利用的准备。江落鸿看着煜白一阵轻烟之中变回黑色青狐淡然离开的背影,久久冷笑。的确,我们是很象。可是,却不一样,因为连你都不过是我一颗棋子而已。
  
  小画皮,寒瑟,你们,又会如何做呢?他把玩着那人皮面具,莫测的笑容有些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额,今天更新有些晚哈!因为明天就要考竞赛,我汗~~~~~~~~哭去。。。谢谢大家的支持哈~~~~~~~~~继续打劫收藏和评论~~~~~~~~~~~~~~~~~~~~~抱抱~~~~~~~~~~~~




四十画 妖水 哀志词谱

   望前尘,独往天涯路。
  
  饮泪泣血孤为苦,悲欢留谁驻?
  
  凡尘三千志成哀,幽情与鸿诉。
  
  茫茫浮生何所求?小桥流水人家处。
  
  ——————哀志词谱
  
  天牢中。一个窄小的牢房内,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外面的狱卒三三两两走过来巡逻,其中一人低声道:“她都昏迷几天了?”另一狱卒捏着手里的刀,道:“两三天吧,谁知道呢。”“哎,其实还不如这样病死了算了,也省得以后再受罪。”那带刀狱卒脸一横,道:“瞎说什么呢,让外面听见了你还活不活了。告诉你,这可是皇后!皇后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别看现在人家连只老鼠都不如,死后照样也得给好好埋了!懂不懂啊你,不懂别乱说话。要是她真现在病死了,咱哥几个都别想囫囵着死。”那说话的小狱卒闻之赶忙噤了声。而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略显老成的狱卒说:“哎,其实不过是个小丫头啊。”叹了口气,三人都没说话,继续巡逻着。
  
  汪筱沁不是一直昏迷着,她不过是靠着自己仅存的画皮元力苦苦的维持着。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好象始终被不知什么东西禁锢着的元力,如同在发芽一般,让她难受不已。
  
  正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阵奇怪的风陡然吹进。昏暗的烛火摇曳了一下,随即如常。而一旁巡逻的狱卒们,却毫无征兆的软倒在地。
  
  似乎衣服被什么东西给挂了一下,让有些昏沉的汪筱沁竟然清醒了几分。一转头,竟看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汪筱沁一惊之下,忍不住向后瑟缩了几分。而这个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汪筱沁,是吗?”
  
  汪筱沁猛地一惊,紧紧的盯着靠近的女子。在昏暗的烛火映衬下,她终于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这个女子,皮肤苍白的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尖利而含蓄的下巴,勾衬着一副浑然天成的韵味。平凡,并不惹眼的外表,唯一说的上提点的,就是眼角下的一颗淡青色花纹。那是什么样的图腾,汪筱沁却看不清楚。虽然两人的距离已经能让她看清楚这个陌生女子衣服上轻淡的花纹勾勒,却始终看不懂那青色的花纹模样。正在她疑惑的时候,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不说话呢?”汪筱沁顿时愣了,她分明看见这个女子连嘴都未张,可是那声音却无比清晰的响在了耳边。这让汪筱沁想起当初和小饕在一起时,她与他之间的交流。
  
  “你猜对了呢。我的确是在对你传音,因为我不会说话。不好意思呢。”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很纤细,让人忍不住的怜惜。汪筱沁顾不得惊讶这女子为什么能看穿自己的心理,反而问道:“你,是谁?”
  
  “妖水。”
  
  汪筱沁愣了一下,好奇怪的名字啊。正当她想着,妖水就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并不明亮的眼睛弯弯的笑着,有些上扬的笑容,让那青色的花纹变的更加妖娆。“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和你坐一起吗?”温柔的语气,让汪筱沁顿时不知所措,赶忙向一旁让了让,说:“没没,没关系。”
  
  “呵呵”,仿佛铃铛一样的笑声,清脆而甘甜。“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妖水直直的望着她。“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模样。”妖水传音间,就已经伸了手抚摩着汪筱沁的脸颊。
  
  很冰冷的手。指尖柔软,尖锐弧度的指甲却意外的没有一种凌厉感觉,反而让汪筱沁有些痴迷那种温柔的滋味。她没有反抗,坐在那里静静地让妖水抚摩。
  
  “你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妖水安静的说着。
  
  汪筱沁怔了怔,除了苦笑,却是有些疑惑她的动作。而妖水也早已猜出她的想法,道:“我不但无法说话,也没办法看见。”
  
  汪筱沁惊讶的看着她,这么温柔纤细的女子,竟然是。。。真让人难过呢。可妖水却笑道:“你反倒可怜起来我了?我还以为,象你这种受了这么多苦的孩子,会只可怜自己呢。”
  
  “啊。那个,妖水,你来这里,是干吗的。你到底是谁呢?”虽然感觉有些不礼貌,可汪筱沁还是忍不住问了。妖水倒是很干脆的回答:“我来救你。”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汪筱沁咬了咬唇,看着牢栏外昏迷的狱卒们,问道。
  
  妖水收回手,轻轻笼了一下自己滑落的青色发丝,笑道:“恩。你是一只可怜的画皮。”
  
  汪筱沁有些发愣,“你怎么知道?”
  
  妖水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把玩什么一般,轻轻说道:“我认识你的师傅,青荷。”
  
  青荷?汪筱沁一怔,又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问题,这个妖水好象理解错了自己和青荷的关系吧?怎么是师傅?妖水果然又知道了她的想法,平静地说:“也许你会想,青荷是你的主人。当然,你这么想也是对的。毕竟,你身上有他的役鬼契约。可是我也知道,你是这六百年来,唯一一个和青荷签过这种平等契约的妖怪。如果没猜错的话,青荷其实根本就把你当成了徒弟。”
  
  “平等契约?”汪筱沁迷茫的喃喃道。
  
  妖水侧过脸,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焦距的青色瞳孔里,清楚的倒映着汪筱沁怔然的模样。
  
  “青荷是我见过法力最高天赋最好的人类,他之所以还留恋在这个世上而无法进入仙界,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太深。我不知道青荷为什么会找你签这个契约,我只知道,这个契约是建立在双方互惠的基础上的。一方有福,另一方也会跟着接受;相反,如果一方遇祸,另一方也不会好到哪去。青荷那孩子,嘴很硬,可是心却不坏。至于那些任务,只是他让你成为人的一个契机。他真的很温柔呢。”妖水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我没想过,作为一个女鬼,你竟然还想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不过也可能正因为这一点,青荷才会与你签这样的契约。一旦你成为了人类,也许就再也没有能够束缚青荷的羁绊了吧。我真想看见那一天呢。。。”
  
  汪筱沁呆呆的看着妖水,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与青荷之间的种种。这么久未见过他,却依旧清晰无比的记着他宛如天神一般的姿态。那样的人,竟然会是真的在帮自己?
  
  妖水笑笑,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荷会独独对你如此,也许,这一切早就象我朋友说的一样,都是定数吧。”说到这里,她突然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汪筱沁,说道:“汪筱沁,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为什么不惜痛苦如此,也要成为普通的凡人?上一世,你不是轻易的就放弃了作人的生命?”
  
  面对妖水猛然间的咄咄逼人,汪筱沁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是啊,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成为凡人呢?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妖水会知道自己的前世,只是呆呆的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傻。前世今生的种种,甜也好,苦也罢,笑也好,泪也算,一晃不觉,自己竟然一路踉跄着走了过来。
  
  “妖水,你可想听我的前世?”
  
  妖水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蜷在一起的汪筱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哈~一会还有第二更,周末双更哈~~~~~~~~~~~~~~~~~~~




番外一 前世

  我叫汪筱沁,二十四岁,从一个偏僻的农村来到这个城市。在一家外企里有着一份微薄的收入,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叫祝诚。他是我的老板,也是我从小的玩伴。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恩,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汪筱菡,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有着亿万家财,而我只有一个住在农村的奶奶。可是,我也很幸福。虽然她的爸爸妈妈也是我曾经的爸爸妈妈。可是我宁愿,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对父母。
  
  我不是不爱他们,相反,我很喜欢他们,很爱他们。我曾远远见过他们来接筱菡回家,爸爸长的很帅,象是电影里面的男明星。妈妈就好象天使,有着与筱菡一样精致如娃娃般的面孔。而我,除了与他们长的相似,除了与筱菡一模一样,却没有他们拥有的那种气质。不用奶奶告诉我,我也知道,那是叫幸福。
  
  所以,就算我与筱菡一模一样,也永远不会有人把我们两个弄混。她是珍珠,我只是沙砾。同样的面孔,对于她是美丽的人生,对于我,只是平凡而无谓的小小幸福。
  
  小时候,当我和奶奶住在一个临着荷花池塘的土屋里时,筱菡住在象童话里的城堡一样的地方;当我为了奶奶做的藕糕幸福不已的时候,筱菡在爸爸妈妈怀里索要着天价的玩具;当我拼命的省钱就为了买一只新铅笔的时候,筱菡正在贵族学校里读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当我拥有的这一切,被筱菡给破坏的时候,我却沉默的看着她骄傲的背影,孤单落寞。
  
  我知道,我三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扔给了奶奶。我不是没有记忆,反而,我记的很清楚。那天,爸爸将我自己扔在乡间的路上。告诉我,不要动,他去找妈妈,一会就和妈妈一起来接我。我很乖很乖的站在那里等,过去了很多很多人,直到早晨到夜晚,我却始终没有见到爸爸和妈妈的身影。而直到半夜里我冻的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蹒跚佝偻的身影踉跄着将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终于被爸爸妈妈给丢掉了。
  
  奶奶一直以为,作为一个三岁了还不会说话的智瘴,是不会记得这种事情。可她不知道,我的记忆,正是从那个时候才正式开始。仿佛诅咒一般,离开了爸爸妈妈之后,我居然自动会说话了。也不再呆呆的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也不再连饭也不知道怎么吃,也不再傻傻地对着别人乱笑。。。当我喊出我生平第一句话,奶奶激动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抱着我说,别人嫌苦的莲子心,只有奶奶才知道是宝贝。那句话,伴随了我短暂的人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被丢掉,是因为作为那么一个成功人士,有着这么一个丢人的女儿,是如此的不堪的——尤其在后来我知道,我之所以被丢掉,是因为我傻傻的差点将筱菡给溺死在水里。
  
  后来无论有任何人欺负我,奶奶都会护着我。相依为命了八年,到我十一岁那年,我进城上了学。和我一起去上学的,就是祝诚。小时候我很喜欢画画,总喜欢拿指甲草挤成很少很少的颜色,就着不知道在哪里拾来的粉笔头,在我们家的土坯墙上画画。我很喜欢画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可爱女孩,祝诚总以为我是画的自己。我就很认真的告诉他,我画的是我妹妹,小名叫碧荷。他就笑我,说,碧荷,哪有青荷好听,也没青荷好看。我就气的一鼓鼓的,再也不理他。后来上学的时候,他学了小提琴,做梦就是要变成提琴家。一有人欺负我,他就跟大哥哥一样保护我。直到后来,当我和祝诚考上了全国著名的一所大学的时候。遇见了汪筱菡。
  
  那天我见她的时候,她是刚从外面的贵族学校转回来。全院甚至整个学校,都知道,有一个叫汪筱菡的公主,和一个叫汪筱沁的普通女孩长的一模一样。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恍然记起,我儿时画在土坯房上的一副副画。那是我亲爱的妹妹啊。我很想试图去了解她,可祝诚却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我以为祝诚是唯一能了解我的人,可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每个人再也不会提起一个叫汪筱沁的普通女孩,他们能记起的,就只有一个叫汪筱菡的公主。而那个公主,竟然有个农村来的所谓妹妹?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话题吗。果然,到后来。在筱菡以不上学为威胁理由下,爸爸妈妈来到了学校。亲自澄清,我和汪筱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隔了十五年,当我见到我朝思慕想的爸妈时,竟是妈妈亲自哭着来求我,青荷,你不要与筱菡扯上关系好吗?就算爸妈对不起你,爸妈现在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啊!如果你觉得不可理解,我可以把家产也分给你一半,只要你不去纠缠筱菡。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面前哭泣的女人。她的肩膀很瘦,就象我的一样。她有着黑亮的长发,我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发,轻轻而干脆地说:“好的。”
  
  妈妈说,他们只有筱菡这一个女儿。所以,请我退出。
  
  我说,好的。
  
  就这样,短暂的,唯一的,父亲母亲,从我身边再次离去。那天我轻轻的靠在祝诚的肩上,听他安慰我,心里却安静的想,诚,我只有你和奶奶了。
  
  也许,我早应该明白,这不该是最后。
  
  当毕业之后,祝诚遂了父母的意思,自己开了企业,彻底放弃小提琴的那一刹那,我就应该明白。我的阿诚,我的那个会一直保护我,有着要当小提琴家梦想的男生,彻底的变了。但是,我却侥幸的想,梦想变了,爱情却会忠贞。
  
  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梦想变成虚幻,我们所谓的爱情,只能是回忆里的倒影。
  
  阿诚的企业并不顺利,就象我奶奶的身体,也开始走了下坡路。我没命的兼职,象是要把自己的时间换来奶奶的时间一样,拼命的给奶奶赚钱让奶奶住好的房子,给奶奶治病,给奶奶请保姆。哪怕自己连买杯泡面也要考虑三分钟,在给奶奶买几千几万的营养品的时候,却眼都不眨一下。阿诚说,他就是喜欢我这股孝心,就是喜欢我这么善良。我很开心的听他夸我,却不曾想,有一天,这个如此夸我的男人,会因为同样的理由离开我。
  
  终于,在我马上要结婚的前一个月,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诚约我出来吃饭,我开心的换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来到餐厅的那会,我立刻呆住了。阿诚亲密的搂着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灿烂的对我微笑,而后依旧用那阳光一般的声音说:“筱沁,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女朋友,汪筱菡。”
  
  我愣愣的看着阿诚一脸真挚的模样,看着筱菡甜美的笑,若公主一般温柔而骄傲的靠在他的肩膀,之如不久之前的我。她的手安静的环着他的胳膊,上面戒指的钻光,晃花了我的眼睛。同样的戒指,只是,那颗硕大的钻石,却是我梦都不敢梦的。
  
  我安静的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幸福的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记忆,阿诚,你说我和她不一样,你不会把我们两个弄混。的确,她永远是公主,而我,只是碰巧与她长的一样而已的凡人。我头突然很痛,比心口还疼,象是三岁以前的记忆猛地灌进了胸口。宠爱我的爸爸,疼我的妈妈,两个人抱着我和筱菡,四个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幸福甜美的笑。
  
  “筱沁,你不要伤心。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我总是觉得,你只在乎你奶奶,不在乎自己,或者说,不在乎我们两个的未来。你太懦弱了,一点都不会为自己争取。和你在一起,我很累。不过你看,现在都已经这个时代了呢。说分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与其我们两个都痛苦,不如现在就放手。而且我心里已经认定,筱菡才是我的公主。”阿诚一脸愧疚的看着发愣的我,似乎想安慰我。一直英俊而阳光的面容,在五光十色的灯火流离间,变成昏暗的阴影。
  
  我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汪筱菡,问:“为什么。”
  
  汪筱菡象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我,说:“不为什么,因为你不配当我的姐姐。”
  
  我笑。我终于想起三岁时,我们之间的事情。
  
  三岁之前,我被判断为弱智,爸爸妈妈却并不放弃。他们总说,没关系,就算是傻子,也是我们的宝贝。直到三岁的时候,我被汪筱菡给推进了家里的喷泉池里。
  
  喷泉池里是妈妈最喜欢的青色荷花,每到妈妈回来的时候,就会抱着我俩看那美丽的喷泉水着青荷骄傲的美丽滑落。那天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一边的用人也不在,筱菡奶声奶气的拉着我去看荷花,我点头木讷的跟着她爬上花池。然而,却在回头的一瞬间,被筱菡一下推进了池塘。在我掉进池塘痛苦的一瞬间,我听见筱菡骄傲的笑声。那笑声,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不曾散去。直到后来佣人看到,我自己爬上池塘,而汪筱菡却掉在里面的时候。积压在爸爸心头的那根刺终于暴露了出来。他决定,把我送给他曾经的奶妈,也就是我的奶奶。
  
  我慢慢的从汪筱菡身边走过,淡淡的看着她说:“三岁时就不放过我,如今输给你,我无话可说。”
  
  她吃惊之余,却是娇媚的笑着,回头抱过阿诚的身子,亲密的在喧闹的街角拥吻。而我,象是只落败的公鸡,落荒而逃。
  
  公司也把我开除,无处可去,心灰意冷的我,却接到了奶奶病危的消息。匆忙赶回去的我,却因为路上行车不便,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一个人在老屋里呆了一夜,看着曾经明艳的满池荷花,想起奶奶曾经一句一字的说,乖女,你是阿婆心窝的莲子心。想起奶奶,坫着小脚一次又一次的下地做活,却从不让我摸一下锄头。想起每次受了委屈,只会躲在奶奶的怀里,却在每次奶奶因腰疼而无法动弹时,只会一个人哭的歇斯底里。永远只记得,奶奶温暖粗糙的手,却记不起,哪年还有过的爸爸妈妈。
  
  奶奶,我很笨,很懦弱,只会向你撒娇。可却从来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向谁撒娇。奶奶,你会知道么?阿婆的莲子心,没了依靠,只会干成比黄连还苦的药。
  
  我很想你。奶奶。
  
  默默地将奶奶葬在她钟爱的池塘,我孤身回到了阿诚和筱菡所在的城市。
  
  果然,在将我开除后,阿诚就被筱菡甩了。当落魄的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傻傻的我,竟然又忘记了先前他所做的一切。也许那个时候,我同样是最需要温暖的人。于是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他不过是被骗了,他从此以后,天上地下,只爱我一人。
  
  我抱着他放声大哭,象抱着自己仅存的一丝希望一般。
  
  可是,是希望,也就会失望。
  
  阿诚再次回到了筱菡的身边。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希望他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我希望他,能象当初一样,和我一起坐在天台上看星星。
  
  阿诚答应了。
  
  我与他坐在天台上,我没有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象是一道鸿沟。我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繁华似锦缎的银河迢迢无望。我记得,阿诚就是在那个时候告诉我,汪筱沁,天上地下,我只爱你。
  
  可是现在,只是陌生。
  
  当闻讯赶来的汪筱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并且大声质问阿诚的时候。我轻轻的将阿诚推向了筱菡身边。看了最后一眼他的模样,听他最后告诉筱菡,天上地下,我只爱你。我安宁的笑,象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闭上了眼睛,背对着栏杆,轻轻跨了出去。一瞬之间,风声穿耳而过,连带着阿诚惊恐的呼唤,还有筱菡冷漠和得意的笑声。
  
  只是一瞬间,已隔沧海。

作者有话要说:此话终于到小画皮的前世了哈~~~~~~~~~

某尘看到很多大大说,小画皮的身世有点太悲惨,有点虚假,关于这点,某尘来解释一下哈。。

第一,那个爸爸妈妈的事情,现实是有这样的事情的。某尘看过一篇真实电视记录哈,里面的一个小姑娘,苦寻爹妈五六年,找到之后,就想喊声爸爸妈妈。。结果她爸爸见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多少钱,才不纠缠我们?。。就因为那小姑娘,小时候是智障。。他爸爸妈妈为了面子,就把这个小姑娘送到乡下一个老婆婆家了。。结果这个老婆婆后来重病,没钱看病。。这个小姑娘一分钱不要她爸爸妈妈的。。她当时转身对着电视镜头前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下就哭了:我没偷没抢没犯罪,为什么我爸妈不要我?记者问她以后准备怎么办,小姑娘拿出一个帐本,给记者看,那上面全是检垃圾和推煤挣的钱。。小姑娘当时才十六岁。。

当时我爸妈和我一起看的,我妈和我都哭了。。我爸眼都红了。。可能某尘的嘴笨,说不清楚,但是某尘一直都记得那女孩十六岁的人,走在茫茫人海间,孤单的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瘦小。。。

总之哈,小说呢永远都是小说,比现实会美好很多。。。现实才是最虐心的地方哈~

第二,关于那个妹妹,这个的确是某尘穿插进去的一个人物哈!可能大家会觉得,三岁就知道这么多的小孩太可怕,很不现实,的确,这个是某尘故意这么安排的!因为这个小妹妹,是后期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哈!她的出现,才是导致小画皮如此悲惨的主要原因。。

大家的建议我都看到了!某也认真的思索改过了哈!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继续评论,继续收藏`继续花花~

关于送分呢,某尘是先送长评,其次送建议贴的~大家一定要注意哈!先长评送分,其次送建议贴(就是大家提的各种中肯建议~)。。。。

抱抱大家,二更了~撒花~打劫收藏和评论哈~~~~~~~~~~~~~~~~~




四十一画 逃狱 (待词)

  平静的说完,汪筱沁仿佛麻木一般没有丝毫波澜。若不是妖水能看透她的心思,能感觉到她心里那剧烈的疼痛,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女子早已忘记。
  
  “既然如此,你放弃,我也能理解了。”妖水轻柔的抚着她的背。
  
  汪筱沁却是摇摇头,说:“其实,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并不后悔,直到听到四周喧哗的人声。那一刹那,我突然后悔了,想起奶奶,想起爸妈,想起很多很多人。甚至是路上的那些陌生人,我竟然都是如此的留恋。只是在我彻底失去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我放弃了那么珍贵的东西。我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我自己的懦弱里。感觉到逐渐流失的生命和痛楚,是多么希望,能够在重新活过一次。”
  
  妖水没有说话,游离的目光轻柔的绕过她的身边,直到汪筱沁苦笑着接话:“可是我没想到,真的重生之后,竟是如此境地。”
  
  “后悔了?”
  
  汪筱沁干脆的摇摇头:“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资格去后悔么?或许现在这一切苦难那不是我应得的,但是,前世我放弃生命的时候,就是我应该选择的么?这不过是我放弃生命的惩罚,因果报应而已。那样想的话,会轻松许多。”
  
  妖水静静的听着,仿佛一瞬间见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孤傲,寂寥。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这次的希望,再次变成了失望怎么办?而且,如果你选择成为鬼神,你会拥有无尽的生命,凡人做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凡人无法企及的事情,你一样可以做到的。”妖水继续问着。
  
  汪筱沁抬起头,侧着脸,沾了许多泥污的脸,在昏暗之中依旧如水仙一样宁静佼丽。“无尽的生命啊。”她笑笑,低头掠开侧过的头发,道:“我只奢求能自己安稳一生,那所谓无尽的生命,能给我什么?我很懦弱,很胆小,不想去争这么困难而无望的希望。我只知道,对我而言,安稳的一生,便是我最后的希望而已。那所谓无尽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对我这种平凡人而言,太过遥远。若无所欲,生亦何欢?”
  
  妖水愣住了。她听见这个小小的女鬼,坚定而干脆的说,若无所欲,生亦何欢。她听见她说,无尽的生命,只会是一种煎熬。那样的话,为什么到了她的嘴里,变的如此的蛊惑,如此地,另她着迷。妖水迷惑了,她无法理解这个女鬼所说的含义,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麻木寒冷的心,此刻竟然萌生出了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向往。她好想知道,那所谓的梦想,所谓的温暖的家,所谓的爱人,究竟是何等的魅力,能让一个女鬼放弃强大的力量。
  
  “可是你可以不平凡的啊!如果你选择另一条道路,你一定会很强大的!”妖水急切的说道。
  
  汪筱沁苦涩的一笑,她一直晶亮的眼睛如蒙了一层灰尘一般:“不平凡和平凡,是我的选择。我不想,在去争什么了。其实前世对于筱菡来说,我并不是不想去争。我也想有那样的爸爸妈妈,我也想争取我自己的人生,我也不想被一直站在她的阴影里。可是呢,妖水,我的结局,又是什么?”
  
  “那是前世啊!如今,这么多人要利用你,要杀你,你难道就不想去反抗么?如果你想要利用你自己的力量逃出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啊!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不反抗呢?那些人如此对你,你分明可以杀了他们的!”妖水有些失控的说道。
  
  轻声笑笑,汪筱沁安静的回头看着妖水:“如果我逃了,青荷会死。青荷给了我成人的希望,我不能放他不管。青荷告诉我,如果我对普通人施用法术,我会直接变成女鬼,永世不得成人。更何况,我也没有权力去剥夺别人来之不易的生命。”
  
  妖水沉默的看着汪筱沁的方向。虽然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可在刚才,她恍惚看到一个绝色女子,恬静而出尘的微笑,若仙一般告诉自己,她不能这么做。这,真的是一个女鬼应该有的想法吗?妖水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她答应过翡,她不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宛如种子在发芽一般,那撩人的向往,那若仙一般另人迷醉的微笑,让她再也无法沉寂。
  
  过了很久,妖水宛如下了决心一般,拉着汪筱沁站起来传音说:“我本来是要来把你救出来,然后交给一个叫翡的人。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小画皮,你听好。你一定要成为人,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因为我也想看,作为一个人,你的幸福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想看。因为,我得不到。我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种煎熬,可现在,我似乎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谢谢你。筱沁,青荷,拜托你了!只有你,才能救他。”说完,妖水深深的对汪筱沁做了个花礼,然后在一片水晕中,身影渐渐消失,只听见她温柔而坚定的在汪筱沁耳边说:“虽然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可是,我相信你能坚持下去!”
  
  在汪筱沁还在发愣的时候,那阵诡异的风再次刮起。暗下去的烛火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倒在地上的三个狱卒宛如掉线的木偶一般摇晃着站起身子,直到三人站起,互相看向对方的时候,他们才转瞬醒转。而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巡逻。似乎,除了那忽明忽暗的烛光,一切都如什么都未发生一样。连汪筱沁自己,都有些疑惑刚才那个温柔而奇怪的女子,是否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就这样平静了过了五六天,汪筱沁没有见过一个外人。而在妖水离开之后,自己的画皮元力似乎安静了很多,再也没有那种骚动而不安的感觉。听狱卒说,明天刑检司会接手她的案子,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定罪时候。
  
  可是,傍晚的时候。出于画皮本能,汪筱沁几乎在有异变的第一时醒转过来。四周依旧如常,平静而安稳,没有一丝奇怪的异象。可心里不停的跳动着莫名奇妙的古怪感觉,四周平静的只剩下值夜的狱卒们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多心了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光线,若闪电一般从她眼前划过。极其微细而过于明亮的光芒,让汪筱沁几乎能感觉到那光芒附带的冰冷感觉——是剑气。当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自保的时候,啪嗒一声轻响让汪筱沁愣了一下。面前用八宫九云锁紧紧攀附着的铜质大锁,竟然应声而开。而且,开的没有一丝痕迹。汪筱沁下意识地看向那几个狱卒,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一丝反应都无。正呆愣的时候,一个淡淡的黑影慢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片昏暗之中,那玲珑的青狐面容,雕钻了许多不知名的情愫。微微上扬的唇,撇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墨一样沉积的视线,在瞳孔里散发着蛊惑的气息。汪筱沁怔怔的看着它一步一步轻缓的踮着脚步走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牢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它站在自己面前,用低沉而嘶缓的声音娓道:“小画皮,你还好吧?”
  
  汪筱沁喃喃:“寒瑟,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进来的。。他们他们。。那些狱卒。。。”她紧张的看着那些狱卒,发觉他们依旧安静的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仿佛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看不见一般。汪筱沁转过头吃惊的看着面前平静的青狐,“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它侧过脸佻然道:“你不关心关心来救你的我,反而关心这些人?”又看到汪筱沁微皱的眉,还是忍不住道:“我只不过对他们用了蝽回粉,用完之后一个时辰内,他们会无法动弹,而在这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一切他们过后都会忘记的很干净。”
  
  汪筱沁惊讶,没想到那暴虐的帝君,竟是用毒的高手。她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似乎被撩到逆鳞,它身上的黑色皮毛明显的乍开,明显的愤怒和不甘让它的声音变的有些歇斯底里:“我来这里干吗?我到想问问你,那江落鸿,到底是你什么人?!”
  
  汪筱沁疑惑的看着它努力仰头愤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他一个回身,跳出牢门,道:“算了,先出去再说吧。跟上来,趁我这会没后悔,快走。”
  
  出去天牢的路上,它挡在她的面前,使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那些昏暗的灯火,莫名地将它的瘦小的背影扯的很宽很高。一路崎岖蜿蜒,汪筱沁记不得路上碰到过多少被他毒倒的狱卒和士兵,只记得它的背影,在那样的环境下,变得莫名的温暖——竟然还会有人,知道自己一切的情况下,还来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额,某尘先道歉哈。因为这几天,某尘有点私事,没法上网,所以一直没更新。今天是四更哈!应该是一万字,抱歉了大家。。这两天应该都是日更一万字哈!谢谢大家的支持。。扑倒,要评论要收藏哦!




四十二画 暮兰 银钩词谱

  苍苍白露悬,渐渐柳痕烟。对乱风秋花落处、依约闻泊船。纵盼冬临晚,深深庭院,谁人相逢香径间。只剩枯蝉。
  
  欲倚素枝,怕素枝无奈轻薄折。最堪望,一别银钩远,千古盈亏休问、隔帘轻叹。
  
  ——————银钩词谱
  
  午夜时分,暮兰楼里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其实,倘这两位到别家客栈里,倒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毕竟,这一男一女怎么看都一副朴衣素服。面容吗,与京城里过往的羁旅小商户倒是很象。男子一副粗糙谨慎模样,女子,却难得的别有一番精致韵味,虽算不得大家闺秀,却也是小家碧玉。只是,这两位的寒碜模样,掉到人堆里都找不出的普通人,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住进号称京城天字一号的暮兰楼?
  
  于是,跑倌很不客气的直接对着两位客人道:“二位若是问路,小地也就告诉你。对门那条街直走约三里地,出去就是一条街的客栈排城,您二位,还是快点去,不然,这个时点,没有客房的话您二位就惨喽!”说完,一甩身上的布巾,做势就要引二人出去。
  
  女子很客气的对跑倌歉意的一笑,转而抬头望向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个。。咱们还是去别地吧。。。人家。。”话还未完,就听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还没等女子反应过来,一把拎起跑倌的衣领,嗓门极大的叫嚣:“我们两个,是来住店的!认的就是你这暮兰楼,不要敷衍我!”然后直接将跑倌给丢在了地上,几声石头落地声,不只跑倌愣了,一边一直没出声的丫鬟与帐房也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锭金子。
  
  之后。。。。顺理成章地,二人就被领到了暮兰楼的主厅小阁。
  
  帐房先生亲自将二人给引到一间极其素雅却不失奢华的小楼前,必恭必敬的道歉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得罪,请不要放在心上。作为赔罪,您今晚的房钱我们会去两成。”
  
  男子豪爽的一摆手,冷嗤一声道:“不用,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要靠近这里。两锭金子一晚,买个清净。先生可否同意?”
  
  帐房赶紧点头,既而低眉顺目地退了下去。
  
  进到房间内,女子有些楞怔地看着雅致的房间,半声未饷。男子倒是随意地寻了小桌,用手抚着脸边头发内,似乎在拖曳什么一般,一边说道:“愣着干吗?我现在的力量,只能在夜里吸收月阴才足够维持一夜的人形。以后,我只有夜里,才会以人的面目出现,先事先告诉你一声。”汪筱沁这才反应过来,看到他的背影,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终于忍不住支吾道:“那个。。。寒瑟。。虽然麻烦你不好意思,但是能不能麻烦你让他们在开一个房间?我也可以不住在这么贵的地方的!有张床就行!”汪筱沁看见男子已经将人皮面具揭下,如画的眉目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声音顿时变的小起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寒瑟却是轻松的将手上的人皮面具放在一个锦盒内收好,道:“你愿意去住那种破烂地方,我可不愿。有张床就行?这不就是?”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上去,懒散地道:“论保密,只有这里最好。这个小阁内有天然引入的温泉,我去洗澡了,跑了一天,身上难受的紧。”
  
  汪筱沁看着他一副无谓的模样,心知与他争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看了看外房那雕花的长椅,还是决定将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将就了。寒瑟随意的收拾了一个包裹,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只是汪筱沁也不再如刚才他戴上人皮面具时候的惊讶了,置若罔闻的看他收拾,径直走向后房。
  
  “对了,小画皮。”寒瑟撩起后房的竹帘的时候,转过身望向汪筱沁。汪筱沁闻声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你刚才那问题,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不成?”“。。。。。。。。。。”汪筱沁顿时愣了。直到看见寒瑟那副似笑而非的佻然模样,清澈的眼睛里仿佛要滴下水一般的润泽。愣了一下,却看到寒瑟眼角分明而刻骨的憎恶和嘲讽,顿时,窘迫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羞辱。
  
  “记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纯情的模样。我会忍不住。。。”他的手,轻轻掠过她的唇,滑在她的脖颈,却猛然露出一道锋利的光,鲜血顿时滑落。“杀了你。。”他淡淡的在她耳边抛下这句冷漠的话,收回暗刀,他无谓的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汪筱沁自己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全是寒瑟那嘲讽而冷漠的模样。定了定心情,汪筱沁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黄铜镜里,只一副萧索而素然的平淡女子,再也找不到当初初见菱泱之时那艳绝华美的繁华模样。她有些怔然的抚上不属于自己的面容,依稀忆起当初一个风华绝代的娇贵女子,凌人于云霄一般的美丽,此刻在始终未解的眉端,只剩一脸萧瑟的惆怅。昔日的骄傲与尊贵,此刻只是凌乱而落魄的失魂样子。
  
  她的名字,叫菱泱。
  
  从今以后,你就是她,是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皇后。
  
  你的目的,是要寒瑟爱上你。
  
  青荷的命,饕餮的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拜托你了,筱沁,只有你能救青荷,我相信你。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连贯性的被带出记忆。唇边依旧是不变的微弱笑容,微微上扬的唇,说不上的苦涩而无奈。事情的变化,根本就不在她的控制和预料之中。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处在这个旋涡的最中心,随着风浪而左右摇摆。她该如何是好?跟着寒瑟吗?可是,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她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注定被他伤成如此。逃跑,越牢而出,似乎,这是在远离自己需要呆在的真正地方。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不出来的话,呆在那个牢房,只有死路一条。寒瑟很恨自己,他明白。可不跟着他,回去的话她又要怎么面对煜白?江落鸿,小玉。。锦白。。这些人,他们。。与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她一时间沉浸在迷茫与困惑之中,连身后多出了一个人都未发现。寒瑟看着她发呆的背影,发觉她的肩膀,瘦弱的几乎不到自己的一半。再也看不出以往繁华似锦的尊贵模样,面前的,只是一个落魄而无奈的失魂女子。一时间,他有些可怜起她。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
  
  “小画皮。”温婉的声音淡淡从背后响起,汪筱沁一惊之下赶忙回头,迎面对上他浓重的眸色。
  
  风穿堂而落,飘曳的白色素服,与他垂落在背的黑色长发交映在月光之中。湿润的长发,散着晶莹的水珠,隐约的檀云香,轻轻散散,浮现在二人之间,让汪筱沁一时只被那倾城之颜而迷乱。她呆了半饷,心里本来要问的话,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赶忙转过身,怕被寒瑟看见自己的失态,抱了浴服绕过寒瑟就要去后房。却未想,经过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汪筱沁感觉到自己胳膊上传来的惊人热度,心跳竟突然的慢了一拍。
  
  “洗完,我有话问你。”他随手将衣物放在她的怀里,既而轻然的经过她的身边,只留未尽的檀云香,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四十三画 蛊现 (待词)

  雾气氤氲,水色潋滟,香炉默默地燃烧着别致的典雅香气,随着随风而过的兰花漂浮。汪筱沁捧着衣服惊喜的看着这个不大却很精致的温泉。四周栽满了一种别致的兰草,点缀着些须青蓝色耀眼的星星小花,靠近温泉边镶着许多嶙峋的假山石,布局讨巧,随意而傍的一种她也叫不上名字的花树,风一过,落满一池的娇嫩花朵。
  
  汪筱沁欣喜的将脱掉身上粘腻的衣服,缓缓走进池中。池水不深,几到她腹间。水温很暖,热烘烘的培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随意地寻了一处假山靠着,半坐在池中。温暖的泉水,四处温柔而妩媚的香气缭绕,让她疲累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轻轻的抚着自己身上如玉一般的肌肤,有些留恋痴迷。这是属于画皮本能的眷恋,每每孤芳自赏时,那种别样的心绪就会惹拨得她的心异样的平静。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记得,自己是只画皮。那过分容入人类世界而无法自拔的心情,终于在这个时候被她忘记。
  
  在一片温暖与香气的吹撩下,汪筱沁的头有些昏沉。放松的心情,变得更加迷醉,抚着在水里晕开的绵延黑色青丝,只觉眼前一阵晕旋。疲惫的脱离,让她的身心放松到及至,以至于,她歪了一下头,侧靠在假山石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头,药力好象行了。”隐约之间,汪筱沁似乎听见有人的话声。可未几,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过来,快点。”一阵骚乱自假山后方传来,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假山后面一个奇怪的洞口钻出来。他们轻手轻脚的接近了温泉,径直走向了泉水边。
  
  “天啊!好美啊!”一声接一声的低声的惊叫,只露眼睛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一把拉下黑色的面罩,猥琐的眼睛里转动着另人作呕的神色,竟是暮兰楼里那个跑倌。“天啊,赚了,没想到啊。原本以为这妇人不过平淡姿色,没想到,竟如此之美。。老天待我不薄啊!”说完,就着急着要把汪筱沁给抓上来。这个时候一边的一个男子从刚才的迷醉中醒过来,赶忙阻止道:“头,咱费心费力藏在暮兰楼这几年。干的票也不少,最近风紧一直没做,咱不能刚做一回就动人啊!这不符咱规矩!本来暮兰楼里就开始怀疑有内鬼,如果这次露了馅,咱流虎帮就完了啊!”
  
  那跑倌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切,可能吗?这香炉里可是咱祖传的宝贝鳕油,作为迷药,它可是位居第一位,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还能不相信咱们看家的宝贝?”说完,也不再理会那人,直接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布袋,准备将昏迷中的汪筱沁给装进袋里。可未曾想,他的胳膊刚碰到汪筱沁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心旷神怡一番,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将他掀到了水池里。扑腾一声,跑倌落进池子,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面前本该昏迷的女子竟然清醒无比的站在自己面前,□。
  
  跑倌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无限春光,连被汪筱沁单手掐住脖子都不知道。直到脖子上传来巨痛,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女子不是善茬。他赶忙反手抽刀,可没想到这女子的力气大的惊人,不一会他的脸就青了。一边的众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来不及惊愕,各个取出武器攻向汪筱沁。
  
  汪筱沁眼中一片阴暗,细看之时,瞳里竟是一片赤红,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脸色苍白如纸,而一张檀唇红的触目惊心,那本是温柔的笑容,此刻说不上来的诡异而妖艳。她甩手捏了一个手势,几股水流冲天而起,只见那水流若固体一般直接将众人冲向远处,重重地撞在墙上。唇角的弧度落出更加妖美的形状,她轻企檀唇,单手按住跑倌的脖子,另一只如玉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是红的几乎滴水的尖长指甲。她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跑倌的胸膛,檀唇里露出两只青绿色的尖牙。“你的心,肯定很难吃。”珠落玉盘一样的声音,却是让人说不出的恐惧。跑倌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叫,竹帘一下猛地被挑开,寒瑟呆呆的站在了竹帘外。
  
  寒瑟刚捧着一些食点进来,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男人叫声。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进来,就看见另他震惊的一幕。
  
  汪筱沁赤身在水池之中,抱着头痛苦的低声哀号,刚才的那个猥琐跑倌面色蜡黄青白一片,瘫软在假山上,一边还有几个倒地不起在挣扎的黑衣人。寒瑟怔怔的看着女子,直到汪筱沁似乎终于忍不住一声尖锐的叫声,晕倒在了水中。
  
  他一步并作两步的跳进池中,抬手将汪筱沁抱在了怀里。她的面色苍白的几不见一丝血色,嘴角还落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鲜血,不住的滴落在他纤细如花茎的颈上。黑色长发飘散在水中,冰冷如白玉的身体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体温。轰地,一股暴怒直冲眼前。寒瑟想也没想,刷刷几道冷利的寒光,直接将地上还在挣扎的数人钉死在地上。而那个瘫软的跑倌,则被寒瑟宛如垃圾一般用绳子紧紧的捆住钓在了树上。留他一条命,他要让这种人渣知道,其实死才是对他而言幸福的结局。
  
  他没空应付这个人渣,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寒瑟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纤细的人。将不着一丝寸屡的汪筱沁放在床上,盖上锦被,紧紧的捏了她的手,试图用真气探询她身体里的情况。可没想到,自己的真气刚到她的手心,就立刻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给反弹回来。促不及防下,锦双闷哼一声,一口血沫泛在了嘴里。
  
  寒瑟惊愕的看着床上痛苦的女子,只从外表,他就看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她的脸,怎么这么白?她的嘴角,怎么还在溢血?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她的身上,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他生平第一次,心里竟然尝到了慌乱的滋味。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那种感觉,让他暴怒的心情更是宛如烈火燎原一般蔓延开来。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寒瑟突然发现女子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被他紧紧握着的手上,慢慢出现了一个狰狞而可怖的伤疤。寒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是蟠龙戏凤佩的蛊虫的作祟。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几乎呆住了。
  
  那狰狞的伤疤,突然淡化下来,变成一种奇怪的紫色花纹。而那紫色花纹,顺着汪筱沁的手腕,逐渐蔓延。寒瑟呆呆地将汪筱沁身上的锦被掀开,愣愣地看着那如玉雕一般的身体上,布满那紫色的奇怪花纹。那花纹,他再熟悉不过,他愕然的掏出一块奇怪的半月形玉佩。那紫色的玉佩上,隐约可见一条活动着的蛊虫,那蛊虫经过循环的花纹,正是此刻汪筱沁身上的花纹。
  
  “不可能。。。”寒瑟喃喃道。非皇室血脉,携带此物,虽然会被蛊虫寄身,但不会如此之快,绝对不会。除非。。。。。宛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寒瑟匆忙的俯下身去,细致的看着汪筱沁的脖颈右测。
  
  由于以前那是动脉的位置,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血管的颜色,却未曾想,那竟是一条细长的红色蛊虫。
  
  忻菱泱,你果然。。果然够狠。。连我,都不由地开始佩服起你来了。寒瑟面色惨白地看着面前因痛苦而蜷缩在一起的女子。
  
  你。。你居然将蟠龙戏凤佩融入了身体。。。。。怪不得,怪不得,血卫说,你每天都要喝一种奇怪的由粉末泡的茶。。原来。。你竟然将蟠龙戏凤佩给磨碎。。吃了进去。。。你明知道非皇室血脉连接触都会被感染蛊虫,却敢直接将此佩容入身体。。你若是男子,就凭你这份狠,这份心计。。怕是连我,都要认栽吧。。。
  
  假如是这样,那这只小画皮,你到底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明明知道那蟠龙戏凤佩里蕴藏着巨大的妖力,还要让这小画皮去把忻菱泱给杀了呢。。难道,江落鸿,你的目的,就是让这小画皮,将这么巨大的妖力全部消化掉?江落鸿。。让这个小画皮变强大,便是你的目的么?为什么呢。。小画皮,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既然江落鸿已经让你将蟠龙戏凤佩给吃下去,那我便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他看着面前痛苦昏迷的女子,冷漠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胸口。小画皮,要恨,就记得恨那江落鸿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花花。。。。评论。。。。。。。。。。。。。。。。。。收藏。。。。。。。。。。。。嘿嘿/。。。。。。。。。。。。




四十四画 合作 (待词)

  
  入目是一片眩目的白色世界,单调而醒目的颜色,宛如风中被扭曲的纸张,晃得人眼睛生疼,却又无法闭上眼睛。
  
  汪筱沁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冰冷而平淡的白色世界,恍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境。是做梦吗?她喃喃自语。似乎记得自己是在温泉池里睡着,之后就来到了这里。这是哪呢?她茫然的向前走去,直到一声清冷的唤:“别乱动。”
  
  那清冷的几若冰面一般不动不摇的声音,让她一下愣住。青荷?她怔然的四处张望,却发现除了满目的白色,在没有其他的事物存在。汪筱沁忍不住问道:“青荷吗?”
  
  “是,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汪筱沁愣了一下,满肚子的问题,却突然被异样的情绪给堵住了出口。只能木然的点点头,安静的听着青荷依然冰冷的声音。
  
  “江落鸿让你做的事情,绝对不要去做。我自己的性命,用不着一个役鬼来救。”听到这话,汪筱沁几乎能想象到那之若天神一般冷酷的面容下,肯定是一副依然无谓的表情。她摇摇头:“那若我不救你,你真的有把握能逃吗?”
  
  青荷顿了一下,冷冷道:“与你无关。”
  
  汪筱沁微微扯了一下唇角,还真是固执。明明连传一次话,都要如此费劲的把自己带到这种奇怪的地方,还要来奉劝自己不要管他的性命。
  
  “你若死了,我就再也无法变做人了。”汪筱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坚定。
  
  他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汪筱沁有些奇怪的时候,青荷一向清冷的声音,却意外地带了明显的疲惫与吃力:“不许。。。。你。。记着我的话。。一定要远离锦氏一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控制你自己的力量。。。不要变成鬼神。。这次我帮你。。控制了力量,下次。。你要靠你自己。。不能伤害凡人。。。”还没等到汪筱沁担心的问话,就感觉到四周一片天旋地转,在另人窒息的空间极度扭曲之中,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要炸裂开来。她惊慌的大喊青荷的名字,却只听见青荷虚弱的声音说:“一定要记着。。。。”伴随着那依旧冰冷却微渺的青荷声音,汪筱沁只觉眼前一阵漆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小画皮!”明显不耐的语调,沉缓地在耳边低唤。汪筱沁不禁一阵呢喃,努力的试图去睁开眼睛之后,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张俊美的面容正蹙了眉,抿了唇角,一向如浓墨一般的眸里,清亮清亮全是纠结的神色。
  
  “你醒了?”看到女子迟缓的目光,他黑玉的眸里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愫,而后依旧躁然的摸上她的额,感觉到她逐渐恢复的体温,干脆道:“既然好了,就别磨蹭,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冰冷的手心渐渐有了知觉,感觉到熟悉的灼热温度,汪筱沁的眸里逐渐清明起来:“说什么?”
  
  他起身,直直的望进她的眸道:“你要和我合作。”
  
  她愣了下,有些吃力的张了张嘴,茫然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你听命于江落鸿也不是自愿的把?这样说把,他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我可以双倍,不,十倍给你。只要你听命于我。”他几乎等于命令的口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汪筱沁更是有些疑惑了,问:“你,不是和江落鸿。。。一起的?”
  
  似乎被问到不该问的问题,寒瑟本是清明的眸一瞬间变的黑沉的有些可怕。他冷笑一声道:“一起?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已。现在碰巧,我和他站在了敌对方,也碰巧,觉得和你站在一起,能得到我想要的而已。怎么样,你想好没有?”
  
  她虽疑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避开这个话题,道:“就算我想和你合作,也是不可能的吧。我很重要的两个人的性命在他手里,你能做什么?”她几乎是苦笑的看着他。
  
  他听到如斯回答,挑了挑眉毛,道:“画皮。。会有重要的人?。。你当我,三岁小孩?你是怕我开不出他那么高的条件么?放心,你要什么?你吃人对把,你要活人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力量,我手里掌握着很多妖族的秘籍,也绝对比那江落鸿好的太多。。。”他自顾自的开出条件,却被汪筱沁直接打断他的言语:“我说过,不管你信不信。我要救那两个人。。。他们被江落鸿给抓走了,你懂么?画皮,就不可以有重要的人了?我不过是个女鬼,你呢?你不是妖族么?你这青狐,从生下来,难道就比我高贵许多?”她终究没有压住心口里那憋闷的气,看他如斯冷漠而自以为是,终究还是一口气吐了出来。
  
  寒瑟猛的眯了眼睛,嘴角依旧上扬,却是让人发寒的气息,不住的散发:“小画皮,你很有胆子。”他一下捏上她的下巴,整个人贴进她的身体,冷然道:“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将你这张人皮剥下。别把你那么低贱的命,和我们青狐族比较?懂了?”二人的距离过于接近,她清楚的看到他眸里轻蔑和厌恶的痕迹,却还是忽略下巴上彻骨的疼痛道:“既然,我的命这么低贱,那你还费这么大工夫要和我合作干吗?”她静静的看着他愤怒,嘴角的笑容刺着他最后的底限。
  
  他几乎是用了很久,才控制住心里那被她过分撩拨起的怒气。沉下心,一把将她甩在床上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用不着和你费这么多话。一句话,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那江落鸿。帮我,我虽现在救不了你要的那两个人,但是,我最起码可以保证现在不杀了你。帮他,他虽然可以放那两个人活命,但我不怕告诉你,江落鸿那混帐性子,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是现在死在我手里,还是和我一起赢那江落鸿,亲自救出那两个人。你自己选。”他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慢慢起身,轻言:“赢那江落鸿?”她兀自笑着。
  
  发觉她明显怀疑的态度,他忍住发怒的心情道:“我可以赢他,只要你帮我。难道,你就真的甘愿被他一直这么控制着?!”寒瑟对面前这个小画皮的懦弱,几乎丧失了最后的耐性。你到底是不是个鬼?居然就这么甘心,这么听话?!
  
  看着面前男子自信而愤然的模样,忽然想起青荷的警告,“。。。不要听那江落鸿的。。。”思索了很久,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试一次吧,总归,可以靠自己努力那么一次吧。
  
  完全抱着赌博的心态,她抬头看着他,干脆道:“好,我跟你合作。你要我怎么样?”
  
  寒瑟一听,眉目间终于有些和缓的颜色,道:“第一,要一直跟在我身边。第二,凡事听我主张。第三,不许在跟那江落鸿有任何联系。”
  
  “就这么多?”
  
  “目前就这么多。”
  
  “好。”
  
  “那你把这个吃下,如果你背叛我,这条蛊虫会直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条紫色的小虫。蠕动着,状若盘丝。汪筱沁接过那虫,有些犹豫。寒瑟冷眼看着她犹豫的模样,嗤笑道:“怕我下毒害你?”
  
  “不是。。是这个东西。。。太恶心了。。”犹豫了一会,还是闭着眼睛干脆的吃了下去。一下吞到肚子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另人恶心。吃完,她抬着头,看着他沉默的模样。“这样就好了?”
  
  “恩。”他意外的没有在出言讥讽。似乎有些意外的愧疚,他避开她过于直接而清凉的视线,转身看着窗外。
  
  手里的蟠龙戏凤佩,在不易察觉的位置下,变成了粉末,彻底消散。他走了很险的一步棋,发觉她身体里有着蟠龙戏凤佩的完整蛊虫,大胆的决定,将另外一块玉佩里的蛊虫也让她吃下。
  
  蟠龙戏凤佩,本身,就是寄体在妖族身上,用蛊虫活活炼制出的玉佩。当初那两块玉佩的前身。。。是一只强大的青狐为寄体的。既然,已经没了一块,还不如,自己再重新炼制出来新的蟠龙戏凤佩。虽然不知道,利用这弱小的小画皮,能炼出什么好的东西,但是,江落鸿选中的人,应该不会差吧?
  
  江落鸿,我虽然不知道这小画皮对你有什么用,但是,我到很想看看,当你发现,你选中的这小画皮,被我炼成蟠龙戏凤佩时的表情。
  
  想了一会,他心情大好的回头,看着那小画皮素淡的面容上不解和疑惑的神色。“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哈。。今天是四更。。。。




四十五画 棋子 倾君词谱

  孤灯恍映楼外楼,瑶池镜里惆上惆。竹巷暗闻稚儿牙牙语,比银铃欢悠。
  
  一阵潇潇风雨,黄昏酿新秋。衣渐尘,不见君。空等红豆,看他人欢颜。
  
  山对座,水含幽,错将寂寞认温柔,痴心何处归舟?
  
  ——————倾君词谱
  
  已近秋浓,天远尘雾轻。花外楼栏,精雕细琢,暮兰楼里一处别致的小院,几片橙红的落叶,悠然隔了小窗轻轻落进房内。窗外莺鸣早稀,而此刻,临窗小铺上,却听见些须让人有些心跳加快的声响。
  
  “放开我。。”汪筱沁试图推开身上的男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用单手紧紧的束缚着。
  
  “叫我。。。瑟。”他单手缚着她,薄唇轻轻舔弄着汪筱沁露出的耳垂。轻轻噬咬了一番,便不再甘于此处一般,留恋了几分变渐渐向下移动起来。不顾身下女子的挣扎,灵巧的手指,慢慢的将她身上冰冷如玉的肌肤印染上灼热的气息。削薄的唇,仿佛花瓣飘落,又若轻羽一般,将温柔的吻缠绵交错。
  
  汪筱沁惊慌失措地忍受着这一切的发生,被寒瑟撩拨的身体,灼热而酥软,让她几乎没办法控制。昏沉之下,她几乎想用画皮元力来令寒瑟放手,可一错眼,看到寒瑟目光里的冷厉弧度,还是终究忍不住小声问道:“。。寒瑟,你到底要我演到什么时候?你刚才不是说,演完我们就走了么。。”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摆脱这尴尬的局面的时候,却随着寒瑟的动作一下惊然。“你。。”她喑哑着音节,眼睛瞬间睁大。他,竟然不知用了手法点了自己穴道,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一直束缚着自己双手的手,慢慢松开。她怔然的看着面前的寒瑟,他微眯起眼睛,低下眼睑,落羽一般,温柔而蛊惑。
  
  “不想被江落鸿看出端倪,你就闭嘴。”依旧是低沉而平缓的声音,气息平稳几不带一丝情感一般。他半垂下额,慢慢的盯了她惊慌若小兔一般灵动的眸,细细的笑,精致而动人。垂落的浓墨黑发,蔓延在汪筱沁□在外的身体上,与她同样纤细而柔美的青丝,纠缠而迷醉。她慌乱地别过眼去,试图躲开他眼神的追逐。可寒瑟,微眯了双眼,眸里似乎温柔的神色,含蓄成一抹一抹冷厉而阴寒的墨色。“他。。来了?”她游移着声音里不安的情愫,被寒瑟不断的撩拨而逐渐不受控制的身体,逐渐升腾着不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寒瑟挑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在唇,樱色的唇,蔓延开危险的气息。
  
  “殿下好兴致,不过,在下还是得打扰一下。”
  
  她惊讶的睁着眸,看江落鸿轻佻的坐在窗台上,看他们二人纠缠。明亮的眸里,依旧璀璨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寒瑟听到此话,起身随手拾了一件衣服披在半裸的她身上,淡然回身道:“怎么?你来做什么?”
  
  江落鸿扬了眉,状若楚然道:“不说这个先,我没想到。。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他似乎很是疑惑,看向汪筱沁的表情,多了许多暧昧。
  
  “怎么?我喜欢她,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寒瑟很干脆的说道,看江落鸿的表情多了许多挑衅的味道。“你不去当我替身,来这里干吗?”
  
  “你说呢?皇后被劫狱,我当然是来看看了。不过没想到,你们二人已经。。。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老实说吧。八王爷。。的事情。。你,不让她回避一下么?”江落鸿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寒瑟却是不在乎一般,一把将被点了穴的汪筱沁揽在怀里道:“不用,你说吧。”手指滑过汪筱沁的肩膀,暧昧无比。
  
   江落鸿笑笑,轻佻的表情再次浮现,“殿下,你想不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八王谋反?”
  
  寒瑟闻言,幽然的瞳里瞬间浓郁了许多颜色,“你,什么意思?”
  
   秋风冷冷,焉然挑起江落鸿垂于耳边的几缕发丝,露出他依旧夭夭的笑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寒瑟微微侧了头,若有所思得瞟了一眼怀里的精巧人儿,道:“你是又有什么信了吗?”
  
  轻然而狡黠的笑声,淡淡地响起,“这是自然,身为血卫首领,还是需要干点正事的,要不然某些人会不发饷银的。”江落鸿偏过头来,起先轻佻而无谓的颜色,收敛了许多:“据线报,燕关守将不平。这是八王异动以后,燕关所有兵将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动作。”说完,他悠然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交给寒瑟之后,依旧淡然的喝着茶水。
  
  只是随便翻了几页,寒瑟的面色就有些动容。他紧紧蹙了眉,喃喃道:“我居然未曾发现,钟岚将军,竟然是八王的门生?!”他狠狠的将那叠纸摔在桌上,愤然道:“我封他做边关大将,手握八十万重军,竟然是八王的门生?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从来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
  
  江落鸿却依旧不为他的怒气所动,慢悠悠道:“之所有没有任何人告诉你,是因为在钟岚入朝受封之前,他就已经被八王给逐出了府邸。你可知道原因?”他顿了一下,纤然的睫毛半阂,鲜有的沉静而玩味,“就是因为,你现在手上的这个宝贝。”挑了眉,簇了一个花然半开的笑容,笑道:“钟岚十六岁之前,一手出神入画的墨宝,深得八王爷喜欢。可十六岁时,倾慕八王义女不成,并密谋私奔,被八王爷发现后,大怒之下将其重重责罚一顿,直接废了其一双丹青妙手,将其逐出门府。凡是知晓此事的人,却是被八王用各种手段封了口。而他却不料钟岚脾气倔强,一双丹青手被废之后,弃笔从戎,凭着出神入化的用兵策略,一步一步爬上了护国将军的位置。连我都不得不赞叹一下,此人毅力与狠辣。若不是血卫察觉到一丝不对,刨根问底,怕是根本不知道,一直与八王看似无任何关系的护国将军,竟是八王曾经的得意门生。”
  
  寒瑟听他说完,将那叠被他摔在桌上的文件再次翻看一遍之后,问道:“你意思,是让我去燕关亲夺其兵权?”
  
  江落鸿摇头,放下茶盏道:“现在不是时候,此人的动机于谁,连我都无法揣测。毕竟他可是手握八十万重兵的燕关将军,若我们轻举妄动,卸其兵权,只能将其推向八王一边。且不说他是否会放八王入关,就单单凭他那八十万重兵,就能将整个京城在一夜之间平掉。若我们太过于相信他,也一样对我们不利,对他的放松,一旦他投旗八王,结局于我们一样。”寒瑟也皱了眉,思索着,江落鸿所言很有道理,可总不能就这样干放着吧?就好比一块鱼刺一般,进也不是,吐也不是。
  
  相比寒瑟的苦恼,江落鸿却很是平静:“你也不要着急,眼下情急之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你亲去燕关,探听虚实。而且,你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钟岚一人,他有两个心腹,一个军师。那两个心腹,各个武艺高强,底细我已经查清,表面看来似乎比钟岚还要清白。而那个军师,名叫休灵子,是一个道士。这也是另外一个我弄不懂的地方,据血卫调查,此人并不遮掩其行踪,每天除了上香进贡,并没有一丝别的动作。堂堂一个护国将军,竟然封一个道士为军师,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而寒瑟,听到这里,却眉眼猛然一惊,仿佛听了什么惊闻一般道:“难道他是。。”
  
  江落鸿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钟岚也知道,锦氏一族的底细。就是不知道,这个道士,到底是用来对付你,还是来对付大殿下。所以,殿下,此去燕关,凶多吉少,连我都不一定能确保你的安全。我能做的,就只是替你把朝堂稳住。”
  
  寒瑟点点头,只字片语间,他已经听出此去,定是杀机四伏。敌明我暗,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优势。想到这里,他已定下决心。既然迟早都要面对,还不如经由己手,亲自了断。
  
  他抬起头,准备答应的时候,恍然看见怀里玲珑却一脸茫然的娇艳容颜。心下一怔,就问道:“她,怎么办?”
  
  江落鸿悠然一笑,抿了唇角,站起身怡然自得的倚在窗棂边,低了眉眼,向赏花一般细致地看着帏帐内隐约的娇颜,轻吐道:“棋子。”
  
  两个简单而轻松的字句,铿锵落地,不着一丝痕迹。天边的鸿雁一字而过,云影翳合,朝夕而落,在锦双如泼墨一样的眸里流连出一闪而过的愕然。
  
  只不过,那只是一瞬间。
  
  下一刻,寒瑟挑起了唇,半眯低垂的眼眸,流影变换间,若惊鸿翩然,凌厉而不露丝毫破绽。为我天下者,棋子比比皆可为。他毋定而冷然,起先那一丝丝的犹豫与不绝,此刻,判若两人。他平淡而安宁的笑,淡然看曾经颈畔佳人,几再见不得一丝普通情愫,先前那倾国之姿,此刻,宛如被刹那间收在一张人皮面具里面,再也不现点滴情绪变化。
  
  怀里的汪筱沁,紧紧咬着唇,遏制着胸口里滔天的不平与慨然。棋子。对啊,她从一开始,便不过是这位置而已。她怎会看不见寒瑟一双眼里,明了的利用颜色,又怎不懂江落鸿那自信已然的表情。帷幄之间,她一小小画皮,纵使不甘,又能若何?
  
  与寒瑟密谋合作,说白了,不过是换一个人利用自己而已。有甚区别?而自己,却还是把江落鸿的一切目的告诉了寒瑟。包括,让他爱上她这个目的。他听完,便与她当着江落鸿的面,演了这一出。寒瑟告诉她,这不过是瞒过江落鸿,这不过是演戏,不过是为了。。利用罢了。
  
  她看着他们二人,波云诡谲,宛如一朝山河在手,仿佛只有天下,才是他们的赌局。她依旧沉默。不愿去争辩,不愿去争取,可心里,却早已做了决定。
  
  为了那小小的愿望,哪怕依旧躲不开这风云起伏,她依然还是要继续前进。不言语,不代表她愿意沉默。不争取,不代表她还是在甘心被控制。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决定几人命运的,竟然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沉默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

嘿嘿,亲们期待的小画皮反虐的戏。。。已经做好铺垫了哈。。。小画皮就快反虐了哈。。。嘿嘿。。。




四十六画 入关 珞烟词谱

  绫珞作烟,素缎织云,风起处,一弯春色落觥畴。
  
  空里流霜,梧桐珠帘,流水处,几多莺燕空辜负。
  
  暗抚尘窗,忆卿笑语嫣嫣,依约春眉,羞问深浅颜色无。
  
  桃花春霄,娉婷却还笑娉婷,现如今,只剩鸳枕孤凉。
  
  ————————珞烟词谱
  
  寒氏三二七年,对于寒世王朝,实在不仅仅是一个多事之秋可以解释。
  
  已今中秋的光景,连一向热闹的京城都不见任何的中秋气氛。以往每每此节气,大街小巷,精致中秋糕点就已经卖的火热。更不要说一向被寒氏王朝所追捧的花节与灯市。所谓花节,就是临近中秋前三四天,会有各地花贩展览出售自己培育出的花种;而灯市,则也是此时,各大花灯坊连夜赶制,贩售自己的花灯,直到中秋结束一个星期。可是今年,马上就临近中秋的日子,却罕见花贩,偶有几个小贩,也都是愁眉苦脸,连花种也各个无精打采,看得人毫无兴致可言。而花灯坊更不消说,一些坊面直接关门大吉,另外一些苦撑着开起的灯坊,也是零零散散挂了几只去年的旧花灯,也鲜见有客临门。
  
  而混然不觉此景萧条的汪筱沁,却兀自挽了一个素包,饶有兴致的睁大眼睛,勃勃的望望这里,瞅瞅那里。先前为恶女画皮为人赎罪的时候,就算有得机会上集市,却也没有心情。可如今,看到如此一条满是商铺的地方,坐了一路马车无聊至极的她,自然是心情好得没法说。说话间,发现了一个挂满香囊的精致店铺,汪筱沁一溜烟就想进去看看热闹,却未想,衣领却被人拎住,硬是强行被拖了出来。
  
  汪筱沁委屈的看着面前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道:“怎么啦,为什么不让我逛呢?”
  
  男子一副横眉怒目的模样,落腮胡子趁得此人英武的身躯更是高大,也不多说,直接将汪筱沁给拎上马车,对着马夫示意了一番,一路急行至一个僻静地点时,他才粗声粗气的道:“你这个笨蛋,哪有男子逛香囊店的?你忘记我如何交代你的了?!”他质问着汪筱沁,却不意外看见汪筱沁郁闷的抱着膝盖不发一言。
  
  汪筱沁低头看见自己脚上只有男子才会穿的青蓝粗布鞋,还有身上蓝色缎衣,宽大的袖袍与紧致的束身效果,分明只有男子才会穿的衣服,此刻在自己身上穿着,却丝毫没有一丝不便之处。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小眼睛,小鼻子,宽厚嘴唇,前凸额头,峥光发亮的被高冠束起的发冠。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习惯了,但是起先,在被寒瑟折腾成这副模样的时候,汪筱沁曾经愣了有一刻之久。几乎花了一天时间去习惯作为男子的面容,作为男子的举止,又花了一天去习惯作为男子的礼仪和寒瑟交代的一大堆废话。。。。。在折腾了数天之后,她堂堂一个千万娇相在身的画皮,变成了一个矮个子普通小男人。
  
  在这一点上,她承认自己没有寒瑟厉害。把自己变成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粗俗大汉,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适应能力强地另人叹为观止。可她呢,却是数天还无法完全适应。
  
  数天前,和江落鸿告别之后,寒瑟就决定带她亲去燕关。寒瑟想了许久,终是决定,覆人皮面具在脸上,改变体形和外貌,作为另一个人去燕关从军。寒瑟自然是容易许多,他本是男儿身,又习惯戴人皮面具,自然也就无适应不适应之说。可汪筱沁却不同了,虽然她是画皮,可她却从未做过男人,对于男人的了解,她基本上等于白纸一张。可从军这种事情,寒瑟是男人可以轻松过关,但是汪筱沁怎么办?就算戴了人皮面具,也不能真的变成男人不是。不过,寒瑟却是轻松的就搞到了方法。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个假的身份安排到了自己和汪筱沁身上。
  
  汪筱沁在寒瑟的摆弄下,摇身一变,变成了邺国一家粮行的汪云公子,特意去燕关进贡粮草。而寒瑟,自然就变成了少爷的贴身家奴李三。这样的身份进入燕关,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用窝在军队与一帮男人纷扰,省得一不小心露了陷去。而寒瑟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到了二人的身份证明以及三万石粮草行票。
  
  于是,就这样,汪筱沁与寒瑟便踏向了前往燕关的旅程。
  
  然而,本以为是一路顺风的事情,却意外的因为寒瑟妖力不稳而经常变回妖形给打乱行程。渐渐的,汪筱沁也总结出来他变为妖形的可能性。不能喝酒,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闻到一丝酒味,不然,立刻被打回原形。其次,不能使用力量太多,路上一次碰到山贼,他自以为是的用力过度,结果,当着那么多人面变回了原形。。还好,他用了蝽回粉,让那些人,全部将这些事情给忘记。最后,便是不能在日下爆晒很久,一般来说,四个时辰是他的最高限度。汪筱沁细心的将这些告诉寒瑟之后,却只是得到他一句冷嘲,而后便别扭的别开头去不再理会她。可他们二人都未想到,只是这个小小的细节,最后若不是汪筱沁的细心,定会不只让二人满盘接输,怕是连命都要输了。
  
  一路无话。始终与寒瑟有纠结情绪的汪筱沁刻意沉默,寒瑟若无其事的表现,使得空气之中,都凝结了一股不安的味道。
  
  在出发了半个月左右,邺国第一边关——燕关,终于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汪筱沁站在燕关门口,抬头仰望着巨大而高耸的边关城墙,忍不住一声惊叹:“天啊,居然这么宏伟。”
  
  寒瑟一副标准家仆口气道:“少爷所言极是,咱马上就入关了,请少爷跟着小地,让小地把身份玉牌秉给主事之人。”
  
  这么多时日以来,汪筱沁也逐渐适应在外人面前装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一摆腰,大步甩开走在寒瑟身边。
  
  走到燕关城门,不意外看到燕关上下已经戒备森严,根据汪筱沁的观察,这么久来,还没有一个普通百姓要经过燕关城门,连普通的商贩都没有一个。看到如此奇怪的情景,汪筱沁忍不住问道:“怎么连个商人都见不到?”
  
  寒瑟低头小声在她耳边道:“八王的原因。燕关前面一百里,还有一道雍关,那是八王的老剿。番外之人若想进入邺国,必须先经雍关和燕关,现在形势如此,八王肯定不会让一个番商在进入燕关,而邺国,自然也不愿意接受外来人经过燕关,万一是八王安排的内线,那不就坏事了?所以,我们一会进去拜见燕关护国将军的时候,会很显眼,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的注意自己的言行,一切言行按我所说去做,其他的随机应变,交给我就是。”
  
  汪筱沁点点头,看着寒瑟走向前去,极其熟络地与前来盘查的士兵交谈。没多会,就看那满脸肃杀之气的守备士兵,让出了一条通道,示意汪筱沁与寒瑟通过。寒瑟带领着汪筱沁,跟随着一名文官走进了燕关一座独立的城楼上的军备处。
  
  “您二位请先稍等,由于特殊情况,燕关并无独立的接待地方,所以就劳烦二位先在这里等上一会。”说完,那文官略一抱拳鞠躬,便侧身退了出去,将二人留在了军备处外一个简陋房间内。
  
  汪筱沁有些无聊的将窗户推开,居高临下之处,一入眼,便将燕关外的景象眺望了个一清二楚。
  
  入目是枯黄一片的苍茫草原,远处已见不少戈壁滩涂,那重黄色的压抑颜色,将一片草莽侵蚀的满目苍痍。若是春夏,这草原,定是一副水美畜旺的丰茂景象,可现如今秋冬临近,更将那风沙侵袭的不平感刻画的淋漓尽致起来。
  
  看到如此景象,汪筱沁有些惋惜道:“可惜了一片沃土。”
  
  寒瑟微微侧过脸,瞟了一眼下面的景象,便道:“这是沃土?下面是沙化地,你看见那些一块一块的黄沙地了吗,那都是这些年一点一点被啃食掉的土地。这种荒草地,无法用来种庄稼,又怎么会是沃土?”
  
