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苍穹四野,一见钟情(16)-花瓣雨
(16) 花瓣雨
在这样的尴尬时分听到师父的声音, 伟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零乱的长发,红着脸孔不知该如何应对。苍穹毅以他那一贯的冷静缓缓系上衣带,人已经挺拔地站在地上,从容地说,“在这里,又如何?”
容锦竟然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冷冷扫了二人一眼,道, “伟林,跟为师走。”空气中仍然满溢着刚才的激情,二人的衣冠虽然勉强整好,但床帐内乱七八糟的床单,锦被,衾枕使整个的场面显得暧昧极了。
苍穹毅档在伟林身前,对容锦说,”你骗了朕。”
“我何时骗过你?”容锦有些恼怒。
“你的独门绝技,根本无法破解苍穹的诅咒!”他一字字地说,眼里满是绝望,心中已有杀意,天下任何欺骗他的人,下场都是死!更何况事关如此重大之事。
“毅王!”伟林不禁发话了,看到他对师父满面杀意,她有些怕了,“师父没有骗你,是我骗了你,我还没有完全练成九天玄术,我这次是偷跑回来,只想看看你。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解释…..可是,我已经练成第八重了,很快就会大功告成了!”
苍穹毅明白了,可如今他好不容易见到伟林,她已经是他的未来王后,他是不会放她走的!心意已决,他对容锦说,”令徒与朕已经有婚约在身,无法离开苍穹宫,朕要她留在苍穹宫修炼最后一重九天玄术!“
容锦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许,她没想到伟林的进步如此之快!但很快她的赞许化为冷漠,转向苍穹毅说,“小徒无知,想不到堂堂苍穹王也一同无知。没有练成九天玄术,她留在你身边,只有死路一条。只怕连你也一同害了。要想活,她必须随我走,要想死,请自便!”
天下没有人敢这样顶撞苍穹毅,虽然伟林是个例外,可她是他的爱人,他宠爱她,娇纵她。可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立刻,他的语气冷得像冰,“朕不管你是何人,擅自进入我王宫圣地,罪已至死,今日朕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请你即刻离开苍穹宫!否则,修怪朕不客气!” 他心中暗自奇怪,苍穹宫戒备森严,可这个容锦如何能在这里如同出入无人之境呢?
容锦只是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出房间,大门忽然大敞四开,门外,空中密集地,五颜六色地有东西缓缓飘落,如同在下雨,可今日,明明是骄阳高照的好天气!仔细看来,飘落的不是雨滴,竟然全部是各色花瓣,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空气中顿时充满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苍穹毅怔住了。这花瓣雨,除了赏心悦目,不是任何有实际用途的法术,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去学。这个世上,他只见过一个人用过这个法术------她的母后!他幼年时,母后曾经时常用这个花瓣雨逗他玩。他从来不喜欢这个游戏,它太阴柔,太女孩子气!自从母后去世,就没有见过这个法术了。今日,容锦的花瓣雨比当年母后的更为美丽耀目许多,而且,母后的花瓣雨是没有香气的。奇怪的是,现在所有飘落的花瓣,落到地上,便立刻枯萎了。
容锦的声音飘忽地传来,“你看,花瓣落地便枯萎,证明苍穹宫处于擎天网的破口,煞气甚重,你已经完全为这煞气笼罩,小徒只要在你身边,是永远练不成九天玄术的!”
苍穹毅直视着容 锦,一种奇异的情绪填满他的心,忽然他觉得这个容锦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在哪里又想不出,他怔怔地问容锦,”你和我苍穹宫,有什么渊源吗?”
容锦的眼中飘过一种陌生的神情,她低声说:“我和你的父母算是有些缘分。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是这苍穹宫的常客。不过,这都是千年前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苍穹毅还在出神,伟林已经被容锦带到身边,她忽然面对苍穹毅,近乎温柔地望了他一眼,说,“天下万事都要讲时机二字。你二人的时机,只怕尚未到来。” 然后,她的语气又一次冷得像冰,“苍穹毅,时机未到,请不要冒犯了我的徒儿!”
苍穹毅竟然不再和她争执,平静却相当认真地说,“朕对令徒一片真心,从来没有轻薄之意!”
容锦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转身对还在发怔的伟林说,“我们走。”
伟林仍停在原地,不死心地问容锦说,“师父,你是说,等我练成了九天玄术,我们的时机就到来了吗?”
容锦看了苍穹毅一眼,沉默了一个瞬间,意味深长说,“但愿吧!”
苍穹毅用传心术对伟林说,“和你师父走吧!记住,无论走到哪里,你仍然是苍穹未来的王后,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伟林想起一句“乐府民歌,上邪”里的句子,来自她的古代世界,他会懂的。在美国渡过她生命中最初的9年,伟林的父母生怕她会忘记中国文化,所以从小就逼她背诵各种诗词歌赋。现在,她在心中,虔诚地对他重复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句古诗在苍穹毅心中回响着,如同空谷中的回声,将他的心,包裹上了厚厚的蚕茧,等待时机到来,破茧而出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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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林和容锦刚刚回到海峡之底,容锦二话没说,冷冷地将她带入一间空空的侧室,便叫伟林跪下。
伟林这辈子没有下过跪。在现代没有,来到了苍穹四野也没有。苍穹毅对她事事纵容,容锦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一直对她关照有加,现在,她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让伟林吓了一跳。她勉强跪下来,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她没有守住她对容锦的诺言。
“劣徒!”容锦真的发怒了,“为师的话,你是丝毫不放在心里了。不但如此,还险些就和那苍穹毅作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师门的清誉险些就毁于你手!真是不知廉耻!你这样的徒弟,真是令为师痛心疾首!”
