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穷乡僻壤为县令

来源: 2009-06-30 10:24:08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第三卷 穷乡僻壤为县令
第一章 白手重起家
吃过了午饭,包正带领众人起身告辞。在村民的欢送中,离开了这个淳朴的小山村。在后面的路途中,也并非是一帆风顺,时不时遇到一些疑难的事情需要包正解决,当然,一般都是包正主动要求的了,聊以解除旅途的沉闷而已。
这一日,众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到达了目的地----广东东莞县。众人从东莞的北门进入了县城,如果不是城门上写着东莞县三个大字,包正他们还以为来到的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呢!
只见城中透漏出一股衰败腐朽的气息,令人感觉很不舒服。街道两旁的建筑十分破败,稀稀疏疏的几家店铺,也都是毫无生气。街面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路人,也都是衣着破旧,神色匆匆。整个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令人倍感压抑。
包正等人缓缓地走在大街上,胸中也觉得有些憋闷。阿紫看了一圈,不由吐了吐舌头,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这难道就是你要当县令的地方?”
包正的心头虽然也有些失望,但还是平静地对阿紫说道:“阿紫啊,不要心急,你看你的包子哥哥是如何将此处变成一个繁华富庶之地的!”
众人听了,一起点头,从这一刻起,大家都立下了要改变这里面貌的决心。
于是,众人一边走,一边打探县衙的方位。最后,在一个乞丐的引路下,终于来到了县衙。包正放眼打量了一番这个今后自己工作的地方:只见门庭冷落,门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残破的大门上朱漆斑驳,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像贴了一块块难看的膏药。
大门上面的匾额也掉了一边,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透过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勉强能看出上面地几个大字“东莞正堂”。
门前的台阶上。 生长着尺把高的杂草,在炎炎的赤日中展现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包正率领着众人,无言地拾阶而上,来到了大门前。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推开了大门,只听“咣当”一声,大门竟然应手而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包正不由一惊:幸好是向里倒的,这要是向外拍过来,自己恐怕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成为又一个在东莞殉职的知县啦!
门板摔落地声音,引来了院中的一个老者。只听他用沙哑的嗓子嚷嚷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啊,大门坏了都看不出来,莫非是想砸死老子呀!”
小黑听了,不由气往上撞,一个箭步冲到了老汉面前。怒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新任知县老爷面前大呼小叫的,还反了天啦呢!”那老者先是一愣。然后嘴里叨咕着:“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竟然来到这个地方,看来真是官迷心窍啊!”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包正地面前,抱拳道:“老朽东莞县主薄冯开东见过大人,属下不知是知县大人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包正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年约六十上下,蓬蓬松松的须发,满脸的皱纹露出沧桑凄苦之色,倒是和这个县城的格调相符。
于是连忙用手扶住老者。口中说道:“冯主薄客气了,在下是后学晚辈。怎敢受您的大礼!”
那冯主薄用昏花地老眼打量了包正一番,然后说道:“看不出大人居然如此年轻,唉,还是早些回去吧,年纪青青的,不要在此坏了性命!你从京城来的时候,没听说这里已经死了好几个知县了吗?”
包正淡淡一笑,对老者说道:“老先生,既来之,则安之。在下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东莞地县令,岂可轻易言退。。。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啦!”
冯主薄听了,一阵惊喜之色在脸上一掠而过,但就是他这瞬间的表情变化,也没有逃过包正的慧眼。包正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冯主薄还不是老糊涂呀!”于是又问道:“老先生,县里的差役都哪里去了?”冯主薄脸上露出了嘲弄的惨笑,漠然地说道:“差役?连老爷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差役,早都跑没影喽。老朽要不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也早都走啦!”
包正听了,心中不觉一寒:“想不到竟然衰败如斯,整个衙门都瘫痪了,看来,自己肩上的担子可是不清啊!”
他沉思了片刻,吩咐林升道:“速速起草几张告示,四门张贴。就说新任县令就职,要求原来的差官衙役全部各就原位。再加上一句,饷银按原来地发放,来了就先发给这个月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包正还是晓得的。
林升听了,取出了文房四宝,然后对冯主薄说道:“麻烦老先生给在下引路,我们一起到吏房中起草公文。
冯主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然后就带领着林升走进了一间房子里。包正又环视了一下院子,看到满院齐膝深的杂草,和布满了灰尘地房舍,然后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接下来,我们地工作就是先进行一场大扫除,怎么也得将我们的栖身之地收拾干净不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于是,在包正的带领下,众人开始重建家园。这些整天耍弄枪杆子、刀把子的士兵,如今也拿起了锄头、镰刀、扫帚,卖力地清扫起县衙来。大家锄草的锄草,扫地的扫地,修整门窗,摆放桌椅,忙得不亦乐乎。
包正看到这一切,心中也是暖暖的:大家放弃了京师的优越生活,追随自己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这一切,都是源于对自己的信任啊!包正的内心深处,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友情的可贵。
这时,阿紫拿着一块抹布,一阵风般地跑了过来,对包正嚷道:“包子哥哥,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呀,咱们还没有厨师呢,而且厨房里空空如也,一会怎么吃饭呢?”
包正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对阿紫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贾姑娘了,你们俩到街上去采购应用之物,再雇一个厨娘,为咱们做饭。”
阿紫听了,乐颠颠地要去找一支梅。刚跑了几步,就又转回身来,把小手一身道:“拿来!”
包正不由一愣,反问道:“拿什么?”
阿紫笑道:“包子哥哥,你平时挺聪明的,不会是在装糊涂吧!买东西、雇人,哪一样不需要钱呀!”
包正也不由好笑,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阿紫。阿紫一扬手,将银子牢牢接住,然后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你这个知县看来是要赔本啦,处处都要花钱!”说完,就扔下了郁闷的包正,蹦蹦跳跳地去找一支梅了。包正站在院子里,仔细地品味了阿紫的话,也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看来,暂时是要自己掏腰包了,不过,没有投入,哪里能产出啊。这些,就算是我的投资吧,早晚有一天,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大家忙碌了整整一小天,终于使偌大的县衙焕然一新。看着干净整洁的庭院、明亮的门窗,大家都感受到劳动的喜悦。厅堂之中家具摆设各就各位,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一位三十多岁的厨娘,正在忙碌着众人的晚餐。
而最重要的县衙大堂,也在这些行家里手的布置下,显得威严庄重,包正这个知县大老爷也可以升堂问案啦。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林升的告示贴出了一天,却没有反应。包正的心中也暗暗纳闷:“莫非这些差役都找到了好的差使,不屑回来当差啦?实在不行,明天就得吩咐小黑和林升去重新招募人手啦,仅靠自己带来的这十多个人,肯定是不够用的。不过,这些人的饷银都得自己掏腰包了。不行,明天得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这东莞都有哪些主要的财政收入。”一时间,包正的脑子里塞满了迫切的工作。
不多时,在阿紫的帮助下,终于做好了晚饭。众人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早就是饥肠辘辘,于是也都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包正将冯主薄叫道自己的桌上,就让他在下垂手坐了,准备一边吃,一边向他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不料,那冯主薄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立刻就食指大动,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吃饭这个重要的工作之中。对于包正的问话,只是哼哼哈哈地答应了几下。
包正见状,也只好面露苦笑:看来,这位老先生一个人留守县衙,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啊,也真是苦了他了。干脆,还是等他吃了饭再问吧。
吃罢了晚饭,阿紫给包正端来了一壶茶,包正于是就和冯主薄一边喝茶,一边闲谈。这个冯主薄大概是吃上了饱饭的缘故,对包正的信心大增,滔滔不绝地将东莞的情况向包正做了介绍。两个人一直谈到了深夜,这才回房安歇。
包正出了屋子,只见满天星光灿烂,不由舒展了一下四肢,心中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里治理得和天空一样纯净和灿烂!