  汪筱沁摇摇头,说:“只是草场破坏严重了,我想,那是驻扎在燕关和雍关的士兵将这些草场给生生破坏的吧。这块土地,在以前,一定是块很美的草原。”
  
  话未落,就听一声极为爽朗而悦耳的声音道:“汪公子可是曾经来过我们燕关么?”汪筱沁与寒瑟惊讶的回头,就看见从门外走进三四个人来。
  
  为首的一人,铜冠束发,刚毅而宽阔的面容与身形另人印象深刻。眉眼却并没有军人常有的凌厉气息,相反,竟是温顺儒雅,颇有一番名士味道。只见此人一挥手,示意尾随的士兵出去,并将门给带上之后,才极为温和的冲汪筱沁一抱拳道:“汪公子,在下钟岚。”说完,又客气的对汪筱沁身后低眉顺目的寒瑟客气一笑,便侧过身子抬手介绍身后的二人。
  
  “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偏将军杜鹰,偏将军程茂然。”钟岚客气的介绍着,汪筱沁这时才看到他身后的二人。杜鹰很是显眼,一看勇猛威武,不怒自威,脸上半面狰狞的伤痕,更将此人衬托的有些凶神。而程茂然,则是一副文官打扮,眉眼很和顺,却有些偏固的神色。
  
  汪筱沁正看得入神,冷不防寒瑟在背后一拧,疼痛之下回过神来看向疑惑的钟岚道:“在下汪云,幸会各位。钟将军不必如此客气,直接称呼我为汪云便是。”
  
  钟岚点点头,却是接了口道:“那好,我们从军的,也本就没那些花花架子。既然汪云公子如此不生分,在下就仗着一分老脸,腆颜称你声汪云老弟。”他顿了一下,既而道:“汪云老弟,你以前来过燕关么?你怎么知道燕天岗曾经是一片丰沃的草场?”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撒花。。累晕我了= =!汗个。。。抱抱各位亲哈。。。。。。。。。。。谢谢大家的支持哦!最近某没来地及回复大家留言,大家表怪某尘哈,某尘明天会挨个补回来的!谢谢大家!




四十七画 试探 (待词)

  面前的男子,身着戎装,郁黑的眉间丝毫不掩饰作为一个将军应有的谨慎与刚正。钟岚双手负于其后,无一丝倨傲之气地盯着面前矮小的富家少爷,等待着他的回答。而他身后的二人,亦不作声,一瞬间,房内的气氛,莫名地尴尬了起来。
  
  当寒瑟欲打破此情的时候,汪筱沁却浑然不知四周的环境变化,只是下意识的干脆摇头,一双小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啊?怎么了?”
  
  钟岚没有回答他,依旧看着他,不发一言。神经大条如汪筱沁也渐渐感觉到不对的时候,钟岚终于开口道:“汪云老弟果然没骗我。你知道吗,若你刚才有半点犹豫,窗外的弓箭手就会让你们再也出不了这个门。”
  
  寒瑟心里微凛,他放出气息试探了一下,心头惊然。连他都未发现,房间四周的关墙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蓄势待发的弓手。
  
  “大将军什么意思?我家少爷不远千里,奉家主之命,亲自送三万石粮草来这里,你们就这么对我家少爷?!”寒瑟怒气十足的拦在汪筱沁面前,魁梧的面容,更显气势十足。
  
  然而钟岚却爽快一笑,道:“哈哈,老弟误会了。在场的各位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与你们打这个哈哈。”说完,面色又是一肃,道:“八王现在已经不只只是谋反。就在前几日,我军探子,已经探明,八王放北蛮入关,那些蛮狄之人,已经有不下三十万军队陆续入关。在你们未来之前,那些草场并未如此严重的被啃食。而是那些蛮狄大军,以草场为生的习惯所造成。所以,刚才汪云老弟一副对燕天岗很是了解的模样,我就很是疑惑。一个江南富少,如何对北荒之地如此了解?”一番话下来,寒瑟与汪筱沁的脸色俱不好看。
  
  寒瑟心头几乎是大震了,八王你这个老混蛋,你真是老糊涂的不成?竟然做出引狼入室的自杀举动?!他又想起,江落鸿临走之时眉眼之间藏不住的奸诈,心头又是一阵怒气滔天。他几乎能肯定,江落鸿这混蛋绝对早就知道八王会将北蛮引如关内,可他居然明知却不说?!分明就是为了看自己亲自来燕关之后被气个半死的模样!一时间,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煞为精彩。
  
  而一旁愣住的汪筱沁则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刚正诳直的将军,竟然有如此谨慎而缜密的心思,几乎,达到了有些多疑的举动。兵之大忌,不正是多疑而造成误军么?她忍不住有些疑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呵呵的傻笑,殊不知,自己这样的模样,更加让钟岚三人坚定,面前这个所谓的汪云公子,根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就在各自心事的时候,一边一直未言语的杜鹰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大步走到一张椅子旁边,二话不说,大刺刺的坐上,而后干脆无比的大叫道:“大哥,我可是照你说的话做了,娘的,站了一刻钟不说话,可真憋死大爷了。大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说好的,如果我老鹰能坚持一刻钟老实地呆在你后面,你就将我私藏的老酒还我的!”杜鹰嗓门极大,一边说一边不满的敲着桌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浑然不觉一边寒瑟与汪筱沁惊讶的表情,也不管钟岚苦笑道:“二位莫怪,我这三弟就如此模样。老鹰,你先给我他吗的滚起来,没看见客人在一边?你再放肆,我就让你一个月见不着酒!”此话一出,汪筱沁几乎不只是惊讶二字了,刚才以为缜密谨慎的将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粗鄙不堪的军莽之人。
  
  而寒瑟,则终于冷静下来。他冷眼看着面前佯怒的钟岚,一直不声不语地程茂然,还有那个状似粗鄙的杜鹰。他心里的直觉让他立刻对面前的三人设下了防备之意。他在朝堂上接触过三人,却从未见过他们如此模样。是自己多想,还是。。。
  
  正想着,寒瑟本能的心头一寒,没来得及反应,意外一瞬间发生了。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只冰冷的光芒,嗖然从自己面前穿过,本能地伸出手去格挡地时候,却在眼角余光里看见程茂然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他还未细想这笑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汪筱沁一声惊呼:“钟将军,你没事吧!”
  
  寒瑟暗叫不好,回头一看,就见钟岚挡在汪筱沁的侧面,堵住了窗口的位置,而左手,紧紧攥着一只冰冷的铁箭。鲜血顺着铁箭向下滴落,而汪筱沁则惊慌地一把抓住钟岚的手,问长问短。身后的杜鹰嗷嗷大叫,一把推开门,冲出去就开始招呼人,顿时,一片兵荒马乱的模样。程茂然,则是微微一笑,侧了身,话也不说,紧跟着杜鹰也出去了。而钟岚,却哈哈一笑,一把挣开汪筱沁,回身猛然将手里染着鲜血的箭透过窗户向前掷去,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处的关墙上嗖然跌落。
  
  变故如此之短,短到汪筱沁几乎没不知道,面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寒瑟,心神转念之间,却是有了七七八八。看到呆呆的汪筱沁和豪气冲天的钟岚,他一步上前,将汪筱沁自然挡在了钟岚背后,低着头恭顺地道:“谢谢将军救了少爷一命,汪府定将重谢。”
  
  钟岚哈哈笑了两声,重重地拍了寒瑟肩膀两下,而后丝毫不在意的将手上的鲜血在身上抹了两下,道:“老弟不必客气,在下不过举手之劳。身在边关,又处此时,凶险是很多的,你身上的担子,可是很重的。对了,在下看你也练过工夫,也见了汪老爷子的举荐信了。你啊,要是真有从军之意,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吧。至于你家少爷,先在燕关里呆着也无所谓的。等到非常时节,再将你少爷送回去也不迟的。”说完,又对汪筱沁拱了拱手,笑了一下,便拉着寒瑟出去,一边走一边喊道:“老鹰,茂然你们两个兔崽子,哪去了?来帮我安排一下李三兄弟!汪云少爷啊,一会自然会有人来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声音渐远,而寒瑟,连回头看汪筱沁一眼的机会都没,就被钟岚死死的扣着脉门,拖了出去。
  
  砰地一声,门紧紧的关上了。而汪筱沁,怔然得盯了一瞬间变的空旷起来的房间,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隐约间,她似乎感觉到一丝别样的不妥,酝酿在四周的空气里,有些诡异,另人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燕关内,一个独立的小室内。钟岚终于放开寒瑟的手,发觉寒瑟面上明显的杀气,却是不紧不慢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斟起了茶来。他端了一杯,示意寒瑟喝,却意料之中地看见寒瑟冰冷的双眼,哈哈一笑,自己端了盏,一口一口细细的啜起茶来。
  
  “李三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在寒瑟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叮的一声,茶盏幽幽的碰到了木质桌面。钟岚安静的笑,盯着锦双有些青白的脸色道:“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只有宫中之人才会的云轻手?”
  
  听闻此语,那双始终滇黑看不出深浅的眸里,突然一瞬间迸发出夺人心魄的杀气与气势。寒瑟的喉间,紧紧的抑了一股寒气,使得他原是平淡的口气,变得危险而低哑:“你想知道什么?”自钟岚那语之后,他便明白,刚才那一箭下,他本能的格挡动作,正是使出了自小练就的云轻手。却未想到,此人,竟仅仅从一个动作,就判断出自己使用的武技。而心思一转,他既而又想起一件事来。那一瞬间程茂然嘲讽的冷笑,果然,看出此点的,不只是钟岚一人。燕关,好一个燕关,当真是龙潭虎穴,卧虎藏龙地啊!
  
  而钟岚,面对着寒瑟几乎是滔天而起的杀气,却如丝毫不知一般依旧悠闲自得:“你是血卫?是来调查燕关内奸的吧。”
  
  肯定而自信的口气,充满着算无遗策地辛辣自负。钟岚见寒瑟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亦不会扣押你。相反,我还会如你所愿,让你在燕关继续潜伏在军中,尽力帮助你。”
  
  寒瑟居高临下的盯了他平静的面容,却是冷冷笑道:“钟大将军莫不是以为,自己可以把我当刀使,来除掉你心头大患吧?”
  
  钟岚哈哈大笑,和顺的若书生一般的面容,却从未有过的气势凛然,“借刀杀人,那是输家才会玩的把戏。我钟岚,一生无败,怎会使如此手段?我也没有自信到,陛下会不把我当成头号怀疑对象。反正以你们血卫手段,早晚会查出我钟岚的过去。与其无所事事,还不如让陛下早日亲自下令彻查内奸,也省得我日后作战时,瞻前顾后。为兵将者,必要无心无患!若战场之上,陛下以内奸之名,将在下一纸诏令诏回,那我就算死,也无法瞑目!”
  
  他负手站起,与寒瑟相近的高大身形面对面地伫立在锦双面前。一双温顺的眸,平静地与锦双对视,无怯无悔,直直的倒映出锦双有些动容的表情。
  
  寒瑟怔了一下,却道:“那你为何不上书陛下?与陛下亲自讨论这些,说出你的想法,不也是可行之法吗?”
  
  钟岚摇摇头,侧过脸去端起茶盏继续喝着,而后才慢慢说道:“为兵为将,为军为士,军队与将领,都只是王国的武器。武器是不能有思想的,当武器有了思想,王国之覆亡,便不远矣。思想,是陛下与朝廷才应该拥有的。作为武器,我钟岚又怎会越权?”
  
  寒瑟久久无言。他不知如何接口,心里却是反复思考着钟岚的话。军队只是武器,当武器有了思想,就会反噬其主,之如八王。若此人,真不是内奸的话,倒是个不可或缺的将才。寒瑟心下暗自赞叹,却不加以任何表现,只是冷冷道:“这些,我们做血卫的不懂。既然钟将军已经将话说于如此,就与我作个血誓吧。不知钟将军可否愿意?”
  
  与寒瑟想的相反,原本寒瑟以为,作为钟岚如此缜密的心思,定然会问个清楚才答应,可没相到,钟岚竟然是想也未想地点了头。“怎么做?”他抬头问道。
  
  寒瑟愣了一下,道:“这个血誓,是约束着钟将军不能将我的身份说出去的束缚。若你说出此事,钟将军便会。。。”
  
  钟岚抢过话头:“做吧。”
  
  寒瑟也没多说,二话不说掏出一粒黄色丸药,让钟岚服下。而钟岚依旧没有一丝犹豫或者怀疑,直接吞下肚去。寒瑟着他干脆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是毒药吗?”
  
  钟岚奇怪的看了寒瑟一眼,仿佛他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一般,道:“大丈夫但求无愧于心,我为何要怀疑你?”
  
  寒瑟愣愣地看了钟岚,心下却想,你刚才那缜密的思维,多疑的性格哪去了?看着钟岚清明而温顺的面容,心里,却又再次对他树起了防备。如此多变之人,若不为我所用,定要除之。
  
  当寒瑟转过身要走之时,钟岚却喊住了他,问道:“李三公子,那个叫汪云的少爷,可也是假货?”
  
  寒瑟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而后道:“我可以保证,他对你们,无任何威胁。”
  
  钟岚却是笑:“李三公子可与这汪少爷有什么纠葛不成?竟担心他的安危?”
  
  寒瑟身形猛地一滞,回过身盯着钟岚,一字一顿道:“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对我强调,他对我们没威胁呢?不是怕我们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么?放心,对于一个无关大局的小人物,任何人都不会在意的。”钟岚极其自然地说道。
  
  寒瑟却没有在耽搁,稍点了点头,就瞬间消失了身影。
  
  身后的钟岚,看着寒瑟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言。直到身后慢慢出现一个全身覆于斗篷内的佝偻之人,他才道:“怎样?”
  
  就听喑哑而涩然的干枯声音,仿佛从未上过油的木轮一般吱吱呀呀:“妖气很强大,气息是锦氏青狐族,而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将身上的妖气隐藏的很是隐秘。刚才我探询之时,差点就被发现。而且,我可以肯定,此妖功力远剩于我十倍不止。”那身影顿了一下,仿佛极其虚弱一般,很久才说道:“应该是锦氏上位者。”
  
  锦氏青狐族啊,看来,这燕关,注定要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了。。亲们。。难道你们不该表扬某尘么。。。。。。。55555555555555
抱抱亲们,偶睡觉去了。。亲们也早点睡觉哦。。。。。。。。。。。。。。




四十八画 夜宴

  中秋,月圆。
  
  比起那热烙而温馨的内省佳节,沙尘呜咽的北漠,除了猎猎的军旗呼和着低沉的角号,只剩一片的寂寥月色。
  
  帅帐内,比起帐外紧张肃杀的气氛,在明亮的蜡火之间变得温暖了许多。汪筱沁有些紧张的端坐在侧下席,看看旁边自如的寒瑟,又看看席上低声言语的钟岚和程茂然。而一边的杜鹰,则早就捧起海碗,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过了不知多久,钟岚终于开口。
  
  他示意程茂然在偏席落座后,朗然的眉眼轻淡的看上他们二人,俱是诚恳。
  
  “二位初到燕关不久,一直因战事而无暇好生接待。此适逢中秋佳节,钟某人便腆情摆了这陋席,一是为二位接风,二是为这中秋与诸位一同逢,三呢,是宣布下,李三老弟已经被我破格提拔成中领。”斯文的口吻间,带着有些不容抗拒的气势。挥手让身后的卒兵端酒上菜,便是自己先捧了一大碗,仰面喝下。
  
  兵将们,不满有之,好奇有之,无谓有之,不屑更有之。只是,都碍于此情此景,不敢多作声张而已,只是敬然的看着钟岚将酒喝下。
  
  酒罢,卒兵们也在席下诸兵将位前摆好陶碗,斟酒毕满。汪筱沁有些怵然的看着那硕大的碗,又看着那酒因过满而不停的流下,忍不住有些惊疑的看象一边的诸兵将。果然,除了她和锦双,其他人早被这酒香撩拨的纷纷端碗海喝起来。她忍不住拉拉寒瑟的衣摆,却看到寒瑟依旧是镇静的慢慢端起碗来喝起,小声的言语传进她的耳朵:“喝不下去,倒掉,或者呆会用你的画皮力量把酒给逼出来就是。这不是简单的酒宴,也算是明日的行军酒。你不喝的话,被钟岚抓到小辫子就不好了。”
  
  可汪筱沁还是苦着脸,有些小心的回道:“。。。我不会。。”
  
  寒瑟没有继续理会他,自顾自的端起酒喝了起来。可喝了第一口,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青白。或许是汪筱沁看走了眼,寒瑟不经意间看了兀自静笑的钟岚一眼,便端起碗整碗喝了下去。看到寒瑟如此干脆,汪筱沁也端起碗,准备咬牙给灌进去。刚端到嘴边,一只手却抢在她前面,直接把碗给夺了下来。
  
  不只是汪筱沁有些愣的看着寒瑟,一边始终微笑的钟岚,沉默安然的程茂然,大咧咧的杜鹰,都是有些不明意味的盯着他看。而旁边那些兵将,甚至也有些不明的看着寒瑟。
  
  “李三老弟,有什么不妥么?”钟岚笑道。
  
  寒瑟端起碗,冲着钟岚举起,敬道:“我家少爷体质不好,不能粘得酒。就让李三替他喝了吧,还请钟将军谅解。”说完,仰头灌下。
  
  钟岚笑笑,没有说什么,示意大家继续吃喝,只是,不再给汪筱沁上任何酒。而寒瑟旁边,却平白多了许多酒盏。酒至半酣,很多人来怀着不同的原因前来给他们二人敬酒。对二人身份明显不满的人,明显的是为了看二人出丑;好奇的人,为了看二人究竟有什么能耐;无谓的人,纯粹是为了应景;而有的人,则是为了跟风附会而已。只一会,汪筱沁就看到,寒瑟已经接下不下十几碗酒。
  
  北漠的酒不同内地的酒温和,起味甘辣,后劲猛烈。汪筱沁也分明看到寒瑟已经摇晃而不支的身子,他的手端起碗的时候,骨节苍白的可怕。被寒瑟的模样有些吓到,又猛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寒瑟不能沾酒过量,不然很容易变回妖形。想到这里,汪筱沁赶忙小声劝阻道:“你别喝了啊,万一再变回去怎么办?”
  
  寒瑟连看都不看她,轻道:“没事,我早料到此事,有些准备。”言笑间,他挡开过来敬汪筱沁的酒,继续喝下。
  
  六神无主的看着寒瑟一次次的喝着,一扫眼,看见钟岚始终有意无意的看着二人的表情,心下更是有些慌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个时候,寒瑟又要去替她挡下酒。终于忍耐不住,汪筱沁腾的一下站起,一把端起那酒,不管旁边人的惊讶,阻拦着寒瑟已经摇晃的身子,大声道:“钟将军,李三已经喝多了,我想带他下去休息,可以么?”
  
  钟岚还没开口,杜鹰却发话了。他似已醉的厉害,踉跄着扑到二人跟前,酣笑着揽过汪筱沁的肩膀道:“小少爷,你当这里是哪?这是军营,这里的,可都是大老汉子,不是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娘们也似。咱李三中领,可是刚提拔上来的,怎么,刚上任,就不给咱们兄弟面子不是?”言语间的醉话,却是让旁边那些人一致附和起哄。
  
  “再说了,咱李三中领,明显还能喝么。来,李三中领,老鹰我再敬你一碗!”说完,自顾自端起碗,几乎是强迫一样塞在寒瑟的手里。也不管汪筱沁已经有些生气的模样,哈哈一笑又自己灌了一碗。寒瑟几乎是无意识一般,端起碗就继续要灌下去。
  
  四周人纯粹看好戏一般看着二人,钟岚依旧不语,程茂然也沉默,而杜鹰似乎怕汪筱沁不懂一般,冲着她不屑的一笑,左手做出来一个似乎是侮辱的手势,引得四周人一阵憨笑。
  
  周围不屑鄙视的目光纷纷看着他们二人,汪筱沁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挤出来一个笑一般,一把从寒瑟手里将碗抢过,对着杜鹰道:“喝了就行,对么?”
  
  一仰头,整碗灌下。辛辣的酒伴随着苦涩的后味,几乎刺激的她一阵眩晕。她几是咽着被呛出的眼泪喝下去的,只知道,喝下去之后,除了眼前清明,整个身体,都仿佛已经被烧灼的不是自己一般。喝完,有些难耐的压下浓重的腥猎味道,将碗摔在地上道:“行了么?我可以带李三下去了么?”
  
  寒瑟似乎终有些清明,不稳的站起,恼怒的一把拉过她道:“你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军里摔酒碗是什么意思?!”
  
  汪筱沁愣了一下,但随即一扫眼看到旁人更加看好戏的模样,顿时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可还是咬牙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喝下去。”
  
  恼火的看着汪筱沁,寒瑟扶了发沉的头,向钟岚他们道:“对不住,我家少爷不知规矩,诸位莫怪。杜将军,我给你赔不是了,你别在意。来,咱们继续喝。”
  
  可杜鹰却明显危险的眯了眼睛,笑容使得脸上那狰狞的伤疤更添可怕:“有意思。小少爷,你居然向我挑战?不错,咱老鹰很久没碰到过象你这么大胆的了。”
  
  他一把推开阻拦的寒瑟,直直走向汪筱沁,居高临下道:“来,我们出去练练,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汪筱沁冷冷的看着杜鹰一脸狰狞不屑的样子,只问:“我赢,你可让我带着李三下去休息?”
  
  杜鹰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道:“哈哈,好小子,不错,大志气啊!哈哈。你赢,我就立刻让你们走,你输,就给我在营前脱光了守营去,对了,你还要大喊三声我是娘们!敢不敢?!”
  
  汪筱沁被气的发抖,不知是酒气上冲还是什么,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灼热而愤然。她点点头,一把拉开帐,就要出去。却不料寒瑟直接拉住她,大怒道:“你发什么疯!喂!你给我听好,你是画皮,你万一露馅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懂?!混蛋!”他刻意压低着声音,却不料汪筱沁挣开他的束缚,冰冷的眼神里,已然红光一片。
  
  “我再也不要受这委屈。”她只记得自己那时似乎是这么说了一句,而后不顾身后寒瑟的阻拦,也不顾四周人的起哄,掀开军帐的时候,钟岚依旧俨然的慢慢喝着酒。
  

作者有话要说:某家小画皮正在逐渐成长哈~谢谢亲们的支持~由于三天未更,今天继续三更到四更,补偿大家的郁闷哈。。嘿嘿,谢谢大家的支持,某尘要保持坑品的说~~~~~~~~~~~抢收藏和留言~~~~~~




四十八画 残剑

  
  那一刻,月色凛然。只她一矮小少爷打扮,猥琐的眉眼在那肃杀的烈风间明亮如炬,身后,是不安而踉跄的寒瑟,始终隐忧的试图说服这突然倔强起来的女子。
  
  而对面轻松抗着一把九尺大刀的杜鹰,兀自喝着水酒,还不忘与身边围拢叫好的兵将们笑闹。偶尔掠过汪筱沁瘦小的身体,只是酣直的鄙视目光。
  
  “军中也有规矩,这俗规矩,也只能麻烦二位接了去。况且我看你们二位也并无拒绝的意思吧?”钟岚似乎终于想起来应该出来劝解,可口气和意思,反是添油加醋。
  
  看汪筱沁冷漠而愤然的表情,又看了眼杜鹰大咧咧的表情,钟岚一挥手,身后亦步亦趋的程茂然举了一柄令旗,高声道:“决斗开始,不准私自伤人性命,点到为止。开始!”他一挥旗,恭身退开。
  
  当场中只剩冷猎的寒风和空荡的月色,汪筱沁这才发现,被酒劲给呛的混身发软的身体,早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层薄密的冷汗。她远远看着那杜鹰一改粗鲁模样,单手甩起大刀,信步走来,那刀花顺着风声,十足气势。
  
  捏了捏手心,刻意忽略身后被强行拉开的寒瑟焦急的传话。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许是被那大漠的酒,或者这风给磨砺了一身胆气,那灼热的热血,宛如让她重新感觉到为人之感一般。杜鹰终一声大笑:“小少爷,别怪我老鹰心狠,你啊,还不如现在自己脱光了守营也省得受苦!”
  
  汪筱沁略一抬眼,看着他步步加快的动作,凌厉的刀花,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越来越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刀芒上寒冷而血腥的味道,可下一秒,身体却比心更加迅捷的一弯腰,敏捷的侧开身子躲了开去。杜鹰显是不甘,不屑的一甩刀,更加细密不露破绽的刀法,行云流水一样划过汪筱沁的身体。
  
  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眯了眼睛,似早料到那矮小少爷,定会被那刀锋削的血肉模糊。可当那明亮的刀花逐渐暗淡下去,汪筱沁依旧单单的站在那里,虽然身上的衣服,已俱狼狈模样,可那始终平淡无波的表情,让外面所有人都有些讶然。
  
  比起其他人的惊讶,寒瑟此刻却是心如火燎。他看到面前那小画皮,如斯平静而轻易躲开,总感觉她是使用了自己画皮的力量。万一被那钟岚始终隐藏的世外高人给看破原形,他们必死无疑。就在他一抬眼,准备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场没意义的争斗的时候,却忽地撞到汪筱沁微阂的眸。
  
  月色下,那本是有一定距离的眼睛,此刻却直如刻在他的眼睛里面一般挥之不去。淡淡的羽睫,入目只是大片妖艳的昙蓝色。那么熟悉的颜色,那么熟悉的目光,还有那举手投足谪然无谓的仪态,都只是那曾经的女子,笑语嫣然。
  
  “娘。。。。”他心口里,又浮现那个字眼。
  
  而汪筱沁疏然不知。她此刻,只知道颈间一片润泽冰凉,那灼热的酒气和愤怒被那气息给轻易的抚平。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自动而无意识的躲开那强大的刀芒。比起杜鹰已渐急噪的模样,她却是更加轻松自如起来。任凭身体自己本能的跳跃闪躲,终究是被杜鹰发现,他大怒叫道:“好你个小泥鳅,瞧不起咱老鹰只会躲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亮家伙,咱们真刀实枪的战上一战!”
  
  汪筱沁却是怔了怔,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颈间那润泽的气息再次运作。恍惚间,她似乎竟听到脑海里有模糊的声音在教她古怪的剑法。她正迷茫着,手心里突然一阵兵戈金鸣,她惊讶的看去,竟看到一把混身青古的残剑,宛如刚入世一般欢娱的鸣叫。那剑残的厉害,已没有任何锋芒,却平白的让她很安心。脑海里古怪而模糊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刻在了灵魂里面一般,让她竟感觉这残剑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契合。
  
  欣喜的一翻手,残剑一声亮湛鸣叫,轻松格挡下杜鹰若狂一般的大刀。让所有人无法理解的是,只看那矮小少年,一个轻松的跃步,号称全军第一猛士的杜鹰,轻松被她直接挡翻在地。
  
  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更让大家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那少年身法灵活如穿花蝶,手里古旧残剑,只见青影不见真形,一直处于上风的杜鹰完全是被直接压制的丝毫无法逃离。没多大工夫,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钪铛一声巨响,二人都是站定在了场中。
  
  压迫着呼吸,一息间,静止一般,杜鹰的九尺大刀,竟碎了几半,落在地面。而他呆呆的抱着受伤的半个身体,有些不敢置信的半跪下去,扑的一口,竟吐了不少血来。而且,更让众人震惊的是,杜鹰的衣服,竟已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一片一片随风飞起,片刻,只剩里衣。众人只感觉那场面,好比吃了什么异物一般抑在喉中,诡异的气氛压的呼吸都无法舒畅。反而,那小少爷却无比沉静的道:“今日所为,皆为杜将军原本之事,不过奉还而已。”说罢,他足尖一点,拉了正完全木掉的寒瑟,直直从众人身边穿过,再不见踪影。
  
  细心的布了结界,泡了杯浓茶,汪筱沁端到一直有些木然的寒瑟身边。看他神情依旧委靡而震惊,她干脆的伸了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道:“寒瑟,你喝太多了,来,先把这茶喝了解解酒。不然,一会你露出妖形我可管不着你。”
  
  眼神终于在汪筱沁的手指前面有了焦点,他困惑的抬起眸,“小画皮。。你,到底是谁?”
  
  “。。。。”汪筱沁茫然了一会,想起什么,笑了笑,端了杯盏耐心的替他将那热气给扑闪开来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到他们灌你酒,我很生气。他们明明是故意的,什么热情,什么欢迎,分明就是看你难受他们才这么做吧?然后和那杜鹰决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脖子里好象有些什么很舒服,然后身体就一下变的很轻,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自己跑出来一把剑,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剑啊!还有人在我脑子里一直教我剑法,我也不懂。。总之,我也不清楚啊!你可别再逼问我了,你每次逼问我,都弄的我很疼。”她耸耸肩膀,指了那剑,声音忽然调皮而玩弄。眼神里一片一片的纯净嫣然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生动而迷离。
  
  他静静的看着这样的她。
  
  面前的女子,依旧带着那猥琐的面具,似是醉了,眼神却依旧清澈。似一个刚得了欢喜成绩的顽童,在讨大人的欢心一般调皮而愉悦。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忽然欢欣的模样,让他心里很轻很轻。她,竟然也会如一个普通女孩一般?
  
  “那剑啊,叫瑟声。”寒瑟忽然轻轻开口,温柔的语气,竟似临家书生。
  
  汪筱沁愣了下,不自觉将茶放下,捧起那残剑仔细看了起来,抚摩着粗糙的剑身,她竟有些心疼的道:“怎么残的如此厉害?”
  
  他转过头,看她一脸怜惜,无动于衷道:“这剑本是一对。另外那剑,叫煜记。”他沉静的细语,下一秒,他的面前,如同幻觉一般立刻出现一把同样残破的剑来。外形和瑟声很象,遍体金纹黑底却是多了沉稳和霸气。
  
  “瑟声为煜记,生不过沧海,让君隔岸望;煜记只瑟声,死不念江山,误卿明月意。此时血誓在,明朝枯荣共,若吾悔此约,剑指黄泉去。”他诉着这让汪筱沁浑然不懂的言语,在破窗的月下,始终沉墨一样的眸里,在月影的刻画间,流转着她看不懂的悲伤和痛楚。“瑟声和煜记,是绝世的宝剑,世间没有任何凡物可以损坏了它们。只有他们彼此,才会把彼此伤成如此残破的模样。”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竟然已经不自觉的抚上他的眸。盖去他被月色遮掩的悲哀,只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冰冷的手心下,灼热的颤动着。
  
  他明明没哭。可汪筱沁还是忍不住,抚着他颤抖的眉眼,轻声安慰:“别哭,我还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额,更新了= =。。。。。。。。。。。抱头顶锅盖逃窜。。某尘错鸟= =`````````````````````````````````````````````````````````````




四十九画 中毒

  劈啪几声,灯芯密了油滓,被一阵堂风碾过碎碎的摇了几声,骤然让二人回过神来。
  
  汪筱沁有些尴尬的收了手,看寒瑟不屑而轻蔑的别过头,冷嘲道:“哭?你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吓得痴傻了。小画皮,既然不愿我逼问你,那你可肯自己说个清楚?”
  
  “说。。。什么?”汪筱沁看到他刚才低沉的眉目忽然变的凌厉而寒冷,终反应过来道:“那个,我也具体不知道怎么事啊?就是和他决战刚开始没多久,脖子里突然感觉凉凉的,很舒服,感觉身体忽然变的很轻很轻。杜鹰的动作,我也能看的很清楚,甚至感觉他的动作很慢,所以,就不自觉的躲开了。总感觉,身体好象变的不是自己的一样。然后他说我不用兵器是看不起他啊,我刚这么一想,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手里也出现了这剑。。那声音,还教我用剑。。你别不相信我啊,虽然感觉很假,但是。。但是就是这样,我就莫名其妙的赢了。。”她絮絮的说着,看寒瑟的的眉几乎皱成了一团,顿时有些紧张。想起前几次他的手段,不自觉向后缩了几缩。
  
  寒瑟看到她如斯举动,却并未发火,而是淡淡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声音。。是不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茫然的点点头,却看他似乎慢慢平静下来。目光随意的飘过她因一场决斗,衣衫半露的脖颈,便沉默下来。他看的清楚,那两条紫色的蛊脉,已几若破肤一般鲜艳而欲裂。他低低苦笑一声,抬手扶住了逐渐发沉的额。娘,你竟然将号称妖族第一的惊鸣剑谱给藏在了蛊虫里。他隐约回忆起,青狐族的蛊虫修炼法之中,有一法,便是利双蛊,藏神识,保留蛊主人的一部分记忆,寄在蛊虫身上。可未曾想,你竟然将剑谱和瑟声同时分开藏在两只蛊虫里?怪不得,青狐族的人,奉双蛊为神蛊,原竟是你如此任性之举。我只以为,这蟠龙戏凤佩,之所以要合在一起,是因为得双佩者得寒氏天下。原来,这双佩,不但是王朝权力重宝,更是妖族至宝。若不是我为了将这小画皮炼制成新的蟠龙戏凤佩,让她同时有了两条蛊虫,怕是我和白,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吧?
  
  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视线有些昏暗,似是想起太多,头更是发沉不已。一旁的汪筱沁似乎终发现寒瑟有些不对,大胆的伸出手,拉住寒瑟,唤了他几声,却只得他低哑过分的回应。饶是愚笨如她,也知道不对了,凑近身子,拉上寒瑟的胳膊,看他竟有些晕旋的一下倒在她的身上。差点被压倒在地,她赶忙用手撑住桌子,努力了半天把他拖到床上,刚一松手,他便如布袋一样直接倒在床上。担心的把他的人皮面具小心的揭下,登时吓了一大跳,本是绝色如女子的面容,此刻蒙了一层青气,惨白的脸色,不见人气,散发着宛如死人一般微弱的气息。
  
  汪筱沁用手摸了摸他的额,滚烫滚烫,可是他的手心,却冰冷的如冰块一般。她被寒瑟如斯的模样吓到,有些慌乱的问他:“寒瑟,寒瑟,你听到我说话么?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么?!”
  
  四周的一切模糊到只剩蜡橘色的光线,她的声音过分的慌乱,明明被自己改成了男子声音,可此刻却分明让寒瑟想起她清冽的声音。他动了下唇,意识迷乱间,还是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几用尽全身力气道:“我。。没事。。。不过是那酒里,被下了除魔散。。对我们妖鬼一类。。最是狠毒。。不过,我自然不会有事。。倒是你这个笨蛋。。明明那么弱的力量。。还充什么英雄?那除魔散。。。对你这么弱小的画皮。。自然会有很大危害。。你现在没事吧?”他剧烈的喘了几喘,声音已经嘶哑到极点。
  
  听到他此语,汪筱沁忽有些愣,问:“。。所以,你才替我喝那些酒?是因为。。你知道里面被下了毒?。。。为什么?不喝。。不行么?什么你没事?你这样,象没事的样子?!”她的声音忽然有些激烈。
  
  手指掐进手心,疼痛迫使他不得不清醒一下,他嘶了一声道:“。。我说没事就没事。。我替你喝,不过是怕你当场露馅。。若我喝了那药,还能撑一会。。你就不行了。。。不喝的话,我们还是会露馅。。。这酒宴。。根本就是钟岚设计的。。你个笨蛋,怎么什么。。都不懂呢?!还好,你喝了那酒。。也没事。。”要是知道,她体内的蛊虫替她消了这除魔散。。他怎么会如斯愚笨再替她喝下这么多呢?有些无奈。可体内除魔散逐渐散开的感觉,让他的眼前终究开始发昏。
  
  “。。我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若我昏迷期间。。钟岚他们来找我。。你就拿煜记刺我心口。。。。要狠狠的刺。。直到我醒过来?懂么?一定要记得。。”他起身,努力的抓过始终浮在一边的煜记塞在她手里,狠狠的抓着她的手拼命的嘱咐着。
  
  被他这模样吓到,汪筱沁大力的摇头道:“不行啊!你会死的啊!那。。是心口。。而且你中毒这么深。。我不要。。。。你中毒,就好好休息啊。。干吗还要这么做!”
  
  寒瑟咽了一口血沫,罕见的用了耐心的口吻道:“。。你记住就是,我不会死的。你不刺我,我们两个。。都会被钟岚杀了。。”
  
  “你不是皇帝么?你直接回去不好么!或者你找那江落鸿,找你的属下。。干吗还要在这里呆着送死?!”
  
  “。。。。皇帝啊。。所以,才会有人千方百计的要杀我。。。这个时候,我更是谁都不能相信。。”他低着嗓子,无力的笑。
  
  汪筱沁有些愣然,下意识接话道:“。。。你,就相信我?不怕我,趁这个机会。。。对你做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视线已经涣散,可是面前依旧是有一股清冽若泉的目光,紧张而瑟缩。他笑,这样的小画皮。。竟然还问如斯问题?真是。。。愚笨不可言。
  
  “恩,我相信你。”他的声音,被血浸泡的虽是萧瑟,却蛊惑而安宁。不意外,看到她一瞬间惊讶而喜的颜色,仿那二八年华,仿那曾经的自己,又重新出现。
  
  一昧的相信别人,又期待被人相信。这样的心情,在他手里,早消散成一颗颗冰冷的棋子,回忆,或者,尸体。
  
  意识开始消散,强撑的身体一下软倒,面前模糊的,出现了彼年另他安心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额。。一更哈~~~~~~~~~~~~~~~~~~~~~~




五十画 幻境

  月上中天。
  
  她小心的端了热水进来,尽量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狼狈。汪筱沁拾了软巾,将他额上已热的巾帕拿下换了新的,又细心的给他擦了擦脸上因痛苦而流下的冷汗。
  
  已过了不知几个时辰。寒瑟始终如斯,除了他面上开始渐渐恢复了一丝丝血色,但是那明显因痛苦的表情,让汪筱沁始终无法宽心。
  
  怎么办?
  
  她又开始六神无主起来。汪筱沁翻来覆去,除了等待,发现自己竟然起不了一丝用处。正在她焦急的时候,一个晃眼,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一下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沉静的梦里,汪筱沁第一次见到了妖水的本来面目。
  
   悠悠的笛声,陈迹在烟波袅袅的一片青绿色水面上。水面上斜斜向上生长出碧绿色的透明圆柱。妖水单手支额,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又一个飘渺的涟漪。她低着头,出神地看着被她涟扰出的平淡涟漪,直到汪筱沁惊讶的叫道:“妖水?”
  
  妖水幽然抬眸,竟然是一片青蓝色的妖异颜色。而她垂落在水里的纠结长发,竟然也是一片青蓝色。她淡淡的凝了唇,也无笑,并不惊艳的面容,却有着让汪筱沁无法正视的光景:“我这是在你的梦里。我把你从你的梦境召唤到我的幻境里,应该已经让翡发现了。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在他面前遮掩什么。”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没有给汪筱沁任何发问的机会:“在我的幻境里,我能看见,亦能言语。不要问我,翡和我的身份。你只要知道,我是和你一样的妖怪,就已经足够。”
  
  汪筱沁怔了一下,道:“你是鬼神?”
  
  妖水笑,婉然将指尖从水晕里收回,道:“不。我的存在,于你而言,并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不解地望着妖水,汪筱沁迷茫之外,担心寒瑟忍不住有些焦急。“你将我唤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妖水安然直起半卧的身,青蓝色的湿润长发,温软地披散在嫩藕一般的肩头,一袭丝衣,飘渺而淡的青色。她眸下妖艳的青色图腾,一点点蔓延成汪筱沁无法理解的形状,“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她手一挥,那涟漪里,竟浮现寒瑟的模样。
  
  妖水青蓝色的妖异眸子,无波无浪:“你不是说,你要努力为人。可为何,还要与他牵扯?”妖水继续问,而回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
  
  “。。。我说不清楚。。。我只是要救青荷而已。。而且。。。妖水,你很强大,对么?那你能救下他么?他中毒了。”她有些焦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救他?。。”她笑,回过脸色看着有些局促的汪筱沁,“你很想救他么?”
  
  汪筱沁点点头。
  
  可妖水却忽笑了,道:“你若想救,那是你的事情。可我有什么关系?”她轻轻看着汪筱沁,指尖扫过她清澈的眉目。
  
  “汪筱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偿帮你做事情。我能帮你救他一次,我也不能帮你永远吧?况且,我帮你,也要分心情的。”她依旧温柔的言语,轻轻的抚着汪筱沁的脸,“你要记得,除了你自己,你谁也依靠不了。若你想依靠别人,记得先准备好代价。”
  
  “。。。”汪筱沁咬了唇,这么近的距离下,她能看清楚妖水的目光安静而迷离,却始终看不穿她的眸底那一片若渊一般的苦涩。
  
  “似乎我离开了别人,就做不好任何事情呢。抱歉妖水,我要求过分了。我。。自己想办法。你,放我回去吧。”
  
  一声轻笑,妖水勾肩依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迷迭香气,让汪筱沁有些晕旋。“小画皮,你要记得。。你的存在,远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靠自己也好,靠别人也罢,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希望,当有一天,你连选择的权利的都丧失了的话,还能记得,你曾经做出的决定。”她安静的抱着汪筱沁,怀抱恬然。
  
   汪筱沁看着她骛定的模样,轻声恩了一下。妖水莞尔,“青荷还真是个不称职的师傅呢。你可知,你的画皮元力现在是第几层了?”
  
  疑惑的耸了肩膀,汪筱沁有些迷怔。而妖水却耐心道:“你现在已经不用衍生画皮元力去每日画人皮,半年之内,你的画皮也不会枯萎。而且,你也可以利用自己的画皮元力身外衍物,比如,你的骨笔,画皮颜料。来,我们做个实验。”她微微一侧身,四周碧蓝色的湖水细细的涌出来一股。随着她指尖的微微颤动,那水流,慢慢实质化,嗖的一下穿过她的手指,凌空划破一道青色液体。
  
  汪筱沁愣了一下,显是没明白妖水在干吗。直到妖水走到她面前,伸出受伤的手指,悠然道:“来,帮我疗伤。”
  
  青色的液体顺着她受伤的指尖一滴一滴滑落,让汪筱沁不由得一阵慌张,那是她的血么?好奇怪,却妖艳到让人无法正视。疗伤?她要怎么去做?而妖水依旧温柔地笑,银铃一般的声音清脆的回响:“什么也不要想,试着将自己的画皮元力调出来,慢慢的,涌到你的双手,再按到我受伤的地方。你可以的。”她安宁的说,自信的口吻,让汪筱沁犹豫不绝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按妖水所说的,慢慢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画皮元力,终于,她感觉到了那久违的熟悉感觉。一点一点,若心跳一般有节奏地在身体里不停的跳跃着,欢欣而雀跃。她试着将那元力抽出来,原本以为会很困难的事情,结果,轻易的就涌了出来,渐渐地随她心意涌上了手心。她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捏上妖水苍白的手指,手心里的画皮元力几乎是自动裹上了那青蓝色的伤口。逐渐,妖水指尖上青蓝色的鲜血,不再流淌,而伤口,竟然也奇迹一般的愈合起来。
  
  汪筱沁惊喜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她几乎不敢相信的盯着妖水完好的手指,喃喃道:“我做到了?”
  
  嫣然一笑,妖水苍白色的脸上,闪烁着异常华美的光泽。“是啊,你能做到的。你要知道,作为画皮的元力,本身就是将死亡转化为生命力的存在。不过你要记住,你治的人越多,你的画皮元力损失的也就越大。损失之后,虽然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补回来,但是若你治疗得太过频繁,你的画皮元力就会永远流失。而且,你的力量太小,不要试图去做起死回生的傻事。要不然,你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她细心的叮嘱道,却有些微讶地感觉到汪筱沁心里的喜悦。
  
  我也可以不用单单只是害人了,我也可以为别人做些什么了,也可以不再依靠别人了呢。她心里踊跃着如斯的想法,却不知妖水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却幽幽一声叹息。
  
  随后,妖水给她做了一个特殊的随身结界,并且教会她,如何将画皮元力凝结成粉末状。这样以来,若是不方便让人看到,在她为别人治疗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能看穿她到底是如何为别人疗伤的,而是只能看见她从手心里拿出奇怪的药粉,为人疗伤了。
  
  汪筱沁临走之前,深深地对妖水鞠了一躬,她极为感激地这个无故帮助自己的女子,不管她是出于任何理由。“谢谢你!妖水。”抬起身子,对妖水粲然一笑,那灼目的欢欣颜色,让妖水都不自觉的有些欣然。
  
   当汪筱沁慢慢从她的幻境里消失的时候,妖水终于有些怔然得坐在玉台上,望着自己如玉一般的指尖出神。
  
  小画皮,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只是一个低阶的役鬼,为何连我的伤,你都能如此轻易的治好?你的一切,我自以为看得很透彻,所谓的帮你,不过是百无聊赖时一点点作剧。可你明明身为一只鬼,却不惜损害自己而救人,却依旧如此欢欣。难道你忘记,这些所谓的人,对你的利用,玩弄,与伤害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所谓的尘世,有多么的浑浊而肮脏?可就算如此,你为何还要轻易的就再次信了我。
  
  翡啊,你当初的想法,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妖水古井无波尘封了万年的心,似乎,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看不见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五十一画 泪月

  二更天,汪筱沁是被寒瑟剧烈的咳嗽声给惊醒的。她坐起身来,半揉着自己昏沉的额头。果然如妖水所言,这种心神召唤,是会对画皮元力以及灵魂都造成一定影响的。可她这会却无暇顾及这个,来到床边,看到寒瑟还是一如起先一样虚弱的昏迷着。
  
  虽然面色有些稍微好转,但是很明显,除魔散依旧在他体内作祟。汪筱沁吸了口气,慢慢的召唤着体内的画皮元力。小心地一点点召唤出来力量在指尖,红色的光芒晕染开来,状若采茱。可她却又开始发愁了,刚才妖水那伤,是外在的伤口啊?他中毒,要怎么办呢?想了许久,终究一咬牙,把他的上衣解开,看到有些青色的光泽不自然的凝聚在他的左腹。迟疑的将手指上的元力晕在那片位置,一着力之下,不提防竟感觉手指突然传来一阵疼痛。那青色的毒气,仿若有知觉一般竟侵蚀到她的手指上。一下,竟将自己有画皮元力保护的手指给蚀破血肉。这毒。。竟然如斯厉害。
  
  咬咬牙,顾不上其他,她猛的一按,直接将双手晕开大片红色元力,贴在那青色位置。使劲的调动着身体里的元力,手上传来宛如被腐蚀的痛楚,冷汗伴随着疼痛一点点滑进心口,也分明看见那毒顺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攀到自己身体上,却有些欣喜的看到他身上那青色毒素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毒似是全被她解了,不放心的在他的心脉四周又疗了几次,才放心。然而,一放松之下,整个人都止不住的虚脱。踉跄着坐在床边,依在花柱上,汪筱沁伸出手想擦擦额边的汗,却陡然发现,手指被蛰的宛如蚀骨。苦笑着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她已经提不起力气去疼了。果然是因为头一次使用,所以,才如斯狼狈吧?一侧脸,看到寒瑟已渐恢复正常,呼吸也开始慢慢平稳起来。终放心起来,找了几根带子去将手给包了起来。
  
  忙碌了一会,得空的她才感觉到身上出了一身的粘汗。而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更是难受的紧。将人皮面具慢慢摘下,她的手摸在脸上的感觉,却有些古怪。不敢相信的走到镜前,一声惊呼。
  
  镜里摘下面具的面容,本该是倾国而绝色的妩媚容颜。可此刻,竟是恐怖的半张鬼面。左边的脸上,已经不见完整的皮肉,只剩惨白的骨头和模糊的几丝血肉。就是这么恐怖的容颜,她却已经不再害怕。这鬼面。。本身,不就是她自己么?
  
  汪筱沁轻轻看着那镜中的女鬼,唇齿依旧含笑,却是狰狞而可怕。是因为画皮力量用的过分,所以露了原形么?轻轻把头发放下,遮了半面脸去。慢慢带上人皮面具,她有些无奈的想,或许,不知要过几日,才能恢复如常呢?身体里空荡的力量,再不听她召唤,。。如果可能,她私心的以为,可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希望。。。一转眼,看到床上的寒瑟,“如果可以。。希望他不要看到。”
  
  她轻轻低语,失落间,重重苦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几声不重不轻的敲门声。将她唤回心神,她赶忙撤了结界,走到门边问道:“谁啊?”
  
  “是我,钟岚。”
  
  呆了一下,汪筱沁很快想起寒瑟吩咐的话来,“如果我还没醒。。就拿煜记刺我。。”赶忙摇了摇头,心道,他那时候没解毒。。这个时候解毒了,自然就不用刺了吧。于是赶忙回道:“怎么了将军?”
  
  “不方便开门让我进去么?我看看李三兄弟还好不好,特意送了解酒药来呢。”门外的钟岚显得很平静。
  
  “。。。这么晚了将军还没睡么?李三很好,他都睡了,将军不用挂念,您早点休息去吧。”她赶忙谦卑的说道。
  
  几声温笑,显是发现了汪筱沁的托词,很有耐心的既而道:“那。。我不进去,不知汪云公子可有心思陪我走一会?我有些事情。”
  
  想起那儒生一样的将军,又想起这恐怖的毒,终究还是定了心神,咬牙开了门道:“我陪将军出去走走。”说完,走出门去,生怕钟岚看出什么一样直接将门给紧紧关上。
  
  ————**——————**——————**——————
  
  钟岚一袭赭色轻袍,卸下戎装的他,月光之下显得更为儒雅。他焉然不语,看她如斯紧张的跟在他旁边,不声不响。
  
  不知不觉,两个人竟走到了燕天岗的一个山坡上。山坡下,幽幽倚着一条小河,染了一水的月色,宁谧舒然的涓涓而流。
  
  “那个,将军。。您有什么事?”汪筱沁终是先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
  
  钟岚没有开口,随意的抬头看着远方的圆月,轻言:“你说,为什么到了中秋,月便如此的圆呢?”
  
  “。。。。。。。。。。。”沉默,她显没弄懂钟岚古怪的问题,还是礼貌道:“。。。不圆,那还是中秋么?”
  
  “呵呵。”他笑,仿听了趣,眉眼遽然,“那你说,会有人不希望月圆么?”
  
  “。。。。”继续无语,她这次选择明智的摇头。
  
  “到了中秋,月便圆,是有人画的。有人会不希望月圆,因为就算月圆,人依旧不圆,依旧隔山隔水隔生死。。。”他的嗓音脱去了那雷厉风行的将军气魄,平白的这些好笑而不知所以的话,让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似是发现了她的窘迫,他理解的宽颜道:“汪公子。我啊,曾经有个深爱的女子。记得初见时,她还青稚,说是个大家小姐,因为是老爷收的义女,却连一个普通丫鬟过的还不如。我第一次见她,便是被招去给她和她姐姐当先生。初见不过可怜,却记得她倔强宛如烈鹰一样辛辣的眼神。我一个大男人,每每被她干脆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空有鸿鹄志,却为女儿身,怕就是说她吧。那日,便也是这么一个月圆。不愿在那酒场间逢迎,便得空溜到后院。见她自己,孤零零的端着一盘冷的月饼看着月亮发呆。酒酣多问她一句,为何如斯在这里。她转过身,还是那辛辣眼神,却看到眼泪。从不知,女人哭,竟让人觉得如斯坚强。总觉得那一会,感觉那瘦小的身体,甚至比我这大男人。。。都强硬。忍不住安慰她,却听她说‘这月圆,是人画的。不过是一张破画,看我以后有能耐了不撕了它去,让它还圆来圆去?!’她恨月圆,不过是因为中秋,从来是形影单只。也自安慰自己,那圆月不过是一张画,早晚会毁在她手。她。。从小,便是这刚烈性子。她不希望月圆,是因为。一到月圆。。就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不过是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已。可我却。。就真的慢慢开始喜欢上了。。汪公子,你可知,那感觉?”
  
  他回过头,月如弦影勾着他的眸影。她不知他为何会出言如此,却无法忽略他眼里那因回忆而逐渐暗淡的眼神。
  
  “。。我答应她,以后此生都陪她守着月圆,再不叫她对影孤单。。可后来,连我都恨起了这月圆。。。。我和她分离那天,也是如斯的月圆。她一朝入宫,我一朝落魄。此般生离,还不如死别。那日看着这圆月。。我便告诉自己,早晚我会让这中秋,再不在她的眼中月圆。若有一日月圆。。那便是,我要陪在她身边,一年看一年月圆花好。。”
  
  “忻颜玲珑醉嫣然,珠泪惊梅雨,抬帘怕见双燕。
  菱指抚琴伴残词,侧眸秋水沉,君再不愿读圣贤。
  泱絮绵绵若情丝,几寸相思尽成灰?甘为卿守那华年,共看月圆。”
  
  钟岚的眸,在满天月色间,竟恍惚让她误以为那是清泪的颜色。忽地看,那月圆的甚了,似水,更似泪。
  
  而心里,除了被钟岚那藏头诗给惊到,更多的。。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仿佛。。。忽然,生了模糊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累晕了= =。。。。。继续嚎叫。。某要评。。某要花。。要收藏。。要长评。。55555555555555555555




五十二画 警告

  忽然间的风,宛如刮进了胸口。模糊间记起一个赭衣书生,站在月下,对着她露着欢欣的笑:“泱儿,你要永远记得我,记得我会一直陪你守着月圆。”
  
  头忽然痛了起来。仿那忻菱泱生前的记忆,一下灌进了胸口,满腔酸到疼痛。她记得这个女子被人在宫里谈虎色变的模样,也知晓她如蛇蝎一样狠毒的心肠。可却不曾想。。就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竟然。。也会,心疼。
  
  汪筱沁从来不知道,作为自己的一张人皮。。竟然也会有一天,把记忆疼进自己的意识里。这是该如何刻骨的记忆,让她一个旁观者都忍不住那滔天的恨和悲伤。
  
  “。。泱儿,你过的还好么?”钟岚终于开口,看她猥琐的人皮面具,已渐悲哀颜色,有些欣喜她记得自己,却还是心疼她的难过。
  
  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却感觉到她明显的抗拒和僵硬。
  
  “我。。不是她。。。”怀里的人,已不愿反抗被他看穿的事实,而是淡淡的接口。
  
  钟岚紧紧的抱了她,仿要把她揉进骨一般,道:“泱儿,你莫骗我。我这里有封信,是朝中血卫首领江落鸿送来的。他已经告诉我,你化装成汪云和一个血卫逃离了宫中。我知道。。你在宫里受了苦。。。。”他轻轻的安慰着她。可汪筱沁还是努力的一把挣开,向后退了几步,她也不愿多做纠缠。她不知江落鸿到底又为什么把她的身份告诉了钟岚,总感觉又是被他给算计了,有些疲累的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若是她,现在可还是有死罪在身。你是想把我抓回去送给朝里立功呢,还是想怎么样?”
  
  听到她此言,钟岚怔了怔,显是有些不知所措。和那个明显雷厉风行的将军完全不同,他此刻,却正如一个儒生一样,半天才道:“我知道。。。你是想投靠你义父是么?。。可是,泱儿。。。。八王那老混蛋。。当初对你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你难道还要认贼做父么?”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那滔天的恨意又从心口里蔓延出来。竟让汪筱沁控制不住心神的一声大叫道:“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他愣愣的看着她,有些愧疚,如做错事的孩子,半天才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不该想的事情了。。”
  
  汪筱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感觉心神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不想再继续纠缠。她一声叹,道:“将军,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看你去和八王争斗?看你去杀了八王,或者让八王杀了你?”她有些无奈,扶了眉头,这人,就算自己是忻菱泱,估计也会无奈吧。况且,她根本不是呢?就算有那么一点记忆,也不过是这人皮残余的回忆。更何况,她还是亲手杀了忻菱泱的凶手。
  
  逝者已矣,可生者呢,对着这月圆,孤泪多少年?
  
  她有些愧疚,看着钟岚无法接口的模样,还是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似被她伤了,一咬牙,干脆道:“泱儿,若你真的执迷不悟要去八王那里。我。。怕只能强行扣你留下。若你偷偷去了那里,我。。怕会。。亲手杀了你。”
  
  钟岚的神色兀定而认真。
  
  汪筱沁忍不住有些替忻菱泱悲哀,道:“是么,那你刚才那一番,又算什么?是我临死前的祭词么?”
  
  他沉默的看着她,半饷平静,直至那干脆的将军模样:“你。。变了。泱儿。不是曾经年幼的你,也不是宫里翻云覆雨的凌厉皇后。。。你变的,让我有些不懂了。泱儿,你现在,就好象另外一个人。”
  
  汪筱沁惊讶于他的敏锐,耸耸肩膀,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去与不去,你要怎么做?”
  
  “那李三,我要留下来为我所用。他一身本事,不能让八王得了便宜。而你,我更不能让你去了。所以,你们两个,我会派人专门看着。不要妄图离开,更不要试图拼。”钟岚淡言,儒生模样,愈加严峻而漠然。
  
  没有说话,反正她和寒瑟,本来就是来监视他的,没有要去八王那里的打算。想到这里,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却露出了包的如同粽子一样的双手。
  
  钟岚眉一挑,未等汪筱沁反应过来,先一步一把抢到她面前抓住她胳膊冷声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挣了几下,汪筱沁生怕钟岚看出什么端倪,一边后退一边挣扎道:“没事。。”
  
  可他却不依不饶的一把抱着她的肩膀,大声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杜鹰伤了你!”
  
  就在汪筱沁几感觉自己的肩几被他掐断一般,一阵轻风飘开,她的肩膀猛的一松,一回神,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一回头,看见一张倾国的面容抿着好看的笑容,酒窝浅浅的挂在脸上,宛如那圆月嵌入。“小双来救你了,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我太厉害了= =。。。自己佩服一下自己。。脑袋疼 = =~~~~~~~~~继续。。。。= =。。。滚来滚去。。我要长评 --````````````````````




五十三画 鬼面

  他在她耳边低语,撒娇一般道:“他对你又动手又动脚。。这就是娘说的动手动脚么?。。他是坏人么,看我替娘打他。。”
  
  汪筱沁顿时觉得头更大了。本来,回头看他墨色氤氲的眸,颊边可疑的红晕——显是那酒,终起作用了。毒去了,酒劲上了么?有些无力的道:“小双,你先等一下。这个不是坏人,是。。。钟将军。”
  
  说完,看到钟岚一副痴愣的模样,有些好笑,却也忍不住道:“钟将军。。你莫看了,他便是李三。反正你也知道我们身份,也自不用遮掩。他现在喝醉了,你却不要在意。”她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钟岚回过神来,有些愣愣的问道:“。。。李三,是女子?”
  
  “。。哧。”她轻笑,看来只看脸的话,果然谁都不会认出来么。寒瑟似有些生气,抱着她不满道:“你不许对他笑。。。”
  
  “。。。他是男子。”她有些无奈,偏开身子从他怀里挣出,对钟岚抱歉的笑了笑,道:“钟将军,今夜之事,我心里自会有思量,也知道将军定会顾全大局。至于离开与否,我会保证让你们监视就是。我现在先带他下去休息,可以么?”
  
  未等钟岚有任何拒绝的举动,她身子一转,不着痕迹的拉着一边兀自不满的寒瑟走了开去。
  
  好不容易将寒瑟拖回房间,随手布了结界,浑身便更如软了一般使不上力气。画皮元力竟伤到如此,连布个结界都如此费力。苦笑着扶了桌坐下,寒瑟有些不满的将手放在她肩上嘟囔道:“娘。。你干吗要对他笑?”
  
  “。。”嘟囔了一路,竟还没有说够不成?有些无奈寒瑟一醉酒便如斯模样,她转过身,对低着眸一脸可怜模样的寒瑟道:“寒瑟,我不是你娘。我叫汪筱沁,是一只画皮,懂了么?”
  
  她干脆的说道,不管他委屈的扁着嘴。
  
  寒瑟一把拉开旁边的木椅,坐下侧手端着脸,看她有些思虑的皱了眉,道:“娘。。。”看到汪筱沁皱眉,赶忙补充道:“汪筱沁。。。那个,你能把这个面具摘了么?好丑。。”他似是醉,却依旧伶俐。
  
  汪筱沁看他如斯,连生气的模样都提不起来。没办法的摸了他的额,半哄道:“你去睡觉吧,我也困了呢。”
  
  “我要和你一起睡。”
  
  “。。。。”沉默,她干脆的无视他的孩童一样的眼神。虽知道寒瑟不过是回了小孩子的心性,可还是忍不住想起寒瑟本来的模样。
  
  如墨的视线忽闪了几下,他有些沮丧,道:“你不喜欢我。”
  
  “我。。”头疼,疲惫的心神总感觉提不起精神应对如斯的他。心念,还不如让他就这么一觉睡到自然酒醒。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用你的力量救我呢?”墨眸里依旧清明,也依旧是孩子一样稚气的言语,可那犀利而直接的话,让汪筱沁有些愣然。
  
  他看着有些发呆的汪筱沁,慢慢抚上她的脸,道:“其实,我明白,你和娘是不一样的。可是这里。。很喜欢你。”他拉过汪筱沁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炽烈的心跳,温暖的隔着衣物震着她包裹的如同粽子的手。
  
  “你会做藕糕给我吃,也会安慰我,会象这样。。不惜伤了自己,来救我。。”他抚着她的手,慢慢解开那胡乱包扎的带子,低垂的眼睫一点点晕染着不属于寒瑟该有的温柔和安然。
  
  血肉模糊的手指,接触到空气之后,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小心的捧了她的手,宛如捧着珍宝,又宛如捧着让他揪心的什么一样,俱是怜惜和心疼。
  
  “以后不要在这么做,你还不如不救我。那毒发的疼,比不上这里的一分。”他安静的抬眉,眸里脱去了以往暴戾和杀气,只剩墨色纯净若深海。汪筱沁看着他小心从怀里取出奇怪的药,一点点抹在自己手上,明明不是很疼,却忽然觉得那疼痛宛如顺着手指生长进了心里。过于温柔的举动,一下拉扯出许多不该滋生的回忆。眼角忽地干涩起来,怕那疼落成眼泪,她一把抽出手,不顾伤口再次迸开,道:“我说过,我和你娘不一样。你不要以为你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好,你不是要让我把面具摘下么,那我便摘给你看!”
  
  她干脆的将人皮面具一把撕下,过于大力而粗暴的动作,一下将那半张鬼面上不多的血肉给带下来几丝,更显鲜血淋漓。一面倾国而绝色,一面只剩血肉模糊的骷髅,这样恐怖而怪异的模样,伴着汪筱沁刻意的冷笑,更显渗人骨髓。
  
  寒瑟果然倒吸了一口气,始终充满眷恋的目光里,从惊讶到沉静成一汪不见底的沉潭。墨色一点点晕在眼角,似多了许多凝然的神色,让汪筱沁本是豁出去的心态,一下如同找不到出口一般在心里横冲直撞。
  
  曾几何时,如斯温柔的人,不一样只不过怕这魑颜?世人只爱红颜,可曾有人爱我一张鬼面?
  
  汪筱沁冷笑,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过一场做戏,看寒瑟那不知深浅的模样,却忽然有些没有着落。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吓到了么?既然如此,就不要口口声声的说这些假话!”她转过身去,不愿意去看寒瑟此时会有什么表情。纵使知道,寒瑟此刻不过如同一个稚儿,还是忍不住此举。
  
  就在她慢慢戴起人皮面具,准备离开的时候,手却忽然被按住了。他站在她背后,左手小心的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恰环着她整个人。
  
  “你的手不处理的话,会很疼。就算是画皮,也会痛吧?”他依旧安然的在她耳边低语,左手慢慢晕了药粉一点点浸开,那伤。。。竟是一点点好了。
  
  眼角不住的发涩,身后的人的胸膛很暖,即使不是怀抱,也让她莫名的安心。仿佛许久那年,未知的记忆里,曾经那让她无法忘却的温暖。
  
  身子比意识,更贪恋那温暖,未等汪筱沁自己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被他慢慢拥在怀里。他的右手,慢慢抚过她始终倔强不肯眨眼的眼睛,贴着她的鬼面,她瑟缩着后退,却被他揽着,温柔的抚摩。之若,抚着那红颜。
  
  “汪筱沁。。。。我不知道,这鬼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对我。。。却是之如娘一般无二的。。为人为妖或为鬼,我只记你,不惜伤成如此替我疗伤。。。我只记你,对我曾经的好,也记你这鬼面,比那红颜,更让我喜欢。。。”他将头埋在他颈间,手依旧摸着她的眼睛,忽然感觉到湿润的痕迹,有些惊慌道:“。。你。。哭了?”她闭上眼睛,任自己的身体依进他的怀抱,贪恋那着温暖,道:“。。画皮怎么会哭?那不过是疼出的血。”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
  
  而汪筱沁,闭眼阂目,鬼面上一滴清澈的水珠,顺着眼角滑落。
  
  此生魑颜,不愿再继续贪恋这红尘旧情,只想这一刻,能稍微久那么一点。。稍微,让自己,重新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好好的哭上一次。也稍微,让自己想起,为人之时,不过,是这么简单的悲着,喜着,痛着。
  
  

作者有话要说:五更。。。。。。。。。某尘。。今天 = =。。。好吧,乃们要是不鼓励某尘,某尘真的哭了= =~~~~~~~~~~~~~~~55555555555555555某尘为了坑品,今天好努力的说。。一有空就这么更新。。乃门难道不鼓励某么~某要收藏,要评论~要花花~要长评~~~~~~~~~~~~~~~~~~~哭之,继续努力去= =




五十四画 梨窝

   手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而汪筱沁挣了几挣,却还是没挣开他的怀抱,有些无奈轻道:“那个,寒瑟,放开我吧?”
  
  寒瑟轻轻在她脖颈间蹭了几蹭,松开怀,却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道:“汪筱沁,我喊你筱沁。。你还喊我小双,可以么?”他小心的低着眉,看她微微的点头,欢欣的[img]wssh lw_220.gif[/img]把又抱住。
  
  被他的举动弄的完全失措,汪筱沁轻轻侧开头,有些头疼道:“你先睡觉吧?”
  
  寒瑟明显不依,道:“不困。你要困了,我便陪你睡。”他轻松说道,而汪筱沁却明显不那么轻松道:“算了,我不困。你不睡觉,还准备干吗?”
  
  “筱沁,你陪我看月亮,好么?今[img]wssh lw_222.gif[/img]的月亮好圆好漂亮。”
  
  “。。”今[img]wssh lw_222.gif[/img]是怎么了,[img]wssh lw_220.gif[/img]个钟岚要看月亮,[img]wssh lw_220.gif[/img]个他,也要看月亮。不就是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有些无语,可看他明显起了兴致的模样,无奈的答应。
  
  风很高,月很圆。
  
  而汪筱沁,却分明有些很冷。她无语的看着悬空的景象,单手揉了额道:“寒。。好吧,小双。。你,带我来燕关。。哨塔顶上看月亮?。。。”
  
  燕关本来就很高,更不要说是哨塔。。。。何况,寒瑟明显很会找地方的选择了哨塔的顶上。。。所以,现在她几乎是缩在[img]wssh lw_220.gif[/img]个位置,[img]wssh lw_220.gif[/img]动也不敢动。
  
  不知为什么。。似是那前世对轻生的恐惧,此刻,她看着下面微小的景物在夜色和高度之间变的黑暗而另她惊慌。她很害怕,不自觉回想起临死前那耳边呼啸的风声和[img]wssh lw_220.gif[/img]瞬间剧烈到永生无法忘记的疼痛。是对死亡的恐惧么?她紧紧闭了眼,不敢再乱看,却听耳边[img]wssh lw_220.gif[/img]声轻笑,他似乎发现她的不安,伸出手[img]wssh lw_220.gif[/img]把将她揽在怀,亲着她的头发,道:“别怕,你抬头。”
  
  她始终不敢再睁眼,可身后那另他安心的心跳,让她终于还是小小的睁了眼,抬头看去。[img]wssh lw_220.gif[/img]看之下,她竟不愿再闭上。
  
  那月,比起刚才在山坡上,此刻,之如整个悬挂在面前[img]wssh lw_220.gif[/img]般,宛如咫尺。玉盘[img]wssh lw_220.gif[/img]样精致而圆润的铺在面前,几乎清晰的可以看见月面里凸凹的阴影,夜色安宁而恬静,之[img]wssh lw_220.gif[/img]张上好的暗色背景画卷,将那清澈的几乎要滴下来[img]wssh lw_220.gif[/img]般的月晕,调成[img]wssh lw_220.gif[/img]盏清明的路光。
  
  月色如洗如练,如梦似幻。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如此清晰而景致的月色,从来不知道,原来以为习惯的平常事物,竟然可以美到如此。美到让自己,[img]wssh lw_220.gif[/img]下就不愿意再闭上眼睛。这月,生来就是让人沉醉的吧?怪不得,那钟岚与那忻菱泱,月下为盟,也怪不得,古来今往风流过客,都只爱此月。
  
  “很美吧?筱沁,我很谢谢你。也许。。过后,我会继续对你很坏,很不好。。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好么?我。。也是身不由己。可我只是想,趁着我可以把这样软弱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能让你好好听清楚。筱沁,我从来不想伤害你。可是,或许我必须伤害你。所以我现在为了以后那些伤害,向你先说声对不起。。我怕以后,我连对不起都没机会跟你说。。所以,我现在提前对你说,你可以。。不要记恨我么?好么?。。”
  
  她回过头,惊讶而愣怔。从未听过。。道歉还要提前道歉的,可。。莫名的,竟然很舒心。仿佛,过去的那些伤痛。。也竟不是那般痛了。他侧着脸,目光也盯着月亮。皎白的光芒打进他的瞳,被那过于深沉的浓墨给晕开,化成了[img]wssh lw_220.gif[/img]滴有[img]wssh lw_220.gif[/img]滴让她终究无法拒绝的视线。
  
  “恩。”她轻轻点头,继续看着那月发呆。“寒瑟。。。,不,小双。。我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我叫你寒瑟,也很想知道。。你娘,是什么样的人,竟让你如此挂念。我[img]wssh lw_220.gif[/img]向,不愿意多管这么多闲事的,可现在。。我竟然想去问,当然。你可以不回答的。”
  
  他沉默。这样的侧面,凸显着他干净的脸部线条,不再之如[img]wssh lw_220.gif[/img]个绝色女子,多了许多坚硬的弧度。“。。我真名,叫锦双。我娘,是锦氏青狐族的圣女。我爹,便是这寒氏皇朝的开国皇帝,寒煜。。我娘为了我爹,不惜抛弃家族,不惜抛弃圣女地位,不惜抛弃整个妖族,救了我爹,和他私奔回到人族,和他共同打下了这[img]wssh lw_222.gif[/img]下。。。。后来,我爹为了另[img]wssh lw_220.gif[/img]个女子,把我娘,打入冷宫。。。[img]wssh lw_220.gif[/img]关,便是十八年,直到我娘,自己炼碎了内丹而死。。。我还有[img]wssh lw_220.gif[/img]个哥哥,叫。。锦白。。我俩为了报仇,他回了妖族,我继续呆在宫里。。忍辱偷生,只为亲手杀了。。我爹和那个蛇蝎女人。。后来,我实现这个愿望。可为了名正言顺的掌控整个[img]wssh lw_222.gif[/img]下。。我只能改名叫寒瑟。。更为了,隐瞒,我就是那个。。。被舍弃本该死去的皇子。。”他说到这里,便似不想再多说,[img]wssh lw_220.gif[/img]直沉默了下去。
  
  汪筱沁心里忽有些愣,想起那个叫锦白的青狐。。顿时,串起了线。。忍不住的,开口问道:“锦白。。不是你哥哥么。你们为什么要成为敌人?”
  