伟林听了这个,吃惊地张大嘴巴,这是什么理论?如果容锦因为她不守信,偷偷跑去看苍穹毅发火,她会接受,可是,她怎么可以骂她不知廉耻?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无法接受被人如此侮辱,她不再下跪了,站起来,和容锦面对面,直视着她,气恼地说,“你这样说毫无道理!我爱苍穹毅!他也爱我。我们又不是偷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俩个人做什么是我们的私生活,你有什么权力干预?和你的师门清誉有什么关系?”
容锦根本想不到伟林不但丝毫不知错,还如此强词夺理地辩驳,她气得语声都发颤了:“那么你是说,如果今天为师没有赶到,你就要还未成亲便和他洞房花烛,从此毁了你自己的名节?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伟林被她的迂腐气得口不择言, “那又怎么样?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就算没有天长地久,总比像你一样在海底作一辈子老处女好得多!”
伟林这话一出口,自己也后悔了,自己怎能对师父说这种话呢?
果真,容锦听了这句话脸色大变,立刻转身出去,门“砰”地一声巨响,在伟林面前关上了。
伟林在这黑洞洞的房间里,静下心来。过了半晌,她对师父的气也就消了。心中,忽然满是苍穹毅的影子。这次,虽然和他相聚只有一天一夜,但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接近到他的激情令她情不自禁地淹没其中,令她连想到他,身体中都有一种奇异的,从来没有感觉过的热流。在她的世界里,和一个男人接近本来没有什么阻碍,在美国的社会里生活,她也更没有什么“名节”的意识。在中国读书的时候她也谈过所谓的恋爱,但那不过是拉拉手,跳跳舞的有头无尾的故事,到了美国,她只是一直在忙碌,忙碌到根本没有碰到过一个她愿意接近的人。也许是上天注定要她保留心中的一片空白,等待他来将它填满吧!现在,她明白,在他身边,她根本无法自拔,根本无法等到和他拜天地的那一天!想到自己还没有练成的九天玄术,也许师父是对的,她和苍穹毅时机未到,这样发展下去只怕自己的小命都要丢了,哪里还有什么天长地久。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和容锦如此负气。
她推开门,走进师父的房间,她一个人背对着伟林静静坐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伟林走进来。伟林走道她的身边,单膝跪在她身边,说,“师父,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容锦转过头来,慈爱地抚摸了一下伟林的头发,用一种伟林从来没有听过的口气幽幽地说:“为师不是不懂你在说什么,许多年前,在我和我那未婚夫婿私定终身时,可没有一个师父出来阻止!”
“那么,后来呢?”伟林好奇地问。
“我的未婚夫婿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容锦淡淡地说。
伟林听了怔住,她曾经旁敲侧击地多次问过容锦的来历,可她始终都是一语代过。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伟林早已清楚,师父虽然有着少女的容颜,但早已经历了一大段人生,她的故事,到底又是怎样的呢?师父风华绝代,法力无双,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敢对她始乱终弃?
容锦看到伟林那一付为她忿忿不平的神态,微笑道,“其实,为师早已不在乎这件事了。任何的伤害都会在时间里痊愈的。现在,为师其实真心希望,你和那苍穹毅能够真正白头谐老,永结同心。”
伟林的脸红了,“师父,你原来在那个时刻已经回来了?”
容锦笑道,“你们的千里传音,传遍天下,为师怎会不知?那个苍穹毅连求婚也要求得地动山摇,也真亏他想得出!”
伟林骄傲地微笑着,忽然问容锦,“你既然希望我们能够白头谐老,为何今天对我生如此大的气?你担心苍穹毅也会像你的那个未婚夫婿一样变心吗?”
容锦轻叹道,“你们今日令为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真正气的,不是你,是当年的自己。”停顿了一下,她又说,“苍穹毅是个好孩子。他,不会亏待了你。”
伟林微笑了。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对苍穹毅的看法。但下意识里,真的好希望她能接受苍穹毅!伟林心中,总觉得容锦如同自己在苍穹四野的母亲一般。
沉默了一下,她又说道,“不过,你和苍穹毅的确时机未到。如果你们之间今日发生了什么,不但你将一切前功尽弃,不久将死于苍穹诅咒之下,连整个苍穹四野恐怕都离末日不远了!”
伟林不解地望着她,不懂她的意思。
容锦的神色肃穆起来:“你有所不知,这九天玄术的第九重,只有处子之身的女子方可练成啊!”
伟林恍然大悟,笑道, “你怎么不早说呢?”
容锦正色道, “这第九重,和前面的八重截然不同,如同一个独立的法术,但又与前八重紧密相接。其实,要想修炼第九重玄术,还有另外的一个条件,为师本想待你练到这一重时再一同讲解。”
“还有什么条件?”伟林好奇地问。
“全天下,只有一个地方能够令你修炼这第九重玄术。你只有到那里去,才可以练成。”容锦的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那是什么地方呢?”伟林问。
“就是东野王宫的书房!”容锦一字字说道,每一个字都狠狠击中伟林的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