当包正满怀信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居室时,看到屋中明亮的烛光透过窗纸,映射出了两道黑影,一动不动地定格在窗棂上。
第二章 包正的困惑
包正见了,也不由一惊:前几位知县多是被人谋害,难道匪徒竟然如此胆大,第一天就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不成?
可以一转念,包正立刻微笑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包忠早就安排好了守夜巡逻的卫兵,相信还没有哪个贼人,敢明目张胆地和神武军的士兵作对。他又仔细地观察了窗上的人影,很快就确定了它们的主人,于是就上前推开了房门。
屋中端坐的正是一支梅和阿紫,两个人分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都手托香腮,静静地沉思。看到了包正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两个人同时起身,迎了上来,一人拉住了包正的一只胳膊。
包正看着在烛光下,娇艳明丽的二女,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于是问道:“夜已经深了,你们不回房休息,还呆在这里作甚?”
阿紫撅着小嘴说道:“贾姐姐说要住在你的房间里,好时时刻刻都能保护你。我----我也不放心,就留下来陪她啦!”
包正听了,不由望了一支梅一眼,一股暖流瞬间充满了心田。忽然又回想起阿紫刚才的话,不由哑然失笑起来:这个阿紫呀,真不知道的不放心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包正就笑吟吟地二女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啦,咱们就一起上床睡觉吧!”阿紫听了,眼睛立刻瞪得比牛眼还要大,然后,重重地把包正的胳膊甩到了一旁,对一支梅说道:“贾姐姐,咱们俩上床睡觉,不要搭理这个臭包子啦!”
一支梅也戏虐地看了包正一眼,然后放开了包正的手。拉起了阿紫的小手,两个人携手揽腕,一起上床,然后落下了蚊帐,将包正晒在了一边。
包正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天还得再准备一张床啊。。。今天。就只好在桌子上对付一宿啦。想不到我堂堂一个七品知县,竟然还要睡桌子,真是岂有此理啊!”
床上,传来了二女嗤嗤的笑声,然后。阿紫抱着一床薄被走了出来,给包正铺在了桌子上,无限温柔地说道:“包子哥哥,今晚就只好委屈你啦!”
看着阿紫身穿着薄薄的小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烛光的映照下。充满了诱惑。包正不由咽了咽口水。这时,一支梅也从床上爬了下来,就着烛火。点燃了一块蚊香,放在桌子上。包正见了,心中暗暗叫苦:“二位,考虑一下别人地感受好不好,你们俩个个身材如此惹火,还总跑出来勾引别人的眼球,这还叫不叫人睡觉啦!”
于是,包正就怀着一脑子的香艳。沉沉地睡去了。东莞的初夜,想不到过得如此令人难忘!
第二天吃罢了早饭,包正精神抖擞地升上了大堂,此时,他头戴乌纱。身穿一件崭新的绿色官服,倒也颇有威仪。小黑和冯主薄分立左右。十名神武军各列两边,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气势威武。包正于是吩咐林升放出告牌:新任知县包大人到任,即日开始升堂审案。四方百姓如有冤情,可速速到县衙伸冤。
不料,告牌放出了整整一个上午,却根本没有一人前来打官司,这十多号人在大堂上直挺挺杵了半天。包正一看已经到了午时,也该吃午饭了,于是就吩咐退堂。
走在通往后堂的路上,包正不由心中纳闷:“莫非此地民风淳朴,百姓之间并无丝毫瓜葛,所以就没有什么纷争,也就无人打官司告状啦!不对呀,这可与传闻不符啊,真要是这样,那前任的几个知县,也就不会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死啦,看来,其中定有隐情!”
于是,在食不甘味地吃过了午饭之后,包正吩咐包忠带人留守县衙,叫林升重新起草公告,在乡民之中,重新招募人手,然后自己就换上了便服,带领着小黑和一支梅,要去微服私访。阿紫见了,自然不甘落后,于是也只好又带上了她这个尾巴。
四个人出了县衙,径直奔向城南。在昨天和冯主薄地闲谈中,包正已经了解到,在东莞的南门外,有一处虎门海滩,那里建有一个大型的码头,一直连通广州城,往来海外贸易的船只都要经过这里,十分繁华繁忙。
出了南门,四人都不由惊奇起来:越往前走,反倒越比城内繁华,往来的人也越多。四人不免都有些糊涂起来:“我们这是出城啊,还是刚进城啊?”
包正虽然昨天已经听冯主薄说过此事,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不过乍一见这种景象,还是吃惊不小。只见众人所走地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茶楼酒肆,一应俱全,叫买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其间,还有一些房屋门口,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倚门卖笑,一看,就是青楼烟花之地;而来来往往的行人衣着鲜明,后面多跟着仆人小厮,相互之间,不时地打着招呼。
包正留心听了一会,这才知道,这些人多是往来地商贾,是来此经商贸易的。包正的心中不由画上了一个大大地问号:此地就是来往客商的销金窟了,可是东莞的海上贸易如此繁忙,那仅此一项的赋税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啊,为何县衙的帐目上却分毫没有此种项目呢?
带着这个疑问,包正带领着三人一直向码头走去。远远地望见了一片蔚蓝的大海,水天相接处,烟波浩渺,景象十分开阔。只可惜包正此时满脑子的疑问,无心领略这壮观地美景了。
他的注意力,早被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所吸引。只见虎门码头占地甚广,清一色用石板铺砌,码头边上,停靠着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货船,正有几百名水手,或是装船,或是卸货,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包正刚要走到近前,一看究竟。却迎面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只见他们个个都只穿着一件短褂,袒胸赤膊,身上都晒成了紫铜色,露出了健壮的肌肉。
为首一个长着络腮胡子地大汉对包正说道:“几位眼生得很,可否方便把通关证给我们过目一下?”
包正不由一愣,反问道:“通关证是何物?”
那大汉将大眼珠子一瞪,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冯大人发放的允许在此地经商地凭证,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包正这下可真是如坠雾中啦:“冯大人是谁?是县里的冯主薄吗?”
那大汉仔细打量了包正一番,鼻子里嗤了一声:“冯主薄算什么东西?你看来也不是做生意的,别在这里碍事,赶快离开码头!”
旁边的阿紫听了,不由心头火起:“这码头是你们家开的不成?我们到上面溜达溜达都不行,这也太霸道了吧!”