  “。。。”他回过头,看着她,忽然绽了[img]wssh lw_220.gif[/img]朵笑在脸边,梨窝半露,顽童的神色深处,却让汪筱沁清楚的看到那熟悉的狠毒杀气。
  
  “自从他背叛了我,锦白便死了。现在,我寒瑟,只有[img]wssh lw_220.gif[/img]个叫煜白的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六更。。天啊= =。。某尘实在不行了。。睡觉了。;= =。。疯了= =~~~~~~乃们不鼓励我,我就真哭了= =。。。




五十五画 留下

  她的身子募地僵了一下,表情也忽然显得苍白起来。汪筱沁紧紧揪了衣角,这样细微的动作显然没逃过寒瑟的眼睛。
  
  然而他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别过了头,淡淡扯开话题道:“筱沁,变成人之后你最想干什么?”
  
  脑子里有些乱,脑海里的黑色青狐和那曾经如水温柔的男子慢慢重合之后,心里竟还是止不住的波澜。而忽听到寒瑟莫名的问题,条件反射一样道:“活着啊。”
  
  “。。。。”明显是没料到这个答案,他忍不住有些失笑,眉眼弯在一起,过于美丽的面容此刻让她忍不住低下头有些赧颜。
  
  “你现在不是在活么?”
  
  “。。是么?活在别人的皮相下面,算是活着么?”她反问。
  
  “。。。。。”寒瑟忽然沉默了,衣袖里的人皮面具忽然有些沉重。
  
  没有继续这样的问题,寒瑟忽然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汪筱沁的双眼,问道:“假如有一天,你因为我而无法变成人,你会恨我么?”
  
  “。。。。。。。。。。”汪筱沁愣了半天,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看到那墨色尽染的眸里,不带一丝玩笑的情绪,顿时也安然道:“会。”
  
  互相对望,对方的双眼里,都没有一丝的怀疑与犹豫。高空凄厉的风,刮起陈旧的月色,一地阑珊。
  
  默默的各自离开之后,汪筱沁捏了自己手心里的如意,抬头看着半空依旧高悬的月,有些苦涩,亦有些无奈。寒瑟,那最后,其实早已经醒了酒吧?不过是不知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而已。她虽愚笨,可还是分得清那是醉酒的小双,还是寒瑟。
  
  装傻也好,故意也罢,都终究是自己身边匆匆的过客。
  
  所以,之如这如意,还不如,手心一凉,如意就已经被她径直扔了出去,摔进湖里,了无声息。煜白,我只愿你象着如意一般,彻底消失在我的记忆里。阴影里,寒瑟默默看着她如斯举动,从未有过的迷惘情绪仿佛被酒泡的酣了,苦苦的流进心里的最深处。就算,这画皮与那锦白有任何瓜葛,此刻,他也不愿意追究。只想将此醉夜,好好的记在心里。她终究是会恨他的,所以在那一天之前,就让他自己先一个人记得就好。
  
  ——————**————————**————————
  
  就这样,一切都是平静的。钟岚和寒瑟的刻意避开,让汪筱沁自己慢慢感觉似乎被遗忘一般。偶尔无聊抬头,看到燕关上空依旧湛蓝无云的天空,也会想,那所谓的叛乱与战争,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然而,过了不到七日,一个文官终于踉跄而慌张的闯进了小院内。
  
  “汪。。云公子。。请速随我到军营主帐内。。大将军正等着您呢!”那文官将曾经一脸的倨傲表情收回,连敬语都用上了,这样奇怪的事情让汪筱沁不禁有些疑惑。可也未多言,紧跟着那文官就疾行到了燕关下的军队大营内。一路上,戒备森严,处处可见刀光剑影的寒冷光芒,肃杀之气浓郁的让人几乎不敢大声呼吸。终于,到了一处明显要森严许多,声势也明显壮大许多的军帐外,那文官交出文牌与那卫兵,那卫兵冷讷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便作势通报了一声。很快,汪筱沁就被那士兵给带了进去。
  
  一进帐内,就看见帐内只有钟岚,杜鹰,程茂然,还有许久未见的寒瑟。四人正在低着头研究着一张地图,严肃而慎重,听到士兵通报,全神贯注的四人,竟未有一人抬头。直到那士兵继续通报第二遍,四人才抬起头来。
  
  寒瑟自那日醉酒后似乎瘦了许多,连人皮面具都遮挡不住脸颊上的干瘪痕迹,而始终玲珑有神的眸,也有些昏暗疲惫。一愣神,四目交错,她依旧是以一个男子模样出现,可是,那双始终清澈无波的眸,满满的关心与无法掩饰住的担忧,让他的心,没来由地暖了起来。
  
  而钟岚看着二人之间暗暗的波流,嘴角间苦涩一瞬而过。初见之时和顺的线条,此刻完全被严肃而凛冽的军人气息所遮盖。他压住心底的不明意味,朗声而道:“汪云公子,我也不与你多说些什么。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安全的地方。”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一边伫立守侯的士兵上前将汪筱沁带下去。泱儿,虽然我知关内对你而言一样是龙潭虎穴,进退不得,可我不能在这里看着你去送死。最少在关内,我还能让人保护你。
  
  汪筱沁赶忙向后退了一下,躲开那士兵的动作。一抬头,平静地说:“开战了吧。”
  
  钟岚并没有答话,反而是一边的杜鹰叫道:“是啊是啊,你这小娘们一样的娇贵少爷,还是赶快回去吧!省得被死人啊,蛮子啊,吓破了胆!”说罢,不耐烦的就要喊人轰他走。而始终不语的程茂然也开口道:“刀剑无眼,汪公子想必上次也见识过了。上了战场,我们可不会有任何有闲工夫去管一个少爷的死活。为了您的性命,您还是回去吧。”看到汪筱沁目不转睛的盯着锦双看,程茂然又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却被钟岚抬手拦住了。
  
  钟岚的眼眉和顺起来,之如起先那温和的名士气息:“汪老弟,李三老弟,怕是要留在这里啊。”汪筱沁愣了一下,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寒瑟,看到此景,竟不知为何,一瞬间脱口道:“你走吧。”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表情都各不一样。汪筱沁有些呆然,却明显的有些莫名的动容。钟岚表情分明的僵硬,程茂然不屑,杜鹰迷茫。而寒瑟自己,却是怔怔地看着汪筱沁,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作为自己重要棋子的小画皮,自己怎么一句轻松的“你走吧。”他不是应该想方设法将她留下才对么?毕竟,她现在身上有着两块蟠龙戏凤佩,还有着妖族至宝。他心头暗恨,连自己都未发现,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假假真真的言行,竟然让自己已经开始逐渐习惯。
  
  习惯假装为她担心,所以才那么干脆的让她走,怕她见到那刀光血影的战场;习惯假装不在乎的对她施舍温柔,所以才那么不假思索地安静口吻;习惯假装适应身边她的存在,所以才再许久未见之后,那么轻易的被她一个眼神所温暖。。。。
  
  心头巨震。他愕然的看着自己内心逐渐透明的想法,不知所以。对他而言,那些习惯的假装,不过是演戏一般轻易而简单。可为何一转身之后才发现,原来不经意间,那么多的假装,就一点一点生了根,发了芽。习惯,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一样东西吗?连除了权力,再也装不下其他的心,都慢慢生出了些须不该有的情愫。
  
  一句话而已。可谁人知道,只是这一句话,对二人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寒瑟怔然了许久,直到钟岚推了推他,他才回过心思。可再也不愿去看汪筱沁一眼,别过头,他极其冷漠而强势道:“大将军,送他走。”
  
  钟岚惊讶的看着他,而寒瑟却丝毫不知。他竟然对自己用了命令口吻?而且那明显的气势,不带丝毫拒绝余地的口气转承,一刹那间自然流露的危险气息,让钟岚竟找不到回绝的口气。那是上位者才拥有的天然气质,钟岚怎可能不知道。想到这里,他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下面站立着的那个瘦小男人。没想到,泱儿,你竟与面前这个上位者,有如此深的纠葛。只见了一面,就让这个所谓锦氏上位者,方寸大乱,连掩饰都给忘记。
  
  想到这里,钟岚心思一转,哈哈大笑,拍了拍寒瑟的肩膀道:“李三兄弟啊,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主人不是,再怎么着,我们也得听听你主子的意见不是。来,汪云老弟,你意下如何呢?”
  
  汪筱沁咬了唇,想起那醉酒之夜那个瑟缩的道歉,想起那夜他悲伤的面容。。还有他或许是假意的誓言。而如今面前的男子,眉眼间的寂寥和孤独,竟让她平白的无法割舍。
  
  垂下的眼睫,忽闪了两下,在帐内烛灯的映照之下,投下干净的垂影。透过层层黑暗的剪影,她的眸里闪烁着不异样的光彩。“我愿留下,留在李三身边。”字字清晰,被寒瑟用特殊手法改造过的嘶哑声线,清亮浑圆。
  
  寒瑟听得此言,讶然的回头,看向下面昂首的娇小身影。你当真是笨蛋不成?难道真的不知道在这里真的会死的吗?你难道以为这战场,真的只是儿戏?!我好不容易放过你一马,你居然还不要?!怎么会有你这种笨蛋?!越想越气,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种该死的理由生气。
  
  青了脸,他冷冷地在心里说,行,小画皮,你不是要呆在这里吗!你不是要送死吗?我就遂了你的意思!还一副口口声声痴心不改的模样,真另人恶心!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哭着喊着逃跑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你后悔起来究竟是如何一副另人作呕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开更了= =。。。。抱头逃窜。。一更哈~~~~~~~~~




五十六画 较场

  “你留下,有什么用呢?虽然那*****似有些工夫将杜鹰败敌,可战场不比校场,只胜一局是无法给我充足的理由的。李三老弟可是在大校场上技压全场,我才破格提拔他的。你呢?”钟岚状似很苦恼地道。
  
  而一直沉默的寒瑟,却突然上前一步恭谨地对钟岚鞠躬道:“大将军,就让我家少爷留在这里吧。我自然会让将军知道,我家少爷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处!”口气森然,与刚才那温柔恭顺的模样,判若两人。眸里一闪而过的怒气与寒芒,让钟岚都不自觉有些怵然。可汪筱沁却丝毫不知,依旧清淡地看着寒瑟的侧面,笑的一脸欣然。
  
  燕关守备军大营重地,上演了一幕很是另人惊奇的画面。大营上下,肃杀森然,而大营主帐内,却忽然听见嘶拉一声裂帛声,他们的主帅大帐,竟然被人从里面大力给撕破了?天啊,谁那么大胆子啊!连一直站岗不能动弹的军士都忍不住好奇了,居然还不是一个人走出来,而是一个彪伟大汉,强行拖了一个瘦小男人,大步走了出来。那彪汉,一副生人勿近的狠辣表情,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另人心生畏惧。可那不是咱们新上任的李三中领么?听说此人甚为了得,眨眼工夫,一人将整个校场内的五十训练有素的士兵,轻易打倒在地。可如今,他怎么拖了一个瘦小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冲主帅大帐内冲了出来?
  
  那瘦小男人,明显就是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眉眼细小白嫩,一看就是富家商人。怎么想,二人也无得如此亲密关系吧?还没想好怎么回事,就听中领帐外,两声扑通声,守卫的士兵被李三扬手打翻在地,并怒吼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这里!”说完,猛然将身后的男人一把拉进帐内,哗地一下拉上了军帐,将众人好奇的目光隔绝在外。
  
  这个时候,一边的一个普通文官,慢悠悠道:“果然如此啊!”一边的士兵都不屑的看着他,极其鄙视道:“你知道个屁啊!”那文官嘿嘿一笑,道:“我知道那被中领拉着的,是他曾经的少爷。”大家一听,来了兴趣,军中枯燥,好不容易来了个新来的中领,终于能有新故事了。那文官慢慢道:“看来呀,咱们的李三中领,搞不好是好那口呢。”大家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那文官猥琐的表情,才心照不宣的看着对方,震惊道:“不会吧?”那文官赶忙点头道:“怎么不会?你不知道,他们刚来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中领拉着他少爷的手呢!你们可不知道,大将军把这小少爷养在那个别院,还是中领大人亲自去说的呢。要不然,就凭他那一个小小少爷,虽然上次听说侥幸赢了咱杜将军,可毕竟不过是个小少爷罢了,谁会让他住大将军的别院啊!而且,我还好几次看见过中领大人在那少爷门口徘徊呢,可都没进去!这说明了什么呀!哎,看来这次,中领大人爆发了啊!”大家想了想,又想想那少爷细皮嫩肉,却没有什么好皮相,又想想中领大人那魁伟的模样,心下不由地一阵恶寒,抖了一身鸡皮疙瘩,道:“没事没事,大家散了散了哈!”
  
  而军帐内两位八卦故事主角,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形象变成了如何的模样。寒瑟怒气十足地在帐外布上了结界,一把撕下面上的面具,露出绝色的容颜。依旧是吹弹得破的嫩色肌肤,尖削的下巴,傲挺的鼻梁,而一双最为出彩的浓眸,在纤细而悠长的羽睫遮掩下,变成无知深浅的颜色。被怒气渲染的紧闭的唇,却冷冷的挑着不知名的笑容,他只是淡淡扫着迷茫的汪筱沁,道:“装英雄很厉害吧?”刻薄的语气,与先前那温柔,仿佛根本不是从一个人嘴里道出。
  
  “没有啊。”汪筱沁眨眨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没有?没有你留下干吗?非得象上次一样被那钟岚给陷害?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么?别以为你是画皮就很了不起,钟岚背后的道士你当是白用呢?”他烦躁道,看见她眸里依旧平淡无波,声音竟不自觉的自己小了下去。
  
  汪筱沁淡笑着看他,仿佛一下有些慢慢了解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么一个暴虐如斯的男人,竟也会有一天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软软道:“能也将我的面具取下吗?这么多天没摘了,不舒服呢。”伸手拉过寒瑟的胳膊,察觉到他明显的僵硬,汪筱沁唇边偷偷一抿,却也不放弃的大力把他拉过来。还是那好闻的异常的檀云味道,许久未闻的香气,在寒瑟独有的灼热气息的调和下,熟悉而温暖,让她忍不住更加贪恋。寒瑟似乎叹了一口气,双手捧过她的头,慢慢抬起,一点一点用特殊的手法揭下,露出很长时间未见的忻菱泱的容貌。
  
  可一见之下,他忍不住有些怔忪。以前自认为熟悉得仇恨模样,此时楚然的呈现在自己面前,竟然让自己感觉到很陌生。仿佛那张倾城的绝代面容,似乎,不再如记忆里那熟悉的蛇蝎女子一般,也不之如自己印象里该有的传说之中恐怖的女鬼模样。
  
  似乎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汪筱沁忍不住有些嫣然,唇角也落了一丝明媚的笑容。眸里荡漾着一弯婉约的水色光年,让寒瑟在如斯的秋夜里,竟然看到了春天的颜色。那么明亮的的人,真的是那夜有着如斯恐怖鬼面的女鬼么?他迷茫了。一时间,面对着汪筱沁若含苞待放的笑容,手足无措。未等他的意识有所反应,自己的双手竟不自觉的抱了她,虽然二人俱一瞬间的僵硬。可忽然一下扑鼻而来的檀云香,让他一下认命一般,紧紧拥了她,垂下头任凭自己温暖而灼热的脸侧贴上她始终冰冷不曾温暖过的面容。
  
  “你是个笨蛋,为什么不走啊?非得走到恨我那一步么。。”他喃喃,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小声的他自己都听不到。不愿意再计较,原本以为那醉酒之夜不过是一时的迷惘和彷徨,可未曾想,竟一下就这么习惯了。算了,习惯就习惯吧,有什么大不了?等到戏目结束,自己自然也就可以走出来吧。
  
  汪筱沁温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抗拒的心思,被那奇怪的檀云香氤氲成无法推开的温暖。闭上眼睛,几若本能的眷恋一般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而他,却久久无言。刚才满心的愤怒,过于入戏的迷茫,不知所措,被他忘记。算了,不过一次而已,就让自己,稍微赐她一点点真心吧。他暗自庆幸,自以为很好的给自己找了借口与出路。
  
  很久之后,平静下来的寒瑟将汪筱沁慢慢推开,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岔开话题道:“小画皮,你以为这里好呆吗?且不说马上就要打仗,你难道没有发现钟岚他们之中有些古怪吗?第一次我们见面时,那箭是从何而来,为什么钟岚知道那是从哪里射出来?为什么那箭谁不射,偏偏冲你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更何况那次夜宴,你真当毒酒是平白出现的么?你以为那杜鹰,是无意找茬的么?况且,就不算这里的人心狡诈,那战场之上,风云变换,人命微若蝼蚁,你真的要呆在这里?就算你呆在这里,你又能干吗?”寒瑟问道。
  
  “我可以医人啊。”
  
  寒瑟有些愣的看着她巧笑倩兮,比起她那日另他惊讶的用妖术救他,想起更多的是,她之后苍白的鬼面。只不过救了一次,就虚弱如斯的小画皮,竟还信誓旦旦要去救人?他忽然感觉更加迷惘。
  
  ————————**————————**————————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大漠所特有的凛冽气息,将汪筱沁从依旧懵懂的睡意中激醒过来。晃晃发沉的脑袋,一抬头,就看见寒瑟正在自己旁边安静的笑着。他已经戴上人皮面具,可那笑容,还是让汪筱沁有些发愣。一回头,看见自己,竟然已经和寒瑟站在了大营的校场之内。她心头微惊,刚想询问,就听见寒瑟小声道:“你要知道,军营可不比其他地方,迟到是会挨军棍的。是我把你拖来的,看样子,你也清醒了吗。”玩味的声音撩拨着汪筱沁的耳朵,让汪筱沁的耳根不易察觉的红了。
  
  寒瑟看到这一幕,唇角弯了弯,回过头,朗声对校场台上坐着的钟岚等人一抱拳道:“我家少爷,自小习医,我想请个人,来试验一下。”听了寒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汪筱沁心里颇有些无奈。
  
  台上的钟岚僵硬的表情下,显是不相信和没有兴致,命手下唤上几个伤号道:“在下也不会为难汪老弟,就先请汪老弟为这几个近日来受伤的弟兄看一下吧。”说话间,就见几个伤号,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校场。
  
  寒瑟微侧头,勾言道:“小画皮,我可是海口夸下去了啊,你要是真治不好,今天我可就栽大发了。”可言语间,却丝毫不见一丝紧张慌乱。反而是汪筱沁,心下有些没谱了。回头瞪了寒瑟一眼,昂首走到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伤号旁边,仿佛为自己打气一般大声道:“谁受伤了啊!”
  
  就听其中一个壮汉极为蔑视的声音道:“小子,老子胳膊上被枪挑了个窟窿,你能治?”说罢,胳膊一挥,如在炫耀宝物一般,搐在了汪筱沁的眼前。汪筱沁看着面前那明显未经过专业处理的伤口,鲜血混合着脓液不停的滴淌,腐肉散发着另人作呕的味道。明明连一边的几个伤患都有些把持不住那味,嘟哝道:“偏偏这王二麻子还是最脏的家伙,也不知道消毒,早都烂到骨子里去了,军医都说没办法,只能砍掉胳膊了,这小子能治?切。”
  
  而汪筱沁却面不改色的一上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白色药粉。面上丝毫没有一丝不适或者难受,落落大方的将药按进那腐败的伤口,而另众人大为惊奇的是,汪筱沁看起来很是粗鲁简单的动作,竟然没有让那王二麻子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相反,在整个过程中,王二麻子显得尤为享受。当汪筱沁拍拍手,从衣服里掏出布巾将手里的脓血擦干净之后,表情依旧沉着。
  
  可马上,更另众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短短几分钟时间,王二麻子那巨大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着。当那伤口愈合的几乎看不见一丝伤疤的时候,所有人的嘴巴都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连寒瑟都惊讶的盯着场内沉静的汪筱沁,一脸不可置信。虽然上次醉酒之日,他记得很清楚,可他也记得她痛苦虚弱的模样。可现在,她竟然轻易的治好了?
  
  钟岚震惊地看着校场内平静的那个矮个少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了什么。他干脆的一步并做两步走向校场,一把抓起王二麻子那受伤的胳膊,使劲看了半天,才确定,那伤口,真的不见了。他呆呆的转过头,看着一边笑着的瘦小少爷,委靡不显眼的身形与面容,此刻变得犹为高大而神秘。
  
  整个校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寂静一片,只听见列风凛冽的刮起沙土时的索然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扑地= =。。。。。。。。。~~




五十七画 临战

  以武为尊,策谋为崇,是军队里数千年也不曾改变的风格。从不会有人,为了五斗米攀权贵而被士兵所拥戴,也不会有人,因为富甲天下而折军士之铁骨,也不会有人,会被任何诗书画墨所倾倒。所以,怎么看来,这群兵士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得起校场内那矮小瘦弱的富家少爷的。
  
  可是,在一片因惊愕而带来的沉默之中,除了钟岚等人,几乎所有士兵,都几乎用一种热烈而惊惧的目光看向那普通少年。去腐而生肉,活血而生,这简直是传说之中都无法想象的仙术一般。他们见惯了生死,麻木了受伤与痛苦,早已忘记,有种人,还是可以救人的。在他们心里,所谓的军医,不过是熬点苦汤药,强行灌下去,却一点点都无法见效的狗屁东西。然而,如今这个普通少爷,竟然在短短几个眨眼间,生生将那么大一块伤口愈合到肉眼无法看见的地步。
  
  钟岚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汪筱沁,仿佛要把汪筱沁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看个透彻一般。原本以为自己最了解面前的这个人,可如今,钟岚只感觉面前本该是如花玲珑的女子,只不过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却陌生的几煞两人。“汪老弟,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那药粉是什么东西?”
  
  汪筱沁被钟岚那矛盾而炽热的目光看得心下发毛,赶忙摆手解释道:“那药是我师傅教我研制的,没有名字。”
  
  钟岚愣了愣,道:“你师傅?”而一边抱臂不语的寒瑟,听到此语,也微微皱了眉。而汪筱沁心里则想到,自己也不算说谎啊,这是妖水教自己做的,这么说也可以吧。她如斯想着,口气也从刚才的略微慌乱变得沉稳起来:“恩。”钟岚没有继续追问,直直的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忽然,他仰天长笑,一阵大笑声让汪筱沁几乎没缓过劲来。
  
  过了好大一会,他似乎是笑够了,才颤抖着抓住汪筱沁的胳膊说:“汪老弟,你能告诉我,你这药有什么限制吗?你能研制多少?”看向汪筱沁的目光,除了被他刻意压下去的苦涩,更多的是充满希望的灼热。
  
  汪筱沁点点头,想起妖水再三叮嘱她的话,虽是不忍心看钟岚失望,但一回头看见寒瑟那沉稳修长的身影,道:“我一天,最多只能救三人。而且,伤越重,我救的数量就越少。我带的药粉不够,而且没有师傅我没办法研制。”她真真假假的说道,看着周围的士兵明显的失望神色,心下不忍之间,还是咬牙说了出去。她身边还有一个寒瑟,好歹是和自己现在一条船上的人,最少要需要她来保护,她必须要留一点力量为他,也是为了自己。她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寒瑟与钟岚看他的目光,已经多了许多的意味。
  
  钟岚失望之余,却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三人啊,一天可以让三个受伤的人恢复的完好无损。这样以来,他身边那些得力的干将,等于多了许多生还的希望。他如何不激动?战场上的风云变幻,饶是用兵如他,也无法将死亡与受伤控制到最低点,可如今,有了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存在,让他如何不狂喜?可念及此,他心下也多了许多计较。只见他当场封了汪筱沁为军中第一杏衣(军医的古称),而且下死令,让所有人都不得将今天校场内发生的一切说出去,否则,军法处置。布置完这一切,钟岚亲自拉着汪筱沁,身后跟随着同是狂喜与崇拜神色的杜鹰和一脸平静的程茂然,而寒瑟,则迟疑了一会,也跟了进去。
  
  帐内,钟岚亲密的与汪筱沁平起平坐,如此的待遇让汪筱沁好一会无法适应。每每看到钟岚根本如一个完美的将军应有的豪放之绪,她就总莫名想起那夜他伤心若落魄书生的模样。直到看到寒瑟的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才放心的接受了如此礼遇。钟岚却也直接,将帐内闲杂人等挥散之后,干脆的道:“汪老弟,怕是从今以后,你就再无安生之日。我虽然能下命让任何人不得将今日之事说出,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早晚,不只是八王那里,狄人也会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派人专门保护你。你可有意见?”汪筱沁愣了一下,发觉钟岚依旧是平静而无谓的。那夜她分明知道,钟岚早已经对自己下了禁足令,可如今,怕是自己给了他更充分的理由吧。被人算计的感觉再次让她不知所措,可就在这个时候,寒瑟却突然插话了:“将军,这个任务交给我就好。我可以保护少爷的安全。”他平静的抱拳鞠躬,目光里的决然与钟岚不知意味的神色碰到一处,不闪不避。二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钟岚哈哈一笑,道:“行,李三老弟,不是我没提醒过你。若汪老弟有个什么闪失,当大哥的我,也是要就事论事的,到时候。。。”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意料之中地听见寒瑟干脆有力道:“军法处置。”钟岚大笑一声,一把揽过汪筱沁的肩膀,道:“果然是爽快人啊!汪老弟,以后你俩可要好好担待啊!”说完,身后的程茂然却突然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钟岚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也登时肃穆起来:“各位,看来,八王终于坐不住了。与大家想的一样,八王现在已经举兵朝燕关而来,估计不出三四个时辰,就会到燕天岗附近。”
  
  几人大哗,程茂然则一改以往沉默的表情,站出前来,指着铺与桌上的地图道:“他们是直直朝着燕天岗而来,若我的估算对的话,不要三四个时辰,两个时辰,狄人的骑兵就会先行冲到。”
  
  这下,连杜鹰那黝黑的面上都有些白了几许,他道:“妈的,真的是骑兵?”
  
  程茂然很干脆的点点头,说:“而且,据可靠消息,狄人此次骑兵,不下十万之众。”此语一出,连锦双的脸,都变的难看起来。
  
  而汪筱沁却有些迷茫神色,忍不住问道:“燕关如斯宏伟,狄人就算有十万骑兵,那些战马就算速度再快,也只是擅长游击而已,又有能耐如此高伟坚固的燕关如何?”
  
  她迷惑的说出来,却不料大家都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她,顿时更加迷茫。钟岚看她疑惑不解的模样,道:“汪老弟久居内地,不知情也是应该的。狄国身处北荒,是出了名的蛮夷之地,各种怪兽层出不穷,而生于此地的狄人,民风彪悍,各个都是驯兽的高手。而所谓的骑兵,他们的坐骑不是马,而是各种各样的妖兽。他们不似我们邺国所谓的战马骑兵,而是以速度为奇的蜥狼骑兵,以攻击为主的狂犸骑兵,以专门攻城的狰象骑兵。。。这些,只是我们所曾见过的骑兵,还有很多骑兵兵种,连我都未曾见过。不怕你笑话,这些骑兵,随便挑出来一个,就可以杀上我们同等好手十个不止。我们燕关驻兵八十万,雍关驻兵六十万,都是为了抵抗不人口不足一百万的狄人。可如今,八王叛乱,不惜引如此虎狼入关,真是人祸啊!我原本以为,狄人出兵三十万,不过是些步兵,就算有骑兵,也顶多一两万而已。可现下,狄人不惜出动十万骑兵,那应该就是狄人全部骑兵家当了,这下看来,狄人这此基本上是举国之力,势在必得啊!哎!”最后一声长叹,让汪筱沁恍惚以为,面前这个曾经笑傲风云的将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很晚了啊= =。。明天还有课,万恶的比赛和考试。。。。。。。。。。




五十八画 攻城

  草莽泱泱,忽地一阵彪悍而紧致的风,错落刮过,随地卷起兽蹄的踢踏声。大地为之颤抖,连四周的风声,都变得压抑着难以名状的兽族血腥味。空气里,四处都是各种古怪而糁人的怪兽嘶号声,战甲隆隆得被风刮起摩擦的冰冷气息,露出战士那凶悍的血红色眸子。一路上,怪兽狂奔,各种号角声此起彼伏,呼和着狄人所特有的语言,所过之处,残留着心神俱颤的恐慌。
  
  这只特殊的部队驾御着各种各样的怪兽,土里钻的穿甲兽,天上飞的枭云兽,地上跑的若闪电一般的蜥狼,雄壮魁伟的狰象,全副武装刀剑一般硬刺的狂犸。。。忽然,一声响亮的龙鸣从他们上方响起。此刻,这群面目狰狞的怪兽全都乖顺如宠物一般屏息在原地不动,甚至,连嘶嚎的声音,都小了下去。他们顺从的让开一条道路,只见其中慢慢从队伍中央走出一骑人马来。
  
  为首的是两个副驾,身着宝银色轻盔甲,跨下两头昂首咆哮的地龙。他们冷厉的扫视了四周一眼之后,走到一个高处,而后打鞭停下,为身后的人让出一条道路来。凛冽的北风若寒刀一样刮起,渐渐地,从一片枯绿之中,浮现出两个身影。
  
  另人惊讶的是,这两个显然是首领打扮的人,竟然是一个少年,和一个正值芳华的妙龄女子。那少年,身着黑银轻甲,细微处雕琢着冰蓝色的复古花纹,手握缰绳,跨坐一头银色地龙。一头黑色爽朗短发,半垂在耳边,在风沙掩映下,泛着银色顺滑的光泽。略显青稚的脸部线条,在肃杀的气氛之下,坚硬了许多。奇异而精致的水蓝色眸子,散发着让人沉沦的青涩痕迹,却意外地很是沉稳。漂亮如女孩的面容,在此刻,竟是如一个成熟的首领一般暴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他微微启唇,水蓝色眸眼波微抿,有些寒厉的光芒扫过面前低垂的一片大好平川。燕关若隐若现,已经可以看见,他偏了下眼角,道:“蝶衣,到了呢。”而一边始终眉目掩笑的妙龄女子,更是春花一般生动盎然,身下的枣红色地龙,将她修长而优美的曲线,衬托出别一番巾帼滋味。她手持双刀在身侧,红是的刀刃,衬托着她一身绯红色长盔,更显动人之态。她大大的双眸忽闪了两下,巧笑倩兮:“马上就能实现少爷的愿望了,不知少爷可是高兴?”
  
  而他,微微一抿唇,不置可否地一仰缰鞭,大声呼喝道:“好儿郎,随我去踏平这该死的燕关!过了燕关,就是肥沃的土地!过了燕关,家中的妻儿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过了燕关,就还我们千万年来未偿的血债!!”说罢,一扬鞭,坐下的银龙嗷地一声飞冲了出去。那女子笑笑,也随即抽出双刀,一踢地龙,也跟着冲了出去。随着他们冲出去的,是数不清的怪兽,与面目已经疯狂的狄人。
  
  燕关境内,钟岚等人看着一封接一封的战报,面色黑如锅底。没想到,派出去的三千死士,不到数刻,便被人生生得屠了尽去。唯一得到的消息,便是那狄人如同吃了生猛药物一般,不要命的冲杀过来。他们身处大帐内,就几乎已经能听见远处那狄人与怪兽嘶吼的声音。
  
  寒瑟面色也并不好看,汪筱沁在一边也帮不上任何忙,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商量军情,丝毫插不上嘴。正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冲天而起,帐内的众人都不住的摇晃起来。
  
  汪筱沁一个趔趄,歪在寒瑟怀里,原想挣扎一下,却看到寒瑟面色难看到极点地看向帐外。果然,一个士兵踉跄着冲进大帐,哀号道:“大将军,不好了,狄人已经冲到关下了!狰象骑兵正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关墙,再不出兵采取行动的话,关墙就保不住了!”那士兵显是吓坏了,瘫趴在地上不停颤抖。
  
  钟岚怒目而怔,在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情况下,生生将手边的桌子给掰下了一大块来。他大声叫道:“给我传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给我滚!”说完,抬手一掌,直接将整个桌子劈成了两半。
  
  那士兵吓的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寒瑟却先不顾旁边之人胆寒的模样,一拱手道:“将军,我愿亲临关墙,指挥弓手,先发制人。”
  
  钟岚闻言,眼睛先是亮了一亮,随即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又暗淡了下去。他摇了摇手道:“李三老弟,你有所不知,这狰犸,虽然是天然的攻城机器,看似笨重,但是他们的皮厚的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若用弓弩,对他们简直如同瘙痒一般。纯粹是浪费弓箭啊!”
  
  寒瑟皱了眉头,言语已经出现明显的不满道:“那将军意为如何?总不能一直坐等到这群蛮夷踏平燕关吧?!”面对他颇带火药味的语气,钟岚却尤为大度道:“李三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们虽没遇见过狄人如此庞大的骑兵部队,却也没少跟他们骑兵打。自然也就总结了一些战术。狰象虽然攻城厉害,但是皮很厚,行动也不便,体力也不行,如此长途跋涉,一只最多只能抗上不到一刻便会回转,这个时候,就才是我们专门对付他们的时候。”说完,拉着寒瑟道:“走,也该我们亲自上关墙了。”说完,就与寒瑟,程茂然走出了帅帐。而汪筱沁想了想,却也跟了上去。
  
  一上关墙,就看见杜鹰正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们,把你们吃奶的劲都给我拿出来!给我狠狠的射死这群王八羔子!”一回身看到钟岚等人,一抹脸上的汗水,大声道:“大将军,怎么办,这群王八羔子皮越来越厚了!”
  
  说完,整个关墙又是一阵摇晃,使得人的身体都有些不稳。寒瑟一侧身,刚好看见背后的汪筱沁,顿时压低嗓门道:“你来这里干吗?!”
  
  汪筱沁装傻一般,笑笑,却也不吭声。寒瑟拿她无法,就只能听钟岚的话来:“这次狄人的将领,我好象没见过。是离的太远了吗,怎么都觉得陌生啊。”寒瑟等人也跟着凑近看了去,只见一片狰狞怪兽,四处都是高举的狄人大旗,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让汪筱沁都不由地有些悚然。而顺着钟岚的手,她依稀看见在敌营后方军帐之中,竖了一面大旗,那大旗下,似乎有两个首领一般的人物,却因离的太远,只见身形。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两人的时候,汪筱沁的心里,没来由得有些慌乱。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钟岚突然一喜道:“时间到了,第一队狰象撑不住了!程茂然,命你速领命放一号闸关!”程茂然低头领命,一路小跑到一边的关墙,对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物低语几句,眨眼工夫,那队长手持一面红色旗帜,摇了几下。只听轰隆轰隆数声,关下的形势突然出现了变化。
  
  只见那身材魁伟的狰象,有秩序的统一一个转身,似乎是要给身后的第二队狰象让出个空隙。可突然间,只听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尘烟四起,第一队狰象骑兵瞬间被一大片铺天而起的沙尘给遮住了视线,可见之处,只见混乱的兽鸣声。慌乱之中,脚下突然一阵阵松软,骑兵们慌忙命令狰象向前突进,可被沙尘遮挡住视线的狰象,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前,于是一阵动乱之中,第一堆狰象队型彻底乱套。而随之而来准备接应的第二队狰象,面前的脚下则忽然竖起了一道道铁质的绳索,类似于袢马索的东西,一下将第二队与第一队之间的联系彻底断绝。而第一队,则在脚下不停陷落的沙土之间,苦苦挣扎,然而,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身后却突然传来透心凉的疼痛,一转眼,那些狄人骑兵惊恐的发现,一片沙尘之中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身着铜盔的敌人。脚下被松软的泥土给束缚,视线被风沙所阻挡,宛如凶悍的狼被人掰去了牙齿,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不只是汪筱沁呆呆地看着关下那一瞬间的形势扭转,连寒瑟都忍不住有些愕然。他侧过眼看着一边不动声色的钟岚,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若不是与狄人浴血奋战过多年,这种工程,这种计谋,怎么可能被实现?钟岚啊钟岚,你果然是个人物。
  
  一阵骚乱过后,程茂然手下的几个队长一打旗语,戴着特殊眼罩的暗杀士兵,极其有秩序的撤回了城门。而专门用来对付狰象的机关,也立刻被关掉。沙尘散去之后,那些庞大的生物,大部分都陷在土里苦苦挣扎。而他们的主人,死的死,伤的也差不多快死一样挣扎。
  
  狄人似乎有些顾忌了,不再派狰象贸然冲上。只见狄人军帐主帅旗下飞奔出一骑,与前方的几个大将通报了几声,那些骑兵竟然极其乖顺地后撤了三四里路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指天,某尘呼唤强大的留言之神,收藏之神。。。。。。。亲爱的们,乃们要给某尘撒花滴说。。抱抱,亲亲。。




五十九画 对阵

  狄人骑兵大军,后撤五里之后,有秩序的扎起营帐来。这个举动,让钟岚与寒瑟,俱是不解。按道理说,骑兵机动性强,比步兵多了很大的灵活性,应该加以利用才对。又加上是一只如此彪悍的兽族骑兵,不应该原地扎营才是。毕竟原地扎营的话,对骑兵来说,是不小的消耗。
  
  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狄人在安扎好大营后不久,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那军帐内,遥遥奔出一骑枣红色的狰狞地龙,只眨眼工夫不道,那一人一骑就奔到了关墙下城门处。
  
  钟岚等人上了关墙处,俯瞰下去,那枣红色的地龙上,赫然坐了一名身着绯红盔甲的妙龄女子。女子手持双刀在身侧,长发被飒爽的红色盔带紧紧束缚,在风里飘扬着动人的姿态。她利落的双刀一合,遥遥抬臂,直指关墙上的众人道:“小女子蝶衣,略懂武技,拜求一将,与吾对阵。败,蝶衣死,吾军后退十里,赢,也不要你们开关墙,只求与你们的军队,光明正大的在这燕天岗一战!”
  
  清脆若莺语的声音,在廖莽苍苍的燕天岗,嘹亮若樗鹰一般另人沉迷。她昂然的抬起娇媚的面容,本是华年正好的眉目,此刻沾染了另人不敢正视的气势与倔强。关内大军,一片哗然,他们震惊于一个女子如此胆量,单刀附会,却依旧凌厉如刚出鞘的宝刀。
  
  可汪筱沁却有些怔怔地瞰着那名蝶衣的美貌女子,心里无端波澜起伏。本应该陌生的女子,不知为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竟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仔细看个清楚。依稀感觉到她面上那股倔强,眉目之间遮掩不住的伶俐神色,聪慧而狡黠的唇畔,之让她有些怀念。蝶衣,蝶衣。。。汪筱沁喃喃得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锦白,应该是煜白那日喊小玉的名字时候。蝶衣,到底是谁?却不知身后的杜鹰却哇哇大叫道:“大哥,你让我下去会会这臭婆娘!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将她的首级取与大哥!”而钟岚却默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点点头,道:“去吧,小心点。”
  
  杜鹰兴奋的领命,推开众人,就下了关,命令众人打开关门,骑了一匹膘然的汗血宝马,手提六尺大刀,冲了出去。
  
  直到杜鹰一声大叫:“呔!臭婆娘,受死吧!”说罢,那六尺长刀,被他耍得如同玩具一般迎面砍向不远处盈然而立的蝶衣。
  
  汪筱沁被杜鹰的一声大叫惊醒,抬眼就看到杜鹰已经冲到蝶衣面前,与她撕杀起来。心里顿时一慌,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钻了出来:小蝶!
  
  她愣然地看着下面那场激烈的撕杀,而思绪却早已不知所踪。紧紧捏了衣角,手心里已渐湿潮。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刻意遗忘的角落里,有一个伶俐的丫头,甜美的唤:小姐,我定不让你再受得半点委屈。可如今,那彼年笑靥如花一般可人的少女,却已成了巾帼英雄,面对着彪悍远超自己的男人,都不让得半分去。眉目间的伶俐聪慧,已经在岁月漫漫里,融化成另一番风韵。十年多许了啊,曾经的小丫头,也已经如斯成长为一个不让须眉丝毫的精悍人儿。她忪然的盯着蝶衣看,依旧是那倔强,双手间冷冽的刀芒被她佼好地舞成花一般的形状,美仑美奂。争斗中,她慌乱地发现蝶衣的胳膊上已被杜鹰凌厉的一刀隔空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可她,如感觉不到一般,笑容愈加甜美,手上的动作也不见一丝停顿,反而更加迅猛快速。
  
  喀镲一声剧烈的刀剑碰撞,汪筱沁清晰地看见蝶衣面上的笑容若春芍一般灼灼。心下一惊,果然,啪地一声脆响,杜鹰的六尺长刀,竟被一个女子,只凭力气生生用双刀格断。杜鹰反应却也不慢,嗷叫一声,反身一躬身,堪堪错过蝶衣双刀顺势的前攻,可他的左肩,却因此,被一下削中,一片血肉模糊间,汪筱沁愣愣的看着蝶衣一下将杜鹰的整个左肩削去了半个。
  
  杜鹰大痛之下,侧身卷马变换身形,可还未转身,蝶衣凌厉的刀芒就已欺身而上。无奈之下,杜鹰只能边躲边向城门处冲来。正在蝶衣又是粲然一笑,从地龙身上一个跃声,准备冲向逃跑的杜鹰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苍凉而辽远的号角声。蝶衣脸色一沉,翻转身形,跃上地龙,冲到杜鹰被砍断的六尺长刀面前,一把拿起,冷笑一声,一转身,嗖地一下,冲着燕关城墙射来。关墙上的众人慌忙戒备,却意外地发现那刀,并未射上来。正疑惑间,突听得关下小兵惊恐道:“关匾!燕关的关匾啊!”
  
  众人赶忙去看,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惊呆。那巨大的刻有燕关二字的关匾,竟被蝶衣一柄断刀掷地直接裂成两半,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蝶衣不才,略胜一筹,希望钟将军言而有信,明日午时,便是两军对垒之时!”蝶衣冷冽而清脆的声音,廖然的回响在空旷的燕关之上。狄人那边,欢呼声振聋发聩,可燕关这里,只剩断裂得关匾静静地躺在满是沙尘的地上,萧瑟而无奈。士气,一下对比到及至。
  
  钟岚面色微黑地看着负伤而来的杜鹰,一句话未说,甩了袖子,率众下关。汪筱沁则是满腹心事,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已经渐渐模糊身影的小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寒瑟握紧了双拳,狠狠地看了地上断裂的关匾,一个轻松的跳跃,竟然直直从几十米高的关墙上纵身跃了下去。汪筱沁一声惊叫,却看到寒瑟完好无损的落在那关匾的旁边。他慢慢地将关匾抱起,大声地对远处狄人帐内大叫道:“明日,我定要你们后悔此举!”那愤怒不溢言表的声音,俨然将整个燕关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寒瑟却不管这些,一个漂亮的纵跃,几个翻腾,便再次跳上了城墙。仿佛那几十米高的城墙,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孩玩的绳梯一般简单轻松。燕关的士兵,都愕然的盯着这一幕,却终于有人喃喃发出了一个叫好声。寒瑟默默将关匾抗在身上,如墨一般的眸在风沙凛冽下,出奇的潋滟而澄澈:“关在我在,关亡我亡,若我输于此地,就若此匾!”他平静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一下将整个燕关震慑的鸦雀无声。
  
  连已经下了关的钟岚,都忍不住回头,盯着伫立在最高处的男子。他站在阳晖之中,威立的身影,高傲如同天神一般不可侵犯。沉默了许久的众军士,终于爆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示威声:“关在我在,关亡我亡!!”
  
  汪筱沁抬头看着那个傲然的男子,心里却是浮现出一丝异样的不平。小蝶与他,她到底该帮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哈。。。。。。。。。。。。。。。。。




六十画 贪恋

  狄人军帐,一青面獠牙的花纹图腾军旗,猎猎招展,在已渐日暮的余晖下,苍凉而狂野。并不温和的大漠质风,将军帐,也撕裂一般撩起强烈的鸣响之声。
  
  然而,在这肃杀而冰冷的气氛之间,却平白的有一抹艳丽的红色,鲜艳如火焰一般点燃着激情的颜色。那娇艳的面容,虽然沉着一丝不快,却依旧闪烁着另人信服的气势。她将地龙的缰绳随意的抛给一边的兵士,自己则径直走向帅帐。
  
  一入帐,果然便看见在一边捋着胡须洋洋自得的坐在大帐左位,见她进来,满是褶皱的老皱面容,仿佛开了一朵花一般另人厌恶。可是,面容上却依旧带着一点皇家特有的尊贵与风范。蝶衣见此人,也不答话,直接走向主帅位置,一鞠躬,道:“少爷,为何将我召回?”主帅位置上,迎面站了一个低首察图的少年,听她言语。抬起头,却是一脸平静。水蓝色的眸,沉静而冷着,不冰冷也不灼热的目光,却让人无法正视。他略淡的言:“没什么,八王爷亲自率部前来,唤你回来接风。”言语间,并没有一丝情绪变化。而蝶衣却挑了挑柳叶一般的眉,不若置闻的表情,让一边的八王爷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一转头,语气有些咄咄道:“八王爷,难道您老最近的记性已经如此差了?忘记我们先前是怎么约定的?我们与您合作,帮您夺位,但是您要一切听我少爷的主张,万不得悔,这些,您可是忘记了?”
  
  八王明显干干一笑,抬起浑浊的双眼道:“哎呀,本王我怎么能忘记?只是刚才一回来,就看到你与那杜鹰正在交手,心一急,就做了如此决定吗,不要介意,蝶衣姑娘。”
  
  蝶衣撇了嘴角,却冷道:“与杜鹰交手如何?难道您还有什么忌讳不成?”蝶衣本是想讽刺他一番,却不料一边一直沉默的少年却是接话了:“的确有关系。那杜鹰,就是八王安插在燕关的内线。”此语一出,蝶衣表情猛的一变,转身看向少年的面色都有些怀疑道:“他?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只单单一看,明显就是一粗鄙武夫而已,就这样的人,能当线人?少爷你没骗我吧?!”
  
  而八王顺势接口道:“蝶衣姑娘有所不知,这杜鹰虽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可确实是本王安插的内线。我们所知道的所有关于燕关的信息,都是他报给本王的。哎,目前的形势来看,杜鹰这个人,可是万万死不得的啊!”说完,又捋着下巴上那只有几根的白色胡须,状似高深莫测。
  
  那少年听完,却依旧平静道:“的确,我一开始,还以为会是钟岚或者程茂然。毕竟两人都与你有过渊源,而且怎么看来说,那奸猾的程茂然才是最可能的。”蝶衣也点点头。
  
  八王爷笑笑,一副你们有所不知的表情,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道:“对了,杜鹰给我传的信报你们还不知吧。燕关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江南汪家的公子,和一名家仆。另人惊奇的是,这家仆,现在已经位居中领。”看到他们两人终于有所惊讶的表情,八王显是心情很好,于是接着说:“很奇怪吧,我也想不通,可听杜鹰说,那个叫李三的家仆,本领甚为了得。一个人,就把整个校场内的五十好手打趴下,而且用的时间极短。我在想,这个家仆的来历应该不简单。”
  
  少年一听,笑了笑,道:“燕关此时关系重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可能出现。可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左右时局。八王你多虑了。”
  
  八王一听,有些急了,顿时一捋胡子道:“你们还没听我说完呢,你可知道那个叫汪云的少爷的本事?我告诉你,杜鹰传来的信报说,钟岚关于这件事情,封口封的厉害,当时知道事情的人,死的死,哑的哑,除了他们几个内部人士,现在能说出此事的根本就没有!”他摇了摇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金丝官袍,故作神秘的语气说:“那个叫汪云的少爷,第一,轻易将试探的杜鹰给打败,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另你们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是,他可以在眨眼之间,将一个受伤的人治得毫发无伤。传说之中的肉白骨,医死人啊!你们是没见,杜鹰告诉我,他亲眼见到,那少年将一个重伤之人几乎就要砍掉胳膊的人,只用了一点点奇怪的药粉,那巨大的伤口立刻变的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你说奇不奇!”他这话一说,少年的面色明显沉不住了,他紧蹙了眉,冷声道:“若真有此事,的确是个麻烦。我们伤多少,他救多少,那岂不是要坏事?”
  
  蝶衣也是有些紧张,紧紧咬了唇,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八王看他们如此模样,呵呵一笑,接着说:“不过你们也别着急,那个叫汪云的小子亲口说,他一天只能医三个人。所以呢,我们还是不用担心的。”
  
  可白衣少年却明显不是那么想,他青涩的嗓音有些发沉:“三个人?你可知,三个人就已经很是威胁了。我实话告诉你,这燕关八十万军将,我真正看上的有多少?我狄人军队,骑兵一个可以压十人,步兵一个也可以打三个,你知道他们最可怕的是什么?是这些用兵的人!钟岚,程茂然,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其他的幕僚,只这些人一步小小的运兵,就可能关系到此次成败。我本来打算,两兵对阵时,我亲手了结钟岚与程茂然的性命,就算不死,也让他们伤上几次,这样,等于打残了一半的军队。无将之军,才是无头苍蝇,任我鱼肉!可如今,面前机关重重不知深浅的燕关一横,主帅就算受伤,还有一个可以肉白骨的神医,你让我如何去战?!此人不除,定是我心头大患!”
  
  白衣少年声音渐冷,而蝶衣也有些不知言语。她心知,今天的叫阵,不仅仅是为了立威,是想将他们从那燕关那坚硬的龟壳里逼出来。少爷就有机会亲手杀了他们,以少爷的能力,杀他们一个两个主帅,几同儿戏。可若真有一个神医存在,受伤也等于没事,有什么区别?心下微怒,一口气冲到嘴里道:“少爷,你何不派蝶衣亲去燕关,亲自了结了那狗屁神医?!”白衣少年抬起手摇了摇,一双水色的眸里笼了不属于他年龄的狠毒颜色:“明日,我亲自上阵,我要试试看看那传说里的神医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
  
  说完,侧过脸,道:“八王爷,希望您按照约定,不要插手用兵之事。我已让人为您准备好营帐,您自去休息便是。”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蝶衣带着八王退下。八王很是识趣,笑着捋了下胡子,一拱手,转身跟着蝶衣走了出去。
  
  帅帐内,顷刻只剩看不出表情的白衣少年,在昏暗的灯烛里模糊着青涩而渐俊朗的身形:“神医啊,若你真的如传言一般,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救活自己?呵呵。。”低沉的笑,俨然变的有些狠厉。
  
  ——————**————*——————————
  
  而汪筱沁这里,浑然不知巨大的杀机已经笼罩在自己身上。反是看着一边兀自沉默的寒瑟,不知是劝还是让他自己单独呆一会。正待她犹豫不绝的时候,寒瑟却先一步开口了:“你站这里干吗?看我笑话么。”
  
  “。。。”忽略他明显的漠视敌对口气,汪筱沁还是感觉到他口吻里不似先前的凌厉和张扬。“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下次跳下去的时候,记得事先说上一声。”她语气平淡,却换来他眉目一凛,冷笑道:“我告诉你这个做什么?”
  
  “恩,没什么。就是你若不幸摔死,我好替你收尸。”汪筱沁淡淡的扫了一眼他左边的胳膊,被他用真气压制住的伤口,显然是刚才跳下去却依旧失手不小心划伤的。她伸过手,拉起他的胳膊,一挑眼,对上他显是生气的神色。
  
  “怎么?我摔死的话,你就好把我吃掉了?哦对,你是画皮么,只要有块人肉,就一定可以吃的吧?”他冷冷讽刺,口气刁钻。从刚才一直压抑的憋闷,仿佛一下找到了出口,顷刻就被她淡然的言语给一下挑破。
  
  手里晕开一抹淡淡的红光,慢慢幻化成一根针的模样。汪筱沁拉起他的胳膊,仿佛听不见他的讽刺一样继续微笑,可手里却毫不客气的将那血针一下刺进了他裂开的伤口。伤口一下被挑开,更加上明显感觉到的她刻意加重的手段,寒瑟忍不住轻声嘶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画皮的确有块人肉就会吃。所以呢,不管你摔的是否象滩烂泥,也不管你的血肉会不会和地上的污泥混成一陀陀腐肉,我都会吃掉。”安静的看着他的伤口,表情温润,可手里的动作,却依旧不见轻。
  
  “。。。。。。。。”听着她不算反驳的反驳,本想开口反驳,可一转眼看到她的动作,却忽然哑了声。就算是手里的动作很重,可却比他见过最好的御医还要有耐心。她不象那些御医一般恭谨,却比他们细心,不象他们一样害怕,却比他们让他感觉到安心。一瞬间,看着她低垂着眼睛,谨慎而细致的模样,满心的愤懑与不甘仿佛一下被引到了水里,再不见踪影。舌尖一阵打转,他张口问道:“你可是在担心我?”
  
  汪筱沁手一抖,挑开烂肉的血针疏忽间一下刺进了大半个。可寒瑟仿佛感觉不到那疼痛一般,瞳里的颜色染墨重彩,灼灼若刹那芳华。
  
  “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跟着你,我就救不了人。你出了事情,对我没好处。”她刻意低了眼眉,仿佛在仔细盯着他的伤口一般。寒瑟看着她明显开始紧张的表情,看着她左手无意识的捏上衣角,心里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这只笨蛋画皮,难道不知道,自己一撒谎,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么?
  
  当他依旧灼热的体温,碰触到她的脸,汪筱沁才惊讶的回过头看到他眉眼含笑,背在淡淡飘散的阳光之中,恍惚若她记忆中满是青草香的少年。
  
  “汪筱沁,你要记住,你现在,这一会,是在担心我,不是担心别人,不是担心你要救的人,而是在担心我,担心我寒瑟。”他一句一句的顿着,仿佛在强调,从未听到过的语调,仿佛在对着她强调,又仿佛在强迫着自己。
  
  寒瑟的手指温柔的划开她额边散落的发,半捧着她的脸。明明是灼热的体温,可汪筱沁却分明清楚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和冰冷。寒瑟,你是在害怕么?比起对我强调些什么,到不如说,你是在逃避着什么吧?汪筱沁静静的和他对视,他依旧戴着那粗鄙的人皮面具,可悲伤而无奈的表情,之如那夜另人心疼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清醒,仿佛在看着别人的戏剧一般,竟再也找不到那夜入戏之时的感情。
  
  她明白,她对他,不过是怜悯。
  
  可他,又未尝不是?只不过,是在藉着她来怜悯自己罢了。
  
  帐外忽然传来鸣角声,将思绪不知飘到哪里的寒瑟一下惊醒。仿佛梦初醒,他针扎一样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汪筱沁半天,却只来了一句:“以后不用你管我。”他也不管胳膊上还仍然被汪筱沁用血针给治疗着,猛的抽出胳膊,鲜血一下将整个胳膊给染红。
  
  “你干吗?你不知道自己上次中了除魔散么?你体内的除魔散,并不象我想的那样清楚的那么干净,或许你觉得不过是个小伤,可我告诉你寒瑟,现在别说是小伤了,怕是一点点风吹,就很有可能将你体内的除魔散给重新激出来,你会死的!”汪筱沁怒声说道,对他明显任性的举动显然是动了肝火。
  
  可寒瑟却披上衣服,背对着汪筱沁冷冷的来句:“总有一天,你会恨不得我死。”说完,挑开营帐,径直走了出去。
  
  阳光很好,在寒瑟挑起帐门走出去的一瞬间,将他的背影拖的很长很长。明明是高大的身影,却莫名的让汪筱沁看到了萧瑟和孤单。她不懂他最后那分明是动了杀气的冷厉话语,可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或许真的如他所言,总有一天,她会恨不得他死。可现在呢?她看着手里逐渐暗淡的血针,一阵迷惘。青荷,你曾经告诉我,入戏太深,贪恋成人。对啊,我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再入这别人的生活别人的世界了的,可现在,我为什么还会一点点贪恋起来了?
  
  人,真的是这么贪心的动物么。

作者有话要说:恩,某尘。碰到了点事情,某尘喜欢的人,离开了。但是某尘会好起来的,会跟大家一起努力的。没关系,某尘会加油的哈。放上某尘写给他的话,希望他会看到。不喜欢看的大大,请无视下面的话。

另:祝福所有的人,天长地久,幸福美满。今天,是521呢。


————————————无奈的分割线————————————————————————


写这篇日志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很久。看了看表,距离上一次他说爱我,过了刚好半小时。
半小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顿饭局,半场电影,一次谈话,一节课。
也意味着,你的背影,终究成了凋谢在虚伪之中的时光。
我们的爱情,或许就差了这半个小时。

亲爱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发短信给我的时候,刚好5点半,那是你素来喊我起床的时候。你素来会哄我,才这么早,再睡会吧。我记得你睡的半朦半胧之时,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卷的弧度比别人烫出来的还要好看。我也记得,你会抱着我,蹭我象只小猫。亲爱的,你离开我之后,会不会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逗你;会不会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象我这样傻傻的看着你;会不会有人象我一样,看着你的睡颜沉沦而幸福?
亲爱的,你睡着的时候,我醒着,会觉得幸福。我睡着的时候,你会不会一样很幸福?
亲爱的。以后的路还还很长,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走下去。明天,后天,会因你的突然离开而变的复杂而不可琢磨。可我不想去想。亲爱的,我还有很长时间去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
也会有足够时间,忘记你的离开。

朋友说我太平静,他们反而接受不了。问我是不是早有预感,亲爱的,你觉得呢?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神仙,又不是算命的?若我真的有这样的预感,必定先给自己上了保护膜,让自己永生不要遇见你。不是不愿意遇见,而是怕象这样,见了,便再也放不下了。
求不得,舍不得,最终一无所得。


已经过了很久了。从满世界掉眼泪疯狂的找你,到现在平静的坐在电脑旁边码字,心里和手里,都感觉不到疼痛。可眼睛里,却因为想起太多的记忆,沉重而疼痛。我放不下,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轻松的说放就放?我做不到,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干脆而决绝?
我懂。我不愿意去追究。
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去追究个为什么。因为我懂,我明白。
是我不够优秀,是我不够你依赖,也是我不够你爱。比起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我更多的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爱我。
是因为,我很容易爱。是因为,我很容易满足。还是因为,我刚好碰巧够你爱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们才选择了在一起生活。
又到底为了什么,人们才选择了去爱别人。
我突然不懂了。


亲爱的。或许呆会,你就会出现在下一个人的面前,告诉她,你很爱她。或许明天,你就会抱着她,象抱着整个世界。或许以后,你会看着她露出你最温暖的微笑。
可这或许,我却不想看到。


我想给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去恨你。也想给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去忘记你。可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借口这么多理由,甚至有这么多谎言让我去告诉自己。可惟独,这所有的一切都给不了我一个该死的简单的借口。我无法做到,不是因为我不想做,而是有种叫爱情的东西,阻止了我一切的想法。

你知道,你离开之后,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和痛苦。可你也依旧如此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的路会很坎坷,很艰难。会让我遇到前所有未有的困境和窘迫,可我现在,却无暇顾及这些。
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我猜你是把卡给抽出去扔了吧。就象把这段破碎的感情扔出去一样,轻松而简单。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个地方,但我知道,你或许是会有那么一点点想起我的吧?

亲爱的。离开以后,你真的会象我想你一样想我么?你说老婆,别想我。那句话,真的是对我说的么?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让我不想你,是因为你已经不愿意再想我了吧?
亲爱的,离开以后,你真的会象我现在一样疼痛而麻木么?我记得你昨天夜里,温柔而宠溺的说,乖,没事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眼睛。可现在呢?亲爱的,我的眼睛还很疼,可我的心比它疼。你放弃了我,就象我放弃了很多未来。
亲爱的,身体是比心更诚实的吧?所以,我的眼睛昨天夜里就开始很痛很痛。是因为它比心更有预感,预感到今天它会因为流很多眼泪而累,所以提前罢工么?
亲爱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或许我是知道答案的。因为我还不够你爱吧。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理由的。不爱,就是不爱了。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继续去付出,所以你离开。
我不怪你,我就恨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争气的给你找理由,却给自己找不了理由去放弃你。

在这么多物事人非的景色里,我最爱的是你。忽然想起火亲的签名,一瞬间眼泪又冲了出来。物是人非啊。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一夜,就真的沧海桑田。
明明昨天,还是那么疼我。明明昨天,我还在跟你撒娇。明明昨天,我还笑的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明明昨天,我还在幻想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幸福的仿佛童话。明明昨天,我还打电话逗你不让你睡觉。
可今天。就剩我自己,对着满世界荒芜的记忆和时光,哭的仿佛就我一个人在活着。

坐在出租车里,全世界找你。透过玻璃窗,看到路边热气腾腾的早餐铺子,忽然很想转头对着你说,老公,我饿了。可却一下,泪流满面。身边只是一片空气,哪还有你温柔的笑容。
外面的世界很美,学生背着书包,安静或吵闹的上学,老人锻炼着身体,年轻人打打闹闹,对了,还有一对情侣,沿着公园散步,笑容甜美。我知道,这都是幸福。可这幸福,却不属于我。


车站里,来来往往。我握着手里的笔记本,仿佛握着救命草。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得到的是摇头和诧异的表情。颓丧的看着四周的过客,匆匆茫茫。忽然很想问他们,你们可否到你。见到一个笑容温柔,眼睛水润清凉的温润少年。可终究,他们不过是一场车,一场客,就象你一般,匆忙的路过我的身边,只留一片迷惘和困惑。
我看到一个男孩送他女朋友上车,女孩笑的拧着男孩的耳朵,仿佛叮嘱着什么。我站在一边,静静的看。他们似乎发觉,转头诧异的盯着过,男孩似乎把我当成坏蛋,一脸警觉的把女孩护在身后。那表情,让我想起你曾经让我安心的背影。
我记得我发烧的时候,你不眠不休的坐在我旁边,冰水换了一次又一次。脑袋疼的几乎要裂开,可还是记得你担心而紧张的表情。昨天,我还笑着拧你耳朵,掐你腰。你很怕这样对吧?呵呵。亲爱的,要是我以后再也不生病让你担心,再也不拧你耳朵,不掐你腰了,你会回来么?


匆忙跑开,怕别人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一不小心,扭到脚,钻心的疼。想起我笨的要死,鞋带永远不会系好,你就无奈的蹲下来给我系上。仿佛本能一样,为什么你就能这么干脆的弯下腰替我系鞋带呢?为什么,你就这么惯着我呢?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一天假如你离开,我只会记得你对我的好,所以才这么折磨我?亲爱的,你把我惯了一身的毛病,还想要我去适应谁?


好吧。
眼睛很疼很疼。怕是眼底出血了吧。刚才擦眼泪的时候,才发觉,键盘和纸巾上全是红的颜色。亲爱的。我一直以为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我的身上?算是对我写小说蛊惑别人的惩罚么?
很多人说我写的东西太虐心,太悲伤。可其实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真正的虐心,是现实里你察觉不到的点点滴滴。不是生死不见的痛苦,不是生离死别的无奈,而是就这样平静的一年又一年,我们却不知道,真正错过了什么,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时间,是我们无法销毁的证据。
记忆,是时间给我们最深刻的教训。
而你,是我最不愿意变成记忆的记忆。


头又开始疼了。我觉得我似乎该去睡觉了吧。昨天夜里始终噩梦,原本还单纯的想,明天早晨打电话告诉老公做噩梦了,撒娇一次换来习惯性的哄。却没想到,一觉醒来,才发觉那噩梦,远远不如现实另我恐惧。

不知道朋友什么时候回来。我让她给我带了点安眠的药,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亲爱的,你说为什么这么多药,却惟独没有让人失去记忆的药呢?小说里那么多的药,为什么不给我一点,让我就这么平静的忘记了你。


亲爱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幸福。好好的,把我那份幸福也算进去。记得么,我曾经任性的告诉你,我以后一定要无比幸福。是的,所以,我的那份幸福很重很重。你既然把那份幸福带走了,那么就请好好对它,好好爱护它。好好的,把我那份幸福活下去。
我的幸福,已经给了你。所以,你现在有双份的幸福。我会好好的继续和爸爸妈妈快乐的生活,会和朋友们继续随意而潇洒,却不会在去你那里收回我的幸福。
因为,它已经到期。
假如有一天,你想起它的存在,如果不能亲手还回来,就自己留着吧。

我爱你。
在这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依然爱你。




六十一画 孽起

  依旧是碧绿色的池塘,依旧是温柔而并不绝色的女子。汪筱沁却是有些发呆,而妖水,发觉她如此模样,也不说破,只是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才道:“别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近段时间不会在和你联系了。”
  
  汪筱沁一愣,忙问道:“怎么了?”
  
  妖水娇然一笑,道:“我要去救青荷。”面上依旧沉静,可眼角青色的图腾,若花一般吐着魅惑的颜色。
  
  青荷。汪筱沁心里怔然,一恍神,刚想问些别的什么,却猛然感觉到脚下始终平静的湖面一阵晃动。而妖水则罕见的露出了冷然的表情,她一向温柔而细腻的声音,变的有些冰冷:“小画皮,记着我的警告,江落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那个寒瑟,你一定要离他远点。”她的声音逐渐飘远,四周的湖面,青绿色的空间,一下扭曲而混乱。在波涛汹涌之间,汪筱沁的意识逐渐渺远,只听见妖水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飘渺而不切实际:“小画皮。。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那话终究还是飘远了,几乎是阵彻骨铭心的巨痛,汪筱沁啊的一声惊叫,陡然从梦里惊醒。冷汗,顺着额头滴落,抬头看着已燃半尽的灯烛,心里慌乱更盛。不知真底的奇怪女子妖水,忽然间将自己召唤走,为何又说了如斯一通莫名的言语。而青荷。。你会被她救出来么?她无神的抱着膝缩在一起,眼神空洞而无奈。
  
  ————————————————**——————**————————
  
  满山冰雪,入目除了雪白而冰冷的颜色,再无其他颜色。在雪山的最顶峰,冰山最陡峭的罅隙间,隐约一抹黑色,顺着冰冷的白色,飘起萧瑟的味道。
  
  近处才见,竟是一个垂着首的男子,被人用白色透明的不可名状的锁链给紧紧锁在了冰山之巅。那抹动人的黑色,正是他随风而乱的黑色长发,掩映着那人已见苍白的面容,却让人无法正颜去看。那是一张如天神一般凌厉的面容,半垂着首,似为沦落,却依旧没有改变他丝毫冰冷而强烈的气息。四周的冰雪,似乎都没他浑身散发出来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冷冽,仿佛整个冰天雪地之间,只有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闭下的眼睛,被结了冰点的羽睫,修饰着修长而完美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尖削的脸颊,微张而削薄的唇,在冰冷的空气里,依旧若冰山雪莲一般雕刻。
  
  风雪依旧呼啸,然而,一个青色的身影,却陡然凭空出现在男子的面前。他凭空站着,信步走到男子面前,轻佻的用手指抬起男子低垂的头,轻吐声道:“师兄,这个地方,与你可是绝配吧?”微微一笑,桃花一般的眉目里,此刻,却有些狰狞成毒蛇一般的痕迹。
  
  那个低头的男子,似是醒了,幽然睁开眼睛,倦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着一个另人怜悯的小兽一般,却始终不发一言。
  
  江落鸿显是无法承受男子那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他冷笑着一抬手,儿臂一般粗细的电光竟然从天而降,直接打在了受困男子身上。劈啪一声巨响,那电光直接穿透了男子的躯体。男子被电光猛然一激,身体不由自主的后仰,可那天神一般的容颜,却始终不动不摇,甚至,连眉都未皱一下。
  
  而他的身体,却明显的更是虚弱了。电光消失之后,他的身体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更加瘫软。江落鸿低垂着眼,若俯视一般低头看着虚弱的男子,笑容明媚若春色满园:“这电穿神念的滋味,不错吧?我知你修行比我高,什么也不怕,可我就不相信,灵魂都被我控制的家伙,会不怕电穿神念。怎么样,想不想求我让你去死?”他欢声笑着,似乎得意极了,可那始终未出声的男子,却未有征兆的开了口:“就算如此,你也永生无法见到她。”干脆而清然的声音,仿佛说出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可未料,江落鸿听到此语,一向镇静而面带笑容的俊美面容,突然在一瞬间冷酷下来。滔天的暴怒宛如实体一般降临在他的身上,邪异的声音,一瞬间变的狰狞而可怖:“永生无法见她!哈哈!”他大笑,而眉目间的狠毒与不甘,却如厉鬼一般扭曲着他俊美的面容,“青荷,你到现在都不肯叫她的名字?她对你如斯衷肠,你竟然到现在都不肯唤她一声莫离?对,你现在很得意是吗?!很得意杀了她是吗!是不是!很得意从我手里把她抢走是吗!很得意我有了羁畔永远也无法入仙界是吗!”他一句一句质问着,眉目已见癫狂,他手心里捏着噼里啪啦逐渐增大的雷光,灼目的蓝色光芒,将他的面容映衬得更若地狱而来的修罗一般恐怖。
  
  而青荷,却始终平静的看着他。双眸依旧是不动不摇的冰冷颜色,幽深之间,却罕有的有些悯色。“值得吗。”似是疑惑的口气,而凌厉冰冷的唇角,却是不带一丝弧度的。
  
  江落鸿慢慢将手里的雷电轻轻把玩着,仿佛那是一件趁手的玩具一般,他低眉看着那逐渐变成黑色的雷球,继续笑着,惨然一片。“值得吗?你竟然问我值得吗?是啊,只有你这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家伙,才会如此问我。”他突然抬起左手,按着自己胸口的位置,粲然一笑,而眼角,却带着不容忽略的悲伤痕迹:“师兄,我告诉你,这里,是心,是人的心。。不是石头!。。。会难过,会开心。。会爱。。。。会恨。。。。亦会痛!”他狠狠的揪着自己的衣襟,狠狠的按着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伤一般,痛苦而悲伤。可嘴角的笑,却始终若初桃一般鲜艳。
  
  青荷似乎怔了一下,冰冷的眸里,幽深若万年深潭一般看不出情绪。江落鸿仿佛知道他会如此反应一般,摇摇头,道:“哈哈,我竟傻了,与你这种没有感情的冰山说这些。反正,师兄,照理说,我也该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役鬼。。有了它,我就可以与她相见了。。师兄,到时候我是不是该请你喝喜酒呢。。不过,要等你能活到那时候才算吧。。”他继续说着,手里的雷电,陡然划出一道阴狠的弧度,眼看就要落在青荷身上的一瞬间。一道翡翠一般的光芒,猛然出现,一下将那道雷电,冻成了若冰块一般的东西。
  
  江落鸿一挑眉,冷冷转身,看着身后逐渐清晰的人影,道:“你来做什么?”
  
  那翡翠一般的身影,妖娆的半懒的靠在一块冰石上,抬起指头挑起青荷冰冷虚弱的面容,道:“我帮你困着他,不是让你杀他。”
  
  江落鸿冷冷一笑,道:“杀他?你怎么对他那么没信心?就凭这点把戏,能杀得了他?!翡仞,你说胡话呢?!”翡仞一声轻笑,转过头来翘然看他,道:“虽说把你逐了出去,可按辈分,你还是该喊我前辈的吧。你若如此不礼貌,我会生气的。”似撒娇一般的语气,却让江落鸿如忌惮一般别过头去。翡仞看他如此,轻声一笑,继续回眸看向青荷:“阿荷,这么久不见,有想我吗?”
  
  青荷置若罔闻,不言不语,连神色,都未变上一变。翡仞也不恼,笑道:“阿荷,我知你是想起来了很多东西。估计,连我们间的约定也差不多想起来了。可是按照约定,你是我徒弟一天,你就得乖乖的听我话一天。没错吧?”青荷没有说话,可瞥开的目光,却无疑是肯定了。翡仞似乎很开心,一个侧身,趴在了青荷身上,道:“青荷啊,你知我为什么刚才阻鸿儿那一下雷电吗?因为我知道,你刚才的心神乱了,若我不拦他,乱了心神的你,指不定会怎么伤了鸿儿。我说的,可对?”他轻声的在青荷耳边低语,却让江落鸿都可以轻易听见。青荷幽深的眸,果然暗了一下,随即平静。可江落鸿,却明显的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他被九幽锁困着,还能伤我?笑话!他现在灵魂都在我控制着好吧!”
  
  翡仞一转眸,看着江落鸿道:“鸿儿,你当真以为这些就能困住他?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荷,亦不是当年的修为。若不是与我有约,此刻你已经死上百次。”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威严的味道。江落鸿虽是不屑,却依旧有些惊然。可青荷,却突然开了口:“江落鸿,刚才,说什么?”
  
  江落鸿一听他突然开口,却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有所反应。珠玉一般的眸,若星光一般闪烁了几下,仿佛得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道:“师兄,我说,谢谢你那可爱的小役鬼。”若他所料一般,青荷始终平静的面容,竟然有些怔然。那冰冷依旧的棱角,不知为何,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些平缓的痕迹。幽深的眸若潭一般浮现了一丝涟漪,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江落鸿和翡仞俱是愣了。
  
  “青荷,你,这么关心那只小画皮吗?原来,刚才你乱了心神,就是为了这个?”翡仞丝毫不掩饰惊讶的看着青荷,而江落鸿则是得了什么新鲜物事一般笑的尤为开心:“师兄啊师兄,你。。你竟会在乎一只小小的画皮?难道说,你这只冰山,也有人类的感情?”
  
  而青荷则平静的看着他们的惊讶,清冷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江落鸿收敛了笑,看着他,安静的说:“我要让她,做莫离的容器。很划算,是吗?你当初逼死莫离,我就用你一只役鬼,来偿还,师兄,你很赚诶。”他开心而宁静的看着青荷的眸,冷然而清肃。
  
  “所以,你要把我困于此。”青荷清冷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看到江落鸿点头,他也不再说话,眸里依旧不动不摇。翡仞却是好奇的问道:“哎,阿荷,你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去救她呢?以你的能力,现在绝对可以救她。”
  
  青荷竟然蹙了眉,轻言道:“那是她作自受。”说完,便闭了眼,不再说话。翡仞见他如此,也不再多问,拉过江落鸿,道:“我来找你,还是想告诉你。妖水已经找到青荷的位置了。而且就象你说的那样,妖水早就插手此事了。刚才我与妖水拼了一下,怕是她现在已经不会在露面。不过,你也应该防范一下。我就算能困住妖水,可她,也定会来救青荷。以你的能力,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江落鸿点点头。二人俱是回头,想看青荷的反应,可发现他如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变化。
  
  翡仞摇了摇头,一瞬间,声音仿佛苍茫了许多:“果然如此么。”
  
  而江落鸿却抱臂冷笑道:“我还以为,他对那只小画皮有了心思,却不料,也依旧是如陌生人一般听听而已。果然是没有心的家伙!”
  
  可翡仞,却默默的看着那个若天神一般的男子,面色苍茫而萧索。你啊,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我无法改变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哈。。。呼唤长评。。。。。。。好久没有看到长评了,哀怨了。。




六十二画 战事

  战事,终于还是来临。辰星还稀时,双方就已准备完全,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紧的绷成了一条线。午时之决战,对不同的人而言,却是有着不同的意味。
  
  将近半午的时候,汪筱沁和寒瑟被钟岚叫到了帅帐内。果如汪筱沁所预料的一般,寒瑟几乎很快就顺利的成为了此次先行军将。而杜鹰却为左将,程茂然为右将,而钟岚本人,为主帅,军师,则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瘦弱老人。
  
  至于汪筱沁,则被钟岚留在军后帅帐内,以便为伤患疗伤。对于这样的安排,汪筱沁本人却并不满意。她想随着寒瑟一起前去中军先行,可不料,钟岚等人,却并不同意如此。
  
  没办法,汪筱沁只能独自呆在帅帐内,望着钟岚与他们将士端上先行酒。随着军营嘹亮的号声和隆隆的战鼓声,午时,终于到来了。临别时,汪筱沁只来得及看到隔着人皮面具的寒瑟,面色冷静而沉稳。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人群背后,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而此时,钟岚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轻轻道:“很担心他吗?”汪筱沁愣了一下,看着他儒雅的笑容,不知该如何反应。钟岚似乎很是理解,回过头来直直看向军帐前秩序谨严的军队,淡淡说:“这些士兵,也会有人一样担心啊。
  
  “所以,我将他们的生死交在了你的手上。”他回过头来,平静的目光透彻而不带一丝杂质。他似是命令,却又带着些须的恳求神色,让汪筱沁一时间无法回应。她低声应了一声,就被钟岚给命人带了边上的副帐内。
  
  泱儿,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他的表情,让我有多嫉妒。你或许再不会象担心那个人一样担心我了吧。
  
  钟岚苦笑了一声,帐内的人被他遣了出去,只剩他与那个老者。黑瘦老者幽幽开了口:“主上,这个叫汪云的人我看不透。似妖非妖,似魔非魔,却又带着鬼气,但是气息却非常之干净。甚至比于常人还要干净,若我没猜错,他身上必定带了掩饰气息的法器。那人身上的气息,仔细看来似乎与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可是就以我这么多年捉妖的经验来看,此人的气息过于干净,一个凡人,不可能有如此纯净的气息与心念。所以,此人定不是凡物。”他信誓旦旦的说着,似乎是想说服钟岚去堤防汪筱沁。可钟岚却不以为念的摇摇头:“是么,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能救我军兄弟,即使是阎王,我也认了。”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泱儿,谁会预料到有一天,你会变成我都无法认出的模样。
  
  揉了揉眉,钟岚似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杂念给扰乱了心思。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那黑衣老者,便无多做言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帐外秩序谨严的军队。
  
  这边,午时已过。汪筱沁紧张的在帐内听着外面滔天的杀声四起,心下慌乱更甚。战鼓隆隆,敲得大地与天空都似乎在微微发颤;双方士兵嘹亮而震耳欲聋的嘶杀嚎叫声,轰彻了整个天地之间;怪兽与人类的不同声音,在一起纠结着,撕嚎着,临死之间的挣扎声,求救声,受伤的哀鸣声,还有,另人无法忽视的各种各样,肉体倒下,冰冷的武器摩擦着人类普通肉体的恐怖声音。。可她,只能呆呆的坐在帐内,而帐门,都被人紧紧的封闭住了。试图出去,被士兵冷冷的通知,钟岚下了死命,不是他本人亲自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汪筱沁的军帐,更不要说她自己出去了。她起身,坐下,来回徘徊,周而复始,短短几个时刻,她恍惚以为在那地狱一般的声音之中被折磨了将近数年。
  
  每每听到清晰的惨叫声,临死之前的剧烈挣扎,她的心都会猛地揪着。在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钟岚那儒雅而平静的面容:“我将他们的生死交在了你的手上。”可为何,她明明听见那么多人受伤,却看不见一个人被带进来让她疗伤?汪筱沁迷茫着,却又无端想起一双如墨澄澈的眸,又想起多年前那娇小的可人身影。寒瑟,小蝶,你们还好么?
  
  此时,寒瑟这边已经完全陷入了苦战。不知为何,燕关的士兵士气虽是很高昂,可一与狄人胶着在一起之时,自己的中军,就宛如被人凌空切了个大口子一般,根本挡不住狄人骑兵的左右撕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中军,看似壮大,其实就是一颗弃子,是为了吸引中路主力骑兵,而让右路的程茂然,趁机率机关部队在插入狄人骑兵中路,将其野蛮的中路骑兵用机关给限制住灵活的机动性。左路的杜鹰,则是负责与那个红衣女子带领的狂犸骑兵纠缠。只要杜鹰能控制住攻击力最强的狂犸部队,这边的中路与右路就自然可以配合的紧密而完整。可未曾想,那杜鹰不知为何,与那红衣女子几战,都落于明显的下风。随之而来的,左路的士气在碰到强悍的狂犸部队,显是落了下下乘。这样以来,左路不但没起到牵制的作用,反而让那个叫蝶衣的女子所率领的部队有了多余的空隙来骚扰军力最为空虚的中路。这样以来,本就难以周转的寒瑟,更是如同被困在沼泽里,上下不得。
  
  他有些闷气的一剑刺翻一个从后面偷袭的狄人骑兵,凌空弹起,左手支马,右手挽了个剑花,顺势将围攻而上的几个狄人给掀翻,憋闷的直想一把冲进狄人部队,使毒来行事。可略略一看,四周藏色的狄人士兵与黑铜色的燕关士兵,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彼此而来,如何使毒?!他当真是气闷不已,正愤懑之中,本能的低下头,轻盈的一跃,翻身上马,一策手,堪堪躲过身后蝶衣的双刀攻势。
  
  寒瑟一个掉马回枪,迎剑而收,凌厉的目光审视着一身已被鲜血染了透彻的红色女子。那女子一双刀一挽,抬臂轻然的擦过脸角滑落的鲜血,一脸无畏的鲜艳笑容。她几是妩媚而妖艳的身影迅速的如同闪电一般接近着不停闪躲的寒瑟。几次刀剑相格间,竟是蝶衣略占了上风。蝶衣一个回身,轻巧躲开寒瑟凌轹却已见混乱的剑花,笑道:“你昨日口气不挺大,为何今天却是如此?”而寒瑟一剑挑上她眉心位置,却看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嘴上冷笑,心里却是苦闷,对于从来专攻毒物的他,对于剑术,实在算不上宗师级别的人物。面对分明浸淫武学如此之深的蝶衣,不用毒的他,根本讨不得好去。
  
  就在寒瑟为此而烦闷的时候,身后猛的又斜斜刺来一道冷厉的寒芒。寒瑟大惊之下,一个翻身,策马跳出围攻,回转之后,才惊讶的发现。面前的狄人,竟然已经自主的让出一条道路来。而随着那条道路的渐敞,连蝶衣都慢慢的靠拢过去。没等到他有所反应,就听到狄人震耳欲聋的大声叫嚎:“我帅亲临!!狄国必胜!!”左路的杜鹰与程茂然,虽然看到如斯变故,却始终不能抽出身来施以援手。
  
  当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的时候。寒瑟至始至终未变的烦闷与冷静,此刻,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他紧紧捏了手里的缰绳,连骨节都开始发白,可他却丝毫未知一般,眸里的浓重黑色,几乎看不出一点平静的轮廓。低沉而森然的声音,若被他硬生生挤出喉咙一般:“煜墨,果然是你。”
  
  苍远而满是嘶杀声之中,血色,残肢,尸体,狰狞的铺在荒凉的大漠上。可那凶悍如暴兽一般的狄人,却虔诚如最诚挚的信徒一般,低首侧目,任凭那刀与剑砍在身上,也只盯着那被众人自动让开的一条道路之中。少年身着银盔,额上银带蓝缨,缠在如墨一般俊朗的短发间,随风而舞。他水色的眸,已不见一丝少年该有的青涩模样,只是一个大将一般沉稳而平静。他身跨银龙,在众人的膜拜之间,慢慢走向那个粗鄙的武夫,少年特有的嗓音,被大漠寒冷的萧风晕染的苍凉一片:“你为何认得我?!既然你认得我,我取你性命,也是应该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咯~~~~~~~~撒花。。。。。。。。呼唤花花呼唤评论呼唤收藏~~。。某尘好努力的说= =。。抢劫乃们的收藏和票票。。。。




六十三画 叛狄

  寒瑟冷冷的看着他,危险的眯了眸,唇边起了一层冷笑道:“就凭你?”而手里,已经晕了大片的毒物。若面对煜墨,他不使毒,根本就无一丝胜算。他根本不再忌讳煜墨会不会看出来自己的身份,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他永远相信这一点。
  
  面对寒瑟的挑衅,煜墨不似以前一般冲动,反而是极其沉静的看着他,轻道:“若你能将那个叫汪云的所谓神医,带到我面前,我或许能饶了你一命。”
  
  寒瑟不可察觉的愣了下,心思急转间,毒已经被自己强行运到了剑上。无色无味的毒素,在冰冷的沙风之中,慢慢晕染开来。他了然煜墨知晓此事,定是燕关内奸的功劳。可如今,他也没多余的时间思考那到底是谁。前面的蝶衣,煜墨,虎视耽耽的狄人主力大军,以及身后已近溃残的燕关先行军,此时的形势,让他只能强行大笑:“你做梦!”说完,一提剑,直迎着煜墨的身影挑了过去。
  
  蝶衣与他身边的一干护卫,面色微变要抢身抵御,却不料被煜墨一抬手,给阻了下去。他极其清淡的一个抽身,只是微微侧了下脸,避开寒瑟凌厉的剑芒,看寒瑟一个翻身,转眼左手微乎其微的动了动,一把浅黄色的药粉,随风飘落。煜墨轻易躲开他的剑势,眼角余光见那淡黄色粉末,青稚的面容,一下肃穆几分,抬高音调道:“躲开那药粉!”话语间,未反应过来的几个狄人将兵,被那淡黄色粉末沾了身去,只短短几个呼吸间,变见那沾着药粉的部分开始腐蚀损化,一片惨叫声过去,只剩那几个狄人身上的藏色盔甲砰砰落地。
  
  “化骨散。你是锦氏的人?”煜墨的面色有些微怒,水色的眸慢慢出现少年人应有的冲动神色。而寒瑟冷冷一笑,却不答话,反身一剑,弯腰转臂,烁烁的剑芒斜擦着煜墨的肩膀划了过去。煜墨心头大惊之下,见那粗鄙武夫显与他身形不符的身法,心头更是断定此人定为锦氏之人。可他。。。到底是谁?是血卫吗?可他没来得及想,那一剑接着一剑的招事纷涌而来,使得他也只能与寒瑟纠缠下去。无奈之间,他也只得抽出空隙警告四周的狄人部署,一定不要靠近寒瑟三丈之内。于是,二人身边,便凭空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缠斗百招之后,寒瑟渐落下风。而煜墨,身形却也慢慢迟缓下来。他微微苦笑,心知自己定是中了寒瑟剑上的毒。若不是自己也算得上锦氏其中一人,天生对毒物有抵抗能力,怕是此刻自己早已死上不只百次了。可寒瑟,却似乎并不急一般,依旧与他撩斗着。他似乎也发现了煜墨的迟钝,笑道:“我知你也为锦氏之人,毒物对你而言,也许是可以抵抗的。可你难道不知道,若是。。寒瑟亲自配的毒药,锦氏的抵抗力,根本算不上什么。再有三刻,你拿不到解药,你就会被废去一身内力与修为。我不想杀你,杀你,对我而言,太无趣了。”他寒声笑着,而煜墨愈加吃力的内力,让他心底更是痛快。可煜墨,却有些发呆的看着那人,听他说,寒瑟。。血卫,怎么能喊出他的名字?为什么,他的如此表情,让自己如此熟悉?他忍不住有些迟疑。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寒瑟看穿他的犹豫,一剑挑去他的心口位置。
  
  一边的蝶衣与一干将士一见此景都惊慌失措的冲了上来,可无奈刚才被煜墨命令躲开三丈之后,跟本来不及冲到他们跟前。眼见寒瑟冷笑着,一剑就要刺穿煜墨的胸口,蝶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果然,一声冰冷的肉体被武器刺穿的嘶拉声,穿透耳膜。蝶衣睁开眼,几乎大叫出声:“不要——”可未曾想,一睁眼,一声大叫,变成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声恐怖的肉体被刺穿的声音,不是煜墨的胸口被寒瑟刺穿的声音,而是,胸口背心位置被人一箭射穿的寒瑟。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连煜墨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几离自己心口不到半指的剑。看那冰冷的剑气逐渐暗淡,之如寒瑟同样惊愕而不敢相信的眸渐渐暗淡的颜色。寒瑟踉跄着前扑了几步,回过身来,一脸惊苦的看着身后逐渐清晰的骑马身影。
  
  “杜。。。。鹰。。。竟然。。是你。。。”无法压抑的灼热鲜血,在喉咙里翻腾着被人背叛时的震惊与无法置信。。他千算万算,自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人玩弄与股掌之间。。却不料,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粗鄙武夫。。。看似单纯而直硬的大汉。。竟是内奸。。。终于,被箭刺穿的胸口,逐渐传来冰冷而麻木的味道,伴随着那无法压抑的愤怒与不甘,直接涌上了喉咙,扑哧一声,寒瑟仰面喷出一大口鲜血,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单膝着地。慢慢地,伤口里的痛楚,逐渐凝结成另人畏惧的冰冷感觉,仿佛,那鲜血,那肉体,逐渐不再是自己的一般。在冰冷而麻木的感觉,渐渐蔓延到脑海里的时候,寒瑟的眼前,一张平静而温柔的笑靥如花一般绽放,直到模糊。他试图伸出手,去抓住那个温暖的笑容,可张开的手,却终于,渐渐冷了下来。
  
  汪筱沁。
  
  那是他失去意识后,最后记忆之中的三个字。
  
  ————***——————***————————
  
  这边,啪的一声。汪筱沁面前的杯盏,突然裂成了两半。她有些怔忪地看着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碎片的粉瓷,心头一阵狂乱的悸动。她弯下身,轻轻拣起那碎片,却被那碎片扎破了手指。看着手上逐渐涌出的血珠,汪筱沁的心,突然揪成了一团。
  
  不要。她猛然起身,一把掀开军帐,不管身边的士兵如何阻拦,一把推开他们,径直冲向了帅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一更= =!滚地。。要评论,要收藏。。。。。。。。5555555555555555




六十四画 条件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李三中领生死不知,杜鹰叛变的消息,反应最大的,竟是那个一脸无害的纨绔少爷。当他拼命挣开拉着他的那群士兵,几乎是有些狂躁模样的冲进帅帐的时候,钟岚正与刚回来不到一刻钟的程茂然,还有一干将士正在严肃的商量着战事的变化。
  
  那个叫汪云的纨绔子弟,一改先前始终平缓而友好的表情,几乎是语气完全乱了套一般大声的叫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岚等人回过头来,有些讶然。看到汪筱沁睁大着眼睛,满满的是以近癫狂的担心,钟岚低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让那些纠缠在汪筱沁身边的士兵退了下去。汪筱沁一失去被人的强行控制,直接大步跨上前来,小小的眼睛,绽放着钟岚从未见过的焦急神色。钟岚安抚道:“你先别急,汪云老弟。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汪筱沁摇摇头,干脆而直接的问道:“将军,你只告诉我一句,是不是寒。。。李三出了什么事情?!”她一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声音有些陡然而急促。钟岚看他如此模样,并未对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有太多反应,而是尽量用低稳的口气去说出那个有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杜鹰叛变。。在阵前对着李三将军放了冷箭。。李三将军,现在。。”他顿了一下,被汪筱沁那刹那间双眼里的悲伤与绝望吓了一跳,但还是试图劝道:“现在。。情况不明。。或许,事情并未象你想的那么糟。。”他如是劝道,可不料汪筱沁却怔怔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看到她如斯模样,钟岚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口舌发干。准备好的官腔与说辞,在看到面前的瘦弱男子,一副呆然而游离的神色,一下没了着落,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当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汪筱沁却先开了口:“他在哪,我要去救他。”
  
  此话一出,不仅是钟岚,一边的程茂然和一干将士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发苦。众人如此表现,让汪筱沁本就空荡荡的心一下凉了透彻。
  
  “李三中领,被狄人给带走了。”程茂然忽地一挑眉,扬声道,有些发涩的嗓音,好似苍老了数岁,“事发的时候,我正率机关部,试图强行打破狄人中路,没想到杜鹰突然发难。我当时离的太远,只听到李三中领所部的传令官慌张的来报,我打马要去救的时候,就听到狄人的撤兵号角响了。结果,为了保全机关部,我只能先行撤退。所以,只能眼睁睁看见他们带走了李三中领。”话语间,先前那奸猾而狡诈的模样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无奈的颓丧与挫败。他与杜鹰跟随钟岚出生入死,早已比亲兄弟还要亲密,可未曾想,就是这样一个过过命的弟兄,亲手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就算奸诈如他,面对他的背叛,也无颜在汪筱沁面前辩解什么。
  
  怔忪的听着程茂然的言语,心里,仿佛突然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大块一般疼痛不已。方才那莫名的心慌,此刻得到验证之后,早已在心里翻腾起一片片的苦涩与纠结。另人无法呼吸的痛感,一点点绵延在胸口的位置,排天倒海,铺天盖地的涌到了喉头。如巨大的异物卡在了喉间,疼痛伴随着麻木的回忆,渐渐让她的呼吸开始不平稳起来。
  
  “他。。在狄人那里。。。。?”她听见自己的嗓音,颤抖的象是断线风筝一般没有归宿。
  
  她弯下身子,试图缓解从心里涌上来的滔天的冰冷寒意。久久无法平静的她,突然慢慢开了口:“我要去狄人那里。”说完,她直起身子,抬起眉眼,瘦小的男人,此刻决绝而坚定。
  
  钟岚几乎是立刻否定了她:“不可能。杜鹰叛变之后,狄人必定知道你的本领。你若去狄人那里,绝对是有去无回。”
  
  程茂然也是微冷笑了一声,却意外的看见那纨绔少爷,异常的镇定:“我答应过他,我要去救他。”他也不说理由,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那样的决心,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程茂然也能感觉到那无法忽视的坚决气魄。
  
  “你去了又能如何,我亲眼看到李三中领倒下,估计早就凶多吉少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杜鹰的百步穿杨有多厉害?!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你去了也就是送死而已!”其中一名偏官突然开口。他早就看那李三不顺眼,明明只是一个家仆而已,不知用了什么邪魔歪道,只片刻就打倒了包括他在内的五十个将士。而且还一步登天,直接成了中领。如今那李三生死不知,他更是将面前这个瘦小少爷看不上眼里。更何况面前这个少年,更是折辱自己心目中的杜鹰将军的罪魁祸首。
  
  然而,听到此语,那个纨绔子弟一样的少年,偏过头,紧紧的抬头盯着那人的双眼。也许是帐内的光线并不明亮,他居然在一瞬间看到那少年眼里明亮若火焰一般的赤红色。被那少年强烈的杀气所震慑,那人直直的与汪筱沁对视,仿佛那少年那细小的眼睛里,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一下将他给紧紧捆缚。直到钟岚发现那个说话的偏官似乎很是不对劲,面目苍白不说,混身颤抖而冷汗凛凛,顿时皱了眉,走到汪筱沁面前,遮住她的视线,冷声道:“汪云老弟,我知你担心李三中领。可是大敌当前,为了身后的家国百姓,我不能放你去狄人那里。你若去了那里,是邺国的损失,亦是邺国的危机。所以。。”他还未出言,就听汪筱沁寒声一笑,挑了嘴角,道:“所以,你就看着他去死。”
  
  钟岚顿时哑然。可汪筱沁却依旧目光卓然的盯着他,道:“钟岚将军,你还记得你先前对我说的话吗?”她突然侧过身来,抬高手臂,对着帐外摇摇一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个清清楚楚:“你说,这些士兵,也会有人担心,所以,你将他们的生死交在了我的手上!可如今,你让我救了一个人吗?!你告诉我,他们的生死,到底是在谁的手上?!作为一个将军,看着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身死狄营,却依旧冠冕堂皇的告诉我‘为了身后的家国百姓’,你告诉我,这些士兵,是不是邺国的百姓?!李三他,是不是邺国的人!也许,对于你们这些人而言,他们不过是无关大局的小小牺牲,可是,对我们这些人而言,那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去舍弃!你是不是很不解杜鹰的叛变?我现在有些明白了!面对一个连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都无法珍视的将军,谁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钟岚大将军!将心比心你可懂?!我知你为何外面血流成河,你却始终不让我去医治他们,因为我一天只能医治三个人,是吗?所以,这三个人,你必须找最有价值的人,来让我为他们医治。可是,你可是否想过,这群士兵在拼了命为他们所谓的国家奋斗的时候,他们的国家将军,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他们的将军,只是在一边看着,可以去救的人,他不去救,因为什么?因为他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士兵而已!钟大将军,你倒是告诉我,这样的将军,这样无法身先士卒,无法将士兵一视同仁的将军,谁会去拥戴?!!”他平静的述说着,仿佛那激昂的语气,是再平静不过的一件事而已。看到四周人震惊而无法言语的表情,汪筱沁慢慢低下头,沉声道:“将军,那些士兵也好,李三也好,他们不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棋子或者牺牲,他们是也会有人担心的家人,爱人,朋友 。。。”汪筱沁的声音,微微酸软,却让整个营帐内的所有人的心里,都微微颤抖着。
  
  钟岚楞怔的听着汪筱沁的指责,听到她激动的语言,却没办法反驳。是啊,百无一败的将军,辉煌的背后,他早已忘记,那是由他踩着弟兄们的尸体与鲜血爬上来的。是啊,那些被自己所遗忘,甚至连名字都无法叫出的士兵,他们也是。。。会有担心的家人,朋友,爱人。。。。这样的事情,他竟然都忘记了。他只是记得为将之道,必不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可如今,明明可以反驳的话,为什么却是硬硬的卡在喉咙里,始终无法吐出。依稀间,那些许久不曾想起的军队之中的生生死死,一瞬间变的刻骨铭心起来。
  
  程茂然显是发现了钟岚的变化,心道不好,脱口而出:“一派胡言!大敌当前,乱我军心!你该当何罪!”他狰然叫道,一挥手,就命令四周的士兵一下冲出来包围了汪筱沁。
  
  而钟岚,盯着依旧平静的汪筱沁,久久沉默。得到钟岚沉默的回答,程茂然一点头,汪筱沁就被那些士兵推搡着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韶鼓声。未等众人有所反应,一个军士就匆忙冲进了帐内。
  
  “将军,事情有变!”那人大声喊道。
  
  钟岚一皱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而那人咽了咽,刚想说什么,一回头发现四周古怪的情形,顿时有些愣怔。直到程茂然看不下去的轻咳一声,那人才恍然一般大声道:“将军,狄人派使者送信来,说有条件。”
  
  说完必恭必敬的呈递上信笺,退在一边。
  
  接过信,钟岚在众人或疑惑或好奇或紧张的视线里淡淡的把信看完。显然是极其平静的表情,可汪筱沁却冷笑着看到钟岚的手指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
  
  “狄人要求,把汪云老弟交出去。”
  
  “换李三中领么?”程茂然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问道。
  
  钟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依旧平静的道:“不只是李三,还有八王。。和他的军符。”
  此语一出,整个军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僵硬在了汪筱沁脸上。有人甚至喃喃道:“用这富家少爷。。换八王的狗命和。。。他那数十万军队的军符?!”
  
  钟岚点头。
  
  哗。。。。。所有人都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多数人主张接受条件,抛开李三和八王性命不谈。。就且说那数十万的军队。。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就是一场兵补血刃的胜利!
  
  而钟岚却静静的看着众人激烈的言语,始终不声不响。
  
  条件么?就李三自己,他完全可以干脆的拒绝。
  
  加上一个八王,他会好好考虑。毕竟八王可是此次战争的导火线,是此次谋反的主要人物。要了八王的命,谋反之战,便是胜利的。
  
  可若再加上一个军符呢?!那可是数十万军队!不只是这军队,那就是曾经同袍同衣的家国男儿,再不用自相残杀!他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当所有人都以期待的目光看向钟岚的时候,他却似终想通一般走到汪筱沁面前。在她同样震惊和不解的目光里,亲自把她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他做出了放她走的动作,可嘴里却道:“转告狄人主帅,反间计这种东西还是自己留着使吧。哦对,还有告诉他,小心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的条件,我拒绝接受。”
  
  说完,在所有人未能来得及表达自己极度震惊和不理解的感情的时候,钟岚的亲卫就已经把他们给赶出了军帐。
  
  当帐内只剩下钟岚,程茂然,汪筱沁还有那个古怪黑瘦老人的时候。程茂然先忍不住开口了:“将军,你为何?!”
  
  钟岚沉静的笑容,飘在嘴边,反问道:“茂然,你我行军数十载,可还记得兵之大忌?”不等程茂然开口,他又道:“兵之大忌之一,急于求成,急功尽利;之二,不可为义而舍利,更不可为利而弃义;之三,小利换小利,大利必大患。茂然,包括你在内,都是忘记了这三条吧?看到狄人的条件,就以为抓到了最大的利益,急于求成,急功尽利;战场之上拼杀的是人命,而非道义,正因为道义讲不通了,才有了战争。所以,我们不能为了道义而舍弃了自己该得的利益,可更不能为了利益而舍弃了我们本身尊崇的道义!军中无戏言,我既已发出命令不放汪云离开,那便已成定局,那便是道义。而至于最后的一点。。大利必大患,你该见过不少吧?胜兵策里那以少胜多,以策赢千局的战争,在真正战场之上,又有多少?!你我力量悬殊,靠的是什么?是脑子!是人心!是天时是地利!的确,现在看来,狄人开出的条件的确是太过特殊了。可你曾想过,对于我们来说,汪云最多不过是个医者,可对于他们呢?是可以不惜用李三,用八王,用数十万军队来交换的更大利益!到底是谁得了大利,你真的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我刚更新的= =然后米存稿。。该死的= =直接没了。。哭去了泪奔。。要长评要花花。。抱抱乃门




六十五画 约影

  程茂然的脸色在钟岚字字如磐石一样的声音间,逐渐青白到没有血色。他咬了咬牙,一拱手,道:“将军,茂然身为军师居然犯如此低下错误,请将军责罚!”说罢,一撩衣摆,作势就要跪下去。弯下去的身子被钟岚轻轻扶起,钟岚诚恳道:“茂然,我不是责怪你。这次事情出的太突然,要说责怪,也该是我身为主帅,竟没有察觉杜鹰一事。在这个人心不稳的时候,你我二人的言行,更应该再三斟酌,你可了解?”
  
  程茂然点点头,一扫眼,看到一边兀自沉默的汪筱沁道:“将军。。我却是还不懂,为什么他们要不惜花这么大代价去要他。”
  
  钟岚回过身,看着汪筱沁道:“你觉得呢?不惜开出这样的价码,无非就是三个原因。第一,李三和八王对他们现在的用处还不如一个大夫。第二,八王手里的那数十万军队,对他们已经是可有可无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不在乎这数十万军队了。第三。。就是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一个神医。如果我没猜错,这三种原因,应该都有吧?不管是哪种。。对我们来说,都是很麻烦呢。”
  
  听完此语,程茂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思索了半天,他还是开口问道:“那汪云这么办?既然对他们如此重要,我怕。。。对我们是个威胁。”
  
  “的确是个烫手山芋呢。”钟岚看着汪筱沁,轻道。而后,一挥手,身后的黑瘦老者了意上前,单手钳制住汪筱沁的胳膊。
  
  汪筱沁愣了一下,辅而有些愤然道:“将军,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淡声一笑,道:“没什么意思,汪云老弟,以后你的一切言行举止,自会在嵩云道长的控制下。”
  
  那黑瘦老者听到这话,磔磔一笑,用只有汪筱沁才能听到的低语道:“小妖怪,虽然我现在没有你的任何把柄去证明你到底是哪路妖怪。但是。。早晚我会让你露出马脚,所以,你最好在老道面前老实点,不然。。。 嘿嘿嘿嘿。”他怪笑着,而汪筱沁却忍不住吃痛低声咬了唇。被他紧紧捏着的胳膊,火辣辣的疼痛。那钟熟悉的腐蚀感,在上一次为寒瑟治毒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一次。除魔散么?汪筱沁没有说什么,仿佛那痛不是自己身上的一般,一边用着画皮元力匆忙修补着那被腐蚀的地方,一边咬着牙默默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钟岚手下的一个亲卫,忽然撩开军帐走了进来,在钟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当那亲卫面色自然的走出去,钟岚始终沉静的面容,似乎有些沉思一般盯着汪筱沁。直到程茂然都有些沉不住气发问的时候,钟岚终开口道:“李三中领,被他们用骷椅笼绑在了他们阵前。说。。李三中领撑不住的那天,便是他们大举进攻之时。”
  
  脸色顿时又不好看起来,程茂然有些愣的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威胁?”
  
  “下马威吧。狄人是在扇我们嘴巴呢,若李三将军撑不了求饶,那就不只只是乱我军心这么简单了。一旦李三将军撑不下去,在阵前。。那就是对我们士气的最大打击。”他皱了眉,有些苦恼。
  
  可汪筱沁却愣愣的听着他此语,半天才来句:“什么是骷椅笼?”恍惚的眼神里,聚而不散的是难以忽略的紧张。
  
  钟岚一挑眉,忽地冲他一笑,走到她面前,直直望进她那满是担心的眸里。轻描淡写的开口道:“骷椅笼,又名白骨椅。让人放在笼子内的一把普通的椅子上,四周全插满各种针刀,木匕,若人动上一动,那必定。。啧啧。坐骷椅,一天去皮肉,两天噬筋血,三天化白骨。所以,名白骨椅。在我看了这么久的军刑间,还从未见过有人撑过三天。撑的越久,越痛苦,更何况,这里是环境最为恶劣的燕天岗。”
  
  他每说一句,汪筱沁的脸就苍白一分。直到看到她的身体因恐惧而开始颤抖的时候,钟岚的心里,竟是有了几许报复一般的快意。他有些张狂的盯着她的眸,曾经,那双烁烁其华的眸,只为他自己而闪动。可如今,看到她如斯为那来历不明的李三所担心,他就忍不住这么对她。泱儿,你这是自作自受。
  
  汪筱沁心里乱了套,抬头看着钟岚求道:“将军,求求你,让我去救李三!”寒瑟前日受的除魔散,如今。。怎么可能撑的过去这般酷刑?
  
  钟岚微笑,悠闲的看着她兀自担惊,道:“放心,我不会让李三老弟受这样的苦的。”虽依旧是那刚正的将军模样,可汪筱沁还是清楚的看见他嘴角那报复一样的快感。“带下去,嵩云道长,可不要亏待了我们的神医。”
  
  她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快意的表情,幡然醒悟道:“你。。你要杀了李三?!”
  
  他没有回答她,转过身仿佛不愿与她纠缠。不管身后的汪筱沁几乎狂怒一般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根本是最不愿意让燕关失陷的人!”
  
  钟岚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表情,似乎是未听见一般,依旧不言不语。原来这么久的年月之间,变的不只是我一个。行将如今,我已经习惯了理智与为将之道。泱儿,你只知我心狠手辣,可你却始终不会知道,那些士兵会永生尊崇一个心狠手辣的将军,会尊崇一个雷厉风行的将军,会尊崇一个百无一败的用兵奇将,却永远不会尊崇,一个为了士兵的生死而犹豫不绝而处处忍让的将军,更会愤怒,一个优柔寡断的为了妇人之仁而丧失国土的将军。。将军,不是大夫,生来之道,便是屠戮。屠一人者,为杀人,屠百人者,为恶魔,屠万人者,则是英雄。。。为将之道,舍弃,才是大道,生命的价值,只有鲜血染红的国家,才会铭记。。。。希望有一天,你我再见之日,你会明白,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情所困的多情书生。
  
  菱泱,昔日之盟,早已经不再,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岚紧紧捏了捏袖中的书信,面色冷厉而决绝。而程茂然,在他身后,摇了摇头,一声无奈的叹息。
  
  ————————**——————————**————————
  
  被粗鲁的推进军帐,一个踉跄没站好摔倒在地上。嵩云道长冷笑着看着地上怒意大盛的汪筱沁,哼道:“老实呆着!”说完,就磔磔怪笑着走了出去。
  
  吃力的撑起身子,撤下胳膊上自己的幻术。果然,被那老道下了除魔散的胳膊,已经腐了大半个去。汪筱沁也无力去管那伤口,依旧是布了个幻术遮去那可怕的只剩白骨的胳膊,心知自己身上的元力已经远远维持不了如斯的损耗。可她现在,却无暇去管这些。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沿着军帐摸索了一圈,无奈的发现,那嵩云道长已经下了复杂的结界之阵在周围,不要说试图逃跑,怕是连稍微有一个异常举动,就会牵扯到阵心让他知晓。
  
  怎么办?忽然又想起那夜,他摸着她的鬼面,半醉的眸,却清醒的只剩墨染。她记得他身上那可怕的毒,也记得那那夜痛苦无助之若被抛弃的可怜孩子。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么?汪筱沁可悲的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时候,竟想不起一丝那时同一个人,是如何暴虐而狠毒的对待自己。她为什么只会记得一个人的好?难道只是因为。。。她放不下?
  
  摇了摇头,不愿再想。现在,她必须要救他。她答应过他。。会好好陪他。她记得那夜他干净顽滟的笑,可如今,只是生死不知的彼岸人。临走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钟岚对寒瑟已经起了杀心。寒瑟,现在只是一个弃子。
  
  汪筱沁正在烦乱的时候,忽然眼睛一扫,看到左臂上本来的银色役鬼契约,被江落鸿馔改成黑色的龙纹。纯粹是无心的抚上了那契约,心里依旧还是念着寒瑟。可下一刻,竟然出现了一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情景。
  
  胳膊上的龙纹一下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小圈,竟慢慢倒影出一个人的模样来。她吃惊的张大了嘴,看着那躺在草堆上混身是血重伤的人。
  
  “寒瑟?!”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了。。。。抱抱乃们。。。打劫收藏和票票。。评论花花。。嘿嘿




六十六画 逼迫

  苍澜城尚书房。
  
  一身龙袍加身的男子,正斜了眼饶有兴趣的翻看着手上的春宫图,饶有兴味的看着。直到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有些尴尬的咳嗽,他才一挥手,懒懒道:“回来了?”身后混身裹在血红色衣服的亲卫赶忙叩首道:“公子,锦白殿下已经被我们安全送到了燕关。”
  
  江落鸿无聊的将手上的春宫图扔在桌上,伸了个懒腰,道:“那你下去吧,哎,这大殿下,怎地如此难收拾呢?好不容易摆平了朝廷里那群老顽固,这就又死活要回去那燕关。你说,为什么人都这么着急送死呢?”
  
  身后的血卫身体一紧,表情更是谦卑而恭谨道:“属下不知。”
  
  哈哈一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赫然露出那依旧璀璨若星的珠眸。唇边的笑容显是有些百无聊赖,忽地,他左手上腾起一条黑色的小龙,对着他扬首甩尾,似乎在说着什么。一下,江落鸿懒散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挑了挑手指将那小龙收回,眼睛里飘起一丝奇异而饶有兴致的光芒,“终于发现合欢蛟了啊?不错。。小画皮,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
  
  半空的幻影中,寒瑟蜷缩在一起不住的颤抖。他的伤很重,鲜血整个染红了后背。而他此刻最需要人看护的时候,却显然是被人丢在了一个相当与监狱的阴森军帐里。胳膊上被人上了重锁,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而脚上也被下了镣铐。
  
  汪筱沁呆呆的看着虚影里寒瑟苍白的脸,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连人皮面具都遮挡不住他那惨如白纸的脸色。她已经无暇去管为什么胳膊上忽然会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小蛟,也没时间去考虑寒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幻影里。
  
  “筱沁。。。”她忽然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虚影中的男子。
  
  他半张着唇,昏迷中的他,唇齿虽然不清,但是汪筱沁还是清楚的听见他口中始终喃喃的语言。不可名状的感觉,一下侵蚀了她整个残存的理智和拒绝。
  
  她要去救他。哪怕就冲这一次他在最需要她的时候,仅仅是帮助而已。她也要去救他。
  
  咬了咬牙,她轻轻触了那虚影一下,道:“寒瑟,不要死。”
  
  在汪筱沁有些颤抖的声音里,那虚影如涟漪一般慢慢消散。起身强行调动起全部的画皮元力,努力的回想起这么多年里积累的经验,一点点修复着自己这些时日一直流失的元力。她需要积攒足够的力量,才能逃离这里。
  
  一夜后。
  
  汪筱沁幽幽张开了眸,一闪而过的光线划过,清楚的看到她那本该是黑赭色的瞳芯,散发着血丝一般的火焰。随意的挥了一下胳膊,被除魔散腐蚀的胳膊和鬼面,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此刻,她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八成的力量。
  
  从床上走下,细致的整了衣物,她悄无声息的用元力探察了四周一下。果然如她这一夜所观察预料的一般,四周被那老道布置的结界,应该只有在正午鬼气最重的时刻,才会松上一刻有余。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到正午,结界已经开始慢慢减弱。
  
  秉住呼吸,她现在不能着急。虽然那结界弱了,可并不代表她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和那老道拼上一拼。一刻。。两刻。。终于,正午要到了。
  
  就在她起身作法一鼓作气要冲出去的时候,毫无预知的,结界松动的一刹那,军帐的帐帘竟被人一下撩开。
  
  猝不及防下,浑身笼罩在血光中的她,一瞬间扑到了帐门边。碰的一声,进门的那人,不防备间被她狠狠的撞在了帐壁上。
  
  汪筱沁显然没有预料到如斯情况,一下愣在了当场。而倒在地上的钟岚,更是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妖娆女子。
  
  半面鲜艳的红妆,刻画在他魂牵梦绕了无数个日夜的女子面容之上,诡异而强大的血腥味道,让他的意识瞬间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思维。直到嵩云道长冲进来一个拂尘甩在她身上,他才如梦一般清醒,下意识的叫道:“不要!”
  
  而汪筱沁不敢和那老道硬拼,却也无奈只能甩出血魄扑向那老道。然而却未防备,那钟岚竟如痴了一般一下冲进了他们二人之间。汪筱沁大惊,匆忙收回血魄,那比刀还锋利几许的血魄,一下硬生生的断在了半空。
  
  嵩云道长有些懊恼的将拂尘收回,怒道:“主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么?!她是一只画皮!是只女鬼!”
  
  钟岚呆呆的回头看着背后的女子,记忆里始终坚强而明亮的女子,此刻诡异的让他心神俱寒。他喃喃道:“泱儿?”
  
  “。。。”汪筱沁咬着唇,沉默的看着他。
  
  “主上,她是一只画皮,食女子血肉,衣女子皮相而活。你所爱的女子,早已经被她杀了。她现在。。不过是披着忻菱泱人皮的女鬼。。”身后的嵩云道长恨铁不成钢的大怒道。而钟岚面色苍白,身体几乎受不住这个打击一般摇晃着。
  
  他一步一步走近汪筱沁,不顾身后的嵩云道长的阻拦,颤抖着问道:“泱儿死了?被你杀了?”
  
  汪筱沁没有退让,透过身边缠绕的血魄,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落魄。看到如斯的他,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想告诉他,她杀忻菱泱,是因为她是恶女,她蛇蝎心肠。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思想就是,那些蛇蝎女子,就是该死的,就是需要她去杀了她们。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伤心的男人,她忽然感觉自己那些思想是如斯的苍白。
  
  “你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从未想过,其实那些死去的蛇蝎女人,似乎也会有人为她们伤心。她咬了咬牙,低了眉,抬头就变成起先那丝毫不让人一分的冷漠女鬼模样:“我杀她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的身影募地停了。
  
  直到汪筱沁身边的血魄嘶叫着冲到他身边,把他紧紧的绑在半空的时候,钟岚的表情还是始终木然而绝望的。
  
  “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汪筱沁凶狠道,手里的血针已经一逼在了钟岚的颈上。嵩云道长的面色变了几变,既而冷笑道:“我的除魔散,只对妖魔鬼怪有效,我会在你伤害主上前先把你杀了。”说罢,就一甩拂尘,作势要攻上来。
  
  可汪筱沁却冷声一笑,手里的血针反手一挥,刺进了他的颈中。一直处于痴癫状态的钟岚,登时软了身体昏迷了过去。看到嵩云道长惊慌的模样,她的笑容更加妖娆:“道长,你放心。我这血针,现在要不了他的命。可若他三刻之内,我不念解咒,他必烂成一滩血水。呵呵。。你说这燕关,没了你们的钟大将军,会是什么状况?”
  
  “好一个心思歹毒的孽障!”嵩云道长大骂道。
  
  “你在不快点,且不说你家将军会死,一会就会有人怀疑钟将军和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来的人越多。。。呵呵,我杀的,也便越多了。到那时候,道长你才知道什么叫心思歹毒。”汪筱沁气淡神闲的笑着。而手里,却早已出了一把冷汗。
  
  果然,她的威胁起了效果。嵩云道长终于一口长气,面色黯然的一摆手,道:“罢罢,你且去吧。你命数有贵人,必定不该在我手里遭此劫。走吧。”
  
  汪筱沁愣了一下,有些迷茫他的言语,可还是有些紧张:“你撤去结界,我就把钟将军还给你。”
  
  嵩云道长认命的一挥拂尘,结界瞬间消失。汪筱沁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一个血雾腾起身边,直接将那钟岚给抛到了嵩云怀里,而自己则瞬间消失了踪影。
  
  “道长,钟将军无事,不过是中了血毒,我已经给他解好了。”临走的时候,那女子轻淡的声音淡淡飘起。
  
  那嵩云道长,扶着昏迷的钟岚,有些颓然的看着远方。画皮么?为什么,我竟然算不出你的命数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撒花。。抱抱乃们。。。继续打劫收藏和评论。。乃们不要在霸王某尘了啊- -。。。某尘伤心了55555555555555




六十六画 陷困

  轰隆一声,燕关的城门重重的在汪筱沁身后落下。她轻轻回头看向那宏伟而高大的关门,终于转身,向燕天岗走去。剩余不多的画皮元力已经撑不过她瞬移的法力,无奈的只能选择一步一步的朝着狄人军帐走去。
  
  燕天岗的草场,在大漠的侵蚀下,变成有类戈壁一般的模样。飞石伴着沙砾,铺面打来,步履为艰的走了不到一里路左右,狄人藏青色的大营连成了一片,在枯绿色的草原上,尤为显眼。
  
  汪筱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胳膊阻挡着扑天的沙砾,向着那藏青色的长龙走去。
  
  寒瑟,等我。
  
  ————————**——————**————————
  
  而狄人帐内,气氛也同样胶着。蝶衣冷着眼,盯着那个一脸假笑的八王,和他那个同样碍眼的内线杜鹰。比起她明显的怒气,煜墨反倒是很平静,青稚面容在四人尴尬的气氛之间,沉寂看不出有丝毫表情。
  
  “既然来了,那杜将军你就跟随着八王爷吧。”煜墨口气很淡,没有一点感情交杂。蝶衣冷声一哼,也不反对。而杜鹰则嘿嘿一笑,粗鄙的面容在那个脸上狰狞的伤疤衬托下,显得尤为可笑:“好,无所谓,我本来就是八王爷的人。对了,老鹰我还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看到煜墨点头,干脆的问道:“那个李三,你们准备怎么办?”
  
  煜墨偏过头,水蓝色的眸里似乎有些怒气一般,而口气却是平缓的:“这个与杜将军没有关系。”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一边的士兵将八王与杜鹰带下去。
  
  等到二人离开,煜墨才随手掐了法决,一个淡蓝色的结界将整个帅帐笼罩了起来。蝶衣也谨慎的一躬身,乖巧道:“那个杜鹰是不是对李三有点太感兴趣了?总觉得古怪居多。要不要?”她一抬头,娇媚的面容间杀意顿起。煜墨摇摇头,道:“他还有点用处,那李三,现在到底肯不肯说出到底怎么样才能把那该死的神医弄来?”
  
  蝶衣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没有。这李三到是个硬骨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我关在骷椅笼内关了一日,宁肯直接撑不过去昏在笼内差点死掉,都不愿意吐一个字。我没办法,又不能让他现在死,只能把他给关在审帐内,让朱厌长老用续命丹给吊着一口气。”
  
  目光忽然有些寒芒,煜墨刚才无一而变的冷漠表情有些焦躁,道:“不管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这李三开口,我一定要查出来这该死的神医到底什么来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他弄到我们这里。”
  
  “可是少爷,我们都已经开了这么大的筹码,不惜用八王和他的军符去交换那神医,钟岚都不肯放人。恐怕现在,他已经把那神医给牢牢的抓在手里了吧?我们怎么就这么确定,李三一定知道怎么才能让那神医出现呢?”蝶衣有些不解。
  
  煜墨转过头来,反问道:“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爹自从被江落鸿送回来到现在一直在昏迷,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嘴角有些发苦,蝶衣垂了头,道:“是蝶衣不好,是蝶衣未能保护白公子周全。”
  
  他一挥手,无奈的摇头道:“罢了,现在提这些还有用么?走吧,随我去看看爹。”他一撤结界,手里掐了一个法诀,顷刻和蝶衣消失在帐内。
  
  在一个完全由法术支撑着的房间内,凭空出现了煜墨和小蝶的身影。满是刺鼻的药味,到处飘着药烟,而一个混身裹在亚麻兜帽中的老者,正对着床上的人喃喃念着古怪的咒语。发觉二人的出现,老者起身稍微做了个欠身,便不再言语。
  
  床上的男子,身体消瘦的几乎若纸一般单薄。在黑色金属面具的反衬下,整个脸显得惨白而无色。“爹他好点了么?”煜墨的声音再也不是刚才那冷静而沉稳的模样,完全是如一个无依一般的少年,紧张而失措。
  
  摇摇头,朱厌长老拉了一下兜帽,有些愧疚道:“小少爷,如果寒瑟所下的殁情锁再不解开,白祭祀怕是撑不过三天。”
  
  轰隆一声,宛如被雷炸响在脑子里,煜墨面色苍白,身体摇晃了几下道:“。。。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的。。”
  
  朱厌摇摇头,道:“还是我先前说的那办法。我先前查探那李三的体内,发现他虽为锦氏血卫,却明显的能力非常之差,只是中了一箭而已就受伤如此。好奇之下,一探究才发现原来他先前中过正统道家的除魔散。那药性极劣,对我们锦氏一族可谓最上之毒药了。就算是老夫,也没有办法完全根除那种毒药。可我却发现,有人用一种奇怪的力量,将他身体里的除魔竟根除了八成有余。如果真的是那个他们燕关内的神医所为,那这人也同样可以消除这白公子所中的殁情锁。”
  
  “所以,所有的希望都在那神医身上?”蝶衣也有些恍惚的问道。
  
  “不是所有,而是最后的希望。”朱厌长老无奈道。
  
  煜墨忽然如大梦一般,一转身,就要出去。蝶衣赶忙拦住他,却不料他狠狠道:“让开!我要踏平那燕关,亲自把那该死的神医带回来救我爹!”
  
  “小少爷,你别冲动。燕关那道士既然可以做出如斯强大的除魔散,你去了,也只怕会有三长两短。你难道甘愿看到白祭祀隐忍数十年,换来的就是你因一时冲动而造成的万劫不复么?!”朱厌长老也插话劝道。
  
  煜墨紧紧咬着唇,清澈如孩子一般的面容,此刻完全是被怒气刻画的狰狞异常。他颓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身后的朱厌忽然面色一变,道:“小少爷,有人在强行突破李三审帐的结界。”
  
  蝶衣愣了一下,大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我去杀了他!”说罢就要冲出去。而朱厌却阻拦道:“蝶衣姑娘莫冲动,你不但不能杀他,还最好把那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少爷等的人,就是他了。”
  
  ——————**————————*————————————
  
  汪筱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用了无数次隐身和障眼法之后,她终于出现在了李三所在的审帐外。根据小蛟所显示的幻影,李三应该就是在这里没错了。过度使用法术之后,画皮元力已残余不多。小心的探索了一下,果然发现审帐外复杂的结界一层接着一层,牵一发而动全身。谨慎的挑了一个漏洞,一点点突破结界。就在她长出了一口气,以为马上就能突破所有的结界的时候,本能的警觉使她一下跳起,堪堪躲过背后尖锐的刀芒。
  
  一转头,发觉阴影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妖娆的火红色身影。蝶衣双手提刀,冷笑着挥舞着刀花向她走来。汪筱沁一愣神,就被她一下划破了脸,鲜血瞬间流下。就在她匆忙躲避蝶衣的时候,朱厌长老沉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在她被蝶衣一下掀倒在地的时候,手里古怪的钟罩变成如流水一般的绳索,紧紧的将她捆了起来。
  
  汪筱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蝶衣抗粽子一般抗起远离了李三所在的审帐。
  
  ——————————**————————**——————————
  
  煜墨冷眼看着被蝶衣摔在地上的瘦小男人,一脸怀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夫?而后,他不耐烦的道:“抬起头来。”那人闻声抬了头,尖小的眼睛,生疏的眉,苍白的唇,一看就是典型的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模样。煜墨心下生厌,刚想失望的抬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却不料那人,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呆然的模样,让煜墨有些惊讶。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命人把他放开,问道:“你是不是燕关那个所谓的神医?”
  
  可那人,若痴傻一般,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容,怔怔忪忪,不发一言。
  
  面前的少年,依旧是十年前那样的少年模样。可仅仅隔了数步之遥的汪筱沁,怔怔的看着他,宛如陌生人一般。不再是一身黑衣的嘴硬少年,而是身着银盔的将军,遥遥一立,便是属于将军该有的沉稳。她看着他已宽阔不少的肩,想起她曾经趴在他肩头,狼狈的吐了他一身去;想起他,挡在她的面前,青涩的背影是如何让她安心;想起那个有着紫眸的霸道少年;想起,始终无法忘记的温暖心跳。。。。遥遥望着他水色的眸子,念着当初见之时的惊艳,那样漂亮的眸子,那么漂亮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如今,被沙场磨砺的只剩凌厉的边角轮廓。一头黑如墨玉的短发,温软的贴在脸角,额上银带蓝绦,穿过黑发,若图腾一般完美。
  
  小墨啊。。。原来竟是你。汪筱沁的心头一阵发苦,没来由的,无法继续看着那双冰冷的水蓝色瞳。
  
  一旦离开,形同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抢劫花花和评论~~~~~~~~~~~~~~~抢劫收藏~~~~~~~~~~~~~~~~~~~~




六十七画 现形

  似乎看的太久,她终于轻轻的眨了眨眼。阂眼的时候,她想,也许十年之多的时间,也不过就这样一眨眼之间的距离而已。什么沧海桑田,什么地老天荒,对一只小小画皮而言,不过是那样的…轻易的眨一下眼,前尘旧事,就那样的消失不见了而已。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幽幽睁开眼睛,面前还是那漂亮的少年将军,可汪筱沁心口里那不平的气息,慢慢舒缓在唇边,逐渐变成一弯笑容。
  
  “神医不敢当,我只是个会救人的大夫而已。我来的确是救人,是为了救那个李三。”他眉眼平淡,仿佛一个最平常的普通大夫一般。
  
  煜墨眉头微皱,不知何故,本是一个让他连看都懒得去看第二眼的酒色子弟,可愣怔之后突然浮现的那抹笑容,若扎在他的眼里一般,另他无法忽视。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而已。可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心里不耐那种蹊跷的感觉,开口的声音都有些不平:“是吗,你是燕关的大夫,我为什么要让你救他?!”
  
  面对煜墨居高临下的态度,汪筱沁依旧淡然处之,不低首也不谄颜,平静的看着他的眉眼,直接道:“因为我是大夫,我答应过他,要救他。”
  
  一旁自诩能看穿人心的朱厌,都有些哂然。这大夫,没病吧?自己跑到敌军那里,就是为了救个人?就算找死,也不是这样死法不是?阴谋,肯定是天大的阴谋。连一边审度的蝶衣都有些怀疑的神色瞪了那眉目生厌的男人道:“你还大夫?有那时间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这里是狄人军营,不是医馆,你要救,我就让你救?你当狄人军营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成?”
  
  不知原因地,看着当年那个倔强而独立的伶俐少女,变成如今气势凌厉的巾帼,汪筱沁心里竟是欣喜的。于是,连嘴角那抹应付性的笑容,都有些真的欢喜颜色,“我现在与燕关没有关系,我是从燕关逃出来的。我只是要来救他,我答应过他。”
  
  与一边的二人明显的嗤笑不同,煜墨沉默了一会,抬眉道:“救他不是不可以,可你还要帮我救另一个人。”
  
  汪筱沁点点头,一抬眼,干脆的说:“可以,但是你能让我先救他么?我怕他,支撑不了那么久。。。”一说到这里,汪筱沁的语气,明显的被焦急而扰乱了呼吸。
  
  蝶衣张嘴就要反对,可没想到,煜墨却是一抬手,干脆道:“可以,你随我来。”说完,一挥手,示意蝶衣带着旁边的闲杂人等退下。蝶衣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领命而去。
  
  “少爷这是做什么?白公子明明撑不了很久了,他为什么不让这个大夫先救白公子?!”蝶衣出了帐懊恼道。
  
  朱厌摇摇头,淡然道:“蝶衣姑娘,少爷这样做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只是道听途说这神医所谓的能力,就连我,也仅仅是猜测而已。至于他是真的神医还是真的探子,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一不能让白祭祀承受这么大的风险,二不能让我们的军情遭到威胁。所以,就先让这大夫去救那李三,是必然的。”
  
  蝶衣沉默了一会,却也是点了点头。而朱厌长老,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李三的审帐,不发一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汪筱沁看不见的动作里,煜墨不动声色地布置了结界。怕用法术转移李三吓到那纨绔少爷,于是施了个幛眼法,在汪筱沁眼里,他不过是挑开了后帐,带她来到了那特殊的审帐内。
  
  一进去,迎面就看到寒瑟整个人蜷缩在一堆乱草上,一动也不动。汪筱沁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煜墨,冲到床边,焦急的一把抓起寒瑟垂落在一边的手。冰冷而略渐僵硬的双手,隔着那么久,还未有微弱的一声脉搏跳动,人皮面具都遮不住面色的僵硬与青白颜色,而胸口那处,并不是很大,却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更是让汪筱沁看的心跳都慢了半拍。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被尖锐的木刺和刀刃割伤刺入的痕迹,鲜血,木屑,污泥混合成腐败的气息。
  
  她颤抖着捏紧了寒瑟的双手,只觉唇齿发寒。
  
  “我让你救他,可这样已经的人,你还能救活吗?”忍不住的,煜墨突然凉凉的插口道。
  
  而汪筱沁,微微侧过头来,没有生气,没有不甘,没有愤怒与憎恨,只有平静而决绝的眼神,安静若风中娇艳的牡丹。
  
  “我说过,我要救他。”话语间,她的双手同时召唤着身体内各处的画皮元力。当熟悉的涌动,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喷涌而出时,脑海里已渐痴狂。她不去想,一次性的召唤元力的代价是什么,也不去想,会不会因此而让自己原形毕露。。汪筱沁只是拼命的在身体里大声叫嚣着:“不够。。还不够。。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青色的光华,渐渐的从她的双手里一点点流露出来。一边的煜墨,惊讶的看着她瞬间爆发出的惊人妖气,心头大凛之下,捏紧了腰间的岚冰匕。然而汪筱沁却宛如癫狂一般,丝毫没有发现煜墨的面色大变,更加疯狂的索取着身体里残余的画皮元力。慢慢地,她本是细小的双瞳,浮现出妖艳而灼目的红色光芒,若鲜血一般一点点蔓延。更另煜墨震惊的是,瘦小男子的面容,突然开始一点点脱落。。而待到,一张倾国的面容,慢慢呈现,煜墨几乎是手一抖,漂亮的面容,几乎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忻菱泱?”煜墨喃喃道。可那娇媚的女子,淡然的扫了一眼,那冰冷嗜血的红色眸子,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一般,只一下,便看得煜墨一下摆出了戒备的神色。看到煜墨如此模样,她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轻轻扯下脸上残留的人皮面具,幽雅的轻轻扔在地上。微微侧了头,那女子,似乎有些疑惑的模样,低下身来,轻轻抚着那锦双的面容,若看情人一般温柔道:“双,我会救你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煜墨无比清晰的看见,她唇角那青色的两颗獠牙。忻菱泱,不是凡人?是蟠龙戏凤佩的原因吗?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有些呆呆的看着忻菱泱轻轻一甩袖,安静的将手一摊,一颗奇怪的珠子,渐渐出现。那珠子里有着青红色的颜色,青色与红色,波光潋滟的纠缠在一起,不断的晕化出各种妖艳的形状。煜墨愣愣的看着忻菱泱,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神彻底乱了套。那是妖丹。。她,怎么会有此物?那不是最少修炼百年的妖物才会有的东西?为何,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女子,会轻易给化了出来?还是说,忻菱泱根本就不是人类?不可能啊。。他与爹早就调查过忻菱泱,此女确定是凡人无疑,可为何,却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还未等他想清楚,那女子就已经轻轻的对着妖丹吐了一口气,只见那妖丹若活物一般,轻轻飘到了寒瑟胸前,一点点淡化在他的身体里。煜墨看着那逐渐缩小的妖丹,又看着面色逐渐青白的女子,心里没原因的突然一急,大声叫道:“不要!”说话间,手已经伸出去,按在了女子的肩膀上。
  
  她似乎有些疑惑,明显已经虚弱不少的她,上挑了眼角,清澈的红色眸子,宛如最纯净的火焰一般燃烧着煜墨看不清楚的情绪。“怎么?”
  
  煜墨被她那眼神看着,心下一乱,竟别过头去,若普通孩子一般道:“妖丹全损的话,你会死的。。。你要救他,不用这么样的。。”他的声音渐小,有些愠怒自己的多管闲事。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妖女,他为何要去管这些闲事?她的死活,和自己有甚关系?!可他,却始终无法直视那双血色的眸。
  
  女子笑了笑,青色的獠牙在血红色的唇边显得分外刺眼。可那红瞳里的笑意,若朝霞一般绚目。
  
  “我必须要救他,只有他曾经救过我。一次还一次,再不相欠而已。”她轻轻按着胸口,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稚童一般。“不过,你说的很对。。我的力量,可以不全用的。。。只不过,他受伤太重了。”她喃喃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煜墨说。然而,煜墨却已经完全无法搞明白面前这种状况。
  
  正在煜墨不知所措的时候,女子的左臂上突然一阵黑色的光芒腾空而起。一条巴掌大的黑色小龙,泠泠而出,盘旋在女子的头顶。她似乎很是怕那条黑龙,一声有些急促的叫成,那颗青红色的已失大半光华的妖丹嗖的一下被她收回了手心。一声清越的龙吟,女子痛苦的抱着了头,从床边滑落。几乎是无意识的,煜墨一个跨步上前抱住了她虚软的身体。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灼热而庞大的混沌气息,让煜墨都无法支撑。他有些急促的低身问道:“你。。。”却不料她红色眼眸已渐昏暗,渐渐消散,那黑色的小龙,盘旋了数圈,也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当煜墨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已经从酸软变成麻木的时候,昏沉过去的女子,轻吟一声,虚弱的睁开了双眼。方才那血红色的眸,变成了清亮的黑色,清澈的目光,清晰的将煜墨尴尬而紧张的神情倒映出来。
  
  似乎不是很清醒,她游移的声音喃喃道:“小。。。。墨?”那一声,轻而舒缓的唤,却无比清晰的落在了他的耳朵里。心里宛如被一块巨石喀嚓一声砸落,他愣怔的低头,直直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你。。叫我什么?”他青涩的声线,嘶哑而低迷。汪筱沁有些迷惘,她感觉到煜墨的怀抱清晰无比的颤抖,却依旧脱口道:“。。将军?”煜墨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彻底被她既而的声音,一下打碎。心里凉了透彻,却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我说刚才!”他抽出手臂,按在汪筱沁肩膀上,大力的摇着。他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若真正的将军一般的气度,此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个青稚少年,愤怒而委屈,因失望而崩离的理智。
  
  汪筱沁有些惊讶的看着煜墨的失控,被他大力的动作弄的头脑发昏。本就失力的虚弱身体,更是忍不住一阵晕旋,道:“将军,你怎么了?”
  
  煜墨看着她微低的头,忽闪的神色,突然冷声一笑道:“忻菱泱,你到底是哪路妖怪?!”被他冷冷的一声质问给惊住,汪筱沁下意识的一抬头,满眼的惊讶与不可置信。清亮的眼神里,满是被看穿的惊慌与失措。她赶忙摸了摸脸,嘴角发苦的感觉到人皮面具的脱落,有些无奈的笑道:“既然将军知道我是谁了,那能麻烦放开我吗?我还要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今天是三更以上哈= =。。。要写到1W2。。。抱抱你们。。泪奔,要花花,要评论,要收藏。。。




六十八画 误言

  忻菱泱很美。煜墨知道。他知道那是一副怎样高高在上的傲然与尊贵颜色,也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不屑那样的华美面容。他见过她高傲的万人之上的笑容,见过她自信而强势的绝色笑靥,见过她一笑倾人国的妩媚与骄傲。可煜墨,却只是就那样隔着一层遥远的距离看她。
  
  然而,他自以为早已了解的蛇蝎女人,此刻,幽幽绽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笑容。
  
  陌生,是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简单的笑容,一个平淡无奇的动作,一个虚弱而清亮的眼神,也可以在那个让自己厌恶的女子的脸上,变的那么美。美的,足以让自己满心的厌恶,一点点融化成温柔的怜惜。
  
  熟悉,是曾经那么深刻的记在脑海里的面容,一下被挖出了根脚,蔓延在整片记忆里,开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喜悦。他记得那个温暖的笑,记得那个就算受伤也依旧安心的笑,记得。。就算如此虚弱,也依旧可以笑出来的女子。。。
  
  所以,她会认识他,所以只她会唤他,小墨。
  
  其实,她还是记着他的吧?心里的惊喜,已经超出了其他一切的存在。什么战争,什么忻菱泱,什么勾心斗角,什么使命,全都在全部的欢喜里变成虚幻的幻影。
  
  他记得,那个冰山一样的强大男子,干脆的叫她,画皮。也记得,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更记得,她转身时一刹那的决绝。他不是墨影,没有经历那生离死别的勇气,可他,也会心痛,甚至,痛的让他不敢再次出现在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怕一出现,回忆就会象噩梦一般缠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从来是个软弱的孩子,没有强大的力量,每次受伤,每次难过,都会习惯性的寻找墨影的存在。他从来以为,只要墨影在,所有的伤,他都可以不怕。可直到当初那个女子以一具白骨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直到她安静的弯下身子,决绝而不带一丝情分的离开。。。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伤,是墨影也无法替他承受的。
  
  那伤,叫离别。
  
  煜墨不知道,为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从来软弱而无法独立的自己,为何会被一个笑容,轻易的判定了面前的一切。那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笑容,为什么他就会如此肯定,那女子就是自己拼命寻找的人?
  
  为什么?他自己问着自己。可却始终找不到答案。难道,不怕是个错误吗?十年之来,他不断的寻找,错了一个又一个,为何只凭着那简单的笑容,就可以断定面前女子就是他苦寻十年的人?
  
  煜墨清晰的问着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恍惚间,他想起,她女扮男装初见自己时,一脸的惊愕。想起自己为什么看到她唤出妖丹而惊慌,想起自己不由自主的抱着她。。。。。果然,仅仅就是因为,她只是她,独一无二的她啊。姐姐,你千变万化之下,是否会想到,还有一个人,可以透过你万千娇相而认出你来?
  
  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一只画皮,我也不在乎你那恐怖的模样。。我只知道,你曾经会那么拼命的保护我。
  
  她,叫汪筱沁啊。
  
  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正叫什么。直到后来苏醒问墨影,才明白,原来那么狰狞而恐怖的外表下,她也会有若寻常女子一般温软甜浸的名字。在心里喊了千万遍的名字,慢慢的从煜墨唇边滑落。他本是僵硬而愤怒的面容,片刻间,温柔的若冬日初寻的阳光。
  
  “汪筱沁。。。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微弱的弧度,生疏的挂在她的唇边。煜墨清晰的看到,那一瞬间,女子面上的震惊。那震惊,让她唇畔始终不落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直到变成苦涩的悲伤。
  
  酸苦若上好的药材入口,一点点顺着喉咙流进心口。在胸口的位置徘徊着,徜徉着,直到勾出许久不曾记起的回忆。汪筱沁看着那曾经稚嫩而倔强的少年,此刻温柔而柔软的目光,若冬日一般,慢慢消融着心头久积的冰雪。他真的长大了呢。彼年那么一个连走路都要爹爹抱的孩子,连气都要使劲赌上几天的小孩子,如今,竟可以安静而沉稳的看着自己,轻轻的唤:姐姐。
  
  她不想去想,他是如何认出自己,也许,是刚才自己那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原形吧。心头冷冷一凉,却使劲了掐了掐手心。
  
  姐姐啊。。那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小墨,你既然已经长大,就早晚会明白,过去的,是永远无法回来的。
  
  汪筱沁抬了眉,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惊讶的笑道:“墨将军说什么呢?我怎会是你的姐姐?那汪。。。汪什么什么,又是谁?”
  
  煜墨愣了愣,看到她逐渐从震惊中变成平静,既而疏离的笑,心头一阵怒气,忍不住道:“姐姐,你为何又要耍弄我?”说罢,一伸手,试图揽过汪筱沁的肩。可不料,被汪筱沁一下避开,既而干脆不带一丝余地道:“你既然已经见了我的原形,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一只画皮。你最好不要把此事泄露出去,要不然。。。”她试图做出威胁的模样,可早已透支大部分力量的她,虚弱的连站都无法站起,又如何会有说服力?况且,当她看到小墨那双水蓝色的眸,原本的恐吓,一下不知缩到了哪里。
  
  而煜墨与汪筱沁的预料相反,她以为小墨听到此话,最起码会表现出害怕,好,就算不怕。。不屑总会有吧?可未曾想,小墨竟是若听到什么惊喜的事情一般笑了出来。那清脆的笑声,不再遮掩的青涩痕迹,明媚如春。
  
  煜墨压了笑,抬头看见汪筱沁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有些抑然。她好笨,她似乎以为自己刚才露了原形,才自己招供说是画皮。。哪知道,我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原形。。要是姐姐知道,估计肯定会气到吧?他如是想着,不若然的,又是一阵莞尔。
  
  好不容易将心头的狂喜压下,煜墨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到汪筱沁颤颤抖抖的试图站起来,皱了眉,刚想问,却不料汪筱沁先开了口:“你不要笑了,虽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我还是要救他。我现在要看,他是怎么样了,我希望你不要食言。”她用自己最冷的口气说道,试图远离小墨的视线,却不料小墨目光咄咄的问道:“你为何要不惜自己也要救他?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煜墨心头有些乱。他不知她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忻菱泱是从何时变成的姐姐。宫里的一切,都是爹爹在打理,所以他根本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可如今,姐姐好不容易出现,为何又与一个如此粗鄙的人纠缠了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被更多的问题纠缠着,刚才的狂喜被更多的烦躁所代替。可他还是强压下性子,试图等待汪筱沁给他一个说法。
  
  可不料,汪筱沁颤抖着站起,慢慢走到那人面前,亲昵的摸着他的面容,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口。发现寒瑟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没事之后,她那明显欣喜的模样,让煜墨宛如喉咙里扎了一块骨头,一口气都无法顺畅。
  
  “他啊,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人吧。”
  
  汪筱沁轻轻看着伤势渐渐稳定下来的寒瑟,未经过大脑言吐此语。这么久的相依间,似乎,他真的已经不自觉成为了她最后的一点点精神依靠。
  
  一句温柔而轻然的话,没有预兆的响在煜墨耳边。在那一刹那间,他几乎是想大笑出声的。需要的人?开什么玩笑。。需要的人?就这种粗鄙龌龊的人,哪里是你需要的人了?!你不认我,可是因为,你心里从来认为我不是你需要的人么?!瞬间而来的不知名的怒气,一下蔓延在了眼睛里。需要的人。。。姐姐,十年里,我为了寻你,是如何答应了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痛恨的道路,是如何受的这千般磨难?而你,竟然用我从来都未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对别的男人说,他是你需要的人?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你要对他笑呢?为什么你要救他?为什么哪怕自己要毁了妖丹也要救他?
  