那大汉看了一眼阿紫鼓鼓的胸脯,贱笑道:“小丫头还蛮厉害的,告诉你,这个码头,虽然不是我开的,却是我家冯大人开的。你要是实在想进去,就先陪哥哥我睡一宿,然后想怎么溜达都成!哈哈哈!”说完,就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都跟着捧起了臭脚,一齐淫笑不止。
阿紫何曾受过如此轻薄,顿时气得柳眉倒竖,就要挥拳上前教训这个无赖。却被旁边的包正拉住了胳膊:“不可莽撞,等调查清楚了,再说不迟。”
阿紫恨恨地朝那个大汉扬了扬拳头:“哼!你等着!”那大汉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小妹妹,你约个地方,哥哥我肯定等着你。”
包正一听,怕阿紫和小黑沉不住气,打乱自己的计划,于是连忙带着他们调转过去,顺着来路走回。此时,包正心中的疑惑更大了:这码头都是归朝廷所有,如何成了这个冯大人家的啦?他霸占了码头,从中渔利。大概,这厮就是码头上的恶霸。看来,自己到东莞的第一把火,就要烧到他的身上啦!只是,这个冯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还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于是,包正决定好好打探一下情况,就选路边一座酒楼,名叫望海楼的,走了进去。毕竟,这里往往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酒楼的门面装饰得很是豪华,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正中挂着一块黑漆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望海楼”,笔力很是不凡。
门口站着一个伙计,正在招揽生意。他看到了包正等四人,男女混杂,也就将他们当成了过往的商人,于是脸上堆笑,殷勤地招呼道:“四位贵客里面请,几位很面生啊,想是初来我们望海楼。几位今天算是来着了,我们望海楼可是整个虎门港最大最好的酒楼,只要是来过一次的,保准不会再到别家去的-
阿紫本来就心中有气,一听他里嗦地说个没完没了,于是就打断他的话头:“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说书的!”
那伙计听了,连忙点头哈腰地将他们四人让到了酒楼里面。
第三章 微服访实情
由于包正是想来酒楼打探消息,所以就在了一楼的大厅中拣了一张桌子坐了。此时虽然刚过了午饭的时间,可是酒楼之中的酒客依然不少,也有一大半的桌子都坐满了。
包正看了看别的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自己这几个人虽然刚刚吃过了午饭,可也不好过于寒酸,于是就点了几样平时不曾吃过的菜肴,多是海鲜之类,慢慢品尝。
那小黑两日不曾喝酒,不免有些嘴馋。于是喊来了伙计,又要了两壶酒。给众人倒了一杯,然后他美美地喝了起来。
包正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留心倾听其他酒客的谈话,却只听得一鳞片爪的,不得要领。就在这时,酒楼里又进来了一位客人,年约四十上下,满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穿着一般,只是孤身一人,看样子相对于其他客商来说,他只是一个小商小贩了。
包正一见此人,不由心中暗喜:正是自己要找的一类人。于是就站起身来,假装亲热地走上前去,拱手道:“老兄,好久不见啦,想不到在这里相会,真是他乡遇故知呀!”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包正一番,脸上露出了迷惘之色。包正见了,连忙假作生气道:“老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两年不见,就把小弟忘在脑后啦!”
那人听包正这么一说,不由尴尬地笑了几下,心中暗想:“大概以前是生意上的伙伴,有过一面之缘。看来,自己的年纪确实是大了,连记性也不好喽!”
包正于是就亲亲热热地拉起他的手,一同回到了自己的酒桌前,然后招呼伙计又添了一副杯筷,将那人按在椅子上。算是请他来吃霸王餐啦。
做生意就讲究和气生财,那人见包正如此热情,也就盛情难却了。于是就推杯换盏,慢慢熟络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包正就问道:“老哥哥,这一趟跑得什么货呀?”
那人道:“还是老本行,从海外贩卖了一批海货。到广州去碰碰运气。”那人所说的海货,其实指的就是海中的一些珍珠、珊瑚、玳瑁之类,包正虽然不懂,但他意不在此,所以也就不在这上面闲话。渐渐将话题引向了自己感兴趣地地方。于是又问道:“老哥哥,可曾在码头上拜过了冯大人?”
那人一听,连连叹气,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早就拜过了,不然,根本就进不了码头。如何前往广州。唉,足足征了五百两银子的赋税啊!”说罢,脸上显露出一片无比痛心的神色。
包正赶紧顺着竿子往上爬:“是啊,是啊,这也太黑了,比官府还贪得无厌!”
那人又四下看了一圈,对包正说道:“兄弟,轻声些。冯大人的耳目众多,小心叫听了去。”
包正连连点头:“小弟领会得,只是一时气愤,这才忘了忌讳。老哥哥,你说这冯大人到底有什么后台。竟然比官府还厉害,竟然敢强征银?”
那人先是一仰脖。将杯里的酒一口干掉,然后气愤地说道:“什么冯大人?这个冯三财本来就是此地的一个无赖,豢养了一批亡命之徒,在码头横行霸道,强征暴敛。积累了一些家私之后,就开始结交官府,用银子开道,俗话说何水无鱼?何官不贪?,自然上上下下都被他打通关节,这厮就更加为所欲为了,听说,广东的知府都和他兄弟相称呢!而且盛传这东莞县地前几任知县,都是因为不肯与他同流合污,才被他杀害呢!”
包正见他越说越是气愤,声调也越来越高了起来,心中也不觉好笑。。。于是就为他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口中说道:“老哥哥,小心祸从口出!”
那人听了,这才猛然醒悟,脸色顿时吓得煞白。低着头用眼睛向周围瞄了一圈,见没人留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了包正递过来的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不想却呛得咳嗽了起来。包正心中也颇不是滋味:“想不到这个冯三财竟然如此可恶,看来,我是一定要和他较量一番了。不仅是为了维护东莞的治安,弘扬正气,更主要的是要夺回码头,重新控制东莞经济地命脉啊!”
大致的情况也都了解,包正也就不再从那人嘴里往外套话,一心一意地开始饮酒。那人的酒量也是不错,包正自然无法相陪。倒是小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知己,和那人对饮了起来,喝得甚是欢畅。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起身离开了酒楼。包正到柜台前一算帐,酒菜竟然十分昂贵。看来,是专门宰割这些行脚的客商了。出了酒楼,那人向包正几人拱手道别:“今日多谢兄弟盛情,改日愚兄一定做东,再与这位----这位兄弟一醉方休。只是,还未请教几位尊姓大名,哥哥我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
包正道:“老哥哥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以后一定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少不了要讨一杯水酒!”
那人听了,又向众人一一抱拳,然后向码头走去了。包正等人,也怀着沉重地心情,回到了县衙。
一进县衙的后院,四人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院中挤满了人,足有几百号。包正不由纳闷:“怎么一下子跑出这么多人,不会是到县衙来闹事的吧!”
这时,忽然听到站在一个高台上地林升喊道:“各位都稍安勿躁,请大家按照自己要考取的各部,分列站好,准备接受考核!”