  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滔天的怒气,不甘,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十年以来的失望,痛苦,挣扎,彷徨一下决堤,十年之来苦修而来的忍耐,理智,追寻,一下丧失殆尽。。。
  
  汪筱沁,你为什么要对着别的男人,说他,是你最需要的人!
  
  那本是清明而温和的水蓝色眸,逐渐沉淀起一层一层的怒气,在那怒气的尽头,浅蓝若湖泊的水蓝色,被怒气与不甘染成了妖艳而绝望的深紫色。。。那华丽而冰冷的颜色,在意识模糊的尽头,流着无法衍释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乃门难道不表扬我么~~~~~~~~~~~~~~~~~~~~挖哈哈,下两章有微H哦。。。瓦们呼声最高的小墨和小影同学终于要华丽丽的H鸟。。。。。。。虽然只是一点点= =。。。。表抽打瓦哦~~~~~~~~~~~~~




六十九画 此惑

  胳膊突然一痛,正在低头审视寒瑟伤势的汪筱沁,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阵大力拉了个趔趄。汪筱沁嘶的一声低吟,不知所措的抬头,却在看到煜墨的面容的时候,愣住了。
  
  那样深邃的紫色,宛如一双妖艳而夺目的夜明珠一般璀璨而耀眼。金色的瞳线,宛如蛇信一般吞吐着危险的气息。本是温柔而水样的少年面容,此刻眉眼凌厉,唇角略挑出一个狠辣而玩味的表情。少年的青涩,此刻已经完全变成另一番妖艳的颜色。
  
  “。。。。。。墨影”她一声叹言,怔然的看着那妖艳的少年,绽了一朵罂粟般的笑靥。
  
  “你还能认得我呢,那为什么,要骗墨呢?”他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她脸颊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忻菱泱所谓的失忆,是你的原因吧?什么失忆,根本就是你把她杀了,用她的人皮继续着她的生活吧。。。”他沉寂的声音,没了少年人的青涩,也没有小墨强装出的那份沉稳,只剩下一种另人发寒的杀气凛然的声音。
  
  汪筱沁淡淡的看着他,听他安静的说出自己那最不愿被人看到的一面。那么另人作呕的事情,被他亲口说出之后,心里,竟然是平静的。是习惯了吧?她苦涩的想。那些多余的纠缠,心里强自安定的怨恨,这些,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否定也好,承认也罢,放下了,就罢了吧。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他低着头,弯了身子,将胳膊放在她肩上,垂着眼睑与她平视。二人过分拉近的距离,一下让她轻淡的目光,直直落进他紫色的瞳里。他看见她苦涩的眼神,看见她眼睛里抹不去的伤痕,也看见一种他无法了解的情绪。
  
  “你很难过吗?”墨影低着头,圈起了胳膊,将她一点一点勾进了自己怀里。感觉到她虚弱的身体冰冷的散发着陌生的气息,墨影心里一揪,有些微怏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墨,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十年多来,墨受了很多的苦,而那些苦,都是为了寻你。那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我希望以后墨能够自己亲口告诉你。十年前你那些话,我现在可以答复你。什么两两相忘,永生不见,全是扯淡,墨忘不了你。。”他顿了一下,既而将汪筱沁冰冷的手攥在手心里,放在自己胸口上,说:“我,也忘不了你。”
  
  汪筱沁依旧是淡淡的看着他灼热而危险的双眸,听着他落寞而寂寥的嗓音。似乎心里微微在揪着,象绳子一般,一点点拧成绳结。她本以为,小墨无法理解的事情,墨影或许能够理解明白。可未曾想,连墨影都是如此。原来,那个有着如此气势的少年,其实,也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轻轻的被他拥在怀里道:“我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果然,此话一说,墨影立刻起了很大的反应。他几乎一下将汪筱沁从怀里推开,冷眼看她虚弱的一下撞在了帐柱上,却依旧轻笑道:“哦,那你真的是忻菱泱咯?我也懒得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反正你也不会承认吧?好,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说到后面,墨影本是玩世不恭的口气,突然变的锋利如同刀芒一般。
  
  他冷冷的眯起了眼睛,明亮而幽深的紫色,晕染在金色瞳线的四周,一点点酝酿成风暴一样的气势,“我数三个数,你若不给我个答复,我会立刻让他死上一百次。”他右手岚冰匕现,蓝色的刀芒在他的杀气渲染下,一下暴涨数倍。他轻松的走到寒瑟旁边,抬起右手,数道:“三,二。。”
  
  “我说过了,他是我需要的人。”她刚才那一下被撞的狠了,虚弱的身体里几乎一瞬间就要涌出血沫到喉里,因痛苦而半蜷了腰,却在听到墨影的话之后,淡然的抬眉看着他,依旧温柔而平静。
  
  轰隆一声,汪筱沁身边的一张桌子一下被墨影一刀给掀成了碎片。剧烈的撞击碎裂,碎片若刀片一般刮在了她的身上,瞬间就让她的身上,伤上加伤。
  
  她猛的咳嗽了一下,一口血沫涌在了手心。她淡然的拿出绢帕擦掉,转而慢慢走向寒瑟。墨影暴怒的看着她轻然的动作,大声道:“不准靠近他!”几乎失去理智一般,他一下冲到汪筱沁面前,一把将汪筱沁给拉到了一边的帐柱上,勒着她的腰,将她抵在了柱上。
  
  墨影倾俯着身,左臂按在她头顶上的帐柱上,右手紧紧的钳制着她的身体。他逐渐倾下而接近的身子,在虚弱的汪筱沁身上投下大片的暗影。两人的距离的过分拉近,使得汪筱沁轻易感觉到墨影压抑而灼热的呼吸。被他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撩在□在外的肌肤上,顿时一阵微弱的颤抖。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空出的手,拼命的抵上他的胸口,试图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
  
  然而,她的抗拒,却让墨影的的表情顿时寒了几分。墨影轻嗤一声冷若冰渣的笑声,擦着她的耳垂,掷地而落:“他若对你如此,你也会反抗吗?”仿佛被撩拨了巨大的逆鳞,他左手一下抽出,轻易的单手钳住住汪筱沁挣扎的双手。他紧紧的攥了她纤细的手腕,啪嚓一声反手抬高,一下将她的双臂抬上压在了她自己的头顶。这下,二人本就不大的空间里,更显狭小。
  
  双手被紧紧束着,连胳膊都被他如此强力地反在了头顶,根本挣扎不起来一丝力气。墨影渐渐低下头来,飞逸的发丝,滑在她的颊边,使得她不得不偏过头去,躲开那危险而过于灼灼的气息。不料,墨影看到她如此,仿佛更是生气,右手一下捏上她的下巴,猛的将她的脸颊转了过来。未曾防备地,惊愕的视线就与墨影四目相对。他半垂着眼睫,也许是二人之间的阴影,使得那本就纤长的羽睫,宛如大片的黑色翅膀,半掩半遮着那情至潋滟的视线。似乎是被黑色的睫毛打下了许多暗影,逐渐接近的视线,让汪筱沁清楚的看见墨影那双眸子里自己慌乱的倒影。如此看来,原来墨影那双妖艳如斯的紫色眸子,竟是仿佛有着一层一层的水波一般,不停的在光影折射间,荡漾着浮华而生动的流光异彩。中间那条金色的瞳线,耀眼得若旭日正南之时的金鳞一片,幽雅而不失奢华。只是眨眼间的对视,汪筱沁忽然觉得自己宛如掉进了那双奇异的眸里一般,经历了一场华彩盛年。手腕被紧紧攥住的疼痛,也不在明显,身上的虚弱与痛感,也似乎被剥离了许多。她不再过分挣扎,直直的看着他,道:“小影,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感叹而已。她明明不想轻易就那么认输,也不想轻易就被他夺了先机,可看到他如此疯狂而愤怒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话就那么轻易出了口。
  
  墨影怔怔的看着她。她不再象刚才一般惊慌,也不再如先前一般拼命反抗与抵触,身体也恢复了他记忆之中的柔软和歆美。墨影有些痴的看着她明净的眸,习惯性的向下,看见她被本是紧咬的唇,微微松开,露着珍珠一样的钻白色。
  
  她的唇,似乎被她自己咬破了,微微渗着血丝。因为虚弱而已失颜色的苍白唇颜,沾染着一丝的血丝,而一点点檀红色隐约在贝齿之间,妖娆而蛊惑。那样苍白而虚弱的容颜,居然可以就那么轻易的变得那么醒目。。。。变得,那么诱惑。
  
  墨影的心,许久未曾波动过的心跳,突然一下跳的很大声很大声。他听见自己心里聒噪而焦急的呐喊,她,背叛了你,她有了需要的人.什么需要的人,其实是她的爱人吧?所以才才那么舍命的去救那人。。那么美的笑容,那么温柔的声音,早已不属于你了。。。或许,那样干净却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诱惑模样,他并不是第一个见到。回忆里变的清晰的,是那时自己轻易夺走的那个惊慌而紊乱的吻。他记得她那时惊讶而慌张的眼神,记得她唇角另人不忍放开的温暖与香气。。。
  
  可如今,她,却那么笑着,对自己说,自己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汪筱沁啊。。。我的眼睛,若真的那么漂亮,为何你还要去看别人?
  
  或许愤怒,或许不甘,别样的情绪,不曾有过的感觉,一下将墨影的理智给破碎了个完全。他就那样弯了眼眉,温柔的笑容仿佛煜墨一般若纯真的孩童。
  
  “是吗,那姐姐你想不想看一辈子?”没有等到汪筱沁的回答,嘶拉一声,汪筱沁的重蓝色外衣,一下被他给轻易的撕裂。他温柔的抚着汪筱沁惊慌失措的眉眼,仿佛最温柔一样的情人一般低语:“姐姐,你果然,还是这样最美了。”零落在空中的衣服碎片,仿佛一条条断裂而干涸的泉水,一点点流失着属于她本该拥有的温情与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难道乃们不表扬我么!难道乃们就忍心霸王偶...........555555555555.......三更啊= =..还有一更的说,滚地,偶要长评偶要花花........

长评;..................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七十画 迷情

  虚弱的女子,被人强制性的抬起头,却半闭着眼,仿佛早已厌倦一般不愿再多看一眼。纤细的手腕,被重蓝色的衣服碎片紧紧绑缚在枣红色的帐柱上,曾经挣扎的痕迹变成了大片的淤青与红肿。
  
  “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你不是说我的眼睛很漂亮?那你为什么不看?”墨影低下身来,将她瘦弱的身体圈在怀,侧着面低声倾在她的耳边喃喃。
  
  他略带青嫩的味道,仿佛夏草一般清润而淡淡的浸染着微弱的香气,缱绻而温柔的掠过她的耳垂,轻笑着看汪筱沁一阵颤栗的瑟缩。她的面色早已被他轻佻的动作撩拨的桃红一片,可却始终不声不语,半闭的眼睛,琉璃一样的眼睑微微的颤抖。
  
  习惯性的,她又开始咬上唇角,似乎想去躲开墨影那危险的呼吸。而墨影那双紫色的眸,忽地一暗,犹如被风刮过的烛火明灭异常,金色的瞳线猛的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抬起她垂下的头,疯狂的吻了上去。
  
  也许是二人之间的距离过于狭窄,也许是二人之间始终无法言语的苦痛,也许是那一阵阵的恍惚与诱惑,气氛如何被点燃成过于炽烈而焦灼,二人都来不及思考。墨影低俯着身子,侧着面抱着她的身体,如同抱着一件珍宝一般不敢放手。而她,则是僵硬着身体,无法忍耐一般的开始挣扎。
  
  少年独特的青嫩香气,宛如夏天里最纯净的海潮,带着略微的咸涩,清新而淡雅,一点点侵袭在唇畔。他的唇,很柔软,缱绻而灼热。他拥她被束着的身体在怀,仿佛要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温暖,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她一般。可她,却无法承受那样痴然的气息,紧紧的合着牙关,不让他继续探索下去。
  
  墨影的气息逐渐紊乱了起来,无法侵入的难耐感觉,只得她唇边冰冷而鲜美的一点点嫩滑,使得他本就焦灼的呼吸,更渐侵略而危险。她为什么要反抗?她对那人,也是这么抗拒的吗?愈加的愤怒情绪,使得他一狠力,一下咬在她的唇边,瞬间,鲜血特殊的咸腥蔓延在了二人口中。她的血,不知为何,是带着特殊的甘甜滋味,宛如纯天然的诱惑一般,促使着墨影更加癫然的索取。被墨影一下咬破唇,忍不住呼痛的她,一下启了唇齿,却不料,登时被墨影钻了空子。几乎若巨浪一般的侵略,完全占满了她的唇间,他近乎疯狂的舔诋着她的味道,鲜血伴随着灼热而急切的希冀,渐渐胶合在一起。她一直在拼命的闪躲,却不料墨影大力的按着她的脖颈,瞬间,无法呼吸的痛楚一下蔓延在了口腔。她痛苦的启了唇,让墨影的侵略更加顺利而自然。唇里分不清楚是少年青涩的味道,还是自己痛苦的瑟缩,唇里的鲜血,唇舌相依的缱绻与温柔,夹杂着他疯狂的侵占,变的更加意乱神迷。是因为呼吸困难,还是因为虚弱的身体,或者是被他那过于疯狂的亲吻而痴然,她僵硬的身体渐渐温软,慢慢的贴在了他的胸口。□在外的肌肤,一下沾染上他身上温暖的体温,迷恋一点点蔓延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感觉到她轻轻的依靠,墨影疯狂的意识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下意识的伸出手更加抱紧她,却始终不舍得放开她的唇去。紧压着她脖颈的手,也逐渐松开,随之而来的熟悉呼吸感觉,让汪筱沁的眼前一片昏黄。不知他吻了多久,只知道她最后终于认命一般随他而去。
  
  她始终没有回应他,却被他纠缠的意乱。他的舌,灼热的擦着她最敏感的上颚,心头一阵战栗,立刻被墨影发现,更加厮磨那里,使得汪筱沁始终决绝的动作,终于柔软起来。慢慢地,身体开始变的不受控制的灼热起来,甚至,也开始逐渐麻木一般的回应了他。
  
  墨影的动作逐渐温柔,一点点退开,轻轻的离开之后,汪筱沁宛如被人抽空了身体一般一下软在他怀里。仅余的里衣,凌乱的在身体外披散着,散发着琉璃如玉的瓷色光芒,半露半掩。因情动而迷乱的眼神,失去了焦距一般惹人怜爱,微启的唇,因一番剧烈的亲吻而变的灼热红润的唇,让墨影好不容易平静的呼吸一下又乱了个完全。他的声音更加嘶哑,道:“姐姐。。。。陪在我身边,好吗?”他抱着她,轻轻的吻在她的耳垂,羽毛一般温柔的吻,一点点落在脖颈,使得她浑身禁不住的一阵颤抖。
  
  “小。。。影。。不要,放。。开我。。”她迷乱的抬着眉眼,半抬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更渐无法控制的颜色。
  
  当身体微凉,墨影的手轻轻穿过里衣,按在自己胸口的时候,汪筱沁心头一惊,已渐流散的意识,瞬间清明起来。她赶忙避开墨影落在脖颈间亲昵的厮吻,压抑不住心头的惶惶道:“不要,你放开我,不要。。”话到后面,声音已渐企求的味道。
  
  可墨影仿佛听不见一般,渐低下身去,慢慢亲吻着她的锁骨,而右手,也终抚上了她胸前那柔软的芙荑。轻轻的按压揉捏着,凝脂一般的冰凉触感,让墨影紊乱的呼吸更是凭添了明显的□味道。:“姐姐,你是我的。。。。。”他安静的低语,或轻柔或急促的动作,让汪筱沁的冰冷而敏感的身体瞬间燃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息。压抑不住喉间古怪的低吟,汪筱沁再次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不知是为了躲避他的手,还是为了躲避他的唇。。当他发现这些,轻声一笑,若傍晚的风穿过风铃一般清脆而低迷,“姐姐。。你和那人。。。还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吧?”他笑,仿佛得到了什么好事一般更加痴迷的抱着她,揉捏着她的胸,宛如把玩着什么精致的物件一般,不意外看到汪筱沁一阵急促的喘息,作弄似的轻咬上她的耳垂。
  
  “啊。。”她终于压抑不住喉间的呻吟,顿时又羞又怒的别开了头,试图更加大力的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墨影若看孩子一般的目光怜爱的看着她,看着她因挣扎而更凌乱的里衣,终一声满是□的叹道:“姐姐,你若真是不愿,何必要如此欲拒还迎?”说罢,也不管汪筱沁的迷蒙了一层水雾的双眸,全是毫不掩饰的惊恐神色。
  
  将她碍事的里衣尽数除去,墨影终究忍不住一声轻叹。过于阴暗潮湿的审帐内,似乎所有的光线都一瞬间凝聚在了面前这尽裸的身体上。完美的锁骨,过于紧张的挣扎出完美的弧度,更将那胸前一片春光映得几剩诱惑。奈不住被汪筱沁眼里的惊恐,使得墨影更得了快感一般一下紧紧的帖了上来,一路缠绵的亲吻。当他终于逗留在她的胸前,汪筱沁大力的喘息起来,并且极其清晰的感觉到二人相贴的身体间,他灼热而硬的欲望。她已不能说是害怕能表达的了,只觉得腿间一片潮然,身体不住的开始瘫软,使劲的咬着唇,不让呻吟滑出喉咙,可他却分明故意捉弄的咬了她胸前的一点,轻舔噬弄,让她终痛苦的喘息起来。
  
  “。。不要。。啊,小。。影。。放开我。。。我。。啊,。。恩啊。。”
  
  ”姐姐。。。不要怕。。我。。会好。。好待你。恩。。。呼。。”他长出了一口气,呼吸彻底紊乱,一把撕开她所有的衣物,起先稍微有的一点点缱绻和温柔变成了暴力的索取。
  
  而当汪筱沁无比清晰的看到墨影眼里那冷厉的欲望神色,心头一阵剧烈的颤抖,除了紧紧闭上双眼,怕那黑暗让自己再也无法安心一般紧紧的缩在了一起。
  
  正在墨影正躁乱的要一把解开自己的银盔的时候,当啷一声轻响,让或沉醉或惊恐的二人俱是清醒了一分。墨影面色一沉,一挥手,汪筱沁身上就立刻覆上了一层衣物。汪筱沁有些惊讶的睁开眼,却不料,看见墨影已经离开自己身边,似乎有些怒意的道:“蝶衣,你胆子变大了?”
  
  汪筱沁愣了一下,有些僵然的转了眸,看到蝶衣一脸惊愕的站在帐外,手里的双刀早已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
还有亲们期待的H~~~~~~~~~~~~~~~~~~

虽然最终没有吃掉,但是还是脱光摸光看光了吧。。。。。。。

难道乃们不表扬我么~~~~~~~~~~~~~~~~~~

某要长评啊啊啊55555555555555555555555。。。。。。。。。。。哭去了。。。




七十一画 衣意

  尴尬。
  
  另人窒息的尴尬。
  
  从来认为自己足够淡定的汪筱沁,悲哀的发现,自己所谓的淡然,还不如那边那个冷着脸的少年。
  
  她转过头去,不敢去看明显发怒的墨影和呆滞的蝶衣。然而比着她的紧张与不适,墨影只是淡淡瞥了蝶衣一眼,可那眉眼间分明露骨的戾气,直看得蝶衣一身冷汗淋漓。她赶忙低下头,小心的拣起掉落在地的双刀,谨慎的低着头退在了一边,不敢发出一声一响。而墨影则极其自然的伸出手,轻轻的将汪筱沁的双手上的绳结给解开。脱离束缚之后,汪筱沁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下将自己身上的残余的衣物紧紧的裹在了一起,使劲的低着头,仿佛一只鸵鸟一般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地里。
  
  墨影看她如此模样,被人打断的怨愤怒气,消散了许多。轻轻帮她捋了捋有些杂乱的长发,温柔道:“没关系的,她是小蝶。”
  
  本是一边缩着脑袋的蝶衣一见此景,惊讶有之,震动更大。她有些呆呆的看着那个少年,那眸子,分明是墨影少爷没错,那气势与杀气,也是墨影少爷才有的。可为什么,那么温柔的语气与动作,分明就与煜墨少爷没有任何区别啊。也许是这件事情的震动太大,以至于让她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句“小蝶”的意义。直到煜墨有些恼色的回头,道:“蝶衣,你傻了不成,快给姐姐拿件衣服来。”
  
  听到墨影少爷的命令,蝶衣习惯性的低头,转身。。。。。可转到一半,蝶衣仿佛身体整个石化了一般,半天未动弹。直到她再次回头,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才失声叫道:“忻菱泱?”
  
  听到蝶衣的惊呼,汪筱沁缩起来的头,慢慢抬起,那绝色的容颜,让蝶衣顿时愣住。姐姐?墨影少爷。。喊。。喊这个女人。。姐姐??
  
  蝶衣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世界突然一片黑暗…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看到蝶衣无比呆滞的表情,墨影皱了皱眉,道:“蝶衣,她不是忻菱泱。她是姐姐。。。。也就是,你曾经的小姐。”说到后面,墨影的声音侧转温柔,回眸看着汪筱沁的脸低笑,却不加多说。完全不知道蝶衣在一边是如何的表现。。。。
  
  蝶衣几乎是愣了半饷,直到手里的双刀再次掉落时发出的一声巨响,她才从那流离的意识里回转过心神。
  
  “。。。小。 。。。姐?”她呆呆的张着嘴,也不管一边的墨影皱着眉,有些不耐的模样。而汪筱沁看到蝶衣那痴然的模样,心头突然一阵酸涩。小姐,那是她吗?那不过是十年前的一张人皮而已。
  
  汪筱沁垂了眉眼,眼角里挣扎着不舍,却还是狠心的回过头,不落声色的从墨影怀里转过身,走到了一边。用尽量陌生的语气,背对着二人,轻轻道:“我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认错了。”话语中间,她咽了一下,那块难吐的旧刺,一点点被她揪出。
  
  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该怎么样对她说些什么?
  
  蝶衣的心里起伏着。这么久的年岁,就那么轻易的若烟一般飘了过去。曾无数次设想若再见到那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女子,自己会有什么样反应。蝶衣那远离年幼的面容,那应该是豆蔻花样年岁的伶俐人儿,此刻,紧紧捏了自己的衣角,迟疑的接近着那女子的背影。
  
  一步,又是一步。十年多来的年岁都可以轻易忽略的她,却忽然觉得,这么短的距离,是多么遥远的。
  
  遥遥而望啊,曾经,她是那么娇艳的站在自己面前,绽放着天仙也不曾有过的笑容。印象里的那个美丽的女子,温柔的擦去了她脏兮兮的面容,让她终于明白,原来那么无谓的生命,还可以那样的活下去。。还可以,活在别人的希望与笑容里。
  
  所以,豆蔻年华之中,一次初遇,便足以改变她整个人生。她是倔强的女孩子,答应过她,要让她一生不再受得半点委屈。可蝶衣啊,她毕竟是个凡人,从未想过,若有一天,那个自己要保护的女子,成了传说里的恶鬼,该如何是好?那时的崩溃,那时的软弱,是怎么撑下来的?是记着她的笑吗?是记得她瘦弱的肩膀吗?是记得她温暖的双手吗?一步一步的记忆,步履维艰的,就那么走了过去。
  
  蝶衣,那个女子,曾唤她小蝶。她却给自己自做主张,加了个衣字。蝶衣,想告诉你啊,小姐,小蝶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小姐背后哭泣的小丫鬟。当初你为小蝶披上的那件衣服,就让小蝶来为你披上吧。
  
  小蝶,愿以自己为的性命为小姐的衣,保护着小姐,无关誓言。
  
  好庆幸,不过是十年多,就找到了那个人呢。还好,蝶衣当初许诺,就算变成鬼,也要寻到小姐,如今,至少不用隔着阴阳两界。至少,蝶衣能活着见到小姐,告诉小姐,蝶衣真的会守着那个小小的承诺。
  
  所以,小姐,不用再背对着我,不要害怕,蝶衣在这里,必定守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蝶衣颤抖着伸出了手,搭在了汪筱沁的肩膀。汪筱沁的肩瑟了一下,随即似认命一般轻轻依恋着。蝶衣就那么站在她的背后,安静的把汪筱沁身上的衣服轻轻裹紧,说:“小姐,小蝶终于找到你了。”
  
  满心预演好的拒绝,被那过于温柔而乖巧的声音,彻底堵在了舌尖。汪筱沁依旧不愿回头,过了不知多久,似乎是有些颤抖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按上了蝶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相覆的手,两人不同的温度与气息,天生般的契合感觉,熟悉而陌生。只那么一瞬间,蝶衣或许还有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周围的景物开始逐渐模糊,面前瘦小的背影,有些颤抖而软弱。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一个,背对着他们,默默地闭着眼睛,落着泪。
  
  一个,轻轻按着她的背影,安静的笑着流泪。
  
  她们两个,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那样的站着,紧紧的攥着对方的手,一起哭泣。仿佛那么久的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这一瞬间,就让二人彼此了解了完全。
  
  有些人,不用语言,就可以轻易的了解彼此。
  
  太过知己。那些旧事,还何苦在提?
  
  

作者有话要说:哎,这章算是某尘心里比较堵的一章了...

其实个人比较喜欢小蝶和汪汪间的感情的...

一直想尝试着写一种女生之间纯粹的友情...可发现言情小说里女生的友谊似乎太经不起世事的变迁..但是实际上,某尘一直就比较幸运,身边也有这么纯粹的感情...可以不说话就分享了全部心思的朋友....

仅以此章,希望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幸福开心.

也希望偶所有的亲们,都一样的幸福.....




七十二话 逼问

  两个人,就那样背对着,默默的站了好久。直到墨影似乎是有点无奈的撇了唇苦笑一下,抚上额角,轻道:“蝶衣,你为何要冲进来?”
  
  蝶衣一怔,赶忙有些羞色的抬手擦了擦眼泪,又想起更加严重的事情,面色正了正开口道:“那个。。朱厌长老让我告诉少爷说不要耽误了正事。”说罢,就有些愧疚的拉着汪筱沁的手,似乎很为难一般。
  
  挑了眉,刻意的压了一抹别样的情绪,却还是开口转向汪筱沁道:“姐姐,我和蝶衣出去一下。”
  
  听到这话,蝶衣明显的有些愣,欲说还罢的表情明显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汪筱沁。而墨影一转头,发现蝶衣的表情,目光忽然有些阴冷道:“走了蝶衣。”
  
  蝶衣却如未听见一般,一直看着汪筱沁的侧脸,久久才道:“小姐,你比以前又瘦了不少。没关系,以后小蝶会好好照顾小姐的。。小蝶很会做饭的。。一定把小姐养的白白胖胖的。。”她补偿一般拼命的说着好话,可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二人的汪筱沁,还是笑了出来。有些无奈一般的,轻轻抬了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些的蝶衣,温柔道:“你啊,还是先和小影办你们的正事吧。”圆润的眸里,已不再似刚才对小墨与小影的抗拒,浑然只剩满满的关心与宠色。
  
  不知何故,墨影的嘴里突然有些酸苦的味道。X的,真是有够混蛋。凭什么,自己和小墨那么激动,那么真诚(。。。。某尘默:真诚?真诚你还对人家OOXX?。。某影:还没有OOXX到好不好!某尘:。。。。。。原来这就是传说里的真诚。。。),的认她,结果她居然是始终抗拒的。明明是小墨第一个认出来的好不好?一点都不感动倒不说,反而让蝶衣拣了个便宜?果然是怎么想怎么闷。
  
  已经完全吃味的墨影,干脆的一脚踹到帐门上,一声巨响。两手抱臂,拽着脸色,瞥了一眼蝶衣和汪筱沁道:“姐姐,这些事情和你无关。从今以后,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是了。我和小墨,必定会永远陪在你左右。这些琐事,你不要管就是了。”
  
  蝶衣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下了头,为难道:“少爷,你果然不愿意让小姐知道么?”
  
  墨影面色一凛,有些戾色道:“,是。。。”还没说完,一边一直在沉默的汪筱沁淡淡的开了口。“没关系,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问也不会管的。”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冷一般蜷了一下,更渐虚弱的脸色,早已没了一丝血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她将手从蝶衣手里抽了出去,步伐无力的走到寒瑟旁边,颤抖的坐了下去。细心而温柔的替还在昏迷着的寒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淡淡道:“小影,小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对过去那么执着,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呢。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依靠。谁离了谁不能活呢?我的存在,只不过你们生命里一个渺小的过客而已。十年多了,小墨也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小影也是,也变得那么强大了。小蝶你呢,现在更是了不起的巾帼英雄。我不想,让我的存在,切断你们的未来。沉迷于过去的你们,怎么样,才能接着走下去?”她顿了顿,耐心的试探了下寒瑟的胸口,发觉那伤口已经好的几乎不见的时候,有些安心的回过头对着身后有些呆然的二人道:“太过执着,就是执迷不悟。”
  
  汪筱沁轻轻的把额边散乱的头发绕在耳后,侧了头,目光清和而欣然,也依旧是甜美而温暖的笑容。可面前的墨影与蝶衣,却都不约而同的觉得,那面容,是如此陌生而刺眼的。
  
  蝶衣伸了伸手,已经是一个妩媚女子的她,此刻竟依旧象是十年前那个顽皮的小丫头一般,撇了嘴角,泫然欲泣。而墨影则浑身散发出巨大的暴戾之气,左手一甩,猛的拍在胸口上,大声叫道:“汪筱沁!你到底要如何!好,我们为了寻你,做到这些,就是执迷不悟!那你呢?你为什么第一次看到小墨的时候,会呆住!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做,你明明可以反抗却不反抗?!你干脆的把我们忘记不就得了!干脆的象你当初离开的时候那样绝情的把我们当成陌生人不就好了!你。。你真的是一点点心都没有的吗!当初你是那么拼命的要救白,又是那么拼命的保护小墨和小蝶!可如今的你呢!对着那个一边一点也不相干的人如此温柔!你到底要做什么!凭什么那么绝情的离开,现在又那么绝情的让我们不要再执迷不悟?!凭什么你当初的温柔,现在只对那个混蛋一个人!”他原来那始终低哑而妖异的蛊惑声音,此刻绝望的宛如晚鸦的嘶鸣。
  
  “汪筱沁,你凭什么。。就那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凭什么,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就那样走了?凭什么,在我终于想象一个普通人那样关心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就只看见你决绝的背影?!你告诉我啊啊!”墨影那双紫眸里,已经完全迷失了一般,绝望的杀气,暴虐的戾气,让汪筱沁终于有些动容。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汪筱沁迎着他那已盛满双狂暴杀气的眸,直接的望了进去,坦然的声音里,许许无奈,许许伤痛。“那些旧事,比起孤单的承受,我宁愿选择遗忘。”
  
  花瓣落地一样的笑声,幽幽的从她齿间落下,飘零在空气里那挥之不去的悲伤味道,让墨影发狂的情绪,猛然清醒。他看着她,低下头去,轻轻的抚摩着床上那男人的脸,那温柔的侧面,熟悉的让他喉间一阵酸涩。他别过头去,紧紧握了双拳,指甲深深嵌在肉里。蝶衣揪了衣服,心里堵的酸痛酸痛,却如他们二人一般,无言以对。
  
  墨影突然冒出一句:“汪筱沁,若真如你所言一般你已经全部放下。好,我就告诉你,蝶衣喊我做什么。你是不是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你的条件?因为你是唯一可以救那个人的人。。。。墨拼了这么大代价也要救的人,你想知道,是谁么?”他残忍的一笑,一把拉住汪筱沁的手将她大力扯到身边,道:“煜白。你是不是,连他都已经忘记了?”
  
  "我好心好意不愿意让你现在去救他,怕你刚救完那混蛋体力受不了。但是我看你现在着急的已经装不下其他了吧?你放心姐姐,他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快死了而已,你看,那个曾经你这么不惜一切要爱的人,仅仅是快死掉了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象你说的那样,姐姐,忘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
发现最近大家对某尘好冷淡。。抹泪。。。
抢劫收藏和评论。。乃们的支持才是某尘码字的动力啊= =。。实在是卡文卡的厉害。。哭去




七十三画 殁情

  “起先小墨让我救的人,便是白?”她喃喃的问道。看到墨影一声冷笑,心下没有自己预料之中的安然,反是忽地开始紧张起来。
  
  明明一切就这样铺垫在自己的眼前了,这才是事实啊。所以,小墨才会不惜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救他爹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汪筱沁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既然你们让我救了李三,那我理应遂诺帮你们救他。”
  
  “理应遂诺?”墨影仿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一把按住汪筱沁的肩膀,不管自己手上已经下了十分的力气道,“汪筱沁啊汪筱沁,你果然是没有心的吧?以前那个为了白甘愿受伤如斯的女人,怕是被你一张画皮给撕了干净了吧。画皮,画皮,你告诉我是不是换了那皮相,你这心,也便已经换了?”他紧紧的逼问着,完全有些癫然的模样,丝毫不顾及句句刺她最软弱的地方。
  
  小蝶着急的看着他们二人,为什么呢?为什么都已经相见,却还是十年不如经年,一晃便如陌生一般?明明之间不过咫尺距离,可她却分明感觉到,那条深深的沟壑已经让他们三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墨影眼色一凛,一挥手汪筱沁的衣服竟完好无初。而进门的朱厌长老,显然是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愣了半天,才有些反应过来的看着墨影身边那个娇小的女子。
  
  “你。。。。是汪云?”朱厌问,随即用神念仔细的探察了一番她。可惊讶的发现她身上有一层莫名的阻隔根本无法看透,无奈之下随意的看了躺在地上的李三,顿时震惊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朱厌长老?”直到小蝶唤了他数次,他才缓过神来。看向汪筱沁的表情已经多了许多不明的意味。他对着墨影鞠躬道:“影少爷,请速速带神医去为白祭祀疗伤。寒瑟的殁情锁不知为什么忽然力量又变强了,白祭祀已经撑不了很久了。”
  
  _______ 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
  
  许是曾经的纠缠太过复杂而紊乱,在一下见到那人之时,她忽然觉得十年间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不过尔尔,若流水一般就顷刻消失淡化了许多。
  
  没有初见之时的心慌,亦不是再遇的楚然迷惑,记不起那时伤到骨髓里的悲哀,也恍然觉得宫里那几次擦肩,象那遥遥不可及的雾影潭月。消失了,便是记不起了。汪筱沁淡然的站在煜白旁边,看着瘦弱的几不见起初那安然模样的他。
  
  她不是最念着他温柔而安然的笑么,可现在,看着那冰冷面具下的人,她只是木然的捏起他的手腕,掂着一丝画皮元力轻轻的送了进去。
  
  画皮元力深深的沿着经脉走了下去,感觉到白的心跳象一只濒死的小兽一般没有一丝生机。不过是几下跳动,为什么她曾经会那么贪恋呢?他的手很冰冷,不是当时那样的温暖,为什么她当初会这么痴迷?画皮元力静静的流转他的身体里,感觉到他腹部奇怪的物体,有些了然。记起宫里那奇怪而温柔的黑色青狐,原来白你不带面具的时候,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现下他的妖丹,明显的被一股强烈的气息给紧紧勒住,甚至,有些部分已经深深的掐入妖丹最深处。
  
  殁情锁么?
  
  汪筱沁记起听他说,那时他之所以变成小兽模样,便是因为这个。可查探了一下,按理说,这锁不应该如斯发作的剧烈啊。难道说?
  
  “在宫里,白公子是不是不顾殁情锁,强制性的恢复成了人形?”她想起那日他带了那么多人,大雨里冷冷的说,为了天下人,要她死。
  
  小蝶有些苦涩的点点头,紧张的看了一眼旁边始终不语的墨影,还是开口问道:“白公子。。。可以救么?”
  
  对着小蝶安慰的一笑,回过头继续查着他的状况。很糟糕。白啊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若你不变成人形,还不会如斯严重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才会付出如此?十年间的隐忍,苦心积率,就仅仅是为了和寒瑟争那个王位么?你和寒瑟明明是兄弟,可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那万人景仰的地位和权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重要的不惜抛弃了那么多人,背叛了所有的感情,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命?
  
  白,你真狠呢。
  
  咬了咬牙,汪筱沁手一翻,血红的画皮元力如水流一般直接涌到了他的妖丹部位。旁边的墨影见到,猛的一皱眉,想上前阻止,却被一旁的朱厌长老紧紧的压制住。他有些怒气的回头看向朱厌,而朱厌却是摇摇头传音道:“影少爷,白祭祀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混蛋,你难道不知道,她刚才为了救那王八蛋,自己的妖丹已经损了大半?若让她现在这样的方式救白,她会死的!”墨影大怒,抬手就反抗朱厌长老的压制。
  
  可朱厌长老却平淡的化去了他的攻击,强行压制住他之后,顺着墨影的胳膊走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墨影紫色的瞳瞬间放大,不敢相信有之,愤怒更有之,而随即,便慢慢的收缩在一起,慢慢阂了眼去。被强制性压制昏迷前,墨影眼里只见那女子孱弱的背影,不堪一握。
  
  对不起。还有很多话,未来得及说。下一次见面。。。。我定会好好对你。
  
  “影少爷,不是白祭祀死,便是她死。这两条路,我只能选一条。大祭祀数十年苦心,我不能让青狐族就这么葬送了。”
  
  汪筱沁惊讶的回头,看到朱厌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他和小蝶二人扶着昏迷中的墨走了出去。只剩汪筱沁自己不断的输着残存不多的元力,试图冲开那殁情锁的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有些模糊。强掐了一口气在心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么努力去救这个人。明明其实心里认定,怕是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救他。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前昏迷着的人,应该是得了她的画皮元力,竟慢慢睁开了眼。
  
  一晃神,不及间碰巧撞上了他初醒的视线。许是过去的倒影,她恍然看见面前另外一个男子,同样温柔的眼神里始终孤单的自己。
  
  “。。。水水?”
  
  无言以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或许是真心认出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第一反应是无言。白应该是意识离散而已,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心狠不若寒瑟的男子,才会真的露出一点点真心吧?
  
  她摇了摇头,低了眉眼不去看他,而白恍惚而意识流离间竟开始语无伦次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一揪,没有继续说话。正待想好台词去拒绝,可他另一只手竟颤抖的摸上了她的脸。
  
  “水水,不要。。恨我。。。其实,我。。。。”
  
  那一句未完的话,瞬间被忽如其来巨大的轰鸣给震散。外面是惨叫的人声,不知哪里来的巨大撞击声,一下下的敲打着他们的周围。轰的一声,朱厌撞开门,捂着胳膊冲着不知所措的汪筱沁大叫道:“姑娘,带着白祭祀快走!钟岚派人袭营了!我们附近被下了八魂炼妖阵!快!”完全不等汪筱沁反应过来,朱厌就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而身体里竟开始长出了密密麻麻另人作呕的胡须,不一会,在一片另人崩溃的惨号之间,那白色的胡须将朱厌活活勒成了数块血肉.
  
  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而头顶半空中仿佛一阵炸雷一般,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妖孽们,尔等猖狂到何时!今日八魂炼妖阵出,定让尔等妖魔鬼怪伏诛于此!阵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啊啊啊。...

宿舍断电..我愁死了..估计一会还要断;...我哭.......................亲爱的们,我去码字了,呆会不断电就继续更...




七十四画 真相

  
  未等汪筱沁做出反应,周围的一切景物忽然开始扭曲起来。猝然下,身体竟比意识做出了更快的反应,一手强行拖出一个血红色的结界,瞬间笼罩了她和身后的白。
  
  当四周的一切忽然坍塌砸在那结界上,她终究一口血气泛了上来,过于消耗的元力再也支持不住。在四周的黑暗侵袭进意识的深处,隐约的一个背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____ ___  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
  
  好黑。这是哪里?
  
  四周低吟着不知名的古怪吟唱,轻轻的女声萦绕在耳边。这缱绻似梦呓一般的语调,让她恍然想起那夜交付自己瑟声和剑谱的女子。
  
  “你。是谁?”汪筱沁听见自己模糊的声音。
  
  然而那女子的声音只是轻轻一笑,便瞬间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压抑呻吟。
  
  “。。水。。水?”心头一惊,汪筱沁睁开眼。结果被满眼的雾气给吓了一大跳,比起这个,她更惊讶的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她愣愣的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试图支起身子从白的怀里挣脱,可一听见他明显是伤上加伤的痛苦呻吟,顿时不敢在乱动。
  
  她有些迷茫的歪过头,看着煜白紧紧闭着双眼,半个面具已经被血给染红。一边掉落着杂乱的物品,显然是被砸到了头吧。汪筱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大片的雾气,甚至连地面都是一片雾蒙蒙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公子,你没事吧?”
  
  还是忍不住问了,汪筱沁有些后悔。果然看见他半睁了眼,意识似乎有些清明,可还是冲她温柔的笑:“水水。我没事。”
  
  “。。那个,我不是那个什么水水,你认错人了。”辩解。
  
  “恩,我知道。水水。”回答。
  
  “。。。。。”
  
  果然,不该和现在完全是被痛苦折磨的不清醒的家伙讨论这些吧?汪筱沁有些苦笑,可四周的情景已经让她没办法笑出来了。微弱的画皮元力在身体里紧紧的缩在一起,似乎外界有它们所恐惧的事物一般不敢动弹。没办法,只能先把身上的这个人给拉起来再说了。
  
  努力了半天,终于将白给扶起,支在自己身上。费劲的把白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汪筱沁咬了咬牙,看着四周完全被雾气所笼罩的古怪地方,下意识问道:“向哪走?”
  
  “直走。”白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说。
  
  好吧,汪筱沁就这么用半个身子抗着他慢慢向前走去。而心里却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厌长老临死前那一段话还有那炸雷一般的声音,都清晰的告诉她,他们现在已经陷在了一个叫八魂炼妖阵的地方里。
  
  “八魂炼妖阵。。”忍不住喃喃出声。靠在身上的白有些虚弱的回答道:“上古大阵,以八个最少元婴期的散仙为炼魂。阵守在八个方位,上引天雷劫,下接冥火厶,凡处阵中的妖,鬼,魔,定被生生炼化于此。”
  
  汪筱沁愣愣的听着,半天才接口道:“你的意思。。我们必死?”
  
  “你刚才,不还说你不是水水么?既然这样,你怕什么呢。你又不是鬼,不是妖。。。。”他忽然睁开眼睛,默然的眸里竟有些清明的颜色。
  
  “。。。”不愿意在理他,汪筱沁别开头,继续拖着他向前走去。
  
  “水水,或许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不清醒的吧?”他的头侧靠在她的肩膀,声音低的有些沉沦。
  
  “水水,你或许一直以为,只有小墨,小影。。。蝶衣他们才会拼了命去找你,对么?你或许一直认为,只有他们再见之时,才能认得你。”他低低的继续说着。
  
  汪筱沁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所有的言语到了喉咙里被紧紧的卡在一种叫等待的东西里。
  
  “还记得那如意么。”他忽然岔开了话题,“那如意,是我用百年的修为炼成的透心精。有玉心精,百年可得一穗,千年可得一花。我足足杀了数百个和我差不多修为,甚至比我修为高的妖怪。那些妖怪的所有妖丹,被我炼化在一起,才炼出了这透心精。透心精,无视修为,类似于照妖镜的东西。用于凡人,可见其心思,用于妖鬼,可见其原形。我原本,是用那如意去探察忻菱泱到底是否失去记忆。可未想。。。竟让我看到了我没想到的一幕。。。十年前一个同样的女鬼,也是如斯的模样。我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三番两次试探于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慢慢发现。。。其实当年那个水水,根本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心软,一样的不善言辞,一样的不知反抗。。一样的被人利用。”他慢慢说着,低垂着眸,仿佛在说一件故事。
  
  汪筱沁有些麻木的继续向前走着,前面是一片茫然的雾气,耳边是曾经倾心的男子低声所诉的真相。
  
  她忽然开口问道:“所以,你一直都认得我。所以,即使认得我,你也顺水推舟继续让我在你面前演这拙脚的戏。所以,即使你知道我的心,还是如十年前一般利用我,看着我被推到寒瑟身边。。口口声声说,让我爱上他。。。实际上,你在一边看着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很象小丑么?”
  
  汪筱沁摇晃着顿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四周的雾气迅速弥漫在了她的眼睛里,使得她看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她不认得他。她不认得如斯心狠的男子。
  
  “煜白。最后,你把我推入死牢的时候。可有不忍?煜白,看着我拼了命去救你。你是不是一边冷笑,一边自得?煜白。。看着我。。对你倾心如此,你是不是感觉到很好笑很自豪?。。。。”她怔怔的问他,身体颤抖的不象自己的。
  
  “。。。”他沉默。
  
  “白。。。。。那天你将我打入死牢,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杀我,因为我知道的太多,因为你还是怕我会对寒瑟说出一切,对么?我已经是颗废子了,是么?”她忽然笑了。眼角里的血,一点点沁开,似花一样蔓延。
  
  苍白的笑靥,点点的晕在煜白的眼睛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只能把最简单的真相告诉她。是因为不愿意再看她沉沦在这样无果的情里面么?是因为自己,也有一点点愧疚了么?
  
  汪筱沁依旧扶着他。二人之间接触的温度,终于似那天涯海角,再没有一丝情谊。她知道,过了此景此地,过了他最后坦白的真相。。他们之间,剩余的只有伤痕累累。
  
  白。为什么你要现在告诉我这所谓的真相?
  
  与君种种,过眼云烟,两两相忘,永生不见。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决绝,可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狠不下心来就这样忘记了他。
  
  “我现在告诉你一切,是想告诉你。你拼命要救的煜白,不值得你救。”煜白终于抬起头,眼神再没有当初的温柔,只剩下从未有过的麻木和冰冷。
  
  “白。。看我如斯倾心于你,你很开心么?”汪筱沁忽然问道。她眸里盛满了血红的颜色,让煜白不愿意去看那里面纠缠的感情。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是很开心吧?被这么爱着,被这么喜欢着,被这么执着而干脆的倾心着,他怎会不开心。可为了他更远大的目的和梦想,这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也不需要这种没有自尊的爱。等到他拥有了一切,这所谓的情爱,有多少是他所不能得到的?煜白这么告诉自己。
  
  而面前的女子,却看着他,唇角微微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线滑过,晕出微笑的弧度。
  
  “可我,很伤心。”汪筱沁这么说着,手里,终于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残剑。那残剑鸣声凄厉,子归泣血一般,刺得煜白耳膜生疼。
  
  他震惊的看着那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久久僵硬。当汪筱沁冷冷的推开他,凌厉的走势一下挑上他的喉间的时候,煜白还完全处于呆然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七十五画 命定

  “白儿,不要怪娘不把瑟声给你。别人不了解你,可是娘最了解你。瑟声太过凌厉,杀气太重,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别人欺凌,也不愿意将瑟声给我?杀气太重?娘,当年一人屠了半个青狐族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恩,娘,没关系。”
  
  ——————**————————**————————
  
  “白儿,我把煜记给了小双,他比你脆弱,他经不起磨难。所以,只有煜记才能保护他。你一向很乖,又足够坚强,已经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保护了,娘相信你。”
  
  对,我很坚强。我一直都很乖,所以,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保护了,所以我就可以去死了,对么?好可笑的理由。根本就是因为当初要不是我不小心将那瑶妁引到了宫里,爹也不会这么对你。你就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所以恨我,对么?你一向心里只有小双,哪还有我的半分影子?!
  
  “恩,娘,我不需要。”
  
  ——————**——————**————————
  
  “白儿,瑟声和煜记,和在一起,便足以让妖族一统这天下。瑟声具体在哪里,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小双。这世界上怀璧其罪的事情太多了,我只希望你们两个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再不要卷如这肮脏的权力里面。这两块蟠龙戏凤佩,合在一起相当于寒氏王朝的玉玺,也藏着妖族的秘密,你们二人一人一块,离开这里吧。给你这个,不是希望你们两个走上帝王路,是希望你们两个,可以象这对佩一般,形影不离,平平安安。”
  
  娘,你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笑的人。不是么?口口声声说希望我们两个人平平安安,可实际上,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说过,我要让当初欺凌我的那些人,一个不剩的全死在我手里。我要让他们永生不得翻身。权力?没有权力,你让我如何实现我的目标?我憎恨人类,亦不屑妖族。人类贪婪卑微,妖族自私软弱。而只有我,生在帝王家的我,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主宰。
  
  我们两个象对佩一般?可笑至极!一人一块玉佩,你直接说,是让我们你死我活的抢夺对方的玉佩不就对了?!世界上能站在顶端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我,不会是别人。
  
  我会让这个世界臣服与我的脚下,强者生存,既然你愿意看着我和小双争的你死我活,那我便告诉你,我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娘,我会好好照顾小双。您放心吧。”
  
  记忆里的少年,一身白衣,笑的明媚而无阴无影。可心里的阴暗,随着表面的清澈无波,愈加的浓重而黑暗。
  
  ——————**————————**——————————
  
  欲望的深渊,一日掉了进去,便终究再也出不去了。他煜白,不过是被困在欲望之间的一头困兽而已。
  
  可如今,面前的瑟声,清凌凌的响着当初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和光泽。为什么?为什么终日所不得的瑟声,会出现在她的手里?!
  
  汪筱沁有些悲哀的看着煜白。和他虚弱的外表相比,面具下的眼睛里,散发着不似常人一般的明亮光辉。那样熟悉的眸,如今,陌生的只让她一阵乏味而无奈。
  
  她轻轻的挥了剑,煜白身后出现的莫名雾气怪物,瞬间惨叫着被砍断。身体里的画皮元力过于虚弱,情急之下,她只能召唤出瑟声来砍杀出现在煜白身后的怪物。
  
  煜白也似乎被身后的怪物惨叫给惊醒,抬眼看着汪筱沁轻易把瑟声收回手里。嘴角里有些苦涩,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淡淡的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答应过小墨,他让我救一个人,我就救你。”汪筱沁淡漠的说道。自己径直朝前走去,边走边道:“我不知道这阵发究竟该如何去破,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去把那八个该死的阵魂给杀了。”
  
  煜白有些步伐无力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在雾气里变的模糊。那个当初始终会微笑的女子,为什么也会变成如斯冷漠的模样呢?他竟忽然有些失落。忍不住道:“你知道那八魂在哪里?”
  
  “不知道。”身前的女子干脆回答,手里的瑟声不断翻舞着砍翻四周涌现的怪物。
  
  仓促抽出软剑,挑翻周围的怪物,他有些苦笑:“那你还往前走?”
  
  “正因为不知道才要继续走下去。”
  
  “。。。。。。”煜白沉默了,过了很久,终于道,“瑟声灵识很敏锐,你让它引路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那八魂。”
  
  汪筱沁愣了一下,知道煜白本是寒瑟的哥哥,既然知道瑟声也是正常。于是干脆的将瑟声悬在了半空,果然,瑟声欢快的叫了一声,便嗖的一下拖着汪筱沁冲了出去。
  
  完全来不及情况下,煜白也只能强行提了一口真气,紧紧的跟在了汪筱沁的身后。
  
  瑟声飞的很快,汪筱沁只觉身边雾气似刀一般割在身体四周,不停涌现的怪物,让她有些吃不消。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身边涌起一片蓝色的光晕,一回头,看见煜白偏着头继续砍杀着四周的怪物。
  
  白,既然对我无心,何必又如此施舍你的温柔?
  
  心头里揪疼揪疼,可还是强忍着所有的疼痛刻意不去看身后的男子,不想去看他虚弱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也不想去看他是如何又分心照顾着自己。
  
  就在二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在一片空地上,瑟声竟突然停了下来。未等汪筱沁二人有所反应,下面也传来一声低沉的剑鸣。
  
  听到那剑鸣,瑟声欢快的一眨眼间便冲了下去。
  
  在瑟声把所有雾气给冲散的时候,汪筱沁呆呆的看着地上用剑强行支撑起身体的男子,不知所措。而汪筱沁身边的煜白,则宛如雷击一般瞬间怔住。
  
  而那男子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汪筱沁,一瞬间仿佛忽然放心一般绽了一个笑容。粗鄙的面具掉了大半,露出绝美的容颜,却再看到煜白的时候,便成嗜血如地狱修罗一样恐怖的笑容。
  
  “很好。汪筱沁,你,很好。”
  
  寒瑟的声音,宛如在血水里泡了千年一样,只剩汪筱沁从未见过的最鼎盛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娘啊= =。。累,还差8千字。我愁。。。。。




七十六画 炼佩

  当寒瑟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她还后知后觉的冲着他安心一笑。看到寒瑟没有什么大碍,刚才那痛苦的记忆仿佛一下平淡了不少。可直到煜白一声小心,瞬间兵器格党的声音响起,她才恍然意识到面前的寒瑟,对自己是动了杀机的。
  
  汪筱沁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煜白抽出软剑挡住寒瑟手里的煜记。可寒瑟微微一笑,含了唇角,一下翻手,直接侧身偏开挑上了煜白的肩头。躲闪不及之下,被刺入了半个剑尖。
  
  咬牙抬起手将软剑反推,逼得寒瑟不得不抽出煜记,闪躲在一边。煜白捂着肩膀,右手提剑,冷冷的看着本该叫自己哥哥的人。
  
  “哥,你的手生了不少呢。”寒瑟微笑,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太久未见阳光的面容,苍白的不见血色。察觉到汪筱沁的目光,寒瑟的笑容愈加甜美而血腥。“小画皮,我哥他,对你可好?”
  
  “他可有我疼你么?”他忽然一个闪身,未等煜白反应过来,便凌空一脚踢上煜白胸口,防备之下,煜白还是没有挡住完全,被寒瑟一下踢出了数十步。
  
  殁情锁还未解开,身体又三番两次受伤,一下支持不住的煜白嘴角开始不住的渗出血沫。
  
  寒瑟似乎不着急伤他,只是挥了煜记,直接命它抵在了煜白颈上。反是径直走向一边不知所以的汪筱沁面前,轻轻用手抚上她的脖颈,慢慢抬起。当他看到她脖子上未被衣服遮住的部位,暧昧的印记,如墨一样的眼睛里瞬间深如渊景,沉静的不见一丝情绪。他淡淡的抚摩着那吻痕,一点点顺着那痕迹向下摸去。汪筱沁显然是察觉不对,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寒瑟却丝毫不在乎的挥出一条金色的气带,直接将她的双手扣在半空紧紧绑住。
  
  “寒瑟!你干什么!放开我!”当寒瑟一把撕开她身上碍眼的衣服,只着内衣的汪筱沁身上一片片青紫的痕迹彻底暴露在他和煜白的面前。
  
  眼前一片昏暗。不知是从哪里而起的怒火,仿佛地狱里最毒的业火烧灼着他残存的理智。那青紫一片的痕迹,强烈的说明,当初的欢爱痕迹有多么激烈。
  
  “汪筱沁,我哥,对你不是很温柔么?”寒瑟抚摩着那青紫的痕迹,面前的女子惊恐而失措。那惊慌而不敢相信的眼神,让他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厌恶。汪筱沁,小画皮,你很厉害。。果然是擅长蛊惑人心的女鬼么?很好,很好,你挑战着我最后的底线不是么?怒火让他的抚摩的手指一点点掐上她的脖子,看她因无法呼吸而青白的面容,让他的心里忽然涌起报复一般的快感。
  
  当我在这里撕杀拼命的时候,你却在那里和这个男人你情我好?汪筱沁,你有胆,我一直一直强迫自己去相信你。我一直一直给自己足够的理由去不杀你,一直给让自己相信,对你好一点其实是为了利用你。即使看到你和那混蛋白在一起,我也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我甚至强迫着自己一点点变成我所痛恨的懦夫!。。
  
  可如今,你到底告诉我,我该怎么给自己理由不去恨你!
  
  当汪筱沁的身体开始虚软,寒瑟忽然一声凄厉的大叫道:“汪筱沁!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说罢,直接一挥手,汪筱沁瞬间被他摔在十几米外。
  
  煜白按着肩膀的伤口,想去解释,可却知道即使解释,寒瑟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水水身上那暧昧的痕迹。
  
  为什么?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些。。是谁碰了她?
  
  明明是不该生气的,理智强迫着自己去忽略这些,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如何逃脱这里。可为什么,眼前只浮现出水水只着寸缕,身上尽是欢爱痕迹的虚弱模样.莫名的躁动和愤怒,让他有些惶然不知所以。
  
  不应该的。明明不该象寒瑟那样冲动的,不是么?从小他就比寒瑟理智,从小就比寒瑟明白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比寒瑟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真心。
  
  可现在。。。。
  
  汪筱沁猛的咳了几下,血块伴随着几丝残余的画皮元力呛在喉咙。强制着自己调动着剩余的力量,知道身边有更多怪物在虎视耽耽。慢慢起身,试图捏上自己的衣服。可未想,刚动的手,被寒瑟紧紧踩在了脚下。
  
  寒瑟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狠狠的踩着她的手,残酷的看着她。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不是么?
  
  当我身处敌营不知身死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欢爱。当我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你的时候,你却带着我最恨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汪筱沁,不是我心狠,是你对我太狠。
  
  “汪筱沁,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有一天因我你变不成人了,你会恨我么。”寒瑟忽然问道。
  
  汪筱沁愣了一下,手上的痛苦告诉他,面前的寒瑟根本又变成了当初那暴虐的帝君。
  
  “你说,会。既然如此,你便。。恨吧。”他淡然道,而回头对着煜白冷冷道,“煜白,你也知道这是什么阵吧?八魂炼妖阵,想冲出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杀了那八个阵魂。现在的我,你,根本没有这个力量。二,用比八魂还要强大的力量强行冲破结界。这个。。我到是有。蟠龙戏凤佩。。你知道吧?当初娘说,两佩合一,是可以让妖族一统天下的强大力量。”他淡淡的说着,移开了脚,却一把将筱沁给拉起,紧紧捏着她的脖子,拖着她走到煜白面前。
  
  “看,这便是我新的蟠龙戏凤佩。哥,你可喜欢?”寒瑟残忍一笑,左手里忽然晕起一片金色的光芒。
  
  汪筱沁咬着牙痛苦的看着煜白,而他,则惊讶的发现,汪筱沁脖子上那两条紫色的蠕动蛊脉。当煜白发现,寒瑟手里的金色光芒,眉眼一跳,想也未想脱口叫道:“不要!”
  
  寒瑟手里的金色光芒却更加旺盛,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比火焰耀眼万倍的光芒。他慢慢的将汪筱沁放下,手一挥,出现了几条金色的气带将汪筱沁紧紧的绑在半空。而他手里的金色光芒,则瞬间缠绕上了那金色的气带。
  
  “寒瑟!你竟然要将她活活炼成蟠龙戏凤佩么!!”煜白开始拼命的挣扎,不顾脖子上横着的煜记将自己的皮肤已划出鲜血。
  
  汪筱沁愣愣的看着下面的人,身体四周终于传来被灼烧的痛苦。那金色的火焰,不似一般的火一样迅速蔓延,反是若蚂蚁一般慢慢蚕食着她的身体。她不懂煜白在说什么,也不懂寒瑟那残忍的表情。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寒瑟抬起头,四周的雾气将他绝美的容颜刻画的飘渺若谪仙。他似乎在笑,唇畔微微弯着,浅浅的酒窝翘然的陷下,柔美而温软。墨一般浓郁的眸,有着化不开的悲伤和绝望,竟让她一下忘记了身体被蚕食的痛苦。她忽然想起那个单纯清澈的少年,站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的唤:“筱沁。”她很想跟他解释,很想告诉他她没有背叛他。可为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活着出去。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么,既然如此还干吗要问那为什么?”那当初会把自己当成娘的清澈少年,干脆而冷漠道。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还是三更啊= =。。记不清了,完全写晕头了。。愁死我了。。。= =。。好累啊啊。。。还有一个小时。。我还差5000字。。神啊,我要崩溃鸟。。。




番外二 双子(一)

  传说里,北荒是一个荒凉而遥远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恐怖,死亡,绝望。人类的禁地。那是人类,所永远不可以踏足的地方。
  
  北荒,是妖族的故乡。
  
  人与妖,是你死我亡的敌人。这是弱小的人类,千百年来的祖训。因为弱小,所以恐惧。
  
  人类啊,是很可爱的一族呢。这是强大的妖族,千百年来的认识。因为强大,所以不在乎。
  
  就这样,因恐惧而不愿进入。因不在乎,而不愿前进。两个种族,就那么相安无事的数千年。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打破了这个存在。
  
  那个人,就是邺国的开国皇帝,寒煜。他因机缘巧合,得到了下界仙人的指点,修炼入道,突破了人类寿命的界限,甚至,将那仙人留下来的所有功法全部习得,加之过人的胆识,天生的傲气,成为了一方霸主。他逐渐强大,统一了大陆人类之后,建立了邺国。可他,还不满意。他的强大,让他以为,他足以挑战千百年来人类心中恐怖的存在。他要让自己的强大,凌驾在妖族之上。
  
  怀着这样的信念,他踏上了北荒。
  
  而同一时间,北荒也同样翻天地覆。本来势均力敌的各大妖族,突然被一个天才女子给打破了。那个女子,是锦氏青狐族的下一任圣女。她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从来荒芜的北荒,第一次百花齐放。从那个时候,青狐族被认为是北荒最美的地方。那里不仅四季如春,还有一个,比百花都要美丽的圣女。
  
  那个圣女,叫锦瑟。
  
  锦瑟统治青狐一族期间,青狐族异常强大。擅长使用媚术的青狐族,竟然在她的带领下,出现了一批绝世高手。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修炼的发诀,让青狐族,各个身怀不同的技艺。可她本人,却只学了制药。
  
  她不会任何身法,法术,一身药术,却天下无敌。传说中,她一人独闯北荒龙穴,不到一刻,便用药轻易抱回了数颗龙卵。有药在身的她,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可就是同时站在世界顶端的两个人。寒煜与锦瑟,相遇了。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当初寒煜带进北荒的五十万军队,被青狐族一下灭了九成。也只知道,寒煜是被锦瑟亲手俘虏的。
  
  就是这么一点点片段的过程,没多久,竟然就传出一条让人妖两族俱是震惊的消息。
  
  人族之皇寒煜,带着妖族至尊锦瑟,私奔回了邺国。
  
  每个人在讲这段历史的时候,都充满了震惊,愤恨。
  
  人族更加尊崇寒煜了。他们认为,他们的皇,打败了传说中恐怖而无法战胜的妖族,带回了他们美丽的俘虏。
  
  妖族愤怒了,他们认为,他们美丽的圣女,被人族的骗子给骗走了。
  
  随之而来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人族的士气高涨,有了寒煜的开头,人类变的胆大起来。他们开始被欲望支使,开始贪婪起妖族那传说中的宝藏,传说中的美丽妖精,传说里的强大的秘籍。
  
  向往和平的妖族被突如其来的战争给打蒙了。面对伤亡,所有的妖族开始将愤怒撒向了青狐一族。
  
  可是,作为当事的二人,却完全被所谓的情,给冲昏了头脑。他们都没有去管,也没有去问过。
  
  寒煜拥锦瑟为后,后宫再无其他任何嫔妃。二人很是幸福吧,不久之后,锦瑟怀孕了。
  
  锦瑟生了两个孩子,双胞胎。
  
  天下第一对妖与人的混血,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大儿子,叫锦白。二儿子,叫锦双。
  
  人族大臣很不满,认为皇帝陛下乱了三纲五常,子怎可随母姓?可寒煜却在朝堂之上对着一边坐在凤座上的锦瑟温柔一笑,说:“瑟儿为吾弃族,吾子随母姓,又何妨?”
  
  起先,也许是过了很幸福的一段日子吧。
  
  直到后来。人丁稀少的妖族终于不堪重负的妥协了。他们对寒煜献上了他们的珍宝。
  
  北海人鱼瑶妁。
  
  本来,朝贡是要经过皇后的审批才能入殿的。可那日,大皇子锦白调皮,将朝贡的官贴给弄丢。心慌之下见到那瑶妁,看她面戴鲛纱,以为是送贡之人,便引着她入了朝堂面圣。
  
  那天朝贡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那朝堂之上的人鱼。她有着九天仙子不会有妖艳与妩媚,却有仙子的高贵;她迷人的声音,让听过的人,不愿意再去听其他女子说话。。她的一切,只为男人而生。
  
  从来温柔而高贵的锦瑟皇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她甚至直接要下去杀了那条人鱼。可是,寒煜却替那瑶妁受了伤。
  
  朝堂大乱。对青狐族恨之入骨的妖族,对锦瑟愤恨的妖族,借机要寒煜罢黜了锦瑟。并上言道,锦瑟是青狐族,说她是利用媚术迷住了陛下。朝臣听信,开始上柬,要求罢黜。
  
  而寒煜不知是被朝上压力所累,还是为人鱼所迷,第二天,便废了其后位,立瑶妁为后。锦瑟不服,带着两个孩子,去与寒煜分辨,其间,误伤瑶妁,打入冷宫。
  
  短短一天时间而已,而锦瑟与寒煜已经幸福了几十年。
  
  人啊,真的是最善变的动物。
  
  冷宫里,一关就是十八年。那两个昔日得宠的皇子,也逐渐长大。渐渐得,懂了事,可锦瑟,却疯了。
  
  她疯狂的做药,试图挽回寒煜的心。
  
  可寒煜根本就不见她。
  
  直到有一天,锦瑟不惜毁内丹炼月夜思。
  
  传说之中穷其一生精华的灵药,只为唤为爱人一眼余情。可她,还是失败了。她的灵药,根本抵不过北海人鱼天生的魅惑。
  
  寒煜喝下之后,根本就对她一点点感觉都没。这样以来,月夜思便让爱上另一个人的寒煜承受了双倍的痛苦。看着寒煜一天一天的虚弱与痛苦,锦瑟,终于放弃了。
  
  她选择了死亡。
  
  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喊到身边,做了最后的嘱咐,让他们自己选择未来的路。她拿出了两块玉佩,名叫蟠龙戏凤佩。一人一个,说两个玉佩合在一起,就可以得到邺国的整个根本,更有着可以将妖族一统天下的强大力量。那也是寒煜给她的最后承诺。可是寒煜并不知道的是,那玉佩里,早就有了锦瑟用内丹给改造过了。不具有锦瑟血脉的任何人,一旦碰到那玉佩,便只有被蛊虫寄体的下场。两个孩子,却并未选择一起留在邺国。
  
  一人拿了一块玉佩,将母亲埋葬之后,各自离开。
  
  象母亲一样性格温柔而体贴的锦白,选择回到青狐族,将青狐族强大起来,好向那些设计害死母亲的妖族复仇。象父亲一般固执而冷漠的寒瑟,选择留在邺国,夺取皇位,亲手杀了瑶妁,软禁了寒煜。
  
  事情到了这里,还并没有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几更了?愁。。。忘记了= =。。好吧,某尘爆发今天你们要是不表扬瓦。。。某尘就哭长城去~~~~~~~555555




番外二 双子(二)

  梦境里,有一种花,自发芽起,便是同根同叶,永世无法分离。一株两花,彼此依靠,彼此生活在对方的生命之中,彼此开出对方所不能拥有的绚烂与美丽。
  
  有人叫它,双生花。
  
  然而,却始终有人不知道,生命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越相象,越想活出自己的独特,于是,越走越远。可那始终无法逃离的,紧紧用生命捆缚的命运,只能让他们在挣扎之中变得无力。
  
  也许,每一株双生花,都有那不同而语的故事。也许,之如锦白与锦双的未来,早就铺在了那同命相连的一棵孤单的茎上,背离的生命即使再遥远,也终究无法逃脱。
  
  锦白离开了邺国,回到了青狐族。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起其他妖族的憎恨,曾经被锦瑟一手扶持起来的青狐族,竟然才是那个最痛恨锦瑟的人。所以,当他以与锦瑟无比相似的面容出现在青狐族,满怀希望的以为,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故乡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又一场青狐族的追杀。
  
  没错,锦瑟是给了青狐族未来。可她,也正是将青狐族从顶端推下的罪魁祸首。尊崇是种子,只能一点点在努力之中发芽;可憎恨,则是一个火星,只要有恩怨,就毕定可以燎原。
  
  性格温顺的锦白,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与争夺之中,慢慢的变了。他变的,不再寄予任何人以希望。先前要振兴青狐一族的想法,逐渐变成了,利用青狐族统治整个妖族的野心。
  
  他是锦白,是寒煜的儿子。
  
  他的父亲,曾经那么教过他,若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就去统治。当你站在世界的最顶峰,那些你曾经想要得,会反过来想要得到你。当有一天你的意志变成了权力的象征,你会发现,你曾经那么渴求的,已经被人双手奉上。
  
  锦白是个很乖很聪明的孩子。受挫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开始学会隐瞒起自己的面容。曾经引以为傲的只有娘才会拥有的美丽面容,被他选择了遗忘在冰冷的面具下面。为了打入青狐族内部,他改了名字。舍弃了娘给予的生命一般,将那个锦姓,换成了煜字。爹的名字。他知道,从他选择走上权力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娘的儿子。他要成为,下一个寒煜。
  
  从此,他为煜白。
  
  他曾经的温柔,成为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他曾经的聪明,成为他运筹帷幄的谋划;他曾经精湛的药术,被他狠狠忘记,反而学起了父亲教的剑术;他曾经体贴细致的心思,成为他洞察人心的方式。。。。就这样,他一步一步接近了青狐族的权力中心。
  
  青狐族的那任族长,是个恶心的家伙。那个叫锦流的家伙,是个只会拈花惹草的风流色鬼。锦流有一帮不算心腹的手下,被煜白轻易给收买。煜白的才干,让懒惰的锦流很是轻松。于是,他亲自册封煜白为青狐族大祭祀。
  
  那是青狐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可他,还是不满足。他要拥有的,是整个妖族,而不但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大祭祀。
  
  终于,他在发现,锦流一个流落在普通民间的私生子,有着比锦流强大万分的力量与前途。于是,他终于动手了,设计杀了锦流之后,将那孩子带到了青狐族。那个时候,煜白的权力并不是完全一手遮天的。还有一群老顽固,将一个分家的孩子,推向了权力的最高点。那是个叫锦清颜的女孩子,温柔而美丽,让锦氏的一部分人以为,那是比当年锦瑟不逊丝毫的强大女子。她在族里被人称为公主,可煜白,仍然是个大祭祀。
  
  那个被带回来的私生子,被教给煜白的一个手下处理。煜白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去理会,可没想到,那个孩子如此顽固而倔强,被那个手下严刑拷打了数月,始终不肯松口。而且甚至后来,被公主给撞见,将那孩子给救了出来。
  
  当煜白后来发现,那个作为他重要棋子的私生子,竟然与他权力的最大威胁“公主”走到一起的时候,几乎是有些愤怒了。他知道煜墨一直喊锦清颜,姐姐,可煜白还是很用心的去教他很多事情。当他发现,这个本来应该叫锦墨的孩子,最后的天分竟然让自己有些瞠目结舌的时候,终于知道,自己这步险棋是走对了。
  
  可忽然有天,锦墨却突然要改名。他希望自己也能姓煜。他希望,他可以有一个象煜白一样,强大,温柔,让人心安的爹爹。
  
  当那天睡梦里遭遇虎族刺客,煜墨不惜拼命也要保护他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是彻底的错了。
  
  于是,那个被他原本要利用的一颗小小棋子,成了他的儿子。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吧。那个自己一样的弟弟,是不是,也会放不下呢?
  