包正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来应征县衙差役的。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不也是在龙游县参加了类似的招募,才踏上仵作之路的吗!想不到仅仅过了一年,自己已经当上了一名县令,世事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呀。
想到了这里,包正觉得一股豪情忽然从心底升腾:“我能当好一名仵作,我就更应该当好一名知县。”这一刻,包正对即将到来的各种挑战,充满了信
于是,对身后地一支梅和小黑说道:“你们也去当一次考官吧,给自己多选一些合格的手下,放心,我腰包里的银子,一时半会还花不完!”包正已经意识到,要冯三财这样的地头蛇争斗,缺少人手是万万不行的。
小黑和一支梅听了,都喜滋滋地去了。剩下阿紫一人,不觉有些眼馋:“包子哥哥,你怎么就不把人家也派去呢?”
包正听了,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也好,衙门里还缺少几个下人,什么扫地地、打杂的之类,就都由你负责啦!不过,你要等到他们都招完了,再看看剩下那些,有没有愿意地。”
阿紫听了,竟美滋滋地答应了,然后就跑到人堆里物色人选去了。包正也来了兴致,到各队那里都看了一圈,毕竟今后要成为自己的手下,没有点真才实学,遭罪的可是自己呀。
最热闹的,要数小黑那里了,他和一支梅负责招募皂、壮、快三班衙役。当时皂班主管内勤,壮班和快班共同负责缉捕和警卫,所以都需要有一定的武艺才能胜任。
而小黑,干脆当起了试金石,凡是能在他手下走个三招五势的,就算合格。包正见了,不由好笑,不过这个法子倒也简单实用,以小黑现在的武技,确实已经是罕有敌手。
忽然间,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和小黑较量起来。只见他动作灵敏,竟然连连闪过小黑暴风雨般地攻击,支撑了足有二十几招,这才被小黑一掌推到在地。小黑也不由十分惊喜,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入选了,叫什么名字?”
那人呲牙咧嘴地说道:“小人名叫路迁,大人您先别拍了,再拍下去,就把我钉到地里啦!”小黑听了,也不由嘿嘿嘿笑了起来。
而剩下那些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个个被小黑轻轻松松地撂倒,很少有能在他的手下应付几个回合的。恐怕要以他的标准,根本就招不上来几个。包正于是就提醒一支梅道:“只要是有些功底的,可以先招募上来,今后再慢慢培养。”看到一支梅含笑答应下来,包正这才转到了别处。
剩下的,主要是招聘一些文案和六房的专业人员。所谓的六房分别指吏、户、礼、兵、刑、工等六个主要的部门。吏房掌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等;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礼房掌典礼、科举、学校等;兵房掌军政;刑房掌刑法、狱讼等;工房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各司其职,正好与京城的六部相对应。
这些,都在冯主薄和林升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包正看到应试者踊跃,办事者用心,不由心中大慰:大家热情如此高涨,何愁东莞治理不好呢!
第四章 第一次演说
足足忙碌了一个下午,这次规模浩大的招聘活动才胜利完成,共有近百名幸运者杀出了重围,光荣地成为了县衙的公人。不过,他们的能力和水平,还都需要不断地提升。
包正遣散了那些落选者,然后将那些入围者聚拢起来,发表了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演说:“各位,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衙门里的人了,首先让我向大家能成为我们大宋的官吏表示热烈地祝贺!”
这些人都是刚进衙门,自然还都不大懂规矩,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听着。站在队伍前面的林升等人见状,就带头鼓起掌来。有了榜样的指引,这些新手也都随着拍起了巴掌。
包正将手一挥,掌声才停了下来。但是还是七零八落地出现了几声不和谐的音符,看来,这些新手还是需要多加训练啊。
包正继续说道:“各位,本官有三句话送给大家,需要我们共勉:第一,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为官者,不能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而是要为百姓造福,这才是我们的做官的目的,其次,才是升官发财。我想,只要大家都受到了百姓的爱戴,想要不升官发财都难啊!”
这下,不用林升等人领头鼓掌,这些人就一起用热烈地掌声来回报包正。包正心中也暗暗好笑:“不能光讲大道理,物质上的刺激也能带动精神上的升华。”
于是继续说道:“第二,我们当差的,就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物,大家要记住,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就像我们的雷都头,当年在西湖岸边,痛击金国的武士,大长我们大宋地国威,就是大家效法的楷模,希望皂、壮、快三班的兄弟们,要多向雷都头学习武艺。刻苦练习,将来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这次,众人没有鼓掌,而是一起喊了一声“是”,声音在整个县衙中久久回荡。。。刚才的招募过程中。小黑的武技的确令他们折服。
小黑听了包正的话,又看到众人热切地目光,先是有些腼腆起来,随后又大吼道:“兄弟们!我雷黑子的训练又苦又累,要是能坚持下来的。都是英雄好汉,要是跟不下来的,就是狗熊。你们是想当英雄还是狗熊!”
众人齐声喝道:“英雄,英雄!”小黑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十分得意:“嘿嘿,洒家今后也能向那个道济和尚一样,当师父啦。当初和尚是怎么训练我的,我就怎么训练这些小子,准保都能是一个!”于是这些人地悲惨命运,就被小黑在这一刻计划了出来。
包正一看众人群情激奋。于是又开口说道:“第三,我要给大家看一样东西。”说罢,展开了一副卷轴,然后继续说道:“这个,就是我从京城临行前。岳飞元帅亲手赠送于我的,是他岳元帅手书的《满江红》。希望大家都以国家危难、民族存亡为己任!”然后,就放声吟唱起了这首气贯山河的词句。
岳飞的满江红因为人们对他本人地崇拜,所以流传甚广,大家也都不由随着一起大声诵读起来。一时间,铿锵有力的誓言在东莞的县衙上空回荡,不知道,这是不是包正地上任宣言。
包正讲话完毕,然后对包忠说道:“按照我们提出诺言,先将大家这个月的饷银分发下去!”
下面的众人听了,都轰然叫好,毕竟千里做官,也是为了吃和穿,银子才是最实惠的。
忙碌了一番之后,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无情地从包正身上流逝了。wAp.包正心中一个劲默念着:“这些,就算是我暂时借给县里的!”
遣散了众人之后,包正又吩咐林升起草一份文书,明天呈报到广州府,讨要这些衙役的公服,总不能事事都自己掏腰包吧。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阿紫带领着几个新招的下人,喜滋滋地来招呼众人吃饭。看来,她是立志要当好包正地管家婆了。就在这时,衙门口守卫的神武军士兵带进了一人,来到了包正的身前,报告道:“大人,这人说是东莞码头冯大人的管家,来请大人前去赴宴!”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一愣:“该来的终于来了!”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来人一眼,只见这个管家三十多岁地年纪,虽然做仆人的打扮,但是身上地衣帽却甚是华贵,脸上也不经意地留露出一股傲慢之色,显然是平时指手画脚惯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包正的身前,躬身施礼道:“见过知县大人,敝上在码头上摆下了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知县大人赏光!”说罢,双手呈上一个大红的请柬。
林升接了过来,交到了包正的手中。包正看也不看,随手又交还给林升,然后对那名管家说道:“你家主人是哪里的大人,也敢称冯大人?”