  当他逐渐发现煜墨喜欢上那个公主的时候,竟然是有些安慰的。心里的确是平静了很久很久。。。。他们三人,逐渐将那个衰败的青狐族给振兴了起来,扫平了四周那些妖族的骚扰。。青狐族日渐强大,直到他们终于走到了妖族的最颠峰。
  
  可是啊,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那个公主,白为了煜墨最终决定不杀掉的公主,竟然喜欢上了白。命运的捉弄吗?煜白面对那个公主,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直到那天,那个聪明的锦清颜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是煜白的一张挡箭牌的时候,她放弃了。
  
  而正是这个时候,邺国,突然发来了进攻妖族的消息。而邺国也派使者传话说,唯一可以阻止战争的方法,就是派往邺国亲族质子。那个时候,煜白所统治的妖族,人丁稀少,战力匮乏,所有的族长,都认为青狐族才是应该担当起责任的一族。他们认为,青狐族强大,他们的质子,才能讨得邺国皇帝的安心。
  
  很快,质子被定下来了。就是墨。
  
  作为一个私生子,本来就被唾弃,更不要说,他永远没有公主所拥有的人心与民意。
  
  可是,当送质子的那天,变故发生了。
  
  公主将自己打扮的若出嫁一般,盛装华服,一下,站在墨面前,告诉所有人,她要代替墨去。
  
  是为了让白后悔吧吧。是因为知道白的心狠,白的无情,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条决绝的道路。可她不曾想到的是,这么做,给墨带来的伤害与痛楚。
  
  也就是那个时候,始终处于混沌状态的墨影,被墨给唤醒了。
  
  他比墨强大,比他心狠,比他聪明。。所以,墨习惯了每次受伤,每次心痛,都会将他唤出。因为墨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什么痛苦,在墨影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因为,墨影不过是他性格黑暗面的一个影子而已。
  
  起初,墨影只是一个拥有狂暴杀戮意识的影子,没有思想,没有思维。渐渐地,随着墨召唤他的次数增加,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开始明白,开始了解,开始适应这个俗世。
  
  可就是墨影这么一个巨大的变数,却也被煜白给利用到了。他轻易的看穿了墨影的存在,也明白只有墨影才知道他的一切想法,所以他既贪恋墨影的力量与强大,却又忌讳墨影的思想。所以另一个意义上来讲,若小墨他可以完全控制,墨影就是那个他永远也无法算计无法利用的最大变数。
  
  就是这么一个痴迷于权力的人物,却从未想到过,他的那个固执而美丽的弟弟,竟在看似一条与他完全相反的路上,走出了相同的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是第几更了。。。总之,累晕了。。。。。脑袋巨疼。哭去了。。。。。。晚安亲爱的们,爱乃门。。。

话说瓦这么用心的爆发。。你们要是还不疼某尘,还要霸王某尘。。。。。我。。我。。好吧,我没办法,我哭还不成么。。5555555

我们的目标,米有霸王,百分百收藏,另外赠送长评更好。。。(花痴口水中。。。)




番外二 双子(三)

  层叠的缎锦,轻轻铺展,凤冠含了几丝璃色流苏,侧翘在一边绾进发内。朱红翠金夺目的颜色却丝毫比不过女子满头竟是昙蓝色的发丝。
  
  微微将手里的朱印擦在唇上,点了一点银丝挑进去,勾勒出几缕妩媚,却更添神秘和高贵。随意的将额边的昙蓝色发用小鸢洽别在一边,露出一双含笑倾魂的眸。另人呼吸一秉,顾盼佯蹙间,女子的美让人心跳都有些发蒙。不似常人黑沉的眼睛,她那双眼睛仿佛海市蜃楼一般,满目昙蓝。让人只看一眼,便无法移开半个去。正在女子梳妆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两个孩童偷笑的牙牙弄语声。
  
  “小双,你又使坏欺负你哥哥了么?”女子终于无奈的回头起身,一身凤袍明华贵而明艳的将她娇媚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完美。
  
  帘内躲藏的两个孩子,被发现只能无奈的缩了脑袋走了出来。两个粉雕玉酌的小孩,粉嫩粉嫩的堆在明黄色的宫装内,甚为喜人。
  
  其中一个孩子听到女子的探询,乖巧的抬头冲着女子安慰一笑,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几下,乖乖道:“没有,娘,小双在玩呢。”可脸边未干的大块墨迹,明显出卖了他的语言。一边的小双得意的抱着肩膀,一边偷笑的看着白脸上自己的杰作,终于忍不住开始抱着肚子大声笑起来:“娘,你看我今天给夫子交的画作可好?夫子可是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啊!”
  
  锦白还是淡淡笑着,安静的抬着眼睛看着母后,似乎怕娘看不清楚,抬高了脸让她好好欣赏。锦瑟终于有些无奈的蹲下来,走到锦白旁边,接过宫女递上的软巾,一点点替白擦去墨迹,顺便转头对着小双道:“小双,不许再欺负你哥哥了,听到没?想画画,自己对着铜镜画自己脸上去。而且,夫子不是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是气的说不出来话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看着锦白依旧安静温润的眼神,有些怜色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白儿,你也太惯着小双了。”
  
  小双听了这话,气呼呼的鼓着腮,墨一样浓郁的眸里明显的不服。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庭前宣旨的声音。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请速速带着大殿下和二殿下去苍锦殿恭候!”总管尖细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闱帐传来。
  
  ————————**——————————**————————
  
  “小双,别乱跑。”身后的童声急促而担心。
  
  是哥哥啊,不管他。嘿嘿,不是说今天是从北荒上贡么?哇啊,我一定要去看看!
  
  “小双。”领子被人拎住了,跑不动了。坏哥哥,扭头瞪他。挣啊挣,挣不开。沮丧的勾着头:“哥。。。小双想看上贡嘛!你就让小双看一眼好不好嘛!”扎哥哥怀里使劲蹭,蹭啊蹭。
  
  “哎。”哥哥叹气了,哥哥认输了吧!嘿嘿,捂嘴偷笑。小人儿又想逃跑,却无奈还是被锦白给紧紧抱住,只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试图用可怜攻势。
  
  “好吧,母后这会刚好看不到,走,跟着我哦,别乱跑!”锦白小心的叮嘱着,四下看了看,一溜烟拉着小双蹿了出去。
  
  贡殿内,两个小人躲在锦帐内,偷偷的拿眼瞅着殿内一个身着蓝衣,头带鲛纱的奇怪女子。那不是八皇叔么?他在和那人说什么呢?
  
  “有锦瑟在,恐怕瑶仙子你很难面圣。”想上去和八皇叔蹭点心吃,小双一头就想冲着那两个人扎过去。只不过身后的锦白,却紧紧的抓住他的领子,谨慎的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平常喜欢和哥哥闹,但是关键时候小双我还是很听话的!其实,是小双也感觉到奇怪了吧?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八王爷,此事事关重大,一旦瑶妁达成目的,必定重谢八王。”女子的声音似乎被什么特殊的手法改造了,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感。
  
  小双有些好奇,拉拉身后的哥哥,却不料哥哥一脸沉思的表情。小声喊了他半天,锦白陷入了思索不理会他,觉得无聊的小双一跺脚,二话不说冲着八王爷跑了过去。
  
  “八皇叔,八皇叔抱!”八皇叔身上好暖哦!果然还是最喜欢八皇叔了!身后的锦白一愣,慌忙之下不得以也走到八王爷旁边,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道:“八皇叔好。”
  
  八王爷和那神秘女子,看了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一瞬间有些杀意。哈哈一笑,八王爷抱起小双,刮了他的脸道:“乖双,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八叔一声?”
  
  “刚来呢!”小双一脑袋扎进去,顺便对着下面苦着脸的哥哥做个个鬼脸。八王爷若有所思的看了旁边的神秘女子一眼,忽然笑着捏着小双的脸说:“双儿,这位姐姐是北荒来上贡之人哦,有很多好玩的物事的!”说完,拿眼神示意一边的神秘女子。女子会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拿出一颗硕大的鱼珠,若沙漏一般竟是镂空的。果然被精致的物事吸引到,小双甚是欢喜的抱着八王乐呵呵的玩弄起来。
  
  “双儿,八叔现下走不开,就由你带着这位姐姐去面圣上贡可好?!”
  
  “恩!”
  
  ——————————**——————————**————————
  
  苍滦殿。
  
  气氛尴尬而紧张。皇后锦瑟站在殿下,指着对面一身蓝衣的绝色女子,大怒道:“尔等佞妄,用此等妖物来祸害寒氏皇朝!”
  
  女子柔媚一笑,就地盈盈一软腰身,她的脚下竟出现了一潭轻蓝的水。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她一个跃身,直直跳了进去,片刻,若九天仙子一般的妖媚歌声顷刻传遍整个苍澜城。瑶妁,她如是对龙椅上那始终看不穿表情的男子妩媚言道。淡蓝色的尾巴,比那女子菱足更另人血脉喷张。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怎么这么生气?”在帘外偷看的小双有些害怕的问道。锦白紧紧握了小双的手,始终不语。
  
  “娘娘,不要!”未等小双和白有什么反应,一边的锦瑟竟一下抽出身上的瑟声,一剑向瑶妁刺去。
  
  一片大乱。
  
  懵懂的两个少年,愣愣的看着这场闹剧,只知道父皇亲手握住了母后的剑,鲜血不停的滴下。而那个被小双带来朝贡的瑶妁,笑的之如一场不败的烟花。
  
  ————————**————————————**————————
  
  “啪————”锦白重重的受了这一巴掌,小小的身子一下摔出好远。
  
  锦瑟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怒声道:“孽子,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要把那妖物带到这里来!你可知,北荒最神秘的妖兽便是这北海人鱼族?!你知道不知道,北海人鱼的媚术是连九天玄仙都无法抵抗的?!你一次不懂事,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你可知道么!”
  
  一边的小双撇着嘴大声哭着,跑到哥哥面前,想要跟母后解释说不是哥哥把那妖兽领给父皇的,是他带着那妖兽朝贡,不是哥哥啊!是他不懂事,不是哥哥不是的!可是锦白却紧紧的捏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擦去嘴角的血丝,锦白拉着小双站起,对着锦瑟道:“母后,是孩儿不懂事。请母后责罚。”
  
  在锦瑟有些歇斯底里之后,锦白被人带了下去受了五庭杖。在哥哥锦白混身瘫软的被人抱上床紧紧关在内殿之后,小双看着一边暗自垂泪的母亲,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他不懂的事情,还远远不只这些。
  
  次日,锦瑟盛装带着小双和锦白去找寒煜。小双和锦白一直在外殿侯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向有着温暖笑容的父皇,抱着那条人鱼,面目狰狞而凄厉的冲着一边冷笑的母后大叫:“锦瑟!你好狠的心肠!”
  
  小双愣愣的看着爹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娘一耳光,看着爹抱着那条绝美的人鱼一脸温柔,也愣愣的任由下人将他带到那冰冷的宫殿。
  
  ————————**————————**————————
  
  冷月宫。
  
  小双记得这个宫殿。这里未建好的时候,爹曾抱着娘许诺说要为她建一座人间琼楼玉阁。可如今,他和哥哥,还有母后只有三个人真正呆在这里的时候,才隐约明白,那个始终宠爱自己的父皇,怕是再也不会那么对他。
  
  一日又一日。
  
  小双忘记了在这里呆了多久,也记不得自己试图逃了多少次。只知道每次都会被人抓住打一顿送回来,然后在娘的怀里哭着睡着。他不懂,为什么从前对自己那么低声下气的人们,此刻会对他若蟑螂一般避之而不及。
  
  时间过的很快。
  
  快的让他明白了以前许多不懂的事情。也让他知道,他从前温柔而疼爱自己的娘亲,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娘只会疯狂的做药,不会理他,不会理哥哥。或许只有在听见父亲名字的时候,娘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点笑容。
  
  小双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哥哥,为什么娘会这样。
  
  锦白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已经疯了很久的女人,道:因为她太爱父皇了。
  
  小双很疑惑:她不爱我们么?
  
  锦白摸着他的脑袋,说:她的爱,已经全部给了父亲。我们是多余的。
  
  可惜他直到那个时候还单纯的以为,娘不过是生病了而已,不过是一场劫难,过去了,便一切都好了。
  
  直到后来,锦瑟炼出了月夜思。
  
  之后,自毁内丹死。
  
  当已是半大少年的锦双冲进房间,只看到垂危的母亲,仿佛夜湖边最美的一株蓝昙,躺在一脸平静的锦白怀里,之如很久之前那个温柔的娘亲一般温柔而柔媚的冲自己笑着。
  
  直到锦瑟死,那个被锦瑟用一生去爱着的男人,都未曾出现过。
  
  那夜的月圆的凄凉,锦双象大梦初醒一般对着天边狂笑不止。握着手里的蟠龙戏凤佩,笑声癫狂而悲凉。他到最后才明白,原来他一直以为可以依靠一生的人,不过是身边一个匆忙的过客而已。锦瑟对寒煜的爱太多,多的已经不舍得分给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一分一毫。多的让锦双误以为,娘会象她说的一般,用一生去保护她自己的孩子。
  
  可这誓言,终究是用来背叛的。
  
  锦双终于开始变了。
  
  ————————**————————**————————
     
  锦白要带锦双离开的时候,锦双拒绝了。
  
  他要亲眼看着这当初背叛自己的人,一个一个被自己踩在脚下。
  
  而正是这个时候,一个自称锦瑟与寒煜的好友,名叫江落鸿的人出现了。当锦白和锦双他们从宫中逃亡的路上,便承蒙这个人的帮助。
  
  而最后,二殿下锦双,终实现了他的愿望。夺取了邺国的皇位,软禁了寒煜,杀了瑶妁。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锦双充分施展了他所有的天赋,他的暴虐,他的固执。他杀了一大批顽固分子,改名为寒瑟,顺应寒氏皇族的亲统。血腥的镇压下朝中所有不满的情绪,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愿漏掉一人的他,被人称为暴君。可是,他雷霆的手段,却只是用在朝堂之上。民间,他好善乐失,安抚民心,减免征税,鼓励商贸,很快便取得了民间最高的声望。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那个煜白口中单纯,善良,连肉食都不敢吃的小小少年,走向了邺国的最颠峰。
  
  命运的捉弄一般,那个锦双,竟然也选择了与煜白相同的方式。他利用江落鸿做的人皮面具,遮住了与他娘一样倾国的面容,也同样,改了名字。他也选择,随了父亲的意愿,姓作寒,名作瑟。
  
  而终有一天,寒瑟发现要夺取寒氏王朝最根本的权力中心,需要两块蟠龙戏凤配的时候,事情便彻底改变了。
  
  寒瑟,要求锦白将蟠龙戏凤佩给他。这样以来,他就可以得到邺国的根本,将自己的权力推向更高的颠峰。可寒瑟不知道的是,作为大祭祀的锦白,早就发现,蟠龙戏凤佩里另外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蟠龙戏凤佩,同样,也是青狐一族的至宝。两块合在一起,也能使青狐族更进一步得到神仙也羡慕的疯狂力量。
  
  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永远只能带来一种结果。或是邺国的根本,或是妖族梦寐以求的力量。两个结果,只有一个。
  
  选择,或许,才是最痛苦的吧。
  
  两个人,同样面临着如斯选择,却同样,选择了拒绝。
  
  要求送往邺国的质子,是寒瑟下的圣旨。就是在那个时候,煜白与寒瑟,终于站在了对立面。
  
  墨被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一样,被人推到了必死无疑的路上。白愤怒了,他不明白,从来温柔的弟弟,为什么变成了为了权力不惜一切的暴君。看到墨受伤而崩溃的面容,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那么轻易的被人唾弃,他的心里,或许,比愤怒更多的,是被背叛的痛苦吧。
  
  当那个公主,选择替墨前去的时候,墨几乎是崩溃了。看到愈加受伤的墨,看到充满杀气的我,看到青狐族因此事而又开始骚动的模样,白,终于开始恨了。
  
  可最终的那天,却是得知公主锦清颜死在喜堂之上的时候。
  
  妖族公主和寒氏帝君大婚当晚,受寒瑟百般凌 辱,实在无法忍受的锦清颜,三尺红色喜绢,在喜殿内自尽而死。
  
  那天,是这些人永生不会忘记的一天吧。小墨几乎是疯了,双眼血泪,而墨影,冷冷的在小墨的身体里,看四周一切沧海桑田。
  
  对于。。。公主,本能的,那也是墨影同样该喊姐姐的人吧。其实就算是墨影这样一种黑暗影子,都可以感觉到小墨心里那滔天而起的愤怒与癫狂。或许是小墨的杀意,痛楚,绝望,彻底将墨影心里面最黑暗也是最强大的力量给激发了。
  
  被召唤出来的墨影,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爆发出了原本的力量。。。其实,那是小墨的力量。。。
  
  墨影很恨,恨得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记得,杀,杀,杀。可是,墨影却始终没有忘记,从来镇静,沉定而无谓的白,被自己狠狠一刀刺穿的时候,他的双眼,没有一丝痛苦,一丝恨意,只有一滴一滴的眼泪,不断的掉落下来。
  
  就是那个时候,墨影突然觉得,或许,白,也不过是一个会难过的普通人。
  
  墨影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白,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几乎快要死掉的他,面对死亡与疼痛,居然是平静的,悲伤的,掉着眼泪。
  
  墨影听到小墨在身体里大声的哭泣,大声的阻止,却还是忍不住,大声质问白:“你居然也会难过?姐姐死掉,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可白,也不止血,也不救伤,流出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变成了如鲜血一般的红色。他没有任何反应,可墨影却深深的明白,或许,白有那么一点,也是后悔的吧。
  
  杀了青狐族不少高层的墨影,被判处了极刑。可让墨影没想到的是,白居然会带着墨影和小墨逃跑。
  
  小墨若死了,没有公主的青狐族,唯一一个声望最高的,便是煜白。那个时候,白完全可以得到他心里最渴望的权力顶峰。
  
  然而,煜白居然就那样轻易的,让始终对白有所防备的墨影没想到的,作出了如此没有算计的一次行为。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舍弃了他梦寐以求的至高权力。
  
  始终认为自己能看穿红尘与人心的墨影,第一次迷茫起来。墨影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如此沉迷与权力的人,会做出如此举动。
  
  人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事物吧。
  
  ————————**————————**————————
  
  (双子,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累晕,。。看到亲们的留言,感动死了。。特别感谢亲爱的172174849和227同志给我发的长评。。当然其他所有看文的大大,一样感谢。。抱。。




七十七画 成玉

  嘶鸣着的火焰,随风而起。血肉被一点点烧化烤焦,沤着狰狞恐怖的黑色,扑鼻的腐味,和着火焰里不时传来的劈啪声,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里令人毛骨悚然。而女子血脉里面的蛊虫被这么灼热的温度烧灼,开始大幅度的纠缠起来。肉眼可见的,她曾经傲然一世的绝色皮相,此刻血肉下蛊虫硬生生把那血脉一根又一根撑到极限,直到裂开。
  
  剧烈的痛苦仿佛蚂蚁咬着心尖,一波胜于一波的惨烈苦楚,让汪筱沁眼前已经晕旋一片。实在熬不下去大力的挣扎,被一点点烧化的恐惧,顺着喉咙变成了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的压抑嘶鸣。
  
  只不过片刻间,本是一倾城佳人,混身血脉尽断,双手被火焰烧的焦黑一片。
  
  汪筱沁,不要怕,这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模糊的意识里,想起曾经自己一遍又一遍催眠过自己的话来。强迫自己去想曾经美好的记忆,去想前世早不再的温情。强迫自己的意识回归理智,也想强迫自己稍微试图用画皮元力挣扎那么一次片刻。
  
  然而,她却悲哀的发现,那许许的画皮元力,早在救白和寒瑟之时,损了完全。而这两个自己拼命也要去救的的人,一个,要自己死,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混蛋!”一直别着头不愿意去看的煜白,慢慢站起走到寒瑟面前。“放了她吧。”煜白咬着牙,刻意不去听身后女子逐渐弱下去的惨叫。
  
  悠闲的轻擦着煜记,冷眼瞧了煜白一眼,白光一闪,冰冷的剑气就直直冲着煜白刺了过去。“放了她?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心里找巴不得我这么做吧?比起你自己的宏图大业,这个女人,不,这个画皮的死活,算的上什么?!你若是有心让我放了她,刚才怎么不来救她?!”寒瑟连着几个反问,煜记一翻,堪对上煜白手里的软剑。劈啪间的闪光,煜白成许久不动的视线,闪躲而仓皇。
  
  抽身转开,软剑飞陡直上,与煜记撞在一起颤鸣着刺耳的声音,“你这么做太狠了!她是无辜的!”这话似乎野草一般,得了满心没来由的怒火一浇,竟直接从煜白嘴里滑出。
  
  连着冷笑几声,寒瑟嘲讽而怜悯的看着他,“我心狠?她无辜?在宫里这小画皮便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吧?若不是如此,她为何会出现在狄人这里?!不是来找你么!你当我真的还如以前一般好骗么!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她更不会!而只会在一边看着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心狠?!”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破阵的!更何况,从来没有人知道如何拿生魂去炼玉的!你这样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的!你难道甘心看着你这么多年辛苦葬送在一时的冲动上面么!”煜白试图用最理智的理由和寒瑟解释。
  
  “哥,告诉你件事情吧。其实,无论今天成败如何,也无论今天后果是什么,她都必须得死。”寒瑟的声音忽然慢慢淡了下来,绝美的容颜一瞬间扭曲的诡异而妖艳。他忽然停下手里的攻击,然后走到汪筱沁旁边,看着她身体上的金色火焰燃烧得之如灿世莲华。
  
  “我没有骗你。”模糊间发觉寒瑟的存在,她垂下眼看向他。尽染血色的眸,却灼灼的堪若身边的火焰。
  
  听到这话,寒瑟轻轻的把手探上她的脖子,看着她因痛苦而直接咬破的唇。血色一点点荡尽,她的面容已经因为没有画皮元力而逐渐枯萎。
  
  “汪筱沁,只能借着美人皮相才能活下来的女鬼,有什么资格说没有骗我?可笑啊可笑,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一场最大的谎言么?”寒瑟笑着摸着她那已枯萎的已看不出人样的面容。“汪筱沁,你记住,这里,才是你的真相。。你这令人作呕的鬼面,才是你永生无法改变的真相!”他手指一转,抚着她面容的手瞬间腾起大片火焰,一下将那残存的几丝皮相瞬间烧了个完全。
  
  ————————**—————————————**——————
  
  血肉外隔着那堪比地狱业火一般的灼热,是寒瑟纤长的手指。沉淀的过往仿也浸在了这熊熊烈火间,曾经一夜,一个温软少年,抚着那半面鬼面,抱着她之如抱着整个世界。
  
  “汪筱沁。。。。我不知道,这鬼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对我。。。却是之如娘一般无二的。。为人为妖或为鬼,我只记你,不惜伤成如此替我疗伤。。。我只记你,对我曾经的好,也记你这鬼面,比那红颜,更让我喜欢。。”
  
  “汪筱沁,你记住,这里,才是你的真相。。你这令人你这令人作呕的鬼面,才是你永生无法改变的真相!”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物,为什么却仿若天上地下,再也回不去了呢?
  
  曲终人散,汪筱沁,你苦苦撑着今日,到底是要等待着什么结局?可是要看这尘世究竟如何揭穿你的真相么?
  
  到底,是哪错了?
  
  ——————**————————**——————————
  
  “寒瑟。。。。。那夜。。你说为了以后那些伤害,向我先说声对不起。。怕以后,连对不起都没机会跟我说。。说让我不要记恨你。。。。”或许终究是二人的距离很近,所以汪筱沁如此虚弱的言语,还是被寒瑟无比清晰的听了透彻。
  
  “对不起。。。我做不到。”汪筱沁忽然凄一声一笑,抬起头,血色的眼睛红的已经燃烧起来,之如起先那真正噬血的女鬼画皮。
  
  子归啼血一样凄厉的尖叫瞬间腾起,刺得所有人耳朵生疼。瑟声悲鸣着,在汪筱沁头顶不停盘旋,如月练一样的光华瞬间抛下,竟直接如倾盆大雨一般将她身上那所有的火焰顷刻浇灭。
  
  “小双,原谅我。”原谅我的食言,原谅这一切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原谅我再也无法为你找理由让你这么伤害我。
  
  身体轻轻上升,一个抬手,汪筱沁紧紧捏着瑟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两个男子。唇边一勾,似要做笑一般,却虚假的之如一个面具。如玉的手指苍白的只剩一张人皮一样,黑色指甲不断生长而尖锐。在煜白和寒瑟呆然的视线间,她漠然一笑,尖利如刀一样的指甲竟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喉咙。黑红色鲜血不断的顺着她枯萎的胳膊滴落,而汪筱沁恍混然不觉一般,握住那两条紫色的蛊虫,一把抓出。
  
  污血迸溅。那紫色蛊虫不断挣扎,可却逃不开汪筱沁手里瞬间弥漫的血雾。瑟声不断的鸣叫,两条蛊虫仿佛呼喝一般竟在那血雾里不断流转,以一个八卦走势运作着。
  
  当一声清脆的玉声凌空响起,光华瞬间冲破整个雾气的时候,煜白除了对着半空上那鲜血淋漓的恐怖女鬼发怔,竟不知道该作何感觉。苦涩?悲哀?无奈?
  
  “北荒绝世妖玉,青狐圣女之内丹酿合而制。出玉九天世劫,必众叛亲离,葬于至爱之手。碎玉斩情,忘生忘死,炼生魂制生恨于玉内,可成活玉,得妖之大成元气,归入正元之道。若成玉,必要断情,必要生恨,必有入修罗之大义,必有遭劫之大魄,种蛊食自身血肉,甘受不堪轮回之苦。”
  
  汪筱沁,我没有想到,锦瑟之后无数之人求得妖道之正元的机缘,竟被你得到了。斩情铭恨,炼生魂,精血喂蛊。缺了任何一个条件,这绝世妖玉蟠龙戏凤佩,都不会出世。可没想到,竟被你炼出。
  
  果真天意弄人么?
  
  汪筱沁,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愿意得到的,可结果却是你得到。这一切,都是我苦苦费心如此,却始终得不到的。
  
  求不得,舍不得,最终一无所得。
  
  而一边的寒瑟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汪筱沁手里流光华彩的绝世妖玉上。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汪筱沁刚才那句莫名的话语,竟连这妖玉现世都未分暇去管。
  
  小双,原谅我。
  
  眼前一闪,似乎是昨日光景一下幻在眼前。当初那个叫锦瑟的女子,死在煜白怀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看着他,那熟悉而倾城的笑容,只剩下荒凉而发黄的颜色。
  
  原谅你的抛弃和背叛么?
  
  汪筱沁,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我逃不开命运,逃不开背叛,亦逃不开你。那些伤害的话,不过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一更。。。。呆会继续放更。。还有好多更好多更挖。。。扑倒乃门~~~~~~~~~~~~~~~~~~~~~~




七十八画 剑恨

  苍澜城内殿。
  
  脱去人皮面具的江落鸿,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条黑色小蛟。直到一声清越的龙吟,他才来了兴致一般随手布了一个结界。右手幻出一条冰质的透明锁链,在他面前幽幽盘旋,竟变成了一面冰镜。
  
  上面用墨染了一行字:“三生石。”
  
  打了个响指,那三生石上竟出现了汪筱沁那边的情景。当汪筱沁炼出环佩的时候,江落鸿罕见的竟没了平常始终不落的笑容。
  
  而三生石左侧,竟然出现了另外一行墨迹:“换世之秘二,恨。”当那行字出现的时候,江落鸿的表情,竟出现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狂喜。
  
  没想到啊,小画皮,比起换世秘一,你竟然先送上了换世秘二?虽然没有达到我本来要拿到的换世秘一,但是,很好,很好。。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张狂的笑着,俊邪的面容已近癫狂。而手里的三生石里面的情景,依旧慢慢的变化着。
  
  ——————————**————————————**————————
  
  汪筱沁轻轻的一挥瑟声,手里的蟠龙戏凤佩如同活物一般,随着瑟声的舞动应声而变成一抹流光,一下钻进汪筱沁的身体里。
  
  手里的血雾顷刻变成大片的血色结界,不过几个呼吸间,那血雾淡去之后,汪筱沁身上本是枯萎的人皮,竟再次恢复了原样。回首间,依旧是那倾国之红颜。若蜻蜓点水,她足尖轻转,身体边的血雾变成一片片的丝衣,随着她的意念贴在了身上。
  
  不过片刻,仿佛穿着血衣的女子,妖娆而蛊惑的凌空立着,倾国的容颜因血红的颜色映衬的苍白得过分。那绝世孤傲的眼神,凌然的掠过下面两个人,道:“你们还要杀我么?”
  
  寒瑟被她这声音一惊,终于缓过神来。收回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他冷冷的看着她道:“我要杀你,你又如何?”语罢,也不管一边的煜白出言阻止,手里的煜记一瞬间升起剧烈的金色火焰。
  
  汪筱沁淡淡一瞥,手里的瑟声挥舞间,迎手带出一大片血红色的尾晕,之如凤尾一般靡丽。砰的一声巨响,两人交错间,瑟声生生与煜记撞出一大片金与红的光芒碎片。
  
  “寒瑟,我不想伤你。这妖玉的力量,不是你能抵挡的。”当反身错开寒瑟不留余地的攻击,汪筱沁忽然轻飘飘的在他耳边道。
  
  心里在冷笑,明明是恨的,不是么?明明是恨她的背叛,恨她的欺骗,可为什么,在看到她一瞬间恢复正常之后竟然是心安的。刚才那莫名的躁动,竟然一下淡了许多。而听到汪筱沁那分明退让却自信的让人愤怒的声音之后,心里那股恨意瞬间又旺了起来。
  
  “笑话!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我?”
  
  “寒瑟,这妖玉,我不能给你。”汪筱沁忽然说了一句这个,“所以,若你非要抢,我也不得不伤你。”
  
  原来,原来她怕伤了你,不过是不愿意让你抢那妖玉而已。什么担心,什么关心,你在她心里,根本不如那该死的妖玉重要!
  
  小双,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没有力量得到,而是你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寒瑟忽然想起娘当初莫名悲凉的一句话,手里的煜记因为和瑟声相撞而凄凉而悲伤。两把剑,再次残了不少。
  
  当初,这两把剑被娘放在主殿内,静静的享着万天福祉和万世光华,夺目而不可近前。而直到一天,锦瑟握着瑟声,寒煜提着煜记,刀间相向的一刻,两把号称天下无双的绝世兵器,便一下残到如此。
  
  就算是两把冰冷的武器,若曾经相守如斯,却最终走向背叛的一刻,也是会受伤如此的。
  
  就算是没有感情的东西,都会受伤。那么人呢?
  
  砰的一声,煜记一下又被弹开了许多。碎裂的火焰,一下暗淡了不少,之如寒瑟终支撑不住一下单腿半跪在了地上。
  
  脖子忽然一凉,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会用妖玉给你们两个破阵,你和煜白只要离开就好,我便不会再伤你。只要你不再纠缠这妖玉,前尘旧事,就这样一笔勾销。”汪筱沁拿瑟声指着他的颈,妖娆的血红色一点点在眸里燃烧着。曾经澄澈的可以映出自己的那双眸子,如今只剩一片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颜色。
  
  一笔勾销么?就为了这所谓的妖玉,你们,都选择了这样对我么?娘也好,哥哥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这该死的妖玉。。。抛弃我,背叛我。你呢?汪筱沁,曾经许我保护我的那个呆傻画皮,竟然现在可笑的说一笔勾销?
  
  “白,你我联手杀了这画皮。蟠龙戏凤佩,这寒氏王朝,都是你的!”寒瑟的声音,冷静的几若可怕。
  
  当汪筱沁听到这个筹码的时候,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更何况一边的煜白更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寒瑟。。。。你何苦。”看着寒瑟踉跄着站起,强撑起一剑弹开瑟声,汪筱沁忍不住一声叹息。
  
  “我说过,今天必要你死。”绝美的容颜,孤傲的只剩绝望。一边的煜白看着二人,忽然慢慢站起,拾起了一边的软剑,走到寒瑟身边。
  
  “水水。对不起。我不能。。我必须得到蟠龙戏凤佩,必须得到这力量。。。我们妖族气数已太弱,必须要得到这个。。。。”煜白面具下的声音,肯定而不带一丝犹豫。
  
  汪筱沁有些冷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迫着自己头脑保持清醒。表面上依旧平淡而无谓,只是,看向那两个人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悲伤起来。
  
  曾经温柔而另人安心的男子。
  
  曾经清澈却固执的男子。
  
  你们只是为了这些理由,便非得让我去死,对么?
  
  可是,我不能死在这里。
  
  手里的瑟声一断,凌然一笑,“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当寒瑟和煜白同时攻击出去的时候,汪筱沁咬着牙单手做出结界防御,可却不防备另外错踪而来的攻击。眼看着腹背受敌的时候,银光一闪,更为清越的一声武器碰撞声音剧烈响起。
  
  “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知羞不知羞?”慵懒若初醒一般,墨影的声音淡然而无谓。而回头看向惊讶的汪筱沁的时候,却温柔乖巧之若猫言:“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崩溃。。继续发。。=V=




七十九画 决绝

  墨影一个伶俐的转身,直接将一边发呆的汪筱沁陡然抱进怀里,左手翻转岚冰匕撞开寒瑟的煜记,右手翻起法诀,一个瞬移躲过煜白如蛇的软剑。
  
  直到汪筱沁愣愣的侧过头看向墨影,他那紫色的眸子,还是略带着懒意和强势的。似发觉了汪筱沁的试探,墨影对着她微微一笑,既而安慰道:“姐姐,我碰巧睡了一觉,一醒,便来找你了。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完全不适应这个变化的汪筱沁,只感觉到墨影的怀里温暖如春。一边的寒瑟和煜白收了攻击,显然也未想到这个不速之客。
  
  “小影你。。。。”煜白忍不住开口道。
  
  有些厌色的盯了煜白,墨影无谓道:“白,我一向以为你虽然手段狠毒,却也自知廉耻。可如今,你却很好了证明了我的想法是错的。从现在开始,你若再伤姐姐一次,你我便不死不休。”
  
  “小墨他。。”被墨影毫不客气的话堵在喉头,煜白的声音还是依旧平静。
  
  “自从被困在这该死的阵内,小墨便昏迷过去。所以我才能醒的。。而且,你不要以为小墨会帮你。。若你象当初一样逼死清颜一般逼死姐姐,我想。。小墨会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而你。。。寒瑟对么?你身上中了除魔散,很严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了很多。但是,现在就凭你,我十招之内必让你死。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图动我姐姐一分。”
  
  墨影的声音很淡,很散,却因他身体四周庞大的杀气和力量变的自信而强势。
  
  寒瑟紧紧的握了手里的煜记,眯着眼睛看着那画皮被那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她似乎根本也是在强撑,一放松之后,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剧烈。可面对那少年,她竟然是在笑着的。那笑容。他很熟悉。。曾经的时日,他不是也见过很多次?可为什么,如今看来,竟是这么刺眼和愤怒的。
  
  “放开她。”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冲动还是让寒瑟说了出来。
  
  汪筱沁回过头,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子。寒瑟的身体什么样,她最清楚。刚想劝小影,可身体里的妖玉忽然一阵翻腾,终被她压住的伤一下崩溃,鲜血一下溃散在口腔,猛咳嗽了几下,鲜血竟无法止住的不断流下。
  
  显是被吓住,墨影也顾不得其他,抱着汪筱沁惊慌的问:“姐姐怎么了!”
  
  摇摇头,汪筱沁踉跄着站起,从手里幻出妖玉,一瞬间的光华大现,四周的雾气瞬间变淡消散。
  
  眼前开始发黑,不知是用什么强撑着不去倒下,可还是咬着牙用蟠龙戏凤佩强行冲破了一条雾气所幻化的的阵法。
  
  只见周围一片坍塌,汪筱沁终究无法支撑的倒在了墨影怀里。而面前却已经出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寒瑟,煜白,过了此路,你我两不相欠。”当墨影失措的抱着汪筱沁顺着那条路瞬间离开的时候,汪筱沁平静的声音传到了身后发愣的二人耳朵里。
  
  两不相欠。
  
  寒瑟忽然一阵仓皇的大笑,也不管身边的煜白,一个闪身跪在地上,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抬起头之时,双目间尽是绝望。当寒瑟落魄的消失在煜白身边,煜白才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在那里,抬起头看着天空。
  
  依旧是那片天,依旧是这片地。
  
  可他,还是伤了她。又一次的,第二次的。
  
  还是数不清楚第几次了?
  
  摘下面具,一张和寒瑟一模一样的绝色容颜,一双琥珀色清澈眼眸,沉淀之若万年深渊。明明是清亮的颜色,可却之如沙漠一般荒芜而苍凉。
  
  眼泪砸在手背上,比血还热烈,只有在这个时候,煜白才记得,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难过此关的落魄伤心人。
  
  ————————**——————————**————————————
  
  床上的女子,眼神淡然而平静。已经很久了,自从回来之后,她便一直这样看着远方,久久不语。
  
  墨影终轻叹了一声,直直地转过身来,垂着眼睛,安静温柔的眼神,若邻家乖巧的少年。
  
  “姐姐,我不知道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我知道,今天这一切,或许根本也有我的原因吧?从一开始,我们遇见,到如今这些纠缠。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我知道,你或许恨小墨当初的软弱,也恨我的不干脆。。。。。或许最恨的,是白的心狠。”他心里一阵发苦,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直接而干脆的看着汪筱沁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说:“我们之所以当初什么都不告诉你,并不是把你当做外人。只不过,不想让你与这些事情有任何牵扯。可如今,我不象小墨那样,答应了白一切。所以,我可以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也许听了这些,你并不会原谅我们。可。。。可我还是想让你,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信我。。相信小墨。。。相信白。。我们,真的不想伤你。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他那始终不可一世的妖艳双眸,在汪筱沁的眸里,暗淡的若被乌云遮盖的星辰。
  
  看到他如此模样,心口微微一颤,忍不住地,还是轻轻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安然道:“我并不需要知道那些。。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小影。。”可是墨影却大力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要。姐姐,从那天你自我身边离开。我就发誓,若找到你,必定永远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也许你没办法理解。。也许你说这是执迷不悟。。。可是,若那个人是你,就算执迷不悟,又怎么样?至少,我还有个支持我存在的信仰。。。姐姐,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吧。”他安静的伸手,轻轻攥了汪筱沁冰冷的双手,少年的体温,因期盼而颤抖。
  
  拒绝吧。心里有个叫理智的东西,拼命的阻拦着。
  
  若是听了那些他们做的事情,你会心软的,你就又会变的懦弱的。。你就又会伤心的。。。汪筱沁啊,你不是不想再去恨了吗?不是选择遗忘了吗?那么,再听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是为了让你更加软弱吗?。。。。
  
  理智清醒而坚定。
  
  可意识,却被手心里传来的淡淡的温度,和眼前那双暗淡的眸深深的蛊惑了。
  
  算了。就算知道过去,我也不会再回头了。理智与意识,她只选那个让她不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挖啊啊啊啊=V=




番外三 彼年

  初遇你的时候,应该就是你为秦卿之时吧?那个时候,我还在沉睡,若不是后来小墨告诉我你们第一次相遇,我根本就不知道。
  
  木梅城的相遇,其实是因为煜白要见江落鸿。听江落鸿说,我们已经被寒瑟发现,正在派人追杀。所以,要尽量避免与寒瑟的军队相遇。
  
  可没想到,你却出现了。
  
  听小墨说,那时候他挺不争气的,一直都用幻术将自己的身形随意的改变着,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可白却始终未改过容颜,小墨还曾经一直认为是白很强大,所以很自信。实际上,白是根本不会锦氏的任何幻术。
  
  那个时候的小墨,失去了公主以后,完全把所有的希望与未来都寄托在这个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生命的白身上。所以,初见你,被你救下之后,还是很不客气的将你骂了一通,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白看你时那温柔的眼神。
  
  他认为,你把白抢走了。
  
  说实话,虽然我没有经历那次相遇,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白怎么会对一个那么不堪的女子产生了兴趣?连自己被追杀都不管了?
  
  但是,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被追杀了数次,一次又一次的与寒瑟的人擦肩而过。终于寒瑟坐不住了,他不能忍受一个足以威胁自己统治的人存在。所以,他亲自率着他的亲兵,血卫出发前来捉拿我们。
  
  在一次被发现之后,白受了重伤。那个江落鸿将我们秘密送到了邺国最南端的城市,却未曾想,寒瑟竟然也一路追踪了过来。
  
  本来就有伤在身的白,根本无法抵抗寒瑟的毒剑,一下几乎就要了命去。一路看来,小墨却也是坚强了不少,虽然慌不择路的逃到了烟花之地,胭脂湖,却未想,在那里会再次遇见你。
  
  虽然,除了你,任何人那个时候都还不知道,你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
  
  小墨带着白,误打误撞逃到了你的客舫。被你发现之后,直接将你捆了起来,怕你泄露出去。
  
  那是第二次相遇吧。
  
  之后的一切,都如你所见一般,发生着。
  
  直到那个冰冷的男人的出现。关于那个翡仞,那个青荷,我从来对那些匿阁的家伙,没有一丝好感。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那个青荷的所谓役鬼。
  
  姐姐,或许对于你而言,那一段过往是不堪回首的痛苦。可是对于我们而言,那是永生无法遗忘的背影。
  
  你离开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若不是小墨告诉我,我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究竟是谁吧?
  
  我始终不曾明白,你为什么从头到尾只看到白的心狠与绝情,却从来不曾看过小墨的心伤与痛苦?而之于我呢?这个所谓的黑暗影子,你有真的那么一点点犹豫过吗?是因为,我的存在,真的是那么无关紧要的吧?所以,你才会被白伤后,那么干脆的选择离开。
  
  也许你会认为,你曾有多么的伤痛。可我呢,只能徘徊在黑暗与痛苦之间的我,自以为习惯了痛苦的我,也会明白,你所受不得的伤,会变成我永远无法承受的疼痛。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回头看我一眼呢?
  
  那一次,你可知小墨在这个身体里足足沉睡了两年。他始终不愿意清醒,不愿意面对。他不是个笨孩子,他也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之后,却都是如此绝望,又怎么可能不懂,不明白?我带着小蝶,跟着煜白,进行了所谓的复仇。
  
  我与白做了约定。
  
  我可以给白他一直所盼望得到的我的力量,我可以一直协助他,但是,他必须在达成他的目的之后,放墨自由。这样,他就可以找你。
  
  。。他找到你,也就意味着,我也可以,见到你。
  
  就这样,晃眼一别,便是十年。
  
  十年来的处心积虑,让本是单纯的小墨,也逐渐开始长大。让本来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走到了北荒狄人的国家。让我这样一个只是黑暗里的影子,得到了愈加强大的力量,也让白,一步一步接近了邺国的最根本。
  
  他找到了八王爷。那个看似无害,实则野心颇大的王爷。他们秘谋将他的义女送入宫中,为寒瑟之后,让那个同样蛇蝎的女子,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体。。。成为了一代之后。而白自己,则是亲自与八王去了壅关,策划谋反。
  
  白的手段与心思愈加缜密,他为了说服那个同样心计深沉的毒辣女子,竟将自己的蟠龙戏凤佩给了忻菱泱,让她借此佩,来一步一步牵制寒瑟的行动。他并未告诉她,非有锦瑟血液,便会被蛊虫寄体,一年之内,必死无疑。
  
  可是,在不久之后,煜白一个大意,竟被寒瑟的血卫发现,将他抓住,被寒瑟下了殁情锁。无奈之下,煜白不得不变成了妖形来维持生命。为了快速恢复功力,煜白不得不在宫里找忻菱泱要回蟠龙戏凤佩,来借着那上面充沛的青狐族妖力,来恢复自己的生命。
  
  然而白千算万算,都惟独没有算到的是,那个忻菱泱,竟然失忆了。
  
  现在看来,那哪是什么失忆,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可是当时的我和小蝶,根本就不知道,原来,我们寻找了那么久的人,远在天涯,近在眼前。
  
  小蝶,其实就是那个你身边的小玉。
  
  而煜白,就是那天,让你惊讶万分的会说话的青狐。
  
  那青狐,是白的妖形。
  
  后来,白便留在了宫里,用尽一切力量妄图在寒瑟不在的时候,控制整个朝政。
  
  于是,按照计划,作为废子的忻菱泱你又要被打入冷宫。命令蝶衣去关外帮我,白自己则留在了宫里继续控制朝纲。
  
  再后来,就如你所见的一般。我们联合了狄人,控制了八王的野心,许诺给他江山,一起宣布对邺国的战争。
  
  然后。。就遇见了你。我没想到,那个对于我们来说,突然出现的一个最大变数的神医,竟然是你。
  
  我一直认为,只有人类这种平凡而世俗的杂物,才会被表面所迷惑。却不曾想,连我自己,都始终无法看穿表象。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连我,都开始一点点沉进这滚滚红尘里了。墨之所以能认出来你,不是偶然。是因为只有他,才是始终单纯而无约的一点点执着的追逐着你。白也好,我也罢,我们两个,早已经被太多的红尘俗事所迷惑。
  
  彼年的执着,只为少年才该有的单纯情致。之于我这个黑暗里的影子,又怎么可能借着别人的身体,口口声声的再去寻得你的面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奢望,希望,就算污秽如我,也可以那么一点点的,接近你一次,再看一次,再听你唤我一声小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泪




八十画 惜影

  背离的十年之间,你曾会想起,除了那个曾经伤害过你的男子,还有一个少年,为寻你而百般磨难。
  
  三人之间,聚散离合,纠葛之中,到底谁承受了谁的苦痛。
  
  少年垂着头,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一边已为妩媚巾帼的女子,也是泪眼婆娑,之前那骄傲而伶俐的模样,再也看不出一丝来。
  
  之间,到底是谁的错?
  
  沉如巨石,不只是那一句句平淡的过往,更多的是心头里难压的苦涩与隐伤。那些沉重的往事,一件一件砸向汪筱沁的思维里。流年,伤痛,微笑,欢喜,一点点在少年平淡的口吻里串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沟壑。
  
  她看不见他始终低垂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愈是这样,心里愈加负罪。沉沉的酸楚与苦涩,让她渐渐发觉,所谓的试图遗忘,不过是自己懦弱的将所有人都抛弃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没有了过去,没有了将来,只剩下一条无路可走的悬崖峭壁。未曾想,原来,之如别人,那些痛楚,可是自己有能力去承受的吗?
  
  有人说过,痛苦都是一样,快乐不一样。而鼻尖忍不住的酸痛,喉间难压的抑堵,让她突然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同的痛苦,谁人能承受别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
  
  迷迭,选择遗忘。可她,却后悔了。她的懦弱,让她连珍惜都没有做到。
  
  念到这里,汪筱沁微微偏了头,下了床走到墨影面前,轻轻的环住,慢慢的抱住了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坏了一般,仿佛连动一下都不敢。直到鼻子一酸,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汪筱沁温柔的手心在自己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始终淡然的声音,悲伤的让人沉沦:“小影,对不起。
  
  他很想大声的告诉她,他要的不是一句道歉。他也很想象以前一样嚣张的冲她凶,他不要她的道歉。可回应他的,竟然是眼角一点点的湿润感觉。
  
  那个一如修罗一般杀气凛然的少年,颤抖的似乎象是试探,睁大了双眼,不甘心的看着那女子特有的温暖若潮水一般淹没了他所有的痛苦。
  
  妖艳的紫瞳,被一点点晕染开来的不知名的情绪抹成天边最明亮的星辰。直到那抹似乎温暖似乎冰凉的液体,一滴滴顺着他睁大的瞳落在唇角,他才怔怔明白,那是泪啊。
  
  他,一个黑暗之中爬行的影子;一个只能替主人承受痛苦的存在,一个早就习惯也麻木痛苦的人,竟然,竟然。。也有一天,会明白,悲伤的味道。
  
  很咸,很苦,却被那女子紧紧的拥抱模糊成一片一片的温暖甜香。
  
  原来,眼泪,也可以这么温暖而甜美。
  
  原来,他自出生起都无法理解的人类感情,突然一下,就变得澄明而纯净起来。
  
  传说里,那么痛苦,那么撕心裂废的爱,其实,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
  
  他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安静的沉没在一片熟悉的黑暗之中。小墨,谢谢你,让我终于有一天,也可以象一个人一般,那么生活。
  
  抱着墨影的汪筱沁,过了很久,才发觉怀里的少年有些不对。果然,一抬眼,便看见那双水蓝色的眸里满是惊喜,绯红的脸颊,浮现着水色的盎然。
  
  “姐姐?你终于。。终于认我了?。。。影。。好厉害。。。”他激动的反抱着汪筱沁,比她已然高出几许的少年,宛然将她当成娃娃一般使劲揉捏着。有些苦笑的任他抱着,汪筱沁垂下的眼里,却依然莫名的失落。
  
  小影,幸福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遥不可及吗?每次的幸福,你都心甘情愿的让出。而痛苦,你却满不在乎的承受着。你啊。。。让我,怎么能放得下。
  
  没有发觉汪筱沁心里的起伏,小墨兴奋的抱着汪筱沁的身体,若小狗一般低着头蹭着汪筱沁的脖颈,宛如撒娇一般,低声哝哝道:“姐姐,等帮白得到他要的,我们就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你要做什么,小墨都陪着你,好吗?姐姐,你能不离开我吗?不用什么永远,只要,我还活着。。。”他急不择言,生怕汪筱沁拒绝一般,低着头埋在她的颈间,使劲的磨蹭着。可汪筱沁,却伸了手阻了他未完的话,将他的头抬起,直直望进他水蓝色的眸里,温软的承诺,若夏天的轻雨,一下弥漫了那双水蓝色的眸里,惊起涟漪一片。
  
  “我答应,再也不离开你。”
  
  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小墨再次抱住了汪筱沁,孩子气的一下将她瘦弱的身体抱了起来,就地抱着转了数圈。汪筱沁惊慌的趴在他怀里,听他青涩的笑声,仿佛夏天最动听的雨声。飞扬的裙裾,欢欣的笑靥,温暖的拥抱,沉沉的落在汪筱沁的心底,被她埋在最深的记忆里。她要努力记得,曾经有个少年,抱着她,宛如抱着一个孩子一般欢欣。
  
  撩开帐内,慌张想来探望小姐的蝶衣,一入帐,就又看到这一幕。可这次,她学乖一样站在一边,不忍打扰那两个人,欢喜的模样,侧头轻笑。原本以为,在她与影少爷的教导下,小墨已经慢慢长大,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可未曾想,骨子里,还不过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蝶衣突然面色一变,眉头一皱,一挑眉出了帐去。不到片刻,蝶衣便有些仓皇颜色的进了帐内,看着有些迷茫神色的二人道:“少爷,小姐,果然如少爷所料一般!这阵一破,钟岚已经开始发动袭击,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他们之中似乎有人能专门杀死骑兵的妖兽。前锋营已经损失过半了!妖兽仿佛疯了一般,都不敢攻击,都开始退缩了!”
  
  小墨闻言,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从汪筱沁身上收回,转而变成了起先那沉稳的将军:“是吗?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姐姐,你等着,看我怎么破了这该死的燕关!”
  
  他跟着蝶衣出了帐,挑开帐前,他回了头,粲然的笑容,迎合着猛然泄进的铺天阳光,恍如耀眼的宝石一般,流光熠彩。
  
  “姐姐,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少年的背影,终于消失在阳光的尽头。而他未看见,帐内的女子,沉湎在黑暗之中的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累晕了。。。抽风中




八十一画 陷阱

  北漠干燥的狂风,猎猎的卷着大量的沙砾与尘土,将燕天岗本来就已经不见几许青绿的草场,撩成一片又一片枯黄的苍凉颜色。
  
  可现在,除了满天满地的黄沙黑石焦草,还有一大片一大片冰冷的盔甲在被迷离的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反光。身着藏青色盔甲的狄人大军,座下凶悍的妖兽,一片低沉而压抑的嘶吼。飚悍的军容,在整齐划一的列阵排列下,更见肃杀而苍戚。
  
  迎面不远三里处,对峙着一片黑铜色大军。更见灵活的列阵排列,沉着而稳当的士气,宛如收在刀鞘里的宝刀,始终不见光华,藏锋不发,蓄势而沉。
  
  狄人为首的首领,中路是一个身着银盔的精致少年,右路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妩媚女子。偏锋则是一个粗鄙的莽夫一般的大将,凶悍异常。
  
  反观燕关大军,为首的正是身着钢红色铠盔的钟岚,除了几员偏路大将之外,在他身后的中阵内,竟然平白有一个空出来的圆形空地。
  
  狄人这里,蝶衣策马来到煜墨面前,叫道:“蝶衣愿打头阵。”煜墨摇头,道:“看他们的阵形,有些不对。刚破了他们的八魂炼妖大阵,现在又这样,很是古怪。”蝶衣也是蹙了眉,说:“正是蝶衣发觉有些不对,所以想要先去试探一下。”
  
  煜墨沉念想了想,却也点点头,道:“偏锋杜鹰,命你随蝶衣军部侧攻敌人左路,从敌人左路切如敌人中阵,势要探明敌人虚实!”
  
  杜赢哈哈一笑,提了刚换上的九尺长刀,一打马,对着身后的亲卫偏锋,大叫道:“好儿郎,随我踏平面前这鸟关!一路打到苍澜城,定有数不清的金银,享用不完的女人!随我上啊!”说完,就带着八王隶属的偏锋,直直冲了上去。相比着杜鹰的卤莽,一边的蝶衣冷笑一声,挥了手上的鞭子,轻盈的从身边抽出两把双刀,英姿飒爽的一马冲出,身后的狄人部队,也是秩序整齐的随她冲了出去。
  
  钟岚看到敌人一路行左,状似佯攻,心下却冷笑,一下就看穿了一般,道:“左路军,变换阵形,引他们入阵!“
  
  煜墨沉稳的看着双方大军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直至胶着在一起。厮杀声更加嘹亮,一片血光之间,蝶衣与杜鹰的部队,象两把尖刀一般插入了敌人的左军。极其顺利的冲杀,让煜墨心头却是有些跳动。不对,这么顺利,根本就宛如挖好了陷阱让他们跳一般。眉毛一挑,煜墨立刻下令让鼓手打鼓语唤蝶衣与杜鹰撤军回营。蝶衣一听狄人军队那里有规律的紧张鼓点,立刻暗骂一声,撤马回身大叫道:“右路听令,随我回营!”
  
  一边的杜鹰,却显然是杀了起兴,始终不下撤兵命令。蝶衣怒气十足的率着右路重新杀回去,余尾的一个小队,显然是落在了后方,没想到,这个时候燕关不知从那里下来两个古怪老头,直接飞身冲到了那落后的小队面前,凌空射出一些颜色各异的光芒,就只听那小队的坐骑妖兽各个惨烈的嘶声号叫,不一会,竟在他们的面前化成了水。
  
  蝶衣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也顾不上拉着杜鹰,大声训斥着部队立刻离开。
  
  好不容易冲了一阵,终于狼狈的冲了回来。蝶衣一身冷汗的看着身后并未损失很严重的部队,惊慌的对煜墨报命说:“少爷,事情有变!那里的确有厉害的高手在!那两个老头,只不过片刻,便灭了我们一个小队!少爷,妖兽的伤亡,必定和那些人有关!而且,看样子,那群人,应该是道士吧!”而煜墨则皱了眉,淡声道:“你看,杜鹰不听命令,此次定然吃了大亏。那群道士,不足为患。”他傲声道,看着蝶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抬手拒绝道:“蝶衣,军前不可乱军心,你难道忘记了?”
  
  蝶衣面色一凛,赶忙垂下头谢罪。策马转身回到了军内,看着燕关大军里,杜鹰被钟岚拉进了陷阱,整个部队被瞬间包围,一路大军便成了散沙。蝶衣看着杜鹰狼狈的偏锋,有些惊色的看着一边始终沉声不语的煜墨。他从一开始,就算定了杜鹰那种骄纵奸猾之人,必不会听命于己,与其一开始让他祸害军队,还不如直接拔去了他的爪牙,让他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过了好久,杜鹰才狼狈不堪的率着为数不多的残部冲回来。一下跪到在煜墨面前,还没请罪的时候,就听煜墨冷声道:“将军不用多说,您是八王爷的人,该怎么处置,是他说的算。不过,你的部队,可以留下了。”
  
  说完,一使眼色,就有亲卫上来押着杜鹰,缴了他的兵权。
  
  不管杜鹰的高声叫骂,煜墨一提身,将手里抱着的头铠,慢慢戴在精致的面容上,沉声道:“没有了碍事的人,现在,才是真正的战争。”说完,对蝶衣一示意,也不多说,率着身后的亲卫中路大军,仿佛一股迅猛的藏青色潮流,朝着燕关大军涌了过去。
  
  姐姐,等着我,我必定将这胜利,亲手送到你的手上。
  
  这边钟岚中路大军身后那个圆形空地上,凌空站了几个身着道袍的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几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黑瘦老者,一个转身,凌空飞到了中路钟岚旁边耳语道:“将军,大鱼已出动,真正的上古奇阵八魂炼妖阵也已布好,您可以出兵了。”
  
  钟岚哈哈大笑,一扬手中的大剑,宣布出兵,迎着那藏青色的潮流冲了过去。
  
  狄人帅帐内,一个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此刻却心神慌乱,使劲的盘问着守营的士兵。
  
  虽然守营的士兵了解煜墨将军临走前亲自下的军令,任何人不得折辱了这个女子,可现在,这种情况,让自己怎么去说啊?一看就明白,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女子,肯定与将军有莫大的联系,万一自己两边都得罪了,那该怎么办啊?
  
  正在他苦恼着的时候,一阵冲天的震动声突然响起。四周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惊喜道:“将军终于出兵了!”
  
  可这女子,一听此话,脸色更是大变,一把推开刚才还在询问的士兵,冲到一个牵马的士兵身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士兵,被她猛的一拉,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女子轻盈一跃,跨坐在马上,一扬马鞭,冲了出去。
  
  没错的,心里那慌乱的感觉。。。心里那始终无法安定的跳动,绝对是。。小墨。。。。
  
  不管身后的士兵们如何惊慌失措,也不管面前的栅栏有多高,汪筱沁一拉马疆,大力的抽了几下马鞭,凌空从那军营里朝着决战的地方冲了出去。
  
  小墨,一定要等着我,千万。。千万不要有任何。。。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几更了=V=。。我也记不清了。。。。飙泪=V=。。。。。。




八十二画 本阵

  若一条青龙的巨大身躯,狄人整个中路,在煜墨的带领下,轻而易举的冲杀进燕关那黑色如同铁罐的严守防密之中。宛如张开了獠牙的龙,煜墨与亲卫的凌厉攻击,一下就让钟岚的右路彻底丧失了先机。
  
  钟岚却也沉着,一挥阵形,不一会,伤亡有些惨重的右路,变换到中路后方,而本来若隐藏起牙齿的老虎,也终于亮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钟岚那钢红色的魁梧身影,带着身后同样矫健的中路大军,迎上了煜墨的军队。龙虎相争一般,钟岚直接提刀冲到了煜墨身边,大剑劈头朝煜墨头上砍下。煜墨冷笑一声,轻易的一个闪避,座下的银龙对着钟岚一口冰箭,射了出去。
  
  大惊之下,钟岚身法敏捷的一打马,一个跳跃,竟然从那凌厉的冰箭下躲了过去。还不满足躲避一般,钟岚一声吼叫,再次劈剑扫上煜墨的侧身。“砰——镲————”武器格档,刺耳的金属相撞声音伴随着星星火花冒了出来。钟岚低声一笑,面对着面前始终沉稳的少年道:“不愧是妖族,只是一个少年,就有如此力量啊。”说完,一个反身弯曲,使得煜墨的岚冰匕瞬间失去了格档的力道,一下扑空朝前划去,抓住空隙,钟岚剑身一转,一下刺上煜墨前扑的胸口。
  
  煜墨面色微变,却轻盈的一个跳跃,凌空躲开钟岚的剑芒。而刚堪堪寻得银龙落下时,更加凌厉而看不清楚招事的剑芒一道又一道的逼到了眼前。不忙不乱的闪避着,煜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屑的。虽然看似是一员猛将,却如同有什么顾虑一般,缩手缩脚,完全不象传言之中那么威猛的虎将。
  
  正在煜墨心下轻敌,单手卸去钟岚的剑芒时,一道冲天而起的红色光芒,瞬间分去了他的心神。他一个撤手反消去钟岚的攻击,抽身跃着银龙跳到一边,而钟岚,竟也反常的没有再纠缠攻击。不只是他们,一边正在攻击的军队,似乎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让煜墨惊奇的是,钟岚竟然微微对着自己一笑,面色掩不住的喜悦道:“墨将军英雄出少年,哈哈。。可惜啊,注定。。。。英雄命短!”话到最后,声音凌厉而狠辣,煜墨心身瞬间起了防备,没想到,钟岚没攻击,而是沉声道:“中路后撤!”
  
  没等到煜墨和狄人军队反应过来,本来顽强抵抗的燕关军队突然开始迅猛后撤。速度快的让狄人整只部队都仿佛一下脱了力,不知何去何从。看着那道红色光芒愈加明亮,煜墨心里猛地一突,立刻掀起鞭子,重重甩在银龙身上,高声叫道:“撤!!!!!!!!!!”
  
  可是,就在他一个回身试图扯着银龙后撤的时候,变故还是发生了。
  
  一条又一条的红色光柱,瞬间从煜墨的四周迸发出来。直到这个时候,煜墨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那个钟岚纠缠进了那片古怪的空地上。千算万算,惟独没算到自己竟然着了如此之道。怪不得,与他争斗的时候,钟岚畏首畏脚,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打算将自己引入这个古怪的地方。
  
  煜墨冷笑一声,就凭这点小把戏,你能耐我何?一扬缰绳,银龙瞬间离地而起,朝着那古怪的红色光柱之外腾空奔了过去。然而,就在煜墨以为,几乎一下就能破了的小把戏,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色光芒,一下将银龙刺了个对穿。惊慌之下,煜墨来不及反应,就仰面从受伤的银龙身上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只是煜墨,他身边的亲卫军,凡是被困在红柱包围的区域里面的,座下的妖兽全部被那红柱里爆发的白光刺成了刺猬。不一会,就听妖兽临死之前的哀鸣响彻了天空。
  
  煜墨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扫了一眼失措的众士兵。受伤的妖兽已经逐渐不再哀号,而是慢慢的倒在地上,逐渐化成了灰烬。那些红柱,已经开始连成了一片,脚下,也出先了古怪的红色花纹。看样子,是个大阵呢。
  
  他苦思着,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大阵,似乎有点眼熟。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杀气,本能的,煜墨拿出岚冰匕格档起来。可未曾想到的是,那杀气,却又收了回去。煜墨抬头一看,发觉那八条光柱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八条道士打扮的人影。
  
  “果然是你们这群臭道士搞的鬼呢!”煜墨微微眯起眼睛,水蓝色的眸里竟然也出现了冰冷的杀气与不可逼视的气势。
  
  其中一名黑瘦老者,磔磔怪笑着,大声道:“我们的目标只是中间那个身着银盔的少年,尔等闲杂人等,自可离去!”
  
  煜墨身边的士兵,顿时大怒,开始纷纷怒骂起来。终于,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开口了:“师弟,这群蛮夷之人,死上几个也无碍于我们的道业。切勿因小失大,因几条人命,就放过了此妖。”
  
  听到此话,煜墨怒气上扬,身边的几个亲卫,更是怒气十足的跃身试图想要接近那群道士。然而,只听见数声惨叫,煜墨甚至没有看清楚,那几个人是什么时候中的着数,就看见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就已经摔落在地,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煜墨头脑一瞬间热了起来,身边的士兵不断的在那几个人的手下死去。那八个人,仿佛在踩死几只蚂蚁一般无谓的模样,彻底让煜墨震怒了。
  
  可是,当他刚要凌空飞起的时候,从那八个光柱里却突然射出了一条又一条的光线,一下将他的身体束缚在了半空中。煜墨怔了一下,就立刻试图挣脱,可不料,随着他的挣扎,那光线的捆绑,竟是愈加紧致的。
  
  “混蛋!”煜墨忍不住骂道,却还是不惧的盯着那群人模糊的身影大声吼道:“你们的目标是我,就放了那些人类!”
  
  “小子,你是妖,妖怎么还会同情人类呢?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不要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放过你!”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倨傲道:“在这八魂炼妖阵里,哪怕你有在高的道行,只要你是个妖,就只能生生炼化在这里!哈哈哈!师兄师弟们,还等什么,他现在被锁妖诀束着,正是我们炼化他的机会!”
  
  “八魂炼妖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起先你们这群阴险狡诈的臭老道,在我们帅帐那里放的不是八魂炼妖阵么?!你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日之内布两次阵!”煜墨冷笑着。
  
  “哼哼。。你这妖物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高明?起先那八魂炼妖阵,不过是此阵的影阵而已!不论从本从表,都和真正的八魂阵无二,但是威力要弱的许多!用那阵法,不过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以给我们做八魂炼妖阵的本阵时间啊!放长线,钓大鱼,你难道不懂么?殳天青狐!①”八魂炼妖阵啊,居然还知道自己的本体了。。煜墨水蓝色的眸,终于出现了一丝苦涩的裂痕。传说里洪荒第一灭妖阵的本阵,想不到竟然用到了自己头上,还真是。。。大手笔。既然看穿了自己的本体,是早就有备而来的吧?这群道士,什么是为了燕关故国着想,他们之所以参战,不过是看上了自己这洪荒妖兽殳天青狐的妖丹了吧?!是自己,太轻敌了吧果然。微苦的看着那锁妖诀,一点点陷入自己的身体,巨大的疼痛噬心剜骨清晰的传进自己意识里。他听见身体里墨影焦躁的大喊:“小墨,快放我出去!这你受不了的!”
  
  而煜墨却咬了牙,道:“影,不行的,就算是你,出去也一定会死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出来的。。这是我自作自受。。。”他这么对墨影说着,痛苦逐渐开始剥蚀他的意识。
  
  幽幽的蓝色光芒从地下慢慢浮起,伴随着那红色的图腾,红色的光柱,象是另外的空间一般盛大而另人震惊。
  
  真正的八魂炼妖阵,终于启动了。
  
  这边守营的蝶衣,震惊的看着远处那红蓝交加的大阵,心头狂跳。直到一个传令官几乎是扑到她脚下,大哭道:“蝶衣将军,快去救煜墨将军啊!那边。。有几个道士,抓住了将军。。说什么,要把将军活活炼死啊啊啊!”那传令官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一块石头,一下将蝶衣给砸蒙了。
  
  她睁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那大阵逐渐腾起剧烈的光华,将整个晴朗的天空映照的惨白一片,仿佛,那大阵正在吸收天地精华。
  
  正在蝶衣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突然刮起一道旋风,一个女子竟然从自己后方,骑着马,讯雷般的冲了出去。
  
  那个女子的满头青丝,在猎猎寒风之中,晕染成一片浓重的黑色海藻。皎洁如月的面容,决绝而断然。擦肩而过,蝶衣只记得,她一身血色的凌乱衣衫,宛如初绽的睡莲。
  
  “小姐!”蝶衣失声大叫,忍不住就要跟着她也冲出去。可一回头,看到身后满怀期待的士兵与军队,又看着远方虎视耽耽的燕关大军,她终于狠狠的一闭眼,让只会属于一个人的脆弱,深深抛弃在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小姐,少爷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殳天青狐①:洪荒妖兽,强大。内丹可得千年功力,凡人得知入道升仙,道人得之功力一跃入龙门。


几更了?晕了=V=。。亲爱的们。。乃们要不疼某尘,某尘自杀去。。。




八十三画 花靥

  昏黄的天空,被那剧烈的光华映衬成一张纤薄的帛纸,连飘忽的云影风形,都在地面上那异常的光芒下,变得阴暗起来。
  
  狄人大军失去主将,瞬时大乱,若不是蝶衣将军在后方不停的有条不紊的指挥,怕是那整条中路大军会登时变成一盘散沙。可纵使蝶衣反应如何迅速,也始终无法减少已经突入钟岚包围圈的军队伤亡。
  
  钟岚抬头微惊的看着那气势惊人的大阵,那灿烂的光芒让他的眼睛都忍不住开始酸疼起来。里面的景象他看不清楚,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他猛地收回心神,一扬大剑,大声吼道:“中路冲锋!”说完,后面的军队领命飞冲,一路收割着仓皇窜逃的狄人士兵的生命。
  
  就是这么惨烈而悲壮的厮杀之中,谁都不曾注意到,有一个个女子,迅猛的冲进那黑色,藏青色的潮水之中。
  
  蝶衣站在坡地上,俯瞰着下面的形势。她看见汪筱沁的身影,宛如在狂风之中摇摇欲坠的水仙,颤抖而努力的迎着一片腥风血雨,一路前行。
  
  不断的有鲜血喷溅在身上,不断有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不断有冷箭与刀光冲着她飞来。可汪筱沁满眼只有逐渐接近的那个绽放着剧烈光华的大阵,宛如被幸运一下附体一般,她左冲右突,宛如出入无人之境。在绝望与疯狂之间,她忘记所有,身体里一切的能力都被她强行召唤起,所有的潜力,精神,一下提到最颠峰。那些厮杀,那些危险,之如她面前的沙砾一般,飞快逝去。只为了面前,那个不远处在受苦的少年,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意念,使得她的意识里再也装不下其他。身下的战马早已疲惫,不断的踉跄着前行,而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也再灵活不起来,随着身上伤口的增多,她也开始吃力起来。
  
  就算这样,她还是宛如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与吃力一般,拼命的驾着马狂奔。
  
  终于,那巨大而灼灼的结界近在眼前了。可面前,是燕关虎视耽耽的三千铁骑。他们是这个大阵的守军,也是骑兵里的精锐。
  
  本来这里,并无多少敌人的出现。所以他们的精神还是很轻松的,甚至,有些人开始在琢磨起身后那百年不见的奇观。正在这个时候,面前的人流突然被轻易的冲出一个缺口,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然而,当看清楚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在战场上,会突然有一个柔弱的女子,策马狂冲到自己面前。更未想到过,如此娇媚万分,堪叫世上女子赧颜的佳丽,一身丝衣,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宛如大朵大朵妖艳而灼目的红色罂粟。那样的绝色之姿,让所有人,在一瞬间无法呼吸。
  
  而更让他们惊愕的是,那女子宛如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直接策着马,也不减速,冲着他们身后的大阵冲了过去。
  
  为首的偏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一拉马缰,大怒道:“给我拦下!”说话间,已经举着长矛朝着那女子刺了过来。一边的一些士兵,甚至有些不忍心看到那女子被他们的将军刺死的悲惨模样,可另他们瞠目结舌的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惨叫与武器撕裂肉体的声音,而是一声响亮的马鸣声。
  
  他们愣愣的看着那女子,身手矫捷的一拉缰绳,竟然腾空从他们将军的长矛上跃了过去。并且,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再次直接冲着那大阵冲去。
  
  这个时候,犹豫也不是办法,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女子冲过去,阻拦他。她的身体,敏捷的几乎不象人类,一颦一蹙之间,便仿佛轻松的躲开那层层的阻拦。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阵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那样的剧烈的嘶叫,宛如濒死的巨兽一般另人惊恐。
  
  在所有人都迟疑的那一瞬间,汪筱沁的心头大震,心里宛如瞬间被人撕了一个大口子一般,所有的悲伤与痛苦一下决堤。
  
  “不要!”
  