那个管家也是一愣,大概是包正的毫不留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随即不卑不亢地回道:“禀大人,我家主人冯三财,因为多次出资来捐助地方,所以得到京城吏部的封赏,授予从六品的官衔。大家也就都称呼他为冯大人啦。算起来,和大人您还是同样的出身呢,所以我家主人觉得很是亲热,这才邀请大人赴宴啊!”包正听了,不由心中暗骂:“狗奴才,好一张利嘴,竟然刚借机讽刺我的出身。不过,连自己捐官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人家已经把自己的底细都摸清了。”
想到这里,包正大度地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当然要登门拜访,你且前头引路!”然后将手一招,叫小黑和一支梅随同自己一同前往。
那包忠有些放心不下,上前道:“大人----”
包正一看他说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叫神武军都前去保护自己。于是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于是,在那名管家的带领下,三人出了县衙。只见外面停着一顶凉轿,上面有一个遮阳用的伞盖,四角有几根柱子支撑着,周围都没有遮挡,很是适合此地炎热的天气。
那管家道:“请大人上轿!”
包正呵呵一笑道:“本官初来乍到,连一个轿子也没有,想不到管家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到!”于是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上面。四名轿夫抬起了轿子,此时天色已黑,管家将轿子前面的两盏纱灯点燃,只见纱灯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冯府”,显然是那个冯三财平时经常乘坐的。
一行人出了城门,径直奔向码头。远远的,就见码头上灯火通明,依然有船只在装卸货物,一派繁忙的景象。而在岸边,有一艘大船尤为引人注目,船上挑满了红色的纱灯,望去灯火辉煌,十分豪华。
轿夫抬着包正,径直向那艘大船走去。一直抬到了码头边上,才落下了轿子。那个管家上前请包正出轿道:“大人,敝上就在这艘船上相候,请大人移步登舟。”然后又向船上高呼道:“知县大人驾到!”
话音一落,船上立刻传来了一阵丝竹之声,随后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船头,对着岸上的包正拱手道:“哈哈,包兄弟,老哥哥在此恭候多时啦!”声音很是宏亮。
包正借着船上的灯光,仔细打量起这个在东莞只手遮天的人物,只见他身材不是甚高,却很是肥胖,站在船上,仿佛一个弥勒佛相仿。年纪不到四十,但下颌光光,不长半根须髯。脸上油光锃亮,一堆肥肉正堆积成笑容,将一双眼睛挤得越发小了。
包正不由暗暗点头:“这样的家伙更是不好对付,往往是笑里藏刀。所以最危险的敌人不是那些穷凶极恶、凶神恶煞之辈,而是像这样上面满脸堆笑,下面却可以随时向你捅刀子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包正也拱手道:“哈哈,冯大人相邀,就是摆下了鸿门宴,在下也不敢不来呀!”说完,就踏上了跳板,慢悠悠地走到了船上。
那冯三财也不以为意,迎到船头,亲热地拉起了包正的两手,笑呵呵地说道:“包兄弟可真爱说笑话,咱们哥俩亲近还亲近不过来呢!”
包正就觉得自己的两只手仿佛伸入两大块肥肉之中一般,不由一阵恶心。于是抽出了双手,假意抱拳道:“冯大人不必客气,论品级,冯大人还比在下高出一级。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下还要仰仗冯大人呀!”
虽然包正的话锋芒毕露,处处带刺,但是冯三财脸上的笑容不减,依然满面春风地将包正让到船舱之中。又吩咐管家另外招待小黑和一支梅,一支梅不放心包正孤身入舱,也要跟随,被包正用眼色止住。
包正一边走进舱中,一边心中暗道:“冯三财这家伙喜怒不行于色,好深的城府,看来确实不是易与之辈,今后还要小心应付啊!”
第五章 黑夜现杀手
包正进到船舱之中,内心也不由为这里华丽的装饰所震惊,只见迎面摆放着两株二尺多高的珊瑚,色彩艳丽,晶莹剔透,一看就非凡品。在古代,由于科技落后,所以到海中采摘珊瑚十分困难,也就使它的价值十分昂贵。包正估量,仅这两株珊瑚,恐怕就价值连城。
四面的舱壁上挂着几副字画,大多古香古色,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乃是古代名家的手笔。只有一幅,墨迹和纸张都很是新鲜,包正搭眼一看,就知道乃是秦桧手书。要知道秦桧在当时位高权重,所以他的书法也都是一字千金。而且,寻常人等,就是有钱也难求得一字。
船舱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方桌,几把雕花的黄梨木椅摆放周围,在桌子后面,四个清丽可人的少女垂手而立,手中都各持一件乐器,或箫或琴,不一而足。想来刚才就是她们在奏乐啦。
桌子的四角,各安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烛台,上面安放着儿臂粗细的蜡烛,将舱内照得如同白昼相仿。蜡烛表面还雕刻着飞禽走兽,十分精美。
那冯三财笑眯眯地看着包正的面部表情,见他不露声色,似乎不为舱内豪华的装饰所动,于是就连忙让包正坐在主位。
包正本来就下定决心,要和冯三财周旋,迟早要站到对立面上,所以干脆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正位上坐了。
冯三财见状,只好在下垂手相陪。只见他把胖乎乎地双手一拍,船舱的珠帘发出一阵清脆的想动,几个绝色女子端着准备好的菜肴,走了进来。
包正这才注意到,原来那道珠帘竟然真是用一粒粒珍珠串成的,所以撞击之后。才会发出如此清脆的声音。虽然此地接近南海,盛产珍珠,但是古代采珠,甚是不易,所以寻常人家的妇人要是能得到一颗珍珠,都会倍加爱惜。可是这厮竟然用珍珠来当门帘,真不知道是说他财大气粗。还是说他暴殄天物是好。
几阵香风吹动之后,桌上就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多是海中地珍馐。那冯三财伸手招来一个少女,在二人的杯中斟满了美酒,霎那间。一股芬芳的酒香弥漫在船舱之中。
冯三财端起了手中的琉璃盏,开口说道:“听说包兄弟年轻有为,名震京师,深得宁王爷和万岁的器重。不想却能来到我们东莞为官,真是何其幸哉!相信老弟在此一定能鸿图大展。早日高升。来,当哥哥的敬你一杯!”
包正见这厮说话不带一丝匪气,于是也端起了酒杯说道:“冯大人客气了。在下区区贱名,恐怕污了冯大人这样的贵人两耳。在下不善饮酒,只好举杯应景,还请冯大人海涵!”
那冯三财依然不愠不恼,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呵呵,包兄弟年纪轻轻,能够做到不好酒贪杯,实在是难能可贵啊!那就请尝尝这些菜肴。都是寻常难得一见之物,都是今天刚出海地鲜货,是愚兄特意命人为你烹制的。”
包正放下了酒杯,摆手道:“冯大人,我在县衙已经用过了饭菜。实在是吃不下了。不如作壁上观如何?看冯大人身体如此壮硕,吃起饭来定是十分香甜。在下正好欣赏一下!”
冯三财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两腮的肥肉突突颤动了几下,想是心中怒极,但也不好当面发作。于是干笑了几声,然后说道:“这些东西包大人都不喜欢,在下还有一道大餐,请包大人品尝!”
说完,又将两只肥肥的胖手一拍,这次,进来地却是两名彪形大汉,吃力地抬进来一个大箱子。冯三财将手一招,其中一个大汉打开了箱盖,里面竟是满满地一箱黄金,顿时,整个船舱中也仿佛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冯三财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包兄弟,你看这道大餐如何,可曾对了你的胃口?”
包正忽然朗声笑道:“哈哈,包某的胃口太小,恐怕消化不了冯大人的这道美味佳肴,还请见谅!”原来,包正见他公然开始行贿,那就已经到了最后摊牌之时,是敌是友,自己就该表态了。
冯三财听了包正的话,也不由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口中怒道:“包正,我今天好心好意来为你接风,你却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到底意欲如何?”
包正依然稳稳坐在凳子上,笑吟吟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冯大人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冯三财嘿嘿一阵冷笑:“包正,你在京师有人罩着你,可是到了东莞,就是我地天下,你不要忘了,你的几个前任都是什么下场!”
包正见他终于撕下伪善的面纱,露出了本来狰狞地面目,于是也站起身来,双眼逼视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玩玩!”然后转过身去,将袖子一甩,就走出了船舱。
身后,传来冯三财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你小子有种,大爷我奉陪到底!”包正连头也没回,只是轻蔑地一笑,就挑开了珠帘,昂首走出了船舱。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就已经完全站在和冯三财的对立面上了,两人之间,不死不休!
在船舱外,挺立着小黑和一支梅,他们俩并没有随着管家离开,而是忠实地守候在这里,一步也没动。二人也把船舱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谈判破裂,于是就紧跟在包正的身后,离开了这艘豪华的游船。
三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天上忽然涌起了翻滚的乌云,隆隆地雷声也在头顶轰鸣,包正抬头望望天空,嘴里喃喃道:“暴风雨要来了,看来,今夜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了!”
一支梅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随着走进了包正的房间。小黑望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大脑瓜子,就转回了自己的屋子,考虑如何制订一份完美地训练计划去了。
天上的雷声轰隆了一阵之后,就渐渐地偃旗息鼓了,星星也开始从云缝中露出了自己地眼睛,窥视着寂静的县衙,此时,已近三更,正是夜黑风高之时。
忽然,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现出几道黑影,仿佛是夜晚的幽灵一般,无声地出现在县衙的围墙边。很快,他们就翻过了院墙,潜入到庭院之中。
几个人似乎对这里的路径很是熟悉,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径直扑向了包正所住的房间。其中,两个人来到了门前,另外两个站到了窗下。然后,他们就很默契地同时开始动手,门前的二人用力地将房门踹开,冲进了屋内,与此同时,窗子下面的两人也分别破窗而入。
四人进入到屋中的时候,手上都已经拿上了明晃晃地钢刀。其中一人将手一抖,一道亮光从他的手上闪过,四个人很快就弄清楚了屋中的陈设。随后,四把钢刀,一齐向包正的床上斩去。
只听扑扑几声之后,四人同时抽身,从来路一起冲出了屋子,整个刺杀的过程极为干净利落,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已经完成。
就当四个人要全身而退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亮起了十几支火把,将四人围在了当中。只见这四个刺客都是黑巾蒙面,身着夜行衣,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在火光的照耀下,包正笑吟吟地立在四个刺客的面前,左右分别站着一支梅和阿紫。只听他对四名刺客说道:“哈哈哈,想不到如此深夜,还有贵客来访,请恕在下迎接来迟!”
四位刺客也意识到中了人家的空城计,刚才在屋内的床上,他们恐怕也就是斩断了一床棉被而已。于是,四人对望了一眼,然后挥动手中的钢刀,一起向包正扑了过来。
猛听得包正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小黑挥舞着朴刀,迎向四个刺客的钢刀。只听当当当当,几乎同时四声脆响,四名刺客的钢刀全部脱手,而他们手上的虎口,也全部震裂。
小黑将朴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然后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四个鸟人,还不赶快投降,洒家就饶你们不死!”
那四名刺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又对视了一眼,一起点点头。包正见状,忽然叫道:“不好,快将他们生擒活捉!”
可是话音刚落,四个人就同时翻身栽倒,身体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包正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旁,用手捏开了他的嘴,唤来了一支火把,仔细向他的嘴里观察了一番,然后站起身来说道:“他们来的时候,口中就含着毒药,毒药的外表是用蜡封起来的。刚才他们咬破了蜡丸,服毒自尽了!”
一支梅听了,不由说道:“这群人好狠毒的心肠,不成功便成仁,看来都是豢养的死士,是专门从事暗杀的职业杀手!”
包正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守候了半夜,都回去休息吧!”然后,转身就要回房。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片哗哗的响声,然后,从围墙的一棵大树上,飞来了三只利箭,直奔包正射去。
第六章 危难见真情
就在包正以为四名杀手已经伏诛,准备回房安寝的时候,不料对方的暗杀计划十分周密,在树上还埋伏下最大的杀招:三名弓箭手在那里蓄势待发,在夜幕的掩饰下,向包正射出了三只毒蛇般的利箭。
当包正察觉的时,利箭已经快要及体,再想闪躲,已经避之不及。就在这时,一支梅显出了一个高手的风范,手中的短匕连连挥动,挑落了两只箭羽,但是事出突然,终于未能将三只利箭全部挑落。
危难之中,只见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包正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最后一只毒箭。这人,却原来是阿紫!
原来,她和一支梅分别站在包正的一左一右,正准备和他一起回房。忽然横生变故,眼见利箭射向了包正。阿紫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于是就迎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利箭正中阿紫的肩胛,深深地射入了她的体内,露在外面的箭羽依然突突颤动,令众人的心也不由随着上下颤抖。
阿紫惨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被包正紧紧地抱在怀中。与此同时,一支梅的身体凌空飞起,向围墙边的树上掠去。
树上的三名暗杀者还没有来得及抽身,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随后脖子一凉,咽喉已经被割断。此时的一支梅含愤出手,再不留情,所以是一击毙命。
当一支梅从树上掠下的时候,三名弓箭手的尸体也随着扑通扑通地跌落下来。一支梅看也不看,又飞奔回来。
此时,包正的内心已经被痛苦站满了,丝毫不亚于阿紫肩头上的疼痛。可以说,阿紫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待自己最亲的一个,和自己的亲妹妹没什么两样。虽然有时候调皮胡闹。但那正是建立在这种浓浓亲情之上的。在刚才这样危难地时刻,应该是自己挺身去保护她啊!
众人这时也都围拢了过来,小黑看着妹妹苍白的面容,胸前一大片血迹浸红了衣衫,不由心如刀绞,重重地将手中的扑到顿在地上,深深地刺入到青石之中。 口中咆哮道:“冯三财,好你个球囊,洒家要不亲手将你斩于刀下,就誓不为人!”
包正的面容阴冷无比,他缓缓地吐出两句话:“血债只有血来偿。不过,现在时候还不到。我们先救治阿紫要紧!”旁边的众人听了,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浑身发冷,想不到平时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包正。要是发起怒来,竟然如此骇人!