  她一声杜鹃泣血一般的哀泣,竟然在所有人面前,踏空冲到了那大阵面前。可让她未想到的是,那大阵几乎在她到达的一瞬间,散发出熊熊的蓝色烈火。那火焰,让她的画皮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冥噬。.业火..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蹦出这四个字来。宛如与生具来的恐惧一般,她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光影迅速的在这凌空弥漫起的蓝色火焰里,变成一片汪洋的火海。
  
  隐约间,她看见阵内那个少年,被束缚在高空,无法动弹,却因痛苦而不断嘶号的身影。
  
  小墨。。墨影。。。。。。。
  
  当她惊恐的发现,那八条柱子中间,突然出现一个黑瘦的人影,引动熊熊的冥噬业火,伴随着天雷的出现,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宛如剑的形状,朝着小墨的身影,就要凌空斩下。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天地都仿佛在战栗一般,一道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巨大剑芒,瞬间落下。刹那间,整个大地,都承受不住那滔天的力量,一下疯狂的开始龟裂。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那太过明亮的光华的刺激下,紧紧闭上了眼睛,除了,阵内被捆缚住的少年。
  
  他水蓝色的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宛如痴傻一般的瞳里,清晰的倒影出一个柔弱的身影。。手里血红妖玉煌然凌空抵着那一剑,而背影宛如凤凰一般,在一片灿烂的光华里遮去了日月的光芒。。
  
  当那剑光终于吞没了她手里妖玉的结界,她忽然回头对他说了句什么。而时间也之如定格一般,紧紧刻在唇边伴随着血沫泛出的,一点点浅浅的笑靥。
  
  那年伊人,笑靥如花。
  

作者有话要说:某尘一更。。

话说很想知道,亲们是喜欢这样单章字数多点,还是喜欢某尘一章一章故事独立着放呢?




八十四画 血雨

  瞬间到底有多长,煜墨从未想过。若有人这么问他,他一定会孩子气的不屑而懒得回答。那不过是一眨眼就过去的事情,有必要去追究,到底有多长吗?
  
  然而,此刻,他却真的见到了,永远停滞的瞬间。
  
  片片喷溅而起的血花,若夏末骤雨间飞扬的残花,凋零在绚烂的光华之间,一点点弥漫着决绝而锋利的背景。鲜红的血,在那一身红衣的背后,瞬间晕染开大片的痕迹,如一双鲜红的蝴蝶翅膀一般,将那个女子,在空中坠落的身影,铺垫成宛如张开羽翼一般的飞翔。
  
  瞬间啊,眨眼就会过去。他是那么肯定的告诉自己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却始终不敢闭上眼睛?从眼睛里接受的光影,一点点流逝着,若华年一般追逐着记忆的齿轮,让他始终无法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瞬间的记忆,真的可以这么深刻吗?他就那么呆呆的,怔怔的,睁大着眼睛,始终不敢闭下。不愿意闭下眼睛,不愿意看到她的身影湮灭在一片黑暗之中。
  
  本能的伸出手,轻易的挣断始终无法挣脱的束缚,一把将那个坠落的女子抄在怀里。
  
  一片冰冷。
  
  是自己的手,不断颤抖的身体里逐渐冷却的体温,还是怀里那柔软的身体,一点点冰冷的痕迹。那本该是灼热的鲜血,红的似腾腾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一般,片刻,便染红了那个少年与她之间的怀抱与距离。熟悉的血腥味与流失的生命,冰冷的宛如北荒最冷的极北之地。他没有使劲的抱紧她,就是始终睁大着眼睛,轻轻的抱着,宛如抱着一件这世界上最脆弱的宝物。
  
  颤抖着伸出手划开女子被鲜血沾染在一起的头发,露出她苍白而半侧在他怀里的容颜。
  
  薄如玉髓的皮肤,沾着一丝丝的血,颓败若秋天已凋的荷瓣,只剩一点点苍白的花纤。紧闭的眼睑,若晚回的候鸟,轻轻阂上了羽翼,垂落着大片大片的暗影。微剩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夺目而刺眼,仿佛是烧尽的火焰,只剩一点点渐渐冷却的温暖,无法挽留的痕迹,浅浅的噙在嘴角。
  
  姐姐,你真的很漂亮呢。画皮啊,原来传说里另人不屑的鬼物,也可以这么美的。姐姐,小墨以前不乖,骗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丑女人,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叫初凝,不是这个模样,其实,小墨那个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原来烟花之地的女子,也可以这么出尘,也可以有一双这么明亮的眸子。
  
  姐姐,你为什么闭着眼睛。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眼?你不是说,我已经长大了,我长大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吗?我以后,还会更加努力的长大的,难道你都不想看看,我长成真正的男子汉的模样吗?难道不想见到,有一天,我也可以站在你面前,替你遮风挡雨吗?
  
  姐姐,黎明的时候,有一颗叫启明星的星子,很亮很亮。你可知道,在无数难耐的恐怖黑夜里,小墨就那么睁大着眼睛,试图回忆起当初你那明亮的眸。姐姐,你为什么要把那么明亮的希望,紧紧的收回去,再也不让小墨看到呢?
  
  姐姐。。。你为什么,笑了。
  
  初春最美的阳光,都没有你的笑容明媚温暖。我记得你当初的怀抱,记得你当初的笑靥,始终不落,始终就那么平淡而清和的看着我。记忆的尽头里,模糊一切的时间,却始终无法将你的笑容,从我的意识里抹去。
  
  你给了我可以铭记永生的温暖,却忘记给我失去它的勇气。你给了我试图爱上一个人的勇气,却忘记给我承受遗忘的坚强。你给了我独自一人苦寻你十年的坚强,却忘记给我再次面对你决绝的背影之时的力量。
  
  你让我永生温暖,却让我一世仓惶。
  
  我记得你甜美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唤我小墨,我记得你每次宠溺的眼神。可我却不敢记起,你当初离开的背影。
  
  之如现在,我该怎么,才能再次看到你睁开眼睛,轻轻唤我,小墨,我在这里。
  
  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离开,要和我重新生活,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为什么,你现在躺在我怀里,不言不语,只是闭着眼睛对我微笑?
  
  姐姐,你一直都把小墨当成孩子吧。
  
  姐姐,你可曾会想过,我也会长大?
  
  姐姐,你可曾会想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会想为了一个女人,努力长大?
  
  姐姐,你可曾会明白,当他长大时,却发现,身边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之时的彷徨与疯狂?
  
  姐姐,我只成为你身边一个男子汉,一个,可以保护姐姐,可以让姐姐不再痛苦,可以。。。可以,也让姐姐,用当初看白的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也可以,想让姐姐,稍微分那么一点点爱给我。。
  
  姐姐,若我长大,你只要爱我一点。。我绝对不会象白那么伤你,不会象白那么绝情。。你能相信我吗?
  
  姐姐,我记得你的名字,汪筱沁。无数次心里喃喃的唤,痴痴的笑。仿佛每唤一次,就可以看到自己已经独当一面,可以站在你面前,象个大人一般,抱着你,抱着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放弃的爱人。
  
  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却从来,不是为我而唤。
  
  我终有一天,会长大,会站在你面前,会抱着你,轻轻的唤你一生一世。
  
  所以,姐姐,等我。
  
  等我,把这世上所有的痛苦全部帮你除掉,等我把全部的风雨都替你遮挡,等我,让这世上再无人可以伤害你。。。那时,我会让你开心的对我笑,听我唤你,筱沁。
  
  姐姐,我说过,会将这胜利,放在你的手心。你就在我怀里,慢慢看,不要着急,总会有一天,我会抱着你,让你看遍天下。
  
  八柱上,那几个道士,无比惊愕的看着阵内的一切,几乎忘记了思考。
  
  先是就在师弟马上就能将那狐妖给斩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挡住了那天雷地火。他们从来不知道,强大的洪荒第一阵,居然可以被一个女子,给生生的挡住完全。更没有想到过,那个被锁妖诀捆缚的少年,始终无法挣扎而痛楚,却一下轻易的挣断了。更没有想到,此刻,面前的景象。
  
  那少年,一头俊朗的短发,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逐渐生长,更另他们惊愕的是,那满头黑发,竟然白了完全。不一会,那少年半垂的头,就只看见满头银发,垂地而落,随风而舞。
  
  他半跪在空中,一手揽着那满身鲜血的女子,一手温柔的抚摩着,若情人一般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被鲜血染红的银色盔甲,在风中,散发着猎猎的寒气。他们看到她半侧的面容,俊美而妖艳。
  
  水蓝色的眸,一点点滴落着鲜红的液体,看不出是眼泪,还是那女子的鲜血,只是一道道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在那漂亮的面容下割出另人无法正视的滔天杀气。那么久的时间,他竟然始终未闭上过眼睛。仿佛那一个简单的眨眼动作,已经被他忘记一般,温柔,血腥,同时在他的四周弥漫。
  
  不等这些人有所反应过来,那少年,竟然自己动了。
  
  他轻轻的一弯身,将那女子单手拦腰抱起,直直的站起。一双水蓝色的眸,被鲜血浸染的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温暖,只剩下另人战栗的杀气与暴虐。若皎月一般的眉目,在华丽的阵光之间,渲染成妖魔一般的恐怖形状。微微收缩的瞳,逐渐变成一条细细的金色瞳线。削薄的唇,惨白惨白,却因沾染着鲜血,妖魅异常。
  
  满头及地银发,在半空之中,凌厉的铺展开来。额上的银绦,宛如长蛇一般,妖艳的吐着暴戾的红信。他单手抱着那女子,那瘦弱的身体歪在他的怀里,单手垂落,鲜血顺着那如玉的手腕,不断滴落。
  
  另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那个少年,始终不闭的满含血泪的双眼,半翘的唇,竟然是在笑着的。诡异,恐怖,冷冽的杀气,以那个少年为中心,疯狂的蔓延着。冰冷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温度,瞬间爆发在整个大阵之中。
  
  “姐姐,从此以后,我会让这世上,在无任何东西可以伤害你。”
  
  随着少年清晰而冰冷的声音,巨大的成实体的杀气,宛如被压缩之后剧烈升腾的气体,一下炸裂在大阵中央。
  
  所有人被那突如其来的蓝白色杀气震得向后飞去,除了惊愕以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在那杀气中央,一道又一道蓝色的冰剑,若有意识一般,飞向那几个道士。
  
  道士们仓皇躲避着,却不料那冰剑层出不穷,变换多端。虽然堪堪避开,不会受伤,但是本来运阵就耗费巨大体力的他们,也是不小的负担。
  
  就在这个时候,冰剑却突然停了。
  
  就在众人吃惊的时候,那蓝白色的杀气烟雾,逐渐消散。可当看清楚那烟雾里的一切的时候,所有人都再次呆住了。
  
  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巨大的双角凶兽。那巨大的身影,已经与雄伟的燕关等高,额前凸起的银质双角,涨发着另人惊恐的力量。
  
  “。。。殳天。。青狐。。。。。。怎么。。。可能。。”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那妖兽眯起铜钟一般巨大的水蓝色眼睛,妖艳的宛如最清澈的湖水,却被血红色的杀气弥漫成更加另人无法对视的恐怖力量。
  
  刹那间,大阵之间的光华,仿佛被那妖狐给唤醒,一下爆发出更强烈的能量,冥噬业火,伴随着数不清楚的天雷,疯狂的朝着它涌去。可让所有人更加惊恐的是,他们清楚的看见那只妖怪,竟然如同一个人类一般,轻轻的撇了一下唇角。。那是不屑的笑容。。。
  
  它轻盈的一转头,任凭那些业火和天雷的攻击,不痛不痒。这样的攻击过了很久,它仿佛已经厌倦一般,转眸看向那八个站在柱上的道士。寒光一瞬间眯进那水蓝色的眼里,细细的金色瞳线一瞬间剧烈的收缩着。那群道士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那是。。如同被捕猎者盯住食物一般的眼神。。那是,发自内心本能的恐惧啊。。
  
  没等这群道士有什么阻拦动作,它终于慢慢回头,轻步移动,走到那群道士面前。额前的双角,在风里呼啸着大量的杀气与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颜色。
  
  在接近了这群人之后,那妖狐突然别过头,温柔的看了一眼后背。有人认出,那就是刚才那个舍命挡剑的女子。那因温柔而变的波光潋滟的兽瞳,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一般,令人心酸而痛楚。
  
  “姐姐,见过血雨么?”他安静的轻轻用身后的尾巴磨蹭着那女子,仿佛怕他身边那冰冷的寒气冻到她一般,伸出一条尾巴,盖在了她的身上。做完这一切,他转眸看着那些因惊恐而无法动弹的道士。
  
  它那没有一丝人类感情的兽瞳里,轻蔑而高傲的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弱小的人类。轻轻收敛了眼睛里的寒气,它安静的张开嘴,吐出四个字来:“毁天灭地。”
  
  那群人,没有多余的思想去思考那四个字的含义。只记得,在剧烈的疼痛与黑暗来临之前,满天飞扬的血红色的雨滴。
  
  见过红色的雨吗?
  
  蝶衣愣愣的抬头看着天空,满天都是血红色的雨滴。怔怔的摸了摸脸上滑落的血红颜色,她竟然闻到那熟悉的血腥味道。直到身后的狄人大军,惊恐的叫声,她才恍惚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雨。。。分明,就是人的鲜血。。。。
  
  心里的惊恐,瞬间弥漫在心头。她不顾一切的试图冲上前去,却终于听见那一声妖兽的剧烈厮鸣。少爷。。。
  
  不远处,数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强烈的光华一瞬间爆发。在蝶衣他们睁开双眼的时候,惊恐的发现,传说里无法逾越的燕关城墙,已经完全再也看不出一丝雄伟的痕迹。只剩下残垣断壁,沾满了人类的鲜血,尸体,残肢。
  
  隐约间,蝶衣看到那熟悉的白色妖兽形状。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看到那狐狸额前,两只尖锐爆发着雷电的双角。那是,传说里,洪荒之妖兽。
  
  满天的血雨,降在嘴角,恶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可那应该是少爷的青狐,竟然如同真正的妖怪一般,还在不停的屠戮着地上四相奔逃的生命。
  
  再也不顾不上其他,她一扬马缰,冲了上去。
  
  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如此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某尘好乖好乖。。,马上都要考试鸟,亲爱的们乃们难道不表扬瓦么。。飙泪了。。。




八十五画 死局

  看到下面一片生灵涂炭的惨状,一身青色华服的如玉公子,遥遥站在半空,轻佻的笑着说:“哎呀,想不到,这小画皮,居然还有如此本事。有趣,有趣。”说完,似乎听到了翡的骂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纵身跳在了那殳天青狐的上方。
  
  令他吃惊的那青狐的力量,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轻敌,差点被直接从它嘴里吐出的冰剑给刺到。轻轻抿唇笑了笑,他从袖里掏出一个模样精巧的小铃,低声默念着古怪的咒语,轻轻摇动了几下。
  
  无一丝声音的铃铛,落在青狐耳里,巨大的钟声,带着佛家那天生的神圣诣语,仿佛嗜进脑子里一般的痛楚,顿时让它发了狂。他拼命的叫着,却不耐那恼人的声音愈加增大。直到江落鸿终于玩腻了一般,挑了挑唇,几个复杂的手势,那铃铛,瞬间增大了数倍,迸发出万丈的佛光。
  
  青狐再也无法挣扎一般,被那佛光紧紧的束缚在一起,慢慢变小。江落鸿看了一眼它身上的女子,一收手,那女子的身体就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怀里。意外的发现那狐狸看到此景,瞬间爆发的惊人力量,宛如疯狂一样,险些让他把持不住手里的镇魂铃。但是过了没多久,那狐狸的挣扎变弱了下去。慢慢地,那狐狸慢慢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影,被那个铃铛里的光芒给收了进去。
  
  江落鸿把玩着收了青狐的铃铛,有些不耐神色的看着下面的惨状,嘟囔道:“杀了这么多人,还得累着我拿观音姐姐送我的琼竹水来救活,真是有够麻烦。”说完,手里不知何时出先了一根清翠的竹枝,轻轻一弹,几颗水滴轻轻落下,然而,落在地面上,宛如降下的大雨一般,奇迹渐渐发生了。
  
  地面上本该死去的人,竟然迷糊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所有被青狐给杀死的人,都宛如做了一场梦一般。而却始终,想不起那一段梦境。
  
  做完这一切,江落鸿低下头,看着怀里已不见一丝血色的冰冷女子,轻轻摸上她的脸道:“哎,小画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呵呵。”
  
  摇了摇手里的铃铛,江落鸿摇头笑道:“哎,估计那个麻烦的寒瑟也快醒了。还得去费劲的救他。。至于这个小狐狸吗,哎。。。真想扔了算了。。。哎,麻烦啊,只能去送给那个煜白了。。。。 真是的,好麻烦,为什么,我非得做这些事情呢?”
  
  不满的嘀咕着,他的身影宛如碎片一般,逐渐的随着天空间的阴霾消散不见。
  
  —————————**——————————**——————————
  
  阵阵晨露的清香,透过精致的木质窗棂,带着清起所独有的清淡,一点点唤醒他的意识。
  
  迷蒙间,他只闻到一股异常华美而熟悉的香气。是什么呢?一个激灵,他突然醒了过来。
  
  “娘!”他惊声唤着。甫一睁眼,便见得一个素衣月白衫的女子,正甜甜地冲自己笑着。视觉仿佛出了问题,不由自主的模糊感,让他的心神恍惚而不安。
  
  女子似乎笑了,清脆清脆,比窗外那欢快的莺啼还要亮上几分。
  
  “小双,怎么了?”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模糊间似乎也看到她依旧是欢快而雀跃的孩子气的表情。
  
  他喉咙间有些涩,颤抖着伸出手,象儿时一般紧紧的捏住了那月白的衫角。一抹昙蓝色,点点的晕染开来。他认得,那似乎,是娘的眼泪。
  
  果然,是娘呢。
  
  只有那个永远开心,永远欢快的女子,才会有如此绝色而独立的清澈眼泪,宛如最澄澈的大海一般,是昙蓝色的眼泪。象天空一般,那么清澈的滴落。
  
  可是娘,你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小双,始终无法看见你的面容?是过去了太久,让小双已经记不起娘的面容来了么?
  
  心下的恐慌,让他试图站起,紧紧的抱住她。可没有想到,娘的身影,却始终近在眼前,无法碰触。他听到自己近乎尖叫的声音大声唤:“娘,别离开我,哥哥不要小双了,难道娘也不要小双了吗?娘,我为你报仇了,我也长大了,你看,我现在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我把以前属于他的东西,全部为娘夺回来了,娘,你开心吗?”
  
  从来不敢碰触的脆弱,一下颠然。朦胧的意识里,女子的手,温柔的抚上自己的头,安静的声音,一如当初那个欢快若少女一般的皇后。
  
  “小双,娘不想带你走。你已经长大了,而且,你的身边,也有了可以疼你的人。娘很放心,很放心呢。小双,不要再恨了,过去的一切放下不好吗?娘不想让你走上和娘一样的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你会比娘幸福。”他听见娘的声音,颤抖,感觉到娘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自己脸颊上,却不是温暖,而是冰冷冰冷的。
  
  手心里紧紧抓着的衫角,渐渐消失,直到再次感觉到那冰冷的空气,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呀拉拉,我可是看错了?二殿下竟然掉眼泪了呢。”轻佻的声音,不以为然的从江落鸿嘴里滑落。而床上一直在昏迷着的男子,幽幽睁开了双眼,而眼角,却清晰的挂着泪痕。
  
  滇黑的眸里,不是平常那沉寂而惟我独尊的颜色,而仿佛是夜晚黑色的海洋,另人心寒的巨大波浪。他听到江落鸿的嘲讽,没有反驳,亦没有生气,只是瞥开眼角,淡淡的看上身上覆着的昙蓝色锦被。
  
  上好的丝被,生灵活现的精绣着朵朵妖艳的昙。那颜色,在眼泪的弧度里,仿佛是一个女子悲伤的眼眉。
  
  发觉寒瑟的失神,江落鸿微一挑唇,粲然的眸弯起熟悉的桃花,磁性的声音邪气十足的道:“二殿下,可是醒了透彻?我可是还有重要事情,要与二殿下说呢。”寒瑟手支着床,慢慢直起身子,习惯性的摸上了胸口那个巨大的伤口处。而令他惊讶的是,别说是伤口了,连疼痛都没有一丝。他偏过头,微眯起眼,迷蒙而危险的表情魅惑而强势:“你帮我治的伤?”
  
  江落鸿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怎么现在忽然想起自己受伤了?先前在狄人那里要将那画皮活活炼佩的时候,你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么?不过,不是我哦,你想知道是谁吗?”那明显算计的表情,让寒瑟立刻失去了盘问的欲望。他冷冷的把被子掀开,矫捷的从床上一翻身跳下,顺手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外衣,细细的穿戴起来。
  
  看到寒瑟如此冷淡的表情,江落鸿终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呀,可惜了,明明人家那女子,为了救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呢。。。哎。。可怜一个痴情女子啊。。”
  
  寒瑟束衣的手,不易察觉的僵了僵,片刻恢复自然道:“笑话,你莫不是说那只小画皮吧?她还没死呢?”
  
  江落鸿将他的动作看在心里,却不露声色的惋惜道:“是呢,死还是不死,其实。还要看你的心情啊。。哈哈。.”
  
  优雅的将衣服细心的穿好,走到铜镜旁,拿起檀梳慢慢梳起发来。镜中的男子,绝色的容颜,不带一丝笑容,却让人忍不住倾狂。
  
  ————————**————————**————————
  
  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个瘦小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明媚而灿烂的温柔声音,清和而眷恋:“寒瑟,你的头发真的很美呢。”
  
  他记得他当冷嘲道:“不过几丝头发,你若想要,随便再去换一张人皮就是了。”
  
  那女子,不怒不伤,淡淡的在镜外看着他。她依旧温柔的拿起梳子,捧着自己都嫌麻烦的长发,依若珍宝一般珍惜的梳着:“你不在乎的,不代表我不想去珍惜。”
  
  ————————**——————————**————————
  
  眨了眨眼,黄铜镜里,只剩自己举着梳子,捧着依旧如墨的长发,颠倒众生的姿色,只剩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落寞和寂寥。
  
  她,死了呢。那句他根本不在乎不懂的话,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
  
  “江落鸿,你说那话,我基本可以肯定她必定是死了吧?少以为可以又玩弄我。哦不,我忘记她已经炼出了蟠龙戏凤佩,别说死了,我估计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吧?!”寒瑟看见镜中的自己,瞬间恢复的冷漠与绝势,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连嘲讽都不带一丝感情。似乎听到江落鸿的笑声,他竟想岔开了话题:“你把我,带回宫里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金宵云殿,正是自己的寝宫。既而又补充道:“八王爷那边怎么样了?战事如何?钟岚有没有叛变?”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多了许多让寒瑟不明所以的感情,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江落鸿眼里从未有过的黯然。“逍遥快活?呵呵。”江落鸿的笑声安稳的有些刺耳,“狄人收兵了,八王爷也逃了。煜墨被钟岚手下的道士弄成重伤,那几个道士也死了。燕关守住了,战事也平定了。至于。。煜白,则是寻人救煜墨去了。。而且,他让我给你捎一封信。”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递给寒瑟。寒瑟拆开看着,沉稳的表情有些苍白。
  
  “小双,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作为哥哥唤你了。你还在恨着我吧,恨我当初那么绝情的离你而去,恨我当初,不考虑你的感受而那么多年把你遗忘。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在你的敌对面与你势不两立。
  
  已经这么久了呢。当初娘的离开,原来已经是这么长的时间了。
  
  我一直试图得到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敌的力量,我一直信奉着父亲所说,认为只有力量,才能征服一切我所要得到的。包括,那个能保护你的力量。可我从来未想过,在追逐那力量的时候,竟然,就这样的,将你推到了悬崖的另一边。
  
  我们,都象当初的母亲一般,疯狂的恨着。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母亲明明做出了月夜思,却那么干脆的选择自杀。因为她即使得到了他的一切,也无法用仇恨来满足自己的爱恋。然而,这个道理,我竟然到现在才懂。
  
  是我在失去了一切的时候,才明白。
  
  所以,我写这信,是想告诉你,别象我一样,失去了一切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失去,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全天下。
  
  天意弄人。我们渴求的那双佩的力量,却在那画皮的手里。之如你所见,我们千算万算,惟独算不到天意竟把我们逼到这里。进退不得,就象被你逼死的清颜,那叫汪筱沁的画皮,也被我们亲手逼死。
  
  一报还一报,我欠了太多人,伤了太多人。怕是再有三生三世,也不够还得起。
  
  当初我的确以为是你逼死了清颜。所以,我恨你。
  
  可如今,弄清楚一切的我,比恨更多的,是愧疚,自责。你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娘和我惯坏的你,有没有自己习惯独自生活,有没有夜里乱踢被子冻到自己,有没有怕黑而睡不着。。会不会,想我想的哭。。。开始,我还会担心这些,但是到后来,当我看到你已经作为寒瑟,坚强而强大的得到比我还要颠峰的权力的时候,这些,都被我遗忘。
  
  到现在,我才明白,就算是我,也会伤心。
  
  那你呢,即使是拥有天大的力量,你还是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孩子。
  
  对不起,我一直忘了。
  
  可如今,我失去了一切。在自我麻醉间,失去了爱我的清颜。而为了可笑的一再追逐的事情,我又失去了那个叫汪筱沁的女子。。。现在,另一个我最重要的小墨,也受了重伤。此次离开前去寻医,希望几乎渺茫。可我还是不想再象以前一样放弃了。。
  
  我们到底是在渴求什么,在期冀什么,在等待什么,在追寻什么?直到汪筱沁替小墨挡下那大阵,我才忽然有时间发现,一路跌撞间,我竟然忘记了我出发的地点。
  
  你还记得么,到底为了什么走上了这条路?我到今天才可悲的发现,自己当初苦寻的东西,物是人非间,早已面目全非。
  
  放下吧。别等到你拿起一切,却发现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拿你最珍贵的东西。
  
  青狐族,已经不再会进攻人类。妖族,亦会安稳。
  
  我希望,那个当初乖巧的你,可以慢慢的,一点点的学会宽容。
  
  宽容我,宽容娘,宽容父亲。。。直到你可以宽容你自己。
  
  小双。对不起。再见,之或永生不见。
  
  ——兄,白。”
  
  大力的笑声,仿佛是看穿一切一般。他几乎想把自己的肺给笑出来一般,猛烈的空气,灌进胸口,是笑容的痕迹,却是那么的另人心伤。他兀自肯定着,这一定是那个可恶的,自己一定要杀死的,夺取自己一切的,妖族的最大威胁,煜白的骗术。。一定是那个人,为了放松自己的警惕,采取的可笑把戏。
  
  寒瑟大声笑着,仿佛遇见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摇着信,大声的对江落鸿说:“哈哈。。笑。。笑死我了。。。这个白,居然玩这么白痴的把戏。。。真是。。。”
  
  可江落鸿,怜悯的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道:“你觉得,蟠龙戏凤佩已毁在那画皮之手后,他还需要追求什么?朝廷之上他所有的布局,都因为他此时忽然放手而毁于一旦。狄人退兵,元气大伤。妖族因失去煜白和煜墨的力量而大乱,损失太多,根本再无力觊觎人族。这样的死局,莫说是那个冷静沉酷的煜白,若是你,你还会走下去么?!恭喜你呢,二殿下。。不,陛下,从今以后,再无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你的地位。。苦心经营数十年,你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你高兴吗?”
  
  听到这里,寒瑟猛地止住了笑声。他回过头,如墨的眸里,只剩下宛如绝望一般的疯狂。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的目光,让江落鸿的心,都忍不住有些战栗。他仿佛没有了丝毫人类的感情一般,冷声笑道:“高兴,为什么不高兴?那个混蛋白逃跑了,八王那老狐狸也消失了,狄人也不敢来犯了,妖族也安稳了。。。后宫里的最大祸害,忻菱泱早死了,而那个小画皮。。不,一只无关大局的可笑鬼怪而已,死就死了。不过很可惜,蟠龙戏凤佩就这么毁了。。”似乎很可惜一般,他垂下眼睛,有些叹息。
  
  可寒瑟不知道,自己的那笑,那声音,比起得意与张狂,更多的是,凄惨而悲凉。
  
  江落鸿抿了唇,站直了身子,对寒瑟鞠躬道:“陛下,既然在下已助你达到了目的。那现在在下也该是离去之时了。”
  
  他轻盈的转身,唇角的笑依旧是轻佻而无谓的。就在他推开门,将要离开的时候,寒瑟却突然幽幽开了口:“你刚才说。。那个画皮死还是不死。。要看我的心情是什么意思?”
  
  江落鸿没有回头,亦没有止步。只是反问道:“陛下能放弃现在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吗?”
  
  寒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怎么可能!”江落鸿哈哈一笑,似乎是开心极了,一把将门推开,清晨的阳光从宫殿的琉璃瓦上折下来,万世辉煌。
  
  “那她就必死了。”
  
  阳光清晰的将二人之间的身影拉长,宫中悠扬的长角,一声接着一声,惊起了无数的候鸟。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该考试的时候更了。。亲爱的们。。。呼唤评论。。。我们的目标:木有霸王!

握拳远目,亲们要没有霸王呀没有霸王,扭腰。。嘿嘿。。。

话说最近亲们的很多评论都没有回复,某尘错了。。一定抽时间把所有亲的评论全部回复一遍的!

保证米有空掉滴!某尘不是霸王尘!!!




八十六画 弑婴

  今年的秋天,似乎过于寒冷。
  
  下意识地,他抱紧了身下的女子,然而,扑鼻而来的陌生脂粉气息,一下让他震怒。他冷冷的抬起眼睛,看着女子娇羞而妩媚的身子在自己怀里,火热火热。然而,从胸口传来的冰冷温度,是什么感觉?
  
  微眯起眼睛,他戴着那副平淡的人皮面具,冷冽的表情让那个醉眼朦胧的女子,一下翻身抱着一边的衣服跪了下去。
  
  “朕不是说过,不许擦脂粉吗?!”寒瑟爆怒的吼道,一扬手,身边就出现了两个身着血衣的男子,动作熟练的将那女子给拖了出去。
  
  那女子哀号,大声泣道:“陛下。。饶命!陛下,臣妾真的没有擦脂粉。。真的啊!”
  
  一边伺候着的太监与宫女,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先前一段时间,陛下的脾气很好,怎么一下又突然变成如此暴虐的样子了?甚至,比以前还要暴虐上数倍。很久没有召寝的陛下,这些日子突然开始召寝,这是好事,可没想到,陛下在寝宫内亲手将一个妃子给打伤之后,下了条圣旨,后宫妃子不许上脂粉。没人敢问这古怪的旨意是怎么回事,妃子还是一个一个的被宠幸,可没想到的是,每一个,陛下都不满意。明明是再根本不敢再擦脂粉了,可陛下还是如此爆怒。
  
  而那个众人都惧怕的陛下,此刻却愣愣的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他裹着身上已经很厚的华被,身体上还残留着刚才那女子的灼热温度。可为什么,仿佛从骨子里沁出的寒冷,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抚上胸口。那本该是有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疤。。本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入手的,只有光滑而冰冷的一片肌肤。
  
  “哎呀。。。难得人家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
  
  他想起江落鸿的话,心里竟一点起伏都没有。使劲的揉着眉心,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若真的救了自己,自己也定会稍微那么一点点感激的吧?可为什么,惟独她,竟让自己生不出一丝感情的波动?
  
  胸口没有疼痛,却很冷。没有伤疤,却麻木的不象是自己的身体。
  
  刚与曼妙女子纠缠过的身体,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脂粉味道,钻进身体里,恶心欲吐。胃里一阵腾空,痛苦间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子,躺在自己怀里,他曾亲昵吻过她的发,闻着她身上特殊的淡淡香气,并不妖娆的味道,飘几不可闻的仿佛立刻就会消散的记忆,竟然如今想起,是熟悉到无法忘记的。
  
  明明,始终恶心她不过是一只画皮,根本不会过多碰触她的身体。屈指可数的几次拥抱,让他竟清楚记得,怀抱里那始终缠绵的温暖。
  
  抱着她,胸口,永远是暖暖的。
  
  为什么呢。怅然若失吗?
  
  “恭迎皇后娘娘凤驾!”几声高亢尖锐的声音,终将寒瑟怔然的意识给拉了回来。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那似水般娇嫩的女子,挺着肚子恭谨甜腻道:“臣妾听闻陛下又是发了许大的火呢,这次是哪个妹妹得罪了您呐?
  
  漠然看开,寒瑟的视线几不在安洛身上绕过一丝。一个眼神,旁边伶俐的宫女便利索的为寒瑟穿衣。安洛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更加甜腻,借着一边欢云的手谨慎走到寒瑟面前。抬起手从宫女手里接过衣物,柔情万千的为他穿衣束带。
  
  “臣妾知陛下近些时日心情不好,安洛现在身子又不适,不能代替这几位妹妹服侍陛下,实在是莫大的罪过。不过,若是能为陛下解解闷,说说话,也是好的,不是么?”言语间,柔软无骨的指尖轻轻滑过寒瑟棱角分明的锁骨。寒瑟背对着安洛,既不拒绝,又不接受,让安洛顿时宽心了不少。
  
  一使眼色,旁边的欢云和一干下人都乖巧的恭了身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陛下,您看要不安洛今夜陪您解解闷?”安洛一个软身,整个身子腻在了寒瑟的背上。她双手抚着寒瑟的身体,对寒瑟的冷漠,她自以为是纵容,也愈加胆大起来。当她的手碰到寒瑟的胸口,他终于开口了:“滚。”
  
  顿时愣住。安洛春明清丽的笑容僵硬了几下,却再看到自己挺起的肚子的时候大声道:“陛下什么意思?”
  
  寒瑟没有理她,直接从她怀里起身,径直穿起衣服漠然无视。安洛终于有些愤色,自从那该死的忻菱泱逃跑之后,陛下就变得古怪异常。想也未想,她直接脱口道:“陛下,您可还是在念着那祸国狐媚忻菱泱?!”
  
  手指扣在衣服上,整个身子顿住。终究过了很久,他平静而安然的问道:“安洛,你说要给朕解闷?”
  
  安洛愣了下,随即贴了个媚然的笑道:“那是自然,臣妾愿做一切事情为陛下解闷。”
  
  寒瑟闻言哈哈一笑,转过身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颈,一只手滑过她挺起的肚子道:“朕忽然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龙种还是个凤女。”
  
  当即打了个寒战,安洛战栗的抬起头,堪堪对上寒瑟平静的眼眸。她从未见过他如斯的模样,没有一丝感情存在,仿佛若地狱一般绝望的空洞森然。她听到自己喉咙里不可遏止的惊恐,还是强作镇定道:“据太医说,要再等些时日才能见出端倪来。陛下莫急,臣妾自然会争气的。”
  
  寒瑟眯了眼睛,目光一敛,垂下头倾着唇贴进她耳边:“可朕说了,想现在知道。”然后,未等安洛对那句话有所反应,一道寒光便吞噬了她所有的惊恐。
  
  “啊————————”
  
  一声凄厉而恐怖的尖叫,瞬间贯穿整个九霄殿。那是陛下的寝宫啊!到底是怎么了?当血卫率先冲进去之时,饶是他们经历无数,也登时被殿内的场景给生生震慑。
  
  一片血泊,曾经是绝美而位绝一时的女子,此刻宛如一滩腐败的娃娃。而仓皇进入的几个宫人,更是有人受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他们万世尊崇的陛下,此刻正淡然的擦着手上的鲜血。而脚边,被他随意扔下的一团烂肉,赫然可以分辨出婴儿模糊的模样。
  
  他们的陛下,亲手把安洛娘娘肚中的婴儿而生生活抓了出来。
  
  噤若寒蝉,每个人都无心去明了究竟是为什么曾经受宠的安洛娘娘如斯惨死。他们更加担心以后自己一片死路的未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寒瑟慢慢擦着手上鲜血的声音。
  
  “陛下,这?”一个血卫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窒息的恐怖,壮着胆子问。
  
  寒瑟挑了眼眉,淡淡道:“安洛娘娘私通外戚,污龙脉,以死谢罪。”
  
  安洛娘娘私通外戚?污龙脉?意思不过就是,这唯一的龙种。。竟是苟且之孽种?!不只是那个问话的血卫,所有人都似乎看到自己脖子上已横悬五尺铡刀。
  
  ————————**——————————**————————
  
  那一夜。历史只载,后主安洛私通外戚,污龙脉,身死九霄殿。可未有人会知道,安洛之所以会如斯死,便不过是她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句忻菱泱而已。
  
  而除了寒瑟,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明明是打算留下安洛身子里那个孽种的。就算知道,安洛不过得自己一次宠幸罢了,就算知道,为了争宠,她偷龙转凤,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这寒氏王朝留个种罢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杀了她,杀了那个何其无辜的婴儿。
  
  祸国狐媚?寒瑟一声冷笑。
  
  那小画皮,纵使玲珑了百个心肠,怕是也终学不会那祸国狐媚吧?!若不然,他寒瑟早就被她迷了心肠去!哪会象现在,明明知道她已死,却还是没一丝愧疚?
  
  小画皮啊小画皮,你看看这些女人讨好我的伎俩,你怎么就学不会一点?你为什么不直接象那些真正的祸水一般,祸了我的江山,祸了我的心智?这样,我也稍微可以给自己一次理由,去为你一笑倾国,为你一死葬万民。
  
  江落鸿问我,为你愿意不愿意舍弃这到手的一切。
  
  其实若为你,舍那万世尊崇,弃那万世荣光,又若何?只可惜,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根本不曾给过我机会。
  
  小画皮,你怎么就愚笨到不我次机会,让我为你当一次那骂名千年的昏庸君王?!
  
  ————————**————————**——————————————
  
  将身边的一干血卫等都谴退,寒瑟拎了一壶酒,边走边喝,踉跄着一路前行。
  
  月光正冷。薄薄的夜色,轻灵的遮不住朝熙间过的浓黑云峄,重重的在寒瑟身后,拖拉出一笔浓重的影色。晚风穿过他的长发,露出他迷醉的双眼。朦胧间,他看到面前那个布满青苔的铜锁。
  
  从怀里摸索出那把钥匙,熟练的动作,仿佛生生刻在脑海里一般。晕旋地靠在大门上,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钥匙插进去。啪嗒一声,锁跳开。昏沉的撞开门,一下跌落在地。
  
  冰冷的玉石地面,一点点剥离着手心里被酒熏染出的热度。烂醉的寒瑟,扑倒在地上,朦着眼看着面前百年如一的精美宫殿。
  
  沉静的玉质宫殿,在月色的浸染下,晶莹剔透的若天宫琼楼。烁烁的残荷,早不见花红颜色,只剩黑沉沉的青荒一片,萧瑟而凉薄。
  
  他半垂着眼,看着那冰冷的一切,再无一点点温度。迷糊间,他似乎听见有一个怯怯的声音,一声惊呼:“啊。”可一转眼,寒瑟的眼前,只是一片荒凉月影。是啊,当初,自己也是这么醉酒了,习惯性的来到娘的月宫。却不料,撞见了她。
  
  寒瑟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踉跄着靠在身后的石柱上,回想起,他被她吃力的拖进寝宫里,在酒里浸泡过的意识,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事情,突然就这么狼狈的想起来了。
  
  再见时,她把自己当成女人。呵呵。他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拽下,不管脸上被撕去了一块血肉,鲜血瞬间滴淌。他醉的厉害了。他这么告诉自己,一步一步颤着摸索进那个女子当初住的地方。
  
  一推开门,烟尘呛鼻。当初,她在的时候,这里只有清清的一层薄薄的温暖香气。寻了那床,坐下,半睁着眼睛。一片黑暗之间,只有模糊的玉石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他记得,他当初就是坐在这里,看她安静的为自己做。。藕糕。是吗?那样平淡不起眼的东西,为什么,此刻竟然让他如此怀念?
  
  怀念到,他竟然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一侧头,直接躺在了床上。脸上鲜血不住的流淌,恍然有些似那夜那恐怖的鬼面。他曾经抚着她那鬼面,温柔而缱绻的依赖。明明是那么丑陋的,不过是那么令人恶心的魑颜,可怎么就让他念得之如念着那红颜百世?
  
  原来。。这里,还有那么多一直记得的东西。
  
  小画皮。我好恨你。
  
  他突然揪住冰冷的胸口,大声吼叫。我恨你。。恨你。。。你为什么,就那么笨呢?为什么,就那么干脆对我好!为什么就那么干脆的为我受了那么一次又一次的伤?为什么明明知道前途死路,还是执迷不悟?!作为女鬼的歹毒与心狠哪里去了?你真的是把我们妖鬼的颜面丢了尽去!
  
  你那么干脆的去死把一切都舍弃,为什么不让我,也同样如你一般,顷刻全部消湮?!
  
  汪筱沁。。。
  
  脑海里,又想起这三个字。顿时,头痛欲裂。喝太多了吧。他如是想着。
  
  不愿意想下去。再也不要再想下去。怕一想,宛如深渊一般不见底的记忆,怕一下,就浮了上来。
  
  终究,是醉了啊。
  
  所以,眼角冰凉冰凉的,那不过是,酒入了魂魄,一点点流出来而已。
  
  刻骨铭心。
  
  在酒气氤氲之间的梦境里,依稀,只得那四个莫名的字。
  
  清月伴凉风。光影投在那个醉鬼身上,倾城之姿只见颓唐。月光突然抖了一下,床边,不知何时立了个白色的模糊身影。幽幽一声叹,苍白削瘦的脸上,蔓延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色图腾。
  
  “翡,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连人皇你都玩弄如斯,你果真要和那上界对立了么?!”妖水清袖一挥,床上的人,竟然立刻不见了踪影。
  
  一阵风呜咽而起,月宫依旧安然而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ORZ。。。

瓦又更新了。。。

某尘好勤奋!!!!!!!!!!!!

我们的目标!没有霸王!YE!

呼唤长评,呼唤评论,呼唤收藏~~~~~~~~~~~>.




八十七画 如此

  痛。
  
  头好象要裂开一般的轰鸣声,使得寒瑟终于清醒了许多。然而,面前的场景,显然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是哪里?
  
  四周上好的玉石,被镶嵌在墙壁里的蓝色灯烛,映得惨然一片。是个很大很空的宫殿布局,除了满眼冰冷的玉石颜色,没有多余的一个物件。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祭坛一般,让他有些疑惑。
  
  忽然,身后一阵凉风,伴随着他本能的警觉,送出一阵婉约的声音:“您不必惊慌。”
  
  寒瑟闻言,猛地回头看过去。那是一个淡淡的烟色身影,眉眼平淡苍白,眼角几笔青色图腾,竟让他有种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你。。。。。是谁?”
  
  那烟色身影,轻灵几步,到他面前,不启唇不言语,却有清晰而渺淡的声音略进寒瑟的耳朵:“妖水。”
  
  一扫眼,辅见女子眼角青色图腾诡异旋转,终还是在女子强大的压迫之下保持着冷静道:“你将朕带到这里作何居心?”
  
  轻摇首,妖水似受了不轻的伤,咳了几口藏色的鲜血在嘴角。
  
  “人皇陛下,我是妖界之人。本和您无甚因缘,却不料由于妖界内乱,有一妖神扭曲命理,错乱乾坤,造成您和人界世事纷乱,一小而乱大为。所以。。我也不得不来见您。如果您非要问个为什么,就是您本命不该有此劫,本不该见到我。可如今,您见我,也必见此劫。”妖水不启唇,始终被烟雾笼罩的眸里华星点点,而那声音,却盘旋在寒瑟心里许久不散。
  
  “劫?命?”寒瑟沉默许久,终冷笑声道,“装神弄鬼而已!朕乃人皇,如何会信得这该死的命?若真有此物,也必眼见为实!”
  
  妖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是扬起手指弄琴一般勾了几下,如烟缭绕间,便出现一面古镜。
  
  镜面似烟似雾,却如同水面一样泛着波纹。
  
  “陛下,这个人,您还记得吗?”
  
  一阵涟漪,从那水镜里竟然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女子,半面鬼面,半面红颜,倚在一个男人怀里,安静的抬眼,坚定的神情,若风雨中不动的菡萏:“小双,无论刀山火海,黄泉地狱,我定陪你一同去。我汪筱沁,永生不叛你。”他看到她的笑容,隔着水面的波动,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而沉滇。仿佛那镜中的一切,真的只如一场戏,而他,不过是戏外人。纵使,镜中的他,是如此温柔而宠溺的表情。
  
  妖水看着他如此模样,也不说话,依旧变换着手里的水镜。
  
  还是那个同样的女子,绝美的面容,清淡而羞然的披着他的衣,缱绻的被他搂在怀里。她拾起他的手,珍宝一般紧紧的攥住,既而紧紧的与他十指相扣。
  
  “小双啊,我会为了你好好努力。”他当时的表情,刺眼的让镜外的他,一阵晕旋。镜中的他,戴着粗鄙的人皮面具,惊愕的表情,微颤的嘴角,是感动,还是想要嘲笑?这情景陌生的,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为什么,最后紧紧抱着她的时候,嘴角会是那么简单的翘着的。仿佛。。仿佛,那个笑容,当初是很开心很开心一般。。。
  
  可是为什么,如今的他,站在镜外,只感觉到胸口让人难以忍受的冰冷。
  
  他的面容在微微的颤抖,终于开口:“你怎么会有这些?真是无聊。若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些,那就算了!”他狠狠的转过身,不屑的口气,狠狠的嘲讽着她,或者。。是他自己。
  
  妖水站在他的背影后,看着镜里那个男人,唇角明显的幸福与满足。可如今,那背影,只是形影单只的落寞与孤寂。
  
  镜里的情景依旧不停的变换着。
  
  起初之时,是她若惊鹿一般,迷蒙着水雾一般的眼睛,赤足楚然的替一个老太医求情。
  
  他,强势而冷酷的站在她的面前,命血卫搜魂,纵使他明白,她也许是真的失忆。
  
  之后,她也没有象以前一般不惜一切手段去夺回他的宠爱,反而是自己安然呆在中宫,任凭他派任何人去监视控制她。
  
  他呢,只是冷眼旁观,这个从骨子里让他憎恨的若当年的瑶妁一般,倾国之姿只为毒计的女子,究竟会使用什么手段。
  
  可她,安然,沉静,除了画些他不明白的素淡画卷,便是看书发呆。
  
  后来,便是那安洛如何使计陷害她。
  
  他怎么会不明白那如此简单的伎俩。然而,他却依旧冷冷看着,他要将那个忽然仿佛变成别人的女子,好好看个清楚。
  
  让他未想到的是,这种幼稚的把戏,当初那狠毒如斯的女人,竟然仿佛一张白纸一般单纯的入了套。果然,不过是一只愚笨的小画皮而已罢?
  
  妖水静静的飘浮在一边,虚影晃荡。她齐整的长发,无风自动,将那一点点若花一般的容颜刻画的更加诡异而哀伤。仿佛无谓,面前的寒瑟,让她禁不住的替他悲哀。
  
  寒瑟啊,若你现在看到自己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否还会继续欺骗自己呢?
  
  水镜氤氲。画面,慢慢从中宫转到了那熟悉的月宫里。
  
  醉酒之夜。
  
  那天,是他心烦意乱,酩酊大醉,习惯性的来到娘曾经的宫殿里。那是记忆里,只属于他自己的一个无法让别人玷污的安宁之地。
  
  回忆若飞絮,飘零在水镜里,却宛如在脑海里生了根,让他即使闭上眼睛,也仍可以清晰无比的看见那夜的一切。
  
  他醉酒,撞开门去,狼狈而落遢。她一声惊叫,眸里一片清澈的湛蓝色——那是月光折射的弧度吧。可他恍惚,看到当初一双同样的昙蓝色双眼。那是,只有娘才能拥有的清澈目光,可他竟然又再次见到了。
  
  所以,他甘心的醉了过去。
  
  任凭她将自己抗在床上,直到后来,自己完全沉沦进那酒酣之中,再不顾其他之时,那一刻,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清晰的画面里,他痴迷而单纯的笑靥晃花了自己的眼睛。那无比清楚的儿时的画面,就那么轻易的被镜中一个小小的回忆带出了过往。
  
  “娘。”
  
  镜中旧颜,单纯而清澈若孩童。镜外的来客,满心迷惑与清苦。
  
  寒瑟心口,又开始冷了起来。
  
  忽地别开头,墨眸里沉淀一片不知名的情愫,张狂,霸道,狂妄,而深不见底的醉人气势里,一汪萧瑟浓重的几乎让人再也无法忽略过去。
  
  他是醉了。所以,他才会将那种蛇蝎女鬼,与自己终生挚爱的娘亲重叠。只是一场幻景,不过是自己迷失心神之下,才会有的一点点依恋而已。他乃霸主,天下至高权力在手,何怕一次小小的迷失?
  
  他紧紧握了拳,镜中人的欢颜与馨语一声一声的穿透耳膜,似蜂刺没入。
  
  “你让我看这些,有什么意义?”寒瑟抬头,绝色容颜没有一丝表情。
  
  一幕一幕熟悉的过往,仿佛很早之前的回忆一般,生满青苔,却依旧让他忍不住的有些贪恋。那感觉,或许,是怀念吧?
  
  镜里的女子,笨拙,懦弱。娇艳容颜,渐渐地独立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没有金缕玉衣,没有娆妆妁彩,没有虚情假意。只有她,站在窗前,若出水菡萏,倾国却素雅。他不屑,那不过是因为她碰巧用了一张绝色人皮。也只有她。。
  
  寒瑟默默的看着,表情平淡。
  
  那个身材弱小的女子,抗着大木桶,吃力的挪动…
  
  那个似乎很虚弱的女子,临着池边,洗他脏污的衣物,如玉的手,青白一片…而他,则心安理得的享用着她一次又一次烧出的热水……
  
  江落鸿的计策很完美。她真的,就那么轻易的信了自己;而后,江落鸿将那女子扔入死牢,以便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好去救她,从而让她感激;再然后,按照江落鸿的意思,一步一步将这个女子,推到自己怀里,让她沉沦,直到,利用她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蟠龙戏凤佩的力量。。。
  
  本该如此。
  
  是啊,本该如此。
  
  可为什么,当镜里的画面转到暮兰楼的一幕之时,他的心口竟然慢慢的暖了起来。
  
  是因为她的如花笑靥,是因为她慌乱的羞意,是因为她单纯而清澈的目光?不吧。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终于知道蟠龙戏凤佩的消息吧?
  
  虽然水镜里的画面开始有些模糊,但是,镜里紧紧拥抱的二人,却让他即使闭上眼睛,也足够回忆起来一点一滴。他记得她如丝缎一般的肌肤,浸染着自己永远无法追求到的温暖香气,不沾一丝脂粉与香料,却紧紧束缚着他一切的心神。所以,那一刹那间,他的吻,比起所谓在江落鸿面前的作戏,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吧。
  
  情不自禁。
  
  情到深处,终难禁。
  
  她的唇。很软,很凉,却让自己贪恋的永生不想放开。心生贪念啊。
  
  因为有了贪念,所以才会侥幸的抱住那小画皮抵死缠绵吧。
  
  口口声声的对自己言,那拥抱,那吻不过是为了在江落鸿面前作戏而已。
  
  而心底深处,现在想起,竟是无法否认的想要全部霸占的欲望。
  
  从未顾及过她的感情,甚至不在乎那个女子究竟是想些什么。所以才那么干脆的当着她的面说,你不过是一颗棋子。
  
  其实,若她真如传说之中那恐怖女鬼一般,必定愤怒而歇斯底里吧。哪怕就算一个普通人,也会稍微反抗一次吧?
  
  可她,自始自终,都是那么轻易的顺从着,相信着。
  
  若是君言,吾必信之。
  
  他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告诉他的这么一句话,莫名的嘴角有些泛苦。
  
  路途遥远,可他现在看到镜里不断变化的那一幕幕与她一起的过往,竟然发觉,那段时间,是那么短暂的。
  
  一路有她的欢言,有她似春一般明媚的笑靥,有她温暖的怀抱,有她清净而温柔的依恋。
  
  一路只有他的虚情,只有他作戏一般偶尔施舍的温情,只有他心里冷冷的嘲笑,只有他冷眼旁观的不屑与心安理得。
  
  她对他海誓山盟,笨拙如她,居然会可笑的说不会离开他身边,让他一生不受得伤害。
  
  他假心假意的敷衍她,同样许诺。可心底,真心真意的是不屑与可怕的冷静。
  
  逢场作戏,利用而已。
  
  不管你披着谁的人皮,不管你是否是那汪筱沁,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只有利用
  价值的画皮罢了。
  
  那战场之上,自己听她要留下,脱口而出的拒绝。让自己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可为什么一看到她撒娇的模样,满心因为入局的不甘,变成了无谓的沦落。
  
  拥她入怀之时,那久违的满足与温暖,真的可以,说忘记就忘记么?
  
  因而,才那么担心她,不是么?
  
  不是因为那棋子,不是因为利用,不是因为关心。。。只是。。。
  
  我已经习惯。
  
  习惯对你假装温柔,习惯假装对你稍微好一点,习惯去抱着你,习惯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习惯与你缠绵。。。。
  
  却无法习惯,你的离开。
  
  忽地,心里纠缠了许多铅丝一般,沉沉不知所去。纠结的思维,逐渐清晰的脉络。。在一片习惯的作戏之间,变成了如斯的心安。
  
  寒瑟静静的看着镜里的一切,慢慢开了口道:“据说,是她救了我?”
  
  妖水有些讶色,手里掐了个势,变换了几个画面。转眼,就到了那一幕。
  
  他被一箭刺穿,而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钟岚面前。从来温和的她,居然也会有如此凌厉的言语与选择。
  
  他看到镜里的她,孤单的走向燕关外。在城门紧紧的落在她的身后的时候,她孤单的身影,在宏伟的燕关与苍茫的草原上寂寥而渺小的影子。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朝着最危险的地方走了过去。
  
  只因为,那里有他。
  
  她来到狄人那里。
  
  她走到昏迷的自己面前,眼角眉梢里的悲伤和痛楚让他竟然无法装做没看见。她的唇,如此的苍白,仿佛那一箭是射在她自己的心口,仿佛从他胸口里流出的是她的血一般。
  
  那些记忆,在他中箭之后,只变成无法穿在一起的断线珠子。可如今,再看到她如此悲伤的模样之时,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前,竟然无法割舍的,是她的容颜。
  
  妖水看着那个气势凌人的男子,黑色的发,垂在眼角,竟是一点点心伤的痕迹。他,终于,还是明白了么?
  
  镜中的她,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
  
  始终被睫毛的暗影给修饰成柔媚的的眼角眉梢,没有他所熟悉的温柔与清和,有的只是,让他心里没来由一阵恐慌的决绝与果断。
  
  她终于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低声说了句什么。镜里,是听不见的。妖水都有些好奇她究竟说了什么,于是下意识的回了头看了看寒瑟。
  
  可一看之下,妖水几乎是有些震惊了。
  
  刚才那始终平静而沉稳的王者,此刻,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如玉的手,紧紧的纠着胸口,仿佛纠的是一株救命草一般。
  
  轻薄的唇,有着上天都要嫉妒的形状,却颤抖的,若一只弱小的兽一般翕动。
  
  “寒瑟,我知你从来都不是真心。可我,愿意用此生,换你一世真心。我汪筱沁,定不叛不弃于你,也会如我说一般保护你不受得一丝伤害。”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她温柔而清澈的声音。那样熟悉的声音,曾经甜美的在自己耳边一声一声轻唤,曾经如玉一般温软的在自己身边轻笑,曾经轻易抚平自己沉湎与黑暗之中而无法苏醒的梦靥。。。。。
  
  可那么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此刻决绝而干脆的,若一把把尖刀,突兀的扎进深深的回忆之中,鲜血淋漓。
  
  为什么。
  
  明明,他不是昏迷了么?可为什么,几乎是意识深处里,始终铭记一般,突然就翻滚了上来。
  
  他愣怔的看着镜里的一切。
  
  惨不忍睹的记忆碎片里,她始终缱绻而不曾拒绝过自己的面容,逐渐模糊的恍若隔世。
  
  清楚无比的画面里。她身体四周涌动的庞大力量,她那绝美而清淡的容颜,在那始终温柔的眼眸里,暗淡成妖艳而决绝的红色光芒。
  
  她的手心里出现一颗烁烁的珠子,不停的翻滚。他心头巨震。作为锦氏之人,他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何物?那是相当于人的生命一般重要的妖丹。
  
  当年一个同样的女子,为了唤回心爱的人,不惜将自己的妖丹炼化了一半,炼出了月夜思。
  
  可现在,一个清和而温柔的女子,同样走上了这条路。
  
  她干脆而果断的将手里的妖丹放在了他的胸口,他清楚的看见他的身体里不停吸收着那珠子里的所有光华。
  
  妖丹逐渐的暗淡。
  
  之如镜外的他,心头一片荒凉。
  
  他的指甲紧紧陷进了肉里,鲜血不住的流下,滴答在地面上,清脆清脆。可他浑然不觉。
  
  他此刻,只能看见,那颗逐渐暗淡缩小的妖丹,只能看见,那女子,逐渐苍白虚弱的身体。
  
  恨。
  
  冷了透彻的心口,突然绵延出滔天的恨意来。
  
  莫名的恨意,宛如烈火,熊熊的燃烧在他的身体里。他恨,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既然知道我是骗你,还要救我!为什么,明明憎恶的女人,此刻却让他心里空旷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当那镜里的少年,将那女子紧紧抱住,阻止了女子的动作之时。他的心,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没死呢。。没因为救自己,而死掉。。。
  
  寒瑟的面容,恍惚而流离。
  
  那少年抱着女子,强迫的吻着她。镜外的寒瑟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看的。只知道,当最后画面转到那陷阵的那时候,他才轻松了一些。直到看到镜中的自己,愤怒的要杀了那小画皮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可笑的错误。
  
  那小画皮,是要来救自己。可自己固执认为那是她背叛了自己,去找煜白。
  
  而那身上令自己暴怒的痕迹,不过是那少年强迫而已。可是,自己却恨的要把她生生炼成环佩。
  
  镜中的那女子,表情悲哀而苦涩。绝望的表情,宛如一把刀,在寒瑟心上来回锯开一个又一个裂口。原来,这才是真相。
  
  自以为是的小画皮的背叛,其实不过是自己自以为是的误会。镜子里的自己,模样可怕的让寒瑟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恶心。
  
  她惨然的问:“为什么?”
  他安然地答:“你不是要保护我?为了我能活下来,你便去死吧。”
  
  于是。这一切,是他亲手了断。
  她三次救了他。他却生生要把她炼成环佩。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寒瑟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强制性的咬牙大吼,“她已经炼成了妖玉!我和白都得不到的东西,被她这么轻易得到,难道还不够补偿么?!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力量!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幽幽几声笑,始终平静的妖水,声音有些漠然而寒冷:“人皇陛下,您可知道,这所谓强大的力量代价是什么?!蟠龙戏凤佩,圣女千年妖丹而成,噬主精血,主血亡尽,走火入魔。她不是不给你们,不过是到最后她还在担心你们!担心这妖玉会害了你们而已!”
  
  不是不给你这力量,是我宁愿背着你的憎恨,也不愿意你受得伤害。原来到了最后,她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诺言。
  
  而你呢?你这个天下至皇呢?!
  
  寒瑟忽然想起她始终苍白的面容,又想起那暗淡的妖丹,想起她离开之时摇晃的背影。。。。心里,突然一片喧哗。
  
  喀啦啦。
  
  他无比清晰的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的声音。
  
  到最后,她瘦弱的身影,在半空中跌落若蝴蝶,满身鲜血的模样,宛如扎进了眼里。紧闭的双眼,再也看不到以往那温柔清和的眸;滴落鲜血的唇,只剩一抹伤痕一样的笑容;苍白的面容,再也没有当初那娇羞的欢颜。。。。
  
  水镜。突然灭了。
  
  妖水的声音幽幽响起:“她从未骗过你。只是你,始终未信过她。而始终骗她的你,她却一直相信。真是讽刺呢。”她的声音,有些苍凉而无奈。
  
  伫立的男子,宛如石头一般站在那里,不动不摇。汹涌而无法抑制的狂潮,疯狂的叫嚣着崩溃与仓皇。
  
  这所谓结局和真相,一待铺陈在眼前,不过如此简单,却被他亲手推到了死地。若这一切可以回头,可不可以,再见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某尘两天没更新。。。因为学校里面临考试有很多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对不住大家鸟。。

谢谢亲爱的浅浅和数字。。写的长评瓦好喜欢。。也谢谢所有大大一直的支持。。。。

某尘一直在努力。。。最近米有来得及回复亲们的留言,真是不好意思。。某尘会一点一点补完的!




八十八画 懂得

  记得有人说过,帝王之言语,必不为心神之间。一字一言,上恭天行,下谨江山。可喃喃自语,惚朦间,寒瑟心里所想地,竟第一次暴露在了一个外人面前:“妖水。。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她一面?”
  
  妖水并没有他预料之中的拒绝,反是极其干脆地道:“你可以见她。”
  
  被这句话惊到,寒瑟抬起的眼眉都沾染了一层不敢置信的狂热:“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见她?”
  
  “就算能见,您又能作何?”妖水信手收了水镜,苍白的容颜下漠然一片。
  
  “朕。。。。”我会好好对她,好好补偿她。。好好。。。好好。。。作为一代帝君,他施了太多的赏,可如今,整个意识里可知的赏赐,竟是让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金钱,财富,权力。。忽念起她素淡的面容,心里又拧了一团。这么久了,她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念的这些?
  
  汪筱沁。。你究竟要的什么?
  
  “您要给她什么?呵呵。陛下,她连命都不惜给了您。可您呢?您自己思量思量吧,若您始终不懂她究竟想些什么,或许就这么死了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死?!开什么玩笑?!”仿被妖水踩到伤疤,寒瑟的表情有些狰狞,“妖水是么?你不妨告诉朕,你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朕看看这些?然后告诉朕,其实死才是她所谓的结果?告诉你,除了朕,没人可以让她去死!”
  
  妖水默默的听着,不怒不喜。她直直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看他癫狂,看他痴迷,看他狰怒。
  
  “陛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讲。”
  
  “您。。爱她么?”
  
  寒瑟猛地怔住,墨瞳里的波澜一般的情绪,若丝若绸,一分沉过一分。
  
  ——————**——————————**——————————
  
  “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什么三生三世,永生盟誓。这情爱,可真有人真得见的过?摸得过?眼见为实,见不得的东西,会真的存在么?锦瑟,你告诉我,你可见过那情爱模样?可是否如你一般堪比尤物?还是若我一般,高高在上?”父皇傲然而冷漠的抱着那妖女,睥睨的看着地上受伤的母后。
  
  脑海里反复的,是寒煜冷漠而轻佻的笑容,锦瑟绝望而无言以对的表情。
  
  ——————————**——————————**————————
  
  “不。”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而冷漠之如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妖水不语,微微冲他弯了身子,便干脆的转身要离开。
  
  “我只是欠她。”眼睛里流转的,不再是起初不知所踪的迷惘,寒瑟似又恢复了那决然得帝王气势。“我欠她一条命,这一条命,不用一生,又怎能还得起?”
  
  妖水漠然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眼角的图腾变化起尖锐的弧度。还是那淡然的表情,却涌动着让寒瑟心神愈加不稳的压力。一点一点的杀气,慢慢纠结在她的身边。直到寒瑟终究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既而跪在地上,妖水才淡淡的走到他面前,凌然的声音暗藏锋芒:“我希望您是真的懂了。”言罢,妖水轻轻一甩袖边菱罗,一道水门出现在寒瑟面前:“陛下,她就在里面。”
  
  寒瑟有些狼狈的站起,并未对妖水的唐突有什么不满,没有一丝犹豫的进了水门里。
  
  ————————————**————————**——————————
  
  是月宫?
  
  寒瑟有些惊讶的环顾了四周熟悉的环境,隐约地,见得床上躺了一人,便想也未想,直接冲了上去。
  
  明明心里是有准备的,可一入眼,却先见得那女子半张鬼面。顿时一声惊惧的声音被他生生掐断在心里,极其自然而干脆的伸出手握住了她垂落一边的手指。
  
  她是伤的厉害了。
  
  混身上下,能唯一见得出人样的,便是她右面残余的半张素颜。而整个身子,也似乎在极度溃烂中。肉眼虽看不见她身子上的腐烂,可身体上传来的死气,却清晰的让寒瑟明白,这女鬼,就算活下来,也是半死之身了吧?
  
  “如你所见,她这副身子,最多只能撑半个月。下月十五,便是她命结之时。”妖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办法了么?”
  
  “若没有,我还来见您作什么?”
  
  寒瑟忽然回头,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您曾经下月夜思与一个青楼女子?”
  
  “怎么?”
  
  “那初凝,就是您面前的画皮。”
  
  心头轰的一下。寒瑟怔怔的看着面前半张鬼面的女鬼,心里不知是苦还是涩。怎会知道,原这一切,早就纠缠?
  
  “。。那又怎么样?”
  
  “您知道不知道,她中毒已太深?!若您肯为她解了月夜思之毒,以我现在的力量,还能救她一命。若您不肯,她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妖水的声音有些无奈,“所以,我才来见您。现在,她的死活,真是全然看您的心思了。”
  
  “妖水,你可知若我为她解毒,结果会是什么?”
  
  “知道。她会忘记一切与您的恩怨,就象当初锦瑟为寒煜解毒之后,寒煜将她彻底遗忘。”
  
  “你觉得,我会解么?”
  
  “您可以把这个看成一个选择,可这选择,对于汪筱沁而言,却是生和死的未来。”
  
  沉默。
  
  面前的女鬼,丑陋而虚弱。记忆里的女子,素淡而温和。
  
  半跪在床前,下意识的握紧了小画皮的手。黑夜在月宫里浸染着他如墨的瞳,不见喜,不见悲。
  
  “下月十五,你会知道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

万恶的考试。。。

飙泪。。。。26号开始考试。。某还啥都没复习。。。。完蛋鸟。。。泪奔。。。

亲们,表霸王哦~~~~~~~~~~~~~~~~~~~~~~么么乃们。。。。。




八十九画 人肉

  
  念不得是谁的笑,也记不起是谁的梦。只依稀间逆水而上,恍恍惚惚走过一路又一程。黑暗之中没有前路,亦无退境。混而有来的痛苦,在不几日,竟有一丝又一丝的缱绻和欢颜。
  
  那似乎是一个熟悉的人声:“沁,沁。。。”自她模糊间,便认得这个声音。
  
  久久,他似生在自己身边得花草一般,总不见离开。每每只听得他不知疲倦的一声唤着一声,偶尔是欢喜的,偶尔却又是低落的。甚至也听见过他压抑的哭声。为什么呢?这浮生若梦的荒凉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最后七日。
  
  外界的声音,终于有些变的清朗起来了。不再是模糊而微弱的音节,一片黑暗间,汪筱沁除了依稀听到身边片段般的声音,剩余的感官仿佛全部失去了作用。是我快死了么?她无数次有些意识的时候这么想,可总心里,随着失落,涌上一股明亮的光芒从地狱间将她引出。
  
  一旦醒来,汪筱沁才懂得,不是她错过了什么,而是这浮生本就没有离开。
  
  第一个意识,便是,好亮。既而,很累。无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一般忘记了动弹。直到眼睛里忽然一道明亮的陌堇色扑近,她才睁大了眼睛怔怔的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沁,沁!”直到整个人被那人大力撞进怀里,汪筱沁还不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只感觉到那人若泣血一般孤独的声音,不再是记得的那清亮而饱满的声音,而身体,似也瘦了尽去,几赶上一个少女一般。
  
  “寒。。瑟?”模糊的音节,无意识的飘出嘴角。汪筱沁这才想起,那几日不眠不休的陪在自己身边,喃喃念着自己名字的人。。竟是他?
  
  寒瑟听了那声唤,喜得几是癫狂,疯一样抱着她,不断的吻着她的发,热烈而执着。“我就知道。。你断不会就这么离开了。。你这么疼我,怎么就舍得我?”汪筱沁眨了两下眼,没有血肉的左脸,有些难受,但是也不妨碍她不自觉有些迷惑,我什么时候疼你了?又怎么样不舍得你了?
  
  是我这一觉睡的太久,怎地就觉得一醒来,乾坤便转了个去?
  