包正紧紧地抱着阿紫颤抖的身躯,走进了房中。将她平放在床上。一支梅和小黑也都随着进屋。其他人也想进来查看,却被一支梅挡在门外,只好去清理刚才地战场去了。
包正看到阿紫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连忙用剪刀将阿紫的衣服分开,只见利箭深深地插在阿紫的肩胛,如果不是阿紫从旁边冲过来,将箭势带偏,这只利箭也许就会射入自己的胸膛。要是那样,自己的性命只怕难保。
但是,令包正最担心地事情还是发生了。阿紫伤口的周围,渗出了汩汩的黑血,以中箭的部位为中心。已经泛起了一圈淡淡的黑气,这是一只毒箭!
包正当机立断。伸手握住了箭杆,将牙一咬,用力将毒箭拔了出来。一股黑血喷射而出,溅了包正一脸。阿紫疼得嘤咛了一声,随后又昏睡了过去。
包正抹了一把脸,然后俯下了身子,趴在阿紫地肩头,开始用嘴吸允她伤口里的污血。一支梅见状,连忙取来了一个痰盂,放在床头,然后就转身出屋去了。
包正吸出了几口黑血之后,见伤口流出的已经是鲜红地血液,这才心中稍定。小黑见状,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没事啦,把毒都吸出来了!”
包正摇摇头,以他的理解,这残余的毒素肯定都被自己吸出来了,但是早有一部分已经随着血液的流动,侵入了身体,只怕是不易解除。但是他怕小黑担心,也就没有对他说出实情。
这时,一支梅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回来。然后开始为阿紫清洗伤口。包正见了,询问道:“水中可曾放些食盐?”
一支梅默默地点点头,包正不由很是欣慰:一支梅毕竟是在刀剑丛中打滚的江湖儿女,这些简单的疗伤知识还是懂得的,更为难得的是,她对阿紫地关心,虽然阿紫平时有些孩子气,喜欢和一支梅作对。
包正于是将小黑拉出了房间,只见众人都站立在屋外,满脸关切地看着二人。包正的心头也不觉倍感温暖,这些人,才是自己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好兄弟啊。
林升见到包正出来,于是率先询问道:“大人,阿紫姑娘的伤势如何?”
包正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我们能做到地,目前只有这些啦,还需要尽快找来医生,为阿紫医治。大家都先回去安歇,林大哥你带领几个仆人,出去请医生吧。”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回房。只有包忠留了下来,他对小黑说道:“夜黑风高,咱们二人也随着一同前往吧!”
包正点点头,包忠考虑得还是很全面的,众人初来乍到,小心行事,还是很有必要地。于是,小黑、包忠、林升就带领着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仆人出发了,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包正的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意。他在外面清醒了一下大脑,盘算起如何应对冯三财已经发动的挑战来。
直到拂晓时分,小黑等人才赶了回来。包正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到小黑和包忠一前一后,抬着一把椅子,在椅子上面,稳稳当当地端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先生。之所以如此安稳,是因为他的上身被绑在椅子背上,两条腿也被牢牢地捆在椅子腿上。
包正见了不由心中诧异:看此人的打扮。大概是一个郎中,不是一名罪犯,如何可以绑进县衙?真是胡闹,哪里有这样请先生的!
这时,小黑和包忠将椅子落地,小黑一边给他松绑,一边气呼呼地说道:“你看好喽。这里就是县衙,不是强盗窝!你一个治病救人的郎中,绑架你作甚?”
包正心中暗笑:“看来是半夜三更地,这个郎中不肯前来,结果。就被急着为妹妹治病的小黑给硬请了过来!”
小黑将郎中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搀扶着他就往屋里走。不过,看他的那副架势,怎么瞧都像是在押解犯人。
包正于是上前说道:“有劳先生了,实在是因为伤者病情危急。这才在深夜之中,去叨扰先生,本县在这里给先生赔罪因为包正穿着便服。那个郎中听包正口称“本县”,看来就是新任的县太爷了,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年纪甚轻,满脸和气。于是连忙施礼道:“大人恕罪,小人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包正听了,不由一愣,于是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那郎中看了小黑一眼。欲言又止。只听小黑气呼呼地说道:“这东莞的郎中也不知道都犯了什么毛病,一听说是来县衙看病,连门都不给开,好像是来抓他们坐牢来的一般,真是气煞洒家了!多亏林大哥机灵。谎称是给家人看病,这才诳开了这位王郎中的家门。可是他知道真相之后。也是推三阻四。最后就被洒家和包包忠将他弄到椅子上,抬了过来。王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少不了你地银子!”
包正听了,却暗暗皱起了眉毛:看来,这个冯三财在东莞是一手遮天啊,这些郎中只怕早就被他吩咐过了,不许到县衙来为人医治,所以才会如此。
于是又对这位王郎中拱手道:“先生不必多虑,有什么后果,自然由本县承担!”那郎中听了,心中暗想:“既然来到了这里,也只有硬着头皮来诊病了。这两面都是硬茬子,谁也得罪不起。只是我们这些人夹在中间,就不好做人啦!”
包正偷偷察看了他的神情,大致猜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这才将他引到了屋内。并吩咐剩下的几人赶紧回去补上一觉,毕竟已经是一夜没有合眼啦!
包忠和林升依言回去,小黑惦记着妹妹的伤势,执意留了下来,包正知他是手足情深,也就不勉强他了。
王郎中走到了床前,只见阿紫面色潮红,鼻翼极速地颤动着,额头上敷着降温地湿布,正处于半睡半昏迷之间。
一支梅见请来了大夫,于是就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床前。王郎中在椅子上坐了,然后将手搭在阿紫手腕的寸关尺上,开始为她把脉。
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起来。旁边的几人见了,不由都提心吊胆,紧张地注视着他地一举一动。
王郎中忽然对一支梅道:“可否方便察看一下病人的患处?”
包正抢先说道:“病不瞒医,先生但瞧无妨!”他这个现代人是深深知道不能讳疾忌医的,而且古代地中医最讲究望、闻、问、切四门功课,为了阿紫的病情,现在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支梅听了,连忙将阿紫身上盖着的床单掀开,只见阿紫雪白的肌肤上,开了一个黑乎乎的血洞,依然渗出淡黑色的血水,伤口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
王郎中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对包正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姑娘确实是中了剧毒。看情形,是利箭所伤,箭头上一定是煨上了蛇毒。这种蛇毒,取自本地的一种毒蛇,名为银环蛇,毒性最是猛烈。唐代柳宗元在《捕蛇者说》中提到地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就是言此物也!”
包正等人听了,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颗心又都提到嗓子眼了。
第七章 郁闷的案子
却听那位王郎中又说道:“幸亏当时处理得法,吸取了余毒,又反复清洗了伤口,姑娘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待我写个方子,开几味清热去毒的药给她服下,慢慢就会好的。”
众人听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包正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那上面已经是冷汗涔涔了。小黑嘴里嘟囔着:“你们这些当郎中的,就会装腔作势地吓唬人,洒家险些被你吓死!”
包正心想:“以小黑的胆量,自然是无所畏惧的,只是关己则乱罢了!”于是连忙取过了纸笔,招呼王郎中到桌案前开药方。等他书写已毕,包正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交到他的手中。
王郎中连忙推让道:“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这是小人份内之事,只是举手之劳,这银子是万万不能收的!”说罢,就连忙将银子放到桌上,仿佛烫手一般。
旁边的小黑一把抄起桌上的银子,塞到他的怀里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难道你还真把洒家当成强盗啦!”