  “你。。。能放下我么?身上在腐烂,会弄脏你。”当意识逐渐回复,身体里熟悉的血肉脱离感,让她清楚明白眼前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一副模样。只记得寒瑟最厌脏,便也未多想,直接脱口试图躲开他如斯不正常的热烈情绪。
  
  可让汪筱沁怎么样也未想到的是,寒瑟竟然耍起了小双的性子,更使劲的粘了她,嘟囔道:“你。。。便是不疼我,恨我。。我也是不放手的。”
  
  “沁,沁,你可知。。你多久没理我?足足十六天,你不说话,亦不看我。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了,是么?我都以为,直到这个月的十五,你也断再不会理我。。。可沁,你还是心软,还是心疼,还是舍不得我,所以。。愿意再陪继续陪我,对么?”头顶上他不断落下的吻,喃喃若喜若悲的字字句句,忽让汪筱沁满心的拒绝一下找不到了出路。
  
  “沁,沁,沁。。。你终究还是不舍得我,对不对?”他一直重复着这句无意识的话,让汪筱沁想问,却又问不出口。动了动手指,似乎觉得有些疼痛,便岔开话题道:“我这是死了?”
  
  “。。。。”回答她的是沉默。
  
  寒瑟松开怀抱,扣住她的肩膀,一直都是傲然而绝美的面容,被颓废和沧桑雕刻的有些可怕。一双黑瞳直直撞进她唯一的一只眼睛里。二人的距离近得,让她在他眼睛里,清晰得看见自己丑陋而可怕的鬼面倒影。
  
  “沁,你记住,除了我,没人可以让你去死。”
  
  汪筱沁有些愣,还是木木地答到:“恩。。。我记得。。你不是让我去死过一次?现在。。我还没死?”
  
  寒瑟的身形有些摇晃,直直的看着她。可她腐烂的眼睛里,露着似火的血光,可那血光淡淡的笼着雾气,没有生气,亦没有愤怒和绝望。
  
  这些时日,寒瑟无数次想过,汪筱沁醒来会如何对他。他不知道,假如真的她醒来,便是一副恨若仇敌的模样,他该如何是好?
  
  可面对这样的她,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沁。。。沁。你能让我。。就只照顾你七日么?这七日,你想怎么出怨,怎么泄恨。。都可以。。只要给我七日的时间。。到了这月十五。。我。。我便再也不会打扰你。。。可以么?”他垂了眼睛,象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不敢去看她。
  
  微微侧了下脖子,僵硬无力。怕是颈上的骨筋断了,抬头看向寒瑟的时候,汪筱沁有些吃力。
  
  寒瑟啊寒瑟,强要不得,便来软的么?起初对寒瑟变化的不适和迷茫,现在,流到嘴角,便是轻淡的笑容:“七天。。。陛下,您看我这身子,七天之后必是滩血水。若您还是念着那蟠龙戏凤佩。。那便真要让您失望了。。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上一分,更不要说分出元力来用这妖佩了。这七天一过,我一死。。这佩,也便不会在了。。”
  
  窗外一片风咽,窗内玉砌勾寒。
  
  出乎汪筱沁的预料,寒瑟并没有愤怒,亦没有不屑,反而脸色苍白更甚玉石。
  
  “我。。。我并不是。。。”仿有什么卡着他的喉咙,满心的言语,却在看着她已满是拒绝的表情时,变成无言以对。
  
  汪筱沁没有接话,亦没有再笑。嘴唇因笑容和言语,破了肉皮,和着肉血的渣沫说话,真是过于奇怪的感觉。
  
  僵硬的气氛中,寒瑟最先忍不住转身走了出去。只剩汪筱沁自己呆呆的望着窗外,远目能见的,是曾经繁丽的荷。可现在,一湖破败之絮。
  
  “沁。”她不知所想了一会,耳边忽然软软的飘上这唤。颤了一下,她转头,竟看见寒瑟唇角明丽而阳光的笑容。
  
  汪筱沁未想到会见到他如斯表情,登时觉得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尴尬。
  
  “。。我,我给你做了鹿肉粥。。我不知道你到底需要吃些什么才能恢复一点点体力,不过。你看。。。能吃下去么?”是不带人皮面具的缘故么?这态度,真的让汪筱沁无所适从。一瞥眼,扫见他端着碗的手指,虽然表面看不出些许端倪,但是她几乎一眼都看出来被他幻术遮挡下面的双手,上面的红肿和血泡。
  
  拒绝之意,在腹肠里打了个转埋藏起来。身体依旧不能动弹,只能轻微的点点头。寒瑟见到她如此,墨眸弯成半月,伸出勺子喂着她。
  
  吃了第一口,汪筱沁就闭上嘴不肯再吃。
  
  “怎么了?是不好吃么?抱歉,我。。我再去做。”寒瑟端起碗干脆的就要出去重做。
  
  而汪筱沁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声音渐冷:“。。。粥里面的肉料是什么?”
  
  “。。。。。”寒瑟沉默。
  
  一声冷笑,伴随着刚才心里的不适和愤怒一下冲出了喉咙。汪筱沁始终无波的眼睛里,终究出现了明显的恨意。
  
  “我好歹是只画皮,人肉和鹿肉的区别,我还是分的清楚的。”鬼面上,因为她的冷笑和恨意,诡异而可怕。
  
  寒瑟亦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的端了碗,直了身子。或许是他背对着阳光,她竟从他那一向墨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又一丝的波澜,似小风微阑,又似月色流淌——只是这样的眼神,竟让她拒绝和抵触的情绪,莫名的有些愧颜。
  
  “我不会吃这些。”忍不住地,汪筱沁补充了一句,“我虽是画皮,也未见得只能吃人肉才能过活吧?在你心里,我果然就一直就是那么狠毒那么肮脏的东西啊。”
  
  “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再去做。”寒瑟轻轻的看着她,一只手抚上她的发,已经没有画皮元力支持的青丝,早已成了一堆枯黄的稻草。可他还是若抚着那丈青丝,流连而缱绻,“沁,我会好好对你。”说完,不给汪筱沁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转身离开,或许是汪筱沁的错觉,总觉得他离开的背影,摇晃而萧索。
  
  发上还有他的温度,可最让汪筱沁心里揪杂着的,是他临走前布满水泡的手,刺眼的让她有些眼角发酸。
  
  汪筱沁,莫再心软。你看,你都如此恶心模样了,他竟却如此温柔待你,除了要换个方法来拿这蟠龙戏凤佩,还有其他的解释么?之如那煜白,他们兄弟二人,不都是擅长作戏的主。你只记得,这心,这肺,属于你自己,不要轻易的送到人家面前,让他们踩在脚底永不让你翻身。
  
  理智强调的话,她一字一句刻在心尖。寒瑟,我断不会再傻傻地把心交给你,让你百般责难之后还给我一个为我好的理由。
  
  ————————**————————**————————————
  
  这边,寒瑟默默的站在厨厅内。炉子上的粥被他干脆倒掉,依稀可见的血肉,一点点顺着厨台流下。
  
  拿出一个水牌,寒瑟轻轻的叩了两下,淡然问着水牌里的妖水的影象问:“怎么样,才能让她吃不出来是人肉?”
  
  水镜另外一边,妖水惊讶无比的看着他,“你。。。。?”直到发觉他眼睛里沉定的坚忍,顿了一下道:“她是画皮。。虽然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生命精血,但是。。食活肉的画皮,味觉真的很灵敏的。。就算是受伤如此。。哎,算了。你和她,其实都一样傻。这个,拿去吧。用这个,她便察觉不出是。。肉。”妖水并没有说出人肉的人字,是想提醒他,不要再继续傻下去么?
  
  可寒瑟只是如言收下那药粉,啪的一声干脆合上水牌。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V=。。。

撒花,谢谢亲爱们的支持!扑倒!!不要霸王某尘哦!~!!!

一会还有持续更新的说~~~~~~~~~~~~~~~~~~~~~~~~~~~~~~~~~~~~扑倒~~~~~~~~~~~~~~~~~~~~~~群啃~~~~~~~~~~~~~~~~~~~~~不要霸王,要花花~~~~~~~~~~~~~~~~~~~~~~~~~~~~要收藏~




九十画 画堇

  逐时感觉身体不断的腐烂,就好比当你正看着一样物事,却忽发现自己的视线先是黑暗,又瞬间开拓成无限,甚至能看到脑袋后面的东西。真是。。奇怪。明明意识在活着,身体的腐烂,却如一个死人在不断的挣扎。很久,汪筱沁就这么呆呆的靠在床边,不动不语。今日,窗外一片阑珊,似是要下雨了。
  
  “沁,该吃饭了。”果然,不消会,便传来那人的声音。已经懒得回头,只是透过骨头,便清晰的看见那人耐心的搅着碗里的粥。
  
  不想和他争辩,当勺子伸到自己面前,依旧是木木张开嘴,有几丝腐败的粘液顺着破烂的嘴角流下。
  
  寒瑟伸出软巾细细的为她擦过嘴角,对上面一擦掉的腐肉和血淡定而无谓。汪筱沁冷眼瞧他表情一如始终,甚至更加温柔喂她吃粥。心里有些疙瘩,但是还是一点一点吃了起来。
  
  比起第一次微微酸苦的人肉粥,后来两日,便是明显清淡而素浸许多的普通肉粥。她暗忖是他换了物肉,也没多想,况且,这两日里吃了这些粥,身体竟然一点点在恢复着稍稍的体力。
  
  不知觉,她又在沉默中把粥吃完。而寒瑟也一如之前两日一般,为她在身后的靠枕上加了新的暖香。未侧脸,汪筱沁就能清楚的看见他明显消瘦的脸上,细心平静的模样。几缕发落在他的脸颊,投落过于安静而纯净的暗影,之如年少。忽闪间,终于还是没忍出说了这两日来第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七日,也没有意义,不是么?”
  
  “。。。”寒瑟的动作停了下来,却并未抬起头看她。起身拾了一叠新衣,为她披上,才缓缓开口,“我欠了你。”
  
  那丝衣的凉淡,接触到腐烂的肉体,一下就晕脏了不少。她心里忽生了许多的厌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何还要撑到如今。“欠我?陛下您说什么呢?你忘记了,我说过,过了那路,你我两不相欠。”
  
  寒瑟没有回答,为她合拢衣衫的手忽然紧紧的抱住了她。不是汪筱沁记忆里灼热温暖的温度,而是冰冷颤抖的脆弱。
  
  他紧紧的把头埋进她的脖颈,任凭她身上的腐烂粘肉沾在他的脸上,身上。汪筱沁没有挣扎,亦不出声——不是不想避开,只是他紊乱的呼吸,和着一声抽噎的颤抖,都若哭泣一般让她无所事从。
  
  久久。他终于放开她,起身沉静。
  
  “对不起。”转身走开,背影虚弱的一步一晃。
  
  那一抹堇色终于淡出视线,一根小刺却忽然在心里露了头,峥的一下,扎到她的心尖。
  
  最后三日。
  
  “沁,看看我为你带了什么?”一起早,就听见耳边忽欢的声音,暗自皱了眉。今日,她竟已经不再腐烂,仿佛在寒瑟这几日的照顾下,竟延缓了死亡一般。
  
  别了头,汪筱沁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竟发觉寒瑟抱了一大卷画纸和一大盒画檩走了进来。有些愣怔他的举动,问:“你拿这些做什么?”
  
  寒瑟嘴角轻扬,日渐苍凉的眼神里竟出现了久日未见的阳光明媚。
  
  “呐,你不是喜欢画画么,我专门派人为你寻来这芪穆三纸。这可是传说中一代画神留下的绝世画纸的,你看,这纸,无论怎么撕,怎么毁,都是完好无损的,是最能保存下来的纸张。呐,这个画檩里的画具,也都是他留下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俱是不懂,寻了好久才寻来。直到今天,才为你找了完全。你可喜欢?”将那画纸和画檩放在她的面前,一一摆出,丝毫未提他为了寻得传说中画神绝物,费了多少工夫,也未说他堂堂一帝王,是如何跪在那遗世世隐人面前,当着数十小儿的面,为一叫化子三叩九磕。
  
  ————————**——————————**——————
  
  “你想要这些,不是不可以,去,在市井上寻一叫往六的老叫化,答应他一个要求,我便立刻把画神遗物全交给你。”那隐人连面都不肯见寒瑟,只是闭着门,对门外等了一夜的他如斯冷漠说道。
  
  那隐人或许想的,不过是让寒瑟放弃而已。可未想,寒瑟竟就默默的去了。找到那市井上的叫化往六,却不料那往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天襄龙子也比我这个老叫化强不到哪里去嘛!都说龙子跪天不跪地,求神求佛不求人。我老叫化,今天非得尝尝被龙子跪的滋味啊!给我老叫化三拜九叩,就算我往六的一要求了。”
  
  身后隐藏的血卫愤怒的几乎就要冲上去将这个满嘴胡言的疯癫叫化给杀了,可未曾想,他们万世的主子,只是让他们退下离开。
  
  谁也不敢猜测,他们的主子到底跪了没有。只知道,后来主子便出现在那隐人的面前,沉稳的拿了画神绝物,亦没有下格杀令,也没有要求灭众,而只是默默离开。
  
  所有人都不懂,为什么他们的主子,会抱着一捆毫无用处的东西。。笑得之如普通人一般幸福。
  
  —————————**————————**——————————
  
  汪筱沁自然不知这些,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继续看向窗外。
  
  “怎么了,不喜欢?”寒瑟发觉,问道。
  
  “不是不喜欢,是我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
  
  “…你可以画的。我记得你曾经在中宫画的那副山水,我也知你喜欢作画,为什么不。。。不为我画上一幅?”
  
  寒瑟谨慎的说着,字字仓皇,既怕她拒绝,又怕她生气;既期待着她能心情稍微好一点,又盼望着她会真的为他画上一幅。
  
  沉默。
  
  就在寒瑟已经苦笑着去收起那些东西得时候,汪筱沁却忽然开口平静道:“能帮我把画纸铺好么?”
  
  惊喜的看过去,却正正的对上汪筱沁平静的只剩血红色的鬼瞳,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沉沦了。为什么,明明是那么丑,那么恶心的一张鬼面而已,他竟然会仅仅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的答应,而觉得。。。。幸福。
  
  汪筱沁说她想出去画那池残荷,于是寒瑟便抱着她去了那桥上的亭。为她细心的铺好软塌,还是不放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抱住她放在怀里安心,毕竟今日的风有些凉不是?
  
  而终日憋闷在房内的汪筱沁,终于能出来见日得风,心情好了许多,自然也就没有忌讳那么多。乖顺的靠在他怀里,看他腾出一手为她铺纸研磨。
  
  他或许不懂画画,可他耐心研磨的姿势,让她竟有些看呆。
  
  “沁,我第一次研磨,研得可能不是很好,你就这么用吧?”寒瑟有些愧疚的低首看着怀里的她,却不料她摇摇头,提了一只狼毫挑了几笔墨,沾了洗台里的清水调了晕色,便勾上了画去。
  
  墨很好,柔丝,不带沉渣。
  
  她画,他研墨。
  
  她提笔,他温笑。
  
  她看着画,他看着她。
  
  她一气呵成混然自如的挑墨勾勒,他缱绻而温地想起初见她之时,她为初凝时寂寥而清冽的歌声。
  
  她染卷,他拾墨。
  
  她初矾初染,他为她晕笔卷色。
  
  她为画意不知求解,他为她满心仓皇不知所究竟,只想就这么看着她,抱着她,天荒地老。
  
  我愿为你勾魂写魄,愿为你将心研成笔墨。
  
  我愿为你经生侧过,哪怕此生不过你身边一个过客。
  
  前生错,许半生惘然路过。
  
  他痴痴的盯着她,却忘记看那画。直到眼睛终于无法忍受不眨眼的疲累,那酸楚才一点点蔓上了眼角。他不是哭,他只是忽然觉得,哪怕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就这么丑陋而卑微的她,这海枯石烂,这沧海桑田,这物是人非,就一下变得无所而无谓。
  
  “你,怎么了?”忽觉得额上一阵冰凉,她有些惊讶的抬头,却竟惊讶的盯见他眼角潮湿的晶莹。有些怔然不懂,却发觉他竟不是哭一样笑着揉着她的头发道:“没事,风大刮了眼睛。”
  
  不要埋怨这理由拙劣,只是有得时候,所有人的保护膜都是一样的脆弱。
  
  汪筱沁怕看到他如斯的表情,心里突兀的扎疼让她慌乱的岔了话题低头道:“我画好了,手僵了厉害,有些破卷了,怕是毁了你这些宝贝。”
  
  寒瑟垂了头盯着那画,却忽然有些愣。他以为他会看到那满池残荷,却见到满幅田田生生的菡萏。卓然而放,仿佛那夏夜就真的如斯而绽成妖媚而清楚的光华。一扫眼,却见旁边月下一抹堇色,对比着满池青菡,鲜艳而独立。
  
  那画上之人,笑容安淡,绝世风华遥遥不可及。只是这么看着,忽觉刚才那过于大的风,更加大力的刮进了眼睛。
  
  “我画技差了很多,也只是凭着记忆,把那夜你的模样画出,所以可能把你画的有些走形。。你就将就着看吧。至于旁边那荷花。。。。毕竟是人家画神的宝贝,我要真画一池残荷上去。。。。不是有些太过萧瑟了,所以,就自己武断的凭记忆画了。。。。。所以画的很丑,你将就一下吧。。”汪筱沁见他沉默,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下。
  
  没有她想象中寒瑟的反应,却只是沉默。
  
  她终于疑惑之甚,抬头望他的时候,唇上却忽然传来一阵灼热而霸烈的气息。
  
  当她震惊的望着那人紧闭而缱绻的眼睛,挣扎着拒绝这个吻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他眼角一滴又一滴滚出的泪水。
  
  寒瑟,那个暴虐的男人,竟然会哭?
  
  可回答她的,除了大力的拥抱和唇上愈加灼热的吻,就只剩亭外的秋风刮起满池残荷时衰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系统更新,晋江抽风,作者后台直接进不去=V=。。。OMG。。于是存稿箱内的自动更新也是抽风没有发上,某尘错鸟。。

今天把昨天剩下的两更合到一起发了。。亲爱的们。。不要霸王某尘哦~~~~~~~~~~花花评论~呼唤长评之神=V=。。。。。。。




九十一画 菡苞

  骤雨忽降。
  
  哗啦啦砸落的剧烈声响,让寒瑟一下惊醒。未等汪筱沁有什么反应,他竟先一步站起,踉跄的后退两步。
  
  他唇上还沾着几丝她唇上的血,可为什么之间刚才还若无法放弃她的男子,此刻脸色苍白的只剩拒绝和惊惶?
  
  抿了一丝嘲笑在心底,汪筱沁抬眼看着他,笑问:“陛下,这和一团烂肉亲昵的滋味,当真是令您作呕吧?”
  
  寒瑟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解释,只是垂下头将她抱起为她合了衣服道:“雨大了,回屋里吧。”说罢,也不管汪筱沁冷漠的拒绝表情,将她裹紧埋在胸口,怕雨淋了她一般,将她送进屋内。
  
  直到将汪筱沁安顿好,默默从房间内退出,寒瑟才抬头望着天边的雨如深宫帘帏,遮去繁华,一年萧瑟甚一年。
  
  亭内的画,还沾染着笔墨的潮湿。唇上还伴着她血肉的味道,不是她以为的恶心和恐怖,反是让他竟想完全沉沦进去永远不要离开的蛊惑味道。
  
  ——————————**——————————**————————
  
  最后二日。
  
  左臂上未见腐烂的死肉,突兀地显出那一条黑色小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见寒瑟那样的模样,心里愈加不平。忽如窗外阑珊的夜,和这一直不见停的秋雨,徒惹人心慌。
  
  “沁。”
  
  “怎么?”
  
  “闭上眼睛。”
  
  未等她有所反应,眼睛上便遮了他的手,暖暖的。被他一步一步向外引着。身后是他的怀,黑暗之中,步步挪到门前。
  
  眼睛上的手慢慢放下,却骤然被入眼的情景扎得有些疼痛。明明该是阑珊渐浓的深夜,此刻,却明亮的之如九天之琼楼。
  
  汪筱沁愣愣的看着从来冷清只剩冷玉的宫殿,此刻,被过分的光芒映衬得之如夏昼之初降。十步一楼间,悬挂着一盏接着一盏的花灯,步步连绵,一直蜿蜒进整个宫殿的尽头,而那令人心厌的秋雨,此景下只将这灯烛映衬得更加迷离扑娑。只有一池残荷的湖上,却妖妖的绽了满池的青菡,不切真实的有些可怕。
  
  那青菡在雨里,淡淡的散发着朦胧的光辉,仿是三千珠翠一瞬间只集在了此处,掩映着这整个忽然明亮起的宫殿里,让她顿时不知所措。
  
  “。。。。你?”满心的疑惑,却在侧过脸看见寒瑟低首轻笑的表情之时,堵了完全。
  
  “我知你喜这荷,便施了小术,只待得这雨降,我便能为你放这满池青荷。你可喜欢?这花灯。。你可还记得那几日,我们在路上。。你痴迷此物久不肯离开,我厌烦不为你寻得一盏。。今日,为你寻了三千锦灯照,那锦灯灯芯是湫冥珠,据说三千年不灭。。。算是补偿先前的疏忽。。。。沁,你想要得,我必一件一件为你找得完全。”他如是沉静的说着,仿佛平淡,仿佛安然。
  
  而汪筱沁只是怔怔的看着那青菡,在他手里几个发诀的挥动下,夺池而出,在半空舞之如同湖女。手一挥,其中一朵未开的青菡幽然落在他的手里,紧紧裹着花心,还是骨朵。
  
  “沁。。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么?”寒瑟把玩着手里那未开的菡,青色的光芒有些暗淡,却在他手里逐渐呈现冰晶的状态。
  
  汪筱沁没有答应,亦没有否定,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三千锦灯悬,湖里青菡舞若仙子,“你说吧。”
  
  “假如有一日,这花开了,你便回到我身边。好么?”
  
  他站在她对面,伸出手,一朵紧闭的青菡骨朵,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完全冰晶化了。
  
  汪筱沁抬起残破的脸面,直直望进寒瑟的眼睛里。没有算计,没有癫狂,没有愤怒,亦没有悲伤。
  
  “这花被你下了咒,什么时候开,还不是你说的算?”
  
  “此咒名倾生,一向只有下得无解得。它到底什么时候开,我也不知道。”他伸出手,手心里安静的躺着冰晶花苞。
  
  而汪筱沁的视线,一扫眼,却飘到他因这样的举动而露出的手臂。轻轻伸出手,无视寒瑟一下欣喜的表情,反是一下撩起他的袖。
  
  眼角突兀地抽了一下,她紧紧捏住他被仓促包裹着的残破臂腕,心下一阵晕旋。
  
  “你。。。。”喉咙里突然卡了巨大的不适,一瞬间,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望向他的。
  
  寒瑟惊慌的试图抽出手,却不料汪筱沁的手紧紧扣着,也不料一下撞上她从未有过的惊怒眼神:“你。。。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前日,受伤了。”他的声音有些小。
  
  汪筱沁看着他别着头不愿解释的表情,一把抢过他手里举了半天的花苞,随手捏在手里,另一手将他向屋内拖。
  
  “哎——”寒瑟扬声想告诉她,你这算是答应了还是算是怎么?可终究看她愤然若小兽炸毛的表情,一片甜软。
  
  “坐下。”汪筱沁冷冷的看着他,鬼面上不带笑的表情还真是更加恐怖了。可当事人却极其乖巧的坐在床边,抬起眼眉安笑。
  
  “陛下,你要是想死,就趁早跑到那些觊觎您这位置的人面前,大声吼一句‘我想死’,自然有人成全你。不要跑我这里,让别人以为还是我这女鬼又害了您!”汪筱沁怒气冲冲,她就知道,这几日她基本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睡觉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在左右。这人,难道真以为她这里很安全么?!
  
  “我。。怎么会舍得去死?”寒瑟笑眯眯的看着她,他这是怪了,明明不是想哄她开心么?怎么看她生气,他的心情竟然忽然好了。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想揭穿你。”她忽然冷冷一笑,上前一把将他上衣撕开,顿时,未愈的新伤和着旧伤,密密麻麻的顺着胳膊排上后背和前胸。眼角跳的酸疼酸疼,汪筱沁掐着手心,看着寒瑟一副淡然的表情,她就知道,这几日他张罗的那么多稀罕事物,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易到手的?!
  
  等她反应过来,手指已经颤抖的抚上了他身上那密密的伤疤。默默地将被血浸的半透的纱布一圈圈解下,心里绷紧的一条弦,一下断了。
  
  那样的伤口。。那样整齐的伤口。。她怎么会认不得?那是一刀,一刀,把肉割下的整齐伤口。不详的预感,终于在心里凝聚成一团风暴,彻底将她的思维打乱。她愣在当场,木然扫过他别过一边的头,颤抖地问:“。。。这几日。。你让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他别着头,不声不响。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音,手心里纂着的冰晶花苞掉在地上,骨碌辘滚出可笑的圈度,落在他的脚下。
  
  片段在脑海里走马跑过,起日那带着酸苦味道的人肉粥。。后几日愈加素淡的肉粥。。。竟。。。竟,不过是他一次又一次亲自割下自己的肉,为她一点点熬起的粥。
  
  怪不得,她会觉得身体里的画皮元力一点点恢复。怪不得,她的画皮元力恢复的如此之快,只因。。她竟吃了他的血肉。
  
  胃里剧烈的翻腾感,自为画皮就从未有过的恶心感,从未有过的挫败和痛苦。。一下让她的眼泪瞬间伴随着呕吐冲出。
  
  她弯下腰,蹲在地上,剧烈干呕,眼泪之如海潮一波更烈过一浪。很恶心啊,真的很恶心。为什么,她只能靠吃人才能活下去?为什么原本以为稍微有的一点点温情,就一下变成如此不堪的情景?
  
  寒瑟被她的模样吓到,赶忙弯下身去扶她,可却看她弯着腰抱着头哭得如同一个普通孩子。他听见她从未有过的大声号啕,亦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言语。眼睛里忽然酸了一下,心里疼的喘不上气,他使劲的抱着她,不管她的挣扎,不管她若疯狂一般大力的打他,骂他。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当画皮了。。我不要当,我想变成人,我想当人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再吃人了。。我不想再吃人了!为什么。。我只能吃人才能活?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啊!我也不想吃的。。我不想吃的。。。。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就非得这样?非得被你们所有人骗来骗去?为什么就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这么对我!。。为什么。。谁能来救救我。。谁能救救我。。为什么只有我去承担别人的错,却没有一个人来管过我的死活?我也会痛啊。。。我真的也会痛。。。”
  
  她崩溃的哭着,紧紧的缩成一团,使劲的捶打着寒瑟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寒瑟心口痛的几说不出一个字。。不是不想说。。。是发现,她这所有的问题,他都无法给出答案。
  
  她也会痛啊。可他从未想过。
  
  他从未想过,就算这样一个丑陋卑微的女鬼,也是会有心的。。而他更忘记了,有心,便一定会受伤。
  
  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伤口,蜇疼若虫噬。可他却只能抱着她,默默地任她的眼泪浸染他的愧疚和悲哀。
  
  只要你能一点点好起来,割上几块肉又如何?可寒瑟直到面对汪筱沁的崩溃,才知道,就算是这样,他也永远补偿不了她了。
  
  割下的肉还能长出来,可从心头上割下的肉呢?
  
  她是从心头上,一点点割了肉,一刀刀刃了真情,送到你面前,让你一口一口吃下,可你。。吃了她的心,食了她的情,却还要将她踩到地狱才甘心。
  
  寒瑟颤着心,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这答案的尽头,脚下那冰晶里的青菡花苞紧紧闭着,暗淡无光——原来,他早已失去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来伪更的=V=,飙,一会放上更新。。

马上二卷就要完结鸟=V=。。而且正式通知一下:

征集了大部分亲们的意见,因为画皮坑比较大,字数比较多,要是一篇全部看完,会让很多亲荷包瘪下去。。所以为了亲们的荷包,某尘决定把画皮分成上下部。

于是,现在正式通知是:第一卷和第二卷是〈画皮——魑颜浮生〉(上);三卷和四卷是《画皮——魑颜浮生》下。。

等二卷一完结,下部就开新坑发表了。。。到时候某尘会给出连接地址,请大大们继续支持某尘哦!

这样会既让一部分没法看V文的大大能看到文,又能为看V文的大大省钱。。鞠躬。。某尘的进步就是亲们的支持。。

广告时间:话说,亲爱的们。。某尘入围了彩虹堂比赛,请亲们为某尘投上乃们欢乐的一票吧。。。进入此网址http://vote.jjwxc.com/view_public.php?choice=220,选中《画皮——魑颜浮生》,点确定。。。

亲们,暑假一日双更哦=V=。。。亲们,乃们看到如此勤奋的我,难道不应该票票我么=V=。。。。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九十二画 月咒

  已然忘记她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迷糊间哭累了,竟揪着他的衣倒在他怀里睡着。
  
  寒瑟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却发觉她虽是睡着,手却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稍微一个动弹,便见她眉眼轻搐似醒。终究还是不忍离开,弯着身子依床坐下,任她枕在自己怀里安然睡去。
  
  慢慢抚着她的发,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已经渐明的天空。晨朝已到,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来人,准备吧。”
  
  “主上!您真的!”身前不知何时出现的血卫苦苦哀求。却再看到寒瑟始终坚不移动的视线,咬了牙退了下去。
  
  低首亲了她的额,看她鬼面上的睡靥却乖巧如孩童。
  
  “好好睡吧。”
  
  ——————**————————**——————————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男子一直在自己身后紧紧的抱着自己。他的怀抱温暖而令她沉沦,却始终看不到他的模样,也记不起他的名字。只知道,自己除了背对着他,竟然无法做出其他举动。
  
  他的声音,缱绻温柔之至,是她从不曾听到过的甘甜和酣冽。两个人,明明是那么近的拥抱着,可她竟然发觉自己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宛如路人,宛如经过,她远远望着,远远听他一件一件说着她不懂的事情。
  
  沁。你让我抱抱你。
  
  沁,你让我告诉你,我有多少话想好好对你说。
  
  沁,未遇你之前,我站在这天下的至颠,遇见你之后,我一步一步随你走到了万劫不复。可现在想想,如果万劫不复便能换来不失去你,我宁愿千万次的承受。
  
  沁,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苦的药便是后悔。
  
  沁,你一直说我暴虐,一直说我疯狂,一直说我自以为是,一直说我自傲自大惹人厌烦。沁,我只是一个固执的家伙,我伤你害你还怨你怪你。
  
  沁,我病了,为你寻那画神绝物,跪在那叫化面前的时候,比起愤怒,我竟然会首先想起你看到这些之后的开心模样。若你开心,这尊严,这所谓帝王天子,又如何?为你寻那三千锦灯时,被八王遗党暗算,差点因为废了胳膊而没法来见你。若你喜欢,这胳膊,废了一条又怎样?。。。.。可你个愚笨女子,怎会知道,就算是我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我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也会有朝一日为了你,做到如斯地步。
  
  我放下尊严,放下权力,放下固执。。只是因为,我放不下你。
  
  她一句一句听着,梦境里的那人,声音好听得不象话。明明是最暖的语言,可她却愈加心凉。
  
  仿佛那人每说一句,便抽走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直到最后那人似乎吻了她的脸,轻轻的在她耳边许了一句话:沁,你曾许我护我一生不得伤害。如今我同样许你,护你永不再受此难。
  
  当身后那人逐渐松开肩膀,四周瞬间冷了完全。她拼命的试图转身拉住身后的男子,却只看见他模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成碎片。
  
  ——————**——————**——————————
  
  汪筱沁拼命的挣扎着。
  
  身体里逐渐被抽出东西的感觉,让她变得疯狂起来。她不断的挣扎着四周被四个血卫控制的结界,紧闭的双眸竟一点点开始努力睁开。
  
  “不要让她醒过来!”梦境里的男子,声音凄惶若子归。
  
  可她还是终于迫着最后一点残余的理智,幽幽醒了过来。
  
  一入目,便怔在了当场。
  
  忘记了被结界捆缚着的情景,汪筱沁不再挣扎,只是呆呆看着对面那绝美男子,混身赤露,手上和脚上有雪白的皮毛裹缚,怪异而妖媚。
  
  本是光洁如玉的身体,却因为身后那条黑色的尾巴,妖异而蛊惑。她被紧紧的挂在他的对面,他后背上一把残剑,诡异地宛如灵体附身,不断的顺着他的脊骨向下划动。
  
  他们二人之间顺着一条金色的绳索联系起来,绳索的一端,连着他背后刺着残剑的伤口,一端,紧紧束在她的身上。
  
  他的鲜血,顺着那索带,一点点流到她的身边,瞬间就仿佛被她吸收一般消失不见。
  
  “。。。你。。。。。你。。”眼睛里被这样的情景扎的疼痛不堪,明明是想出言阻止他,可不料,明明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很熟悉的字句。。却在出口的一刹那,瞬间消失了踪影。。
  
  愣愣的对着那人,看那人对着她不断的笑,仿佛身后的残剑不过是在他背后作画一般轻松。那样的感觉,她明明是认识他的,不是么?可她怎么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怎么就一下不知道他是谁了?
  
  心里慌乱的如同被洪水冲溻,她干干的张开嘴,想要大声的唤他,可除了吐出愈加不渐清晰的字眼,只剩下眼角疯狂涌出的血泪。
  
  “沁,沁,别看,好么?”那人咬着唇,身后的残剑划的愈加缓慢,似乎是刚刚把他背上的外皮给剥开一层。
  
  那人身上愈加虚弱,妖力被痛苦折磨的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人形。身上的皮毛愈加密集,一点点顺着躯体逐渐蔓延。
  
  “沁,别哭。。。你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他喃喃的试图去安慰她,可她已经开始不认得他。
  
  不过咫尺。
  
  他手脚均自缚于结界间,绝美的身体逐渐妖化,可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对面。
  
  她同样被结界紧紧困着,不动不语,默默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人身上的残剑一刀又一刀的深入。
  
  他忽念起她曾经半妆鬼面,只因他两句施舍一般的温情,掉着眼泪,之如一稚儿。
  
  她忽念起一个眼神水润,瞳似细墨的男子,似邻在身侧,却回首已模糊得如同废墟里的倒影。
  
  他念得她对着月亮温柔的笑,小心的说,我啊,想做人。
  
  她念得有个始终狠毒,却心里软弱到会趁酒醉时,为了以后的伤害提前道歉的男子。
  
  他念得她偶尔甜美娇憨的笑,记得她时惊时怒的温柔,记得她亲手做的藕糕,记得她一次又一次蹩脚的努力和承诺。。
  
  她却只记得,似乎就这么回忆间,她一点点把什么给忘记了。
  
  他看着她,隔着咫尺。
  她望着她,隔着记忆。
  
  一层又是一层,煜记剥开皮肉,开始深入骨。迫使意识不被疼痛侵蚀,他想起那夜他看到娘亲躺在煜白怀里,背后一道触目惊心永远不会合拢的伤痕。
  
  “我会让他忘记我,他会再也记不得我。。”
  
  “我要让他看看。。。我到底爱他,是不是早已深入骨髓。。”
  
  “这月夜思,解药,便是用这残剑生剜骨髓。。。身体里最疼痛的部分,我全拿来爱他。。。。我不疼,不是因为我足够坚强。。。而是比裂骨剜髓的痛苦,最痛的,是他将我从记忆里彻底剜除。。。我剜了解药给他,最起码,永生不会痊愈的这月夜思之伤。。会提醒我,我曾经有多么爱他。。。。可他,除了一片没有我的记忆,什么都不剩下。。”
  
  “这痛,这伤,我一个人承受了完全,我不怨,亦不恨。他受的惩罚,比我大得多。他永生再不会碰到,象我这么爱他一般去爱他的人。”
  
  那夜娘亲自剜骨髓救寒煜的时候,他记得她是如是说的。
  
  娘,果然我还是最象你了,不是么?
  
  他抬起头看着那女子逐渐漠然的表情,恨不得拿钻拿斧辟上自己心肺,打磨出永不湮灭的记忆。
  
  娘,我终知你为何难过。不是为了他不爱你,不是为了他的离开。而是到了最后,你才悲哀的发现,你试图永生铭记的那个人。。在你面前慢慢把你遗忘。
  
  可是,娘,就算这样。。我也断然不甘心就这样走到被她遗忘的结局里去。
  
  沁。让我好好看看你。当残剑大力深刺进骨,他终于被那痛苦一下掐断了思绪。恍惚的抬起头,看她愈加迷惘的表情,终于是一丝倔强的笑挂上了唇边。
  
  强行招了一个咒在身边,一个冰晶花苞幽幽浮现在他的面前。他虚弱的笑了一下,使咒催那花苞飞到她的面前,落在她的手心。
  
  几是下意识紧纂了那冰晶的花苞,她抬头迷茫的看着他,仿等待他一个解释。
  
  “沁。。你答应过我,这花一开,你便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会。。一直等着你。。”
  
  “沁,你答应过保护我,你做到了。你答应过不背叛我,你也做到了。。你的承诺,一直都兑付着。。所以这次,你也一定会做到的。。对么?”他咬着唇,黑色的发,沾着鲜血和汗水,一点点粘在倾城的面容上。
  
  那残剑插入骨深处,声音刺耳而恐怖,许是刮着最深处的骨髓,那残剑的动作愈加的大力而可怕起来。汪筱沁呆呆的看着,心里尖锐的叫着她不懂的痛苦。手心里纂得冰晶青菡,坚硬的抵着她的手心,扎疼扎疼。明明不知道他是谁,不是么?
  
  那为什么,还是终于忍不住,握了那青菡,点了点头。
  
  他轻轻一笑,眉眼平缓,被发遮着的眸染上了她无法理解的光芒。始终无法忽略的他眼里深深的伤痕,此刻,却被清澈的笑容刻画的水润若初年未遇时。
  
  “沁。我不是抛弃你,我是舍不得你。”
  
  当身体上的绳索忽然一下大绽光华,她的意识被瞬间抽空的时候,错觉的尽头,他唇边的悲伤,若等待永生无果的恋人。
  
  最后迷惘的瞬间,唇上忽一阵落羽的轻吻,缱绻哀伤,直至那人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妖化成一只过分熟悉的小兽。
  
  临那瞬间,她见那小兽背上惨烈的伤口,若冷月残光,勾着背弃与遗忘。
  
  记忆片断的碎片,在一片咒解的荒芜中,拼凑出一个残缺而破败的名字:寒瑟。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惨然=V=。。。好吧,某尘其实真的很喜欢寒瑟这人的=V=。。于是这个是为毛捏-V-。。。

于是这画的更新,意味着我们的画皮二卷已经渐渐接近尾声鸟=V=。。


就象我通知的那样,某尘会把画皮坑分成上下部。。这样可以为亲省下一部分V钱=V=。。。

扑倒群亲。。。。亲们请继续支持某尘哦。。话说,某尘最近被霸王的好厉害=V=。。。。飙泪。。。。。。霸王们,虞姬正看着乃们捏=V=。。。。




九十三画 经年

  “唔——”
  
  睁开眼,阳光一下就钻进了瞳里,微仰了头看着天边——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汪筱沁起了身,发觉面前正对上一双烟雾缭绕的眉眼。看到那女子眼角青色图腾翻腾,终于揉了发酸的眼角道:“。。。我。。。。你。妖水,怎么在这里?”
  
  妖水轻轻望着她,传音道:“我来找你的。”
  
  “找我?”汪筱沁迷糊了一下,随即想起。。对啊,妖水是来找自己的。。可,找自己做什么?
  
  愈想愈乱,头有些发沉。抚住眉角大力揉住,却忽垂头间见妖水怀里一只乖巧的黑色小兽。
  
  她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盯住了那小兽。那小兽背上一道弯月痕迹,四爪尽雪,而最吸引她的,便是那双始终盯着她看不眨眼的墨眸。
  
  不由自主地,汪筱沁伸出手弯下身子试图去摸它。可不料脖子上忽然一沉,一低首,竟见一精致冰晶青菡吊坠,正巧巧挂在自己颈上。就在这愣神的一瞬,妖水伸出手抱紧了那小兽,离她远远隔了许多空。
  
  被颈上那青菡给引了意识,把玩了一会,汪筱沁却总觉得自己有些迷惘。四下环顾了一圈,发觉她和妖水似在一辆马车里,又似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似发觉了汪筱沁的状态,妖水轻轻抚着那小兽的头,一边解释道:“你睡一觉睡得迷糊了?我们是去接青荷的。我将青荷从江落鸿他们手里救出,藏在了结界里,不是你要追着要和我一起去接他的么?”妖水的传音渺然飘到汪筱沁的意识里,字字如真,也心里勾起了下意识的肯定点头。
  
  可为什么。。摸着手里的青菡,她觉得,这一切真实地,让她无法接受。
  
  视线一沉,又撞到那小兽正正的目光。汪筱沁淡淡的扫了它一眼,只是觉得,这小兽怕是通人性的妖兽,也并未做他想,将头别了开去。
  
  她别开视线的那个瞬间,小兽一双如琉璃珍珠的黑眸,忽地一下染了浓墨,暗淡而无彩。
  
  “寒瑟。。你何苦?”妖水淡淡的声音飘进他的意识。他没有吭声,身体里虚弱的几乎无法张口说一句完整的话。
  
  他何苦?是啊,他何苦?何苦非要追出来,看她是如何忘记了和他有关的一切?看她是如何在他面前,变的和他形同陌路?
  
  只是,就算苦,也只是想稍微再多见一次,哪怕只是最后一次,他也值了。
  
  一路前行,三人心事各自惴惴。直到中途妖水说要将那小兽送走的时候,她才遥遥隔了很远的距离,回头望了他一眼。
  
  那小兽,形影单只的消失在水镜的尽头,一步三回首。眼睛里说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就算汪筱沁可以无视,也无法真地拒绝。当他最后摇晃着踉跄离开,她的心尖忽然狰的一下揪成了一团。
  
  保重。
  
  舌尖忽然下意识的吐了两个轻轻的字,仿与那小兽告别一般,弄得汪筱沁莫名地被这种奇怪的情愫惹得一阵恍惚。
  
  经了此别,只愿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颈上缀着那青菡,忽然冰凉,似不知哪年的眼泪,一点点顺着体温流进了心底,刻薄酸苦。
  
  明明昨日,我还望着你的笑容,沉醉不知疏途。可今天,我却对着一下抽空的世界与时间,孤独之若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活着。
  
  沁。我不是不爱你,是我某一日忽然发觉我应该去爱你的时候,已经没了这资格。我亲手把你的心踩烂揉碎,又怎敢奢望你回头看我一眼,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在你遗忘我的这个过程里,亲手送你离开。
  
  不管你走多远,忘了多久,若有*****终于转身时,你依旧会看到,我还是站在你离开的地方默默等着你。一天,一年,又十年,又百年,只希望那一天,在我有生之年。
  
  ——————**————————**————————
  
  不知行了多久。
  
  在路上,汪筱沁只一路把玩着那青菡,思着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妖水的沉默,也刻意的笼罩在她身上一股别样的气氛。
  
  忽然,汪筱沁的动作停了下来,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直直望着妖水问道:“妖水,你我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妖水忽地一阵发堵。这月夜思毒意太大,怎知解毒完全后,是干净地将和寒瑟之间的事情完全忘记,自也就包括因为寒瑟才认识自己这段事情了。
  
  就在她暗思夺该如何去给汪筱沁解释这些的时候,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就在汪筱沁等着妖水的回答之时,一阵烟水腾空而起,遮挡在了自己和妖水的面前。
  
  只听“砰——哗——”的几声剧烈声响,四周结界大力的震了一下。汪筱沁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却先听见几声娇憨的清脆声音,仿隔了飘渺云录一般传到她二人耳朵里:“小画皮,好久不见。”
  
  心里轰的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面色甜软,侬语软意的娇憨少女。果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证明了她的想法。
  
  只见妖水冷冷的撤了结界,盈盈对上对面踩在半空的翠衣女子。翡仞正背了双手,双腕上串着红色铃铛,脚上也若有若无的有几丝透明的丝线,牵着那串铃铛。随着她娇然一笑,伸出双手,翠色若猫的尖锐指甲,轻轻的划了几道符咒,便若踩波一般径直冲着汪筱沁和妖水走来。
  
  “阿妖,你觉得,受伤的你还能敌得过我?”翡仞饶有兴味的停在妖水支起的烟水结界,轻摇指尖,亲昵若邻家少女。
  
  “敌不敌得过,拼上一拼便也知道。”妖水淡淡的传音,从来温婉的表情,此刻在苍白的面容凸显下,气势凌厉若剑锋。
  
  而汪筱沁则紧紧的捏了手,身体上传来的对翡仞的本能恐惧感,一点点剥蚀着她强撑起来的勇气。咬了咬牙,汪筱沁大声道:“你让开!”
  
  翡仞惊讶的挑了眉毛,大声笑道,“哎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原来,小画皮你现在虽然修为还是不怎么高。。但是胆子,到是大了不少吗!”夸赞的说道,可腕上的铃铛却径直的开始响了起来,敲打着汪筱沁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
  
  “别听那铃铛声!”妖水在汪筱沁耳边传音,道,“你不要惹怒她。。连我对上她都是处下风,更不要说你了。呆会我引开她,你拿这这个钥匙,到这个地方去找青荷带他离开,去南山之南先避上一避。。。等青荷修为恢复,他自然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她焦急的说着,刚要寻钥匙和地图递给汪筱沁,却不料,摸了几摸,她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
  
  “妖水前辈,你可是在找这个?”身后忽然一声轻笑,磁性的声音带着特殊的勾人意味。手里玩弄着那钥匙和地图,江落鸿对着面前震惊的两个人,笑的一脸无害。
  
  “小画皮。。你可让我一阵好找,原来是被妖水前辈给藏了起来呢。”江落鸿微笑着左手勾了一个奇怪的法诀,就听汪筱沁一声惊叫,左臂上那黑色的小蛟直接冲出体外,将汪筱沁整个人给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妖水大怒,左手数道水剑径直冲向江落鸿,而这边也匆忙为汪筱沁解下那合欢蛟。可江落鸿似早料到她的举动,轻盈的几个翻身,手中的冰琏几个来回,便将那妖水的攻击悉数化解了完全。
  
  而就在这时,妖水身后也传来来自翡仞的轻笑:“阿妖,你莫不是要一敌二吧?”她手一挥,左腕上一串铃铛蹦出两个,直接响起古怪而令妖水有些招架不住的音律。
  
  汪筱沁焦急的看着这一切,想去帮妖水,可身体上的束缚让她动弹不得。就在她一恍神间,妖水竟就已经一个趔趄不稳的半跪在了地上。
  
  “妖水!”汪筱沁大叫了一声,不管不顾身体里莫名的虚弱感,试图召唤画皮元力,却不料手指未动,竟就直接被江落鸿命令着那小蛟直接将她甩在了地上。
  
  走上前踩住汪筱沁的手指,江落鸿淡淡的笑道:“小画皮,你怎么就还是学不乖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现在也差不多多少符合点我的口味了。”说罢,手指一张一曲,那小蛟身体外的鳞片直接炸开成尖刀形状,刺进她的身体里。
  
  妖水挣扎着站起,想去救汪筱沁的时候,脖子上一凉,一道银丝已经悬在了颈上。未回头,就听见翡仞悠闲道:“阿妖,江落鸿要的是那小画皮,我要的是阿荷。现在,虽我有了这钥匙和地图。。但是没有你的咒诀,就连我也打不开你的结界。不要怪我心狠哦,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的。一,我杀了这小画皮,反正我看她不顺眼,全当我找不到阿荷的补偿好了~二,给我那咒诀,让我找到阿荷。”
  
  妖水沉默,并未回答。
  
  可汪筱沁被那蛟刺给折磨间,依稀听到翡仞的话,竟是冷笑了一声道:“杀了我?杀吧。反正我这一条烂命,比不得你家徒弟宝贝。就只可惜,你那宝贝徒弟,你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江落鸿一挑眉,蛟刺一下拔出,附而转了几圈,竟生了倒钩,再次狠狠的扎进汪筱沁的身体里。嘶的一声,感觉那小蛟其间不断的拧来拧去变换身形,更是让她痛苦不堪。
  
  “小画皮。。阿妖可是警告过你莫惹我的,你为什么还是要惹我不开心呢?”翡仞仿佛放弃了妖水,一步一跳的蹦到汪筱沁面前,天真的仰着脖子看她。
  
  汪筱沁看也不看她,只是嘲声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不愿意看你得意的模样。”
  
  那淡然而无谓的表情,衬托着她身体里不断涌出的鲜血,让翡仞的表情一下僵了半天。腕上的铃铛开始大幅度的颤抖,她自己都未发觉一般更加甜腻的口气道:“小画皮,你一直想死,对么?。。。可惜。。。不巧的是,我也和你想的一样,也不想看你得意模样。所以,你要死,我偏不让,你不想死,我定偏偏会让你死。”
  
  “呵呵。”她漠然的笑着,仿佛未闻。
  
  翡仞怒极,却反失笑道:“很好。。小画皮,以后你定会知道,到底是这命说的算,还是我翡说的算!”
  
  说罢,她指尖一晃,连江落鸿都暗叫糟糕,出手不及阻挡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芒却忽然遮挡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剔透的冰剑,伴随着始终万年不曾改变过的冷硬口气道:“就算有人说的算,那人也定不是你,翡。”
  
  当那人一袭白衣,若阑珊之雾影,灼日晕而来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汪筱沁才发觉,这一晃。。原来,她竟都已这么久未见他了。
  
  青荷,原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

先让某尘发泄一下..-V-宿舍好热啊啊啊啊...

好吧,某尘如此努力的更新..如果乃们还要霸王..好吧,悬梁去=V=.........亲们记得为某尘投票票哦=V=....




番外四 诉月衷肠迟(一)

  北荒的月满之夜,三夜便能见得一次。她百无聊赖的叼了一片花瓣,躺在树枝的最顶端,遥遥的隔着满树繁花看那月影一片摇曳。
  
  繁冗的咒文,飘渺的祷词,一山经过一山,她在这穿魂谷,除了日复以日的听那遥远苍凉的繁世之文,便是对着月亮傻笑。
  
  她是一族圣女,自出生,便注定要死在同一个地方。生于此地,死于此地,永远为了那些她从不曾见过的亲族和人们祈祷。生死,都是为了那些陌生人。
  
  换作其他人,早逃了吧?
  
  的确,她之前的那么多圣女侯选人,不是好多都逃了?主要是,她最大的特点。。懒。
  
  她真的很懒。
  
  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就是她的典型。她总是一副无腰无骨的模样,走到哪,身子便软到哪。
  
  而今日,也不过一如平常一般普通,她依旧逃了夜祷,自己溜到这穿魂谷深处,叼二郎当,自在的对着月亮打着哈欠。
  
  就在她浑浑噩噩数着落花快睡着的时候,敏锐的身体直觉,一下冲破了她的困意。被强行培养出来的天才能力,赋予她敏锐的直觉。于是她忍了几忍,最后终于无法忍受树下那人的第无数次呻吟之后,大声冲着那人叫道:“你到底是死还是不死!要死就快死!不死就一边凉快去!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要打扰别人睡觉么!”
  
  她一嗓子吼的欢了,却惊着了下面那个无辜的可怜人。
  
  那男子,一身戎浑身浴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纂刻一般深刻的眉眼,在饶是如许黑夜里,也璨若星辰一般耀眼。
  
  “烧包的发光人类。。。”这是她对他第二感觉。。。
  
  可他,却愣愣的看着径直从树上跳下来的黑色狐狸,僵了很久才道:“这位。。。狼小姐。。对不住,在下。。。。咳。。咳。。”猛的咳了几声,几口郁血一下顺着手缝源源不断的滴落。
  
  他的确是被她给惊住,虽了解妖族,可他却从未见过会说人话的妖形状态下的妖族。更何况。。。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对白。。
  
  而她却一下炸了毛,冲到他面前,不客气的对他那发光一般的脸上狠狠的抓了一爪子道:“混蛋人类!看清楚!我是狐狸!青狐!不是狼!你不要侮辱我的妖格!狼那种只会出卖体力的笨蛋,怎么可能和我这样懂得享受的妖族相比!”那人似乎被她的举动惊傻了,愣了半天,才呆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对面炸毛的狐狸,问了第二个侮辱她妖格的问题:
  
  “不是只有猫会抓人么?!”
  
  “。。。。。。。。。。”
  
  于是,当那明显受重伤的男人脸上被她再次抓了个对花之后,比起意料之中的男子应该有的反应,未想到,他竟然是仰着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天亡我寒煜,奈何死前能见到小姐这般有趣的妖族。。也算不枉此生。”
  
  懒得听他那文绉绉的话,她直接一爪子给他拍晕之后,命令两个身上最臭的狗狍给那人拖回了族里。
  
  随便的拿了自己平常无聊做的药,喂他吃下去,将臭不可近前的他,单独关在了柴房里。
  
  而她,粗糙的做完这些,过了不到一刻便把这事忘了个完全。
  
  直到有一日,她玩得累了,一蹦一跳的冲到自己房内准备睡觉,却一下被屋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给吓的三魂差点离体。
  
  她才恍然想起,啊,他原来还在。
  
  他郑重给她道谢:“我叫寒煜。谢小姐救命之恩,在下若能出去,定涌泉相报!”他恭谨呆板得好象自己在谷内见到的呆头野鹅。于是她没品的扑哧笑出声,爽快道:“阿呆,我叫锦瑟,你以后可以喊我老大。看你呆到一定境界的份上,我不介意收你这个小弟罩着你。”习惯性的,她又把对待自己身后那群小妖的着数对他用了。
  
  而那个发光体人类。。除了当时似乎抽搐了一下嘴角,也乖乖答应了下来。
  
  于是,从那以后,穿魂谷妖族老大锦瑟又多了一个特殊的跟班——人类。
  
  他跟在她身后,说要报恩,日日不离,夜夜相守门外。她觉得可笑,就算是知道蒂吟觊觎着自己的位置,想杀自己,又如何?他们妖族,不是弱小的人类,不需要靠别人才能活下来。你争我夺,生杀予夺,天经地意,你强我弱,我输,你弱我强,你输。多简单的道理,真不懂,那阿呆,怎就呆了性子,去一次次替自己在那蒂吟布置的陷阱里受伤抢命。
  
  有一日,阿呆中了蒂吟的毒。她气极,那本来对妖族不过是小打小闹的东西,对于人类,就算是剧毒了。于是二话不说先对着他死命抓了数下,然后才满嘴愤怒的给他解毒。
  
  阿呆那天说:“锦瑟姑娘,你救了在下一命,在下必须得还您。”
  
  她气:“还!你就知道还!说了八百遍了!我当时不是要救你!我是要救我家那宝贝婪树,婪树见不得死气!要是让你死在那里,那树也断然活不成了你懂!所以,不要说我是为了救你好不好!”
  
  阿呆对着她傻笑,虽然那笑容,夺目好看的比北荒半月才见得一次的阳光一般,她也觉得刺眼:“你笑!就知道笑!你要真的要还,就给我好好活着!”
  
  他愣了下,却是乖乖的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比婪花还要好看的酒窝。
  
  终日里,他们的关系愈加亲密。
  
  他的床,从外面冰冷的地板,过度到长椅,最后过度到她的床上。原因是他说怕她冷。自动无视他那粲然而昭昭的笑容,每日里与他接触,知他愈是办坏事,笑容也就愈加无辜。她懒得和他争,他现在日见皮糙肉厚,已经被她抓麻木了一般。更何况他的怀很暖很暖,小小的蜷成一团窝在他怀里,总感觉,其实温暖不过很轻易就能得到了。
  
  “瑟,瑟。。你什么时日,才能成修得人形。。。。”其实偶尔梦回,她也会感觉到阿呆的手,一次次缱绻抚摩着她的身子,吻着她的额,诉着这她不懂的话语。
  
  她每日省得,可骨子里的懒惰让她根本不愿意去管这些。。。或者说,她其实一直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可教自己省事的阿麽说过,瑟瑟,这世间杀人无形,断人前路的,不是那强大的敌人,亦不是那坎坷的路途...反是一个简单的字...就能害得人万劫不复.
  
  她记得麽麽那日悲伤的表情,所以永远没有忘记那恐怖危险的字眼:情。
  
  可她未想,那一日,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V-。。。。其实我很喜欢这俩人刚认识那一段=V=。。。很有爱滴说=V=。。。粉嫩嫩的小黑狐狸。。想想都可爱=V=。。喵。。。




番外四 诉月衷肠迟(二)

  这日。再第三次阿呆目光呆滞的忘记扒饭到嘴里的时候,锦瑟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喂!阿呆!你看够没!我身上又没长鲜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握爪,捏拳,忍住冲着那张呆脸上刨一爪子的冲动。
  
  “额。。。”阿呆习惯性噎住,半天忽反应过来猛地摇头冲锦瑟极为灿烂一笑,“没什么!”
  
  片刻,阿呆同学捂着旧疤还在新伤又添的俊脸,傻傻笑着,道:“老大你抓人的技术越加好了。”
  
  青筋跳,锦瑟直接跳到他脖子上,两个爪子紧紧揪住他两个耳朵大力晃动起来:“死阿呆!说,到底怎么了!”
  
  “。。。。。”心知瞒不过锦瑟,于是阿呆也不挣扎任由她抓着耳朵道,“没,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青狐族真正的圣女。。。。总感觉。。”
  
  锦瑟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她笑咪咪,看起来可爱之若邻家小猫一般。阿呆眼角一跳,显然是未想到锦瑟这个表情,顿时极其自然的顺嘴道:“我一直听说青狐族的圣女美丽堪比九天仙子,妖娆足以逊百芳颜色。。只是,老大你这样。。”一边捏了捏锦瑟明显的双下巴,又弹了弹四只又短又肉的小腿,大力的摇了摇头,耸肩道,“也罢,果然传说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锦瑟气极,反是没了脾气。一把掀开他的手,也不抓他亦不凶他,只是冷冷一笑,回身一蹦,躲了远远地望他,“很好,你说的一点没错。本小姐就是个冒牌货,怎么着了?”
  
  “没。。。只是忽然觉得你们长老是不是搞错了。话说那个蒂吟若不是心狠了点,其实作为兽类,就已经比你象多了圣女。你看,你又炸毛了不是?人家蒂吟生气的时候,都不炸毛,还一如既往的优雅,更不要说平常走路了。。。哎,你说,这反差是不是挺大的?”阿呆一脸严肃正经的看着锦瑟。而这边的锦瑟愈听愈火大,基本到后面脑子里就嗡嗡乱响。到听到蒂吟那一段,看到阿呆那表情,仿佛直接被呕到内伤。
  
  阿呆兀自沉迷的说着,仿佛丝毫未感觉到锦瑟的愤怒。直到一股比平常凶狠百倍的冰冷寒芒冲着他一下奔来,他才恍然狼狈跳开。结果,还是未躲开身后锦瑟的补充袭击,一把火烧到了后衣。。于是,阿呆直接被火烧屁股连滚带爬的出了锦瑟的房间。
  
  “阿呆,从今天开始,你去找那个蒂吟去吧!!”一声堪比佛家狮子吼的声音,震的阿呆整个人身不稳。
  
  苦笑着擦了擦屁股后面的灼烧痕迹,阿呆一向平稳的面容,变得忽有些伤然。
  
  “笨蛋女人。”
  
  ——————————**————————————**——————————————
  
  房间内的锦瑟,把脑袋埋进枕头,爪子不停的抓着床泄愤。把阿呆在心里骂了个千遍万遍,终于骂累的时候,她却不自觉走到铜镜面前。
  
  镜子里的小青狐,黝黑的皮毛因天天出外滚打摸爬,脏乱之若杂草;唯一可看的眼睛,因这几日被阿呆养胖了,变成一笑就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好吧。。身材。。远远看着自己鼓起的圆圆肚子,捏捏自己爪子上厚重的肥肉。。。
  
  怒!
  
  一爪子掀翻铜镜,将它分尸成八百块,咬着枕头生起了闷气。脑子里想起的是蒂吟那副骄傲尊贵的模样,又想起阿呆那色迷迷的表情——于是,那可怜的枕头终于没逃脱一劫。。。
  
  终究是气不过,那日将阿呆唤了进来,学着蒂吟的走路方式,又学了她说话那嗲声的语调,再加上眼角余光刻意象蒂吟那妩媚的视线。。。。好吧,阿呆的确是傻了一刻。。。
  
  只不过,那一刻过后,阿呆抱着肚子在地上笑的打起了滚。
  
  “。。。老大。。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可爱?”于是,锦瑟收起了最后一点耐心,毫不客气的将阿呆一爪子给扔了出去。
  
  从那之后不知过了几日。
  
  先是她刻意赌气不理阿呆也不见他,开始阿呆还百折不挠的妄图用饭食来打动勾引她。可不料这次她是气的厉害,压根不买帐。后来阿呆竟也慢慢来的少了。。果然。。过了半个月,阿呆竟然一直都没出现过。
  
  “好吧。。你狠。。”锦瑟数不清第多少回徘徊在柴房门口,从一开始的他求我我就原谅他,到现在的。。只要阿呆肯出现她就原谅他。。。其实过了不过几日而已。
  
  可一推门,除了满目刺鼻的烟尘,只剩一片冷清的月光。
  
  怔了一下,转身便奔了出去。
  
  穿魂谷的风很凉,月色更凉。可现在她的心在一直的奔跑中,仿佛那苍茫的歌声,一点点凉到尽头。
  
  找了他一直喜呆的花树下,找了她二人曾经打闹的河边,问了手下的各种小妖,亦问了求神解惑的阿麽。除了得到一片否定的答案,她一无所获。
  
  静静的走上祭坛。
  
  锦瑟望着远处孤单的几颗廖茫的星子,忽然想起阿麽临她走前说的那句话来:“瑟,这穿魂谷从来是只有断魂人,未有情痴人。”
  
  她不懂。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星,头顶孤单的月,一地苍茫。数了一百,一千,一万,甚至不知道多少的数字,却始终未见那人灿烂的笑,也未见那人一句一字的温柔与抚慰。
  
  “阿呆,阿呆。你再不回来,我便再也不理你!”她忽然站了起来,冲着远方闪烁的星大声呼喊。当声音在穿魂谷里回荡出千万个回音,却惟独没有那人清凉的回答的时候,嘴角忽然一阵咸涩。
  
  眨了眼睛,不知那是什么滋味。只是看着地上一片滚落的昙蓝色珍珠,一阵惶然。
  
  “落泪成珠。”她忽然想起上一任圣女将自己埋葬在祭坛下面的时候,曾落了一地的这个珍珠。这。便是眼泪么?
  
  她好奇的拨弄着自己的眼泪,那透明的珍珠里,倒影着自己孤单落魄的失魂模样。
  
  好孤单。
  
  当风吹过她荒凉的影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声号啕。
  
  “阿呆阿呆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要!”她大声骂,大声的哭。
  
  “阿呆你是个笨蛋,你是个讨厌鬼,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你要回来,我一定毒哑你,让你再也气不成我。。还要毒瞎你,让你再也看不得那些美人。。我还要毒傻你,让你永远的呆下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抽着,爪子揉着眼睛,疼。
  
  “怎么。。不干脆毒死我算了?”身后忽没征兆的响起一声似苦似抽的笑,她惊讶回头,见他一身素衣遍染血色。
  
  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不是受了控制,只是一下奔到了他的怀里。他苦笑着接了她,任她抓着自己胸前薄弱的肌肤,一爪接着一爪。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她翻来覆去就骂着这一句,除了滚落一地的珍珠,竟仿佛结巴了一般。
  
  紧紧的搂了她,阿呆半靠在祭坛上,冲她笑:“我还得留着这条烂命,还你的救命之恩啊。”
  
  一下噎凝。
  
  锦瑟似终发现他胸前的伤口,顿时一阵大怒道:“你这样还不如死了干净!到底怎么了你!”
  
  阿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是搂她紧了许多,道:“你看,这星子象不象你的眼睛?就算是在这么黑暗的夜里,也能明亮如斯。”
  
  “象又怎么样!你不还惦记着那蒂吟?”她赌气,想抓上一爪,却。。还是放下了。
  
  笑了磨蹭着她的脑袋,阿呆道:“傻子,她在美,在我眼里终究是个妖族。。你不一样。。你哪怕再不好看,在我眼里,就堪比我。。。”
  
  他忽然收了口,目光摇曳。长的睫毛落在一边,视线有些飘忽。
  
  她不知他为何收了口,只见他受着伤,靠在祭坛上,那从未见过的沉郁表情。。让她的心,莫名的开始抽疼。
  
  她没有说话,亦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从他怀里跳出,爬到祭坛之癜,笑着问他:“阿呆,你以后不许离开我一步,好么?”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可后面那句若有若无的企求神色,竟让他从来石头一般冷硬的心肠一下柔软。仿佛被蛊惑,他靠在那,默默的点点头。
  
  “北荒之颠,有月颜。
  
  不倾国色,不倾寰。
  
  葬歌依然,望魂穿。
  
  圣礼旧难,谁人见?
  
  她舞笑苍狂,歌醉天;她回眸秋水,乱花间。
  
  她梦里浮生三千,不过化蝶一周转。
  
  她此生无爱,却终记经年。”
  
  寒煜从未听过锦瑟如斯的歌声,比远方的祭歌辽远而悲戚,又比那风啸多了许多缠绵。她就是那样仰着颈,冲着远方歌着。脚下一阵虚华的舞步,他看不懂,却莫名的揪心而期盼。
  
  而当歌落舞毕的时候,如锦瑟所料,一群身着青衣的青狐族士兵,奔上祭坛,将阿呆给紧紧围住。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祭坛上的青狐,直到为首的将军一个俯身叩拜,所有人才恍然跟着叩首道:“圣女安康!”他们谁都未想到,号称青狐族千万年来最有才华的圣女,此刻遥遥站在那祭坛之上,只是一妖形,便已足够让他们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
  
  圣女没有说话,亦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依旧淡淡的看着下面所有的人,骄傲而无可亵渎。
  
  将军几乎有些无法承受从锦瑟身上悠悠散发出来的杀气和压力,冷汗忱忱间,他有些慌乱道:“圣女大人。。。我们是来捉拿人族首领的,请您退后几步,莫让这人族贱种脏了您的眼睛。”
  
  说罢,起身仿佛找到了依靠和发泄,一挥手,就示意随即而来的千名士兵紧紧的将一脸淡漠笑意的寒煜给紧紧围了起来。
  
  寒煜仿佛无视这群人,默默站起,从怀里抽出剑来。剑出的刹那,他望着锦瑟的目光,光华若九天之旭日。他极其漠然的一擦剑,随手挽了一剑花,似有些苦恼一般道:“老大,我若杀了这群人,你还会理我么?”
  
  士兵们面面相觑。将军怒目而视,一挥手下了攻击命令。反剑,抽光,避开,一系列动作连贯而一气呵成。他自信灼灼的盯着锦瑟,等她回答。
  
  “我说过,你若还我,先有条命再说。”她忽然笑了,唇轻绽,优雅而高贵真正之如一完美圣女。
  
  “哈哈哈!”寒煜忽然大笑,一抽剑背对着那士兵,直接挑入他胸口。血色喷张,他从未显露过的霸气和昂然一瞬间变的任何人都无法近前:“老大,我若赢,你跟我走,我若输,你亲手杀了我。可好?!”
  
  剑刚刚架到那将军刀上,彭的一声,迸出大量火花。
  
  寒煜危险的眯了眼睛,若有若无的舔了唇角一下,盯着那将军的表情,宛如盯上了猎物的狼。
  
  不寒而栗。
  
  当最后,寒煜踩着那千名士兵的尸体,淌过血流成河,悠悠走到祭坛之上,一直默默看着的锦瑟淡淡一笑,直接一爪子抓到他脖上,冷声若玄冰:“想死么?”
  
  寒煜忽然闭了眼睛,任她锋利的爪子陷入自己的动脉。“若能带你走,哪怕踩着整个妖族尸体,我也要办到。”
  
  “明明我救完你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要去惹事杀了这么多青狐族!”锦瑟的声音有些悲呛。
  
  “我要带你走。”他慢慢睁开眼睛,粘满鲜血的手,抚上她的额,温柔而缠绵。“青狐族阻拦我,我便屠了整个青狐族;妖族若不放你走,我便踏平整个妖族。”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可眼睛里的光辉,却一瞬间让锦瑟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若有一天,一个男人,仅仅是为了带你走,杀了你那么多族人。你跟,还是不跟?
  
  她默默的望着他,这个被她使唤了无数次的傻男人,此刻目光比以往还要潋滟而平静。可眉目间的波澜,终究是一下暴露完全的锋芒和气势。
  
  这个之若君临的男子,怎么就这么傻?
  
  她忽然有些心酸。爪子一松,她扑在他怀里,紧紧呼吸着他的体温。带着鲜血,带着气魄,带着安心。。这,真的是她的阿呆么?
  
  最后,青狐族祭祀长亲自率人来抓寒煜的时候,却见到这样一副画面。
  
  从不以人形示面的圣女大人,此刻,正温柔的抱着一个男子,目光平静。她一回首,所有人的呼吸都惊住了。怎可有人,美到如斯地步?
  
  她昙蓝色的眼睛,衬得整个夜空都失去了光芒;她如玉如绥的肌肤,若冰光一般幽幽起垫;她三千乌黑青丝,温柔的落在怀里那人的身上,笑得一晃倾人国。
  
  “谁要杀他,我便杀谁。”她抚着他的脸,淡漠而冷然。而她怀里的寒煜,则从一开始的惊艳,变成了依旧的痞笑和幸然。
  
  “哎呀呀,被女人保护的滋味。。。”他似发了一语,却脸上一疼,未等他有所反应,那绝色的人儿,竟背对着所有人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警告你,就凭你现在的力量,我玩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给我老实呆着!”锦瑟目露凶光,寒煜乖乖闭嘴。
  
  那年穿魂谷的婪树,仿佛一下开尽了生命,自那夜圣女和人皇私奔起,便再也不开一次花。
  
  ——————————**——————————**——————————
  
  又是一年满月。
  
  锦瑟百无聊赖的逗弄着摇椅里的两个小肉球,听到外面寒煜的声音,顿时怒道:“滚出去。”
  
  寒煜笑,进来揉着她的发,亲昵的吻了几下,又觉不够的揉着她的手——就象揉着她妖形时的爪子一般,“老大,怎又生气了?阿呆昨日对你。。是有点过分了哈。。”他粲然一笑,露出晶白牙齿。
  
  青筋跳了几跳,“你那叫过分了点?你怎么不直接。。不直接让我死在。。死在你床。。。上?!”咬牙,却脸红的别过了一边。
  
  表情忽然暧昧了起来,寒煜极其无辜的凑了耳朵到她脸前道:“死在哪?我怎敢。。。要不,今天夜里,我们再。。。”未等锦瑟有所反应,就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进了内殿。
  
  殿内春意浓情,而殿外,一弯冷冷的圆月,清清凉凉。
  
  那诉月的衷肠,就算是有,可若迟了,便终究,还是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是来通知亲们,画皮(上)已经是最后一更=V=....

想了很久,终于还是不想继续写下去了.在我心里,锦瑟和寒煜在这里,就已经找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后来的背叛和冷漠,我想,还是等到下部吧.

怎么说呢,还是想给锦瑟留个好点的结局.以上,如果我继续把这个番外写下去,也是在下部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