王郎中听了,慌忙把银子收起。在他的眼中,凶神恶煞一般的小黑,恐怕要比强盗还可怕几分呢!
包正见阿紫平安无事,于是就吩咐门外的家人将王郎中送回家中。那王郎中给包正作了几个揖,就慌慌张张地告辞了。在他的身后,一个家人肩上扛着那把他来时乘坐的椅子,急匆匆地跟随着去了。
包正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心情也不由沉重了起来:自己的对手很强大啊!看来,今天就一定要行动起来,先夺下他的码头,也好灭一灭他的威风!
心里打定主意,包正将药方交给一支梅收好,一会天亮之后。。。派人去药铺抓药。然后,就和小黑一起休息去了,毕竟,在今天白天,还要有一场“大战”呢。
包正在小睡了一会之后,就草草地吃了一口早饭,然后换上了官服。精神抖擞地升座了大堂,准备大干一场。
点完卯之后,包正看到两旁的衙役都各就各位,虽然都还没有换上公服,但也都昂首挺胸。威武不凡。于是就要下令去查抄码头,忽然堂口一阵哄闹,紧接着就传来“咚咚咚”的鼓声,看来是有人击鼓鸣冤了。
包正心中纳闷:“头一天放出了告牌,等了整整一个上午。连一个打官司地也没有。想不到今天这一大早的,就开张啦!那就只好先审案吧。”
于是在堂上下令道:“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立在堂口的包忠听到包正的吩咐,于是高喊道:“击鼓之人上堂!”话音一落。只见一大票人马从堂口一拥而入,足有二三十人,口中还吵吵闹闹,纠缠不休。
包正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对头:这大清早的,生意怎么就如此火爆?于是将桌案上的惊堂木啪得一拍,下面的小黑等几个老当差地闻听,口中立刻喊起了堂威:“威----武!”后面那些新手听了,也有样学样。一起随着喊喝起来,倒也都像模像样。那些打官司的听了,立刻都跪在大堂上,不敢吵闹。
包正这才开言道:“你等所为何事,竟然一起来击鼓鸣冤?”
这一问可不要紧。下面这些人马上又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整个大堂。又乱成了一锅粥。
包正心中也不禁有些气恼,于是目视了小黑一眼。小黑也就心领神会,大喝一声:“都统统住嘴,一个一个地说来!”
小黑的嗓门那可真是非同小可,震得整个大堂嗡嗡直响,下面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包正这才指着跪在前面的一人说道:“你有何冤情?”
那人先给包正磕了一个头,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个道:“大人,早上起来,小人在茅房如厕,不想这厮使坏,向茅坑里扔了一块石头,立刻就激起民粪,结果那些污秽之物溅了小人一身。大人,不信您闻闻,到现在这味道还很浓呢!”
旁边那人辩解道:“大人,我冤枉啊,当时我也是要去如厕,是在茅房地前面,怎么能往后面扔石头呢!这个鸟人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就揪住了小人,还打了我两拳。大人您看,我这眼睛都青了!”
包正听了,心中很是烦躁: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县衙的大堂上解决,真是岂有此理。想要将二人哄了出去,可又一想,案子虽小,可毕竟也是个案子,不能推脱。
于是说道:“你们二人先站到一旁,等本官审理了其他重案,再来为你们决断!”然后,包正就逐一询问下去,这一问,包正不由啼笑皆非:这些来打官司的,都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来对簿公堂的。有地是卖菜缺斤短两的;有的是挑着篮子将别人撞倒地;有的是自家的孩子被别人家的狗咬坏的;最可气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妓女,因为嫖客给钱太少而将其告上大堂的-----
包正逐一询问了一遍,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不正常啊!哪能同时冒出这么多的官司,而且都是一些琐碎之事,莫非是有人蓄意而为?”想到了这里,他不由仔细观察了堂下这些人,只见他们虽然跪在那里,脸上却都没有畏惧之色。其中有几个被告,脸上还都隐隐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包正顿时心中雪亮:“这些人一定是受人指使,跑到我地公堂上来搅乱的!而背后那个主事者,极有可能就是冯三财,估计现在,他正躲在自己的豪华游船上,端着酒杯偷笑呢!”
于是,包正嘿嘿一阵冷笑,对堂下这些人说道:“你们的这些案子,都十分重大,本官一定会仔细审理,还大家一个公道。林师爷,你将他们都带到刑房,将所报的案情都详细记录下来。然后将他们都先安顿下来,等候本官一个一个地审理。”
林升听包正这么一说,顿时就领会了他地心思,于是故作为难地说道:“大人,只是他们人数如此众多,只怕是无处安顿呀!”
包正沉思了片刻,忽然欢喜地说道:“有了,就先暂时将他们都关在大牢里面,随时候审吧!你们自己说说,如此可行否?”
那些人听了,立刻都纷纷改口:“大人,小人只是一时气愤,身上的脏物就自己回家清洗一下,不敢再劳烦大人了!”不是他缺斤短两,是小人自己当时记错了斤两,请大人恕罪!”的穷鬼加色鬼,只好自认倒霉,以后不再做他的生意就是,反正也没赔上什么,不如就算了,奴家还要回去做生意呢!嘻嘻!”
包正听他们都说完了,猛地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怒喝道:“本官素来爱民,就是再小的案子,也不能有人受了冤枉。你等既然来到了大堂,就是信任本官,本官自然都要为你们作主!来人哪,将他们都先带了下去!”
两旁立刻涌上十几名差役,在林升的指挥下,将这群人全都带了下去,整个大堂,顿时清净了下来。包正见了,刚要宣布正事,忽听堂口的鼓声再次想起。于是只好又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一问之下,依旧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气得包正又故计重施,将他们都塞到大牢里面反省去了。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前来打官司告状者络绎不绝,而且,显然都是别有用心之辈。等到日上中天的时候,县衙的大牢已经是人满为患啦!
包正气冲冲地宣布退堂,回到后院探望阿紫去了。幸好阿紫服过了汤药之后,病情有所好转,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身子极为虚弱,看来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包正的心中这才畅快了一些,然后就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这个冯三财,弄了一帮市井无赖来扰乱公堂,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仅仅是为了缠住自己,不得脱身吗?这好像太小儿科了吧!”包正隐隐觉察到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但就是无法猜透其中的玄机。
吃过了午饭,林升拿来了一封公文,请包正过目,这是为那些新招募的衙役讨要公服的。包正看了一眼,然后就准备在上面加盖大印,然后送到广州府。
一找官印,才想起刚才退堂的时候走得匆忙,落在公堂上了,于是就叫林升前去取来。不一会,林升取来了装着官印的盒子,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对包正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啦!你看这个盒子,又轻又飘,恐怕是空的!”
包正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将印盒打开,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
第八章 真假东莞令
众人发现官印竟然不翼而飞,顿时都愣在当场:要知道大印是做官的凭证,是认印不认人的。当官的丢了大印,也就等于丢了乌纱帽啊!
包正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原来这一切早就是人家计划好了的,先找来大批的琐碎案子,叫自己心烦气躁,然后又安排人趁机盗走了大印。能随便进入大堂上的,恐怕只有那些衙役了,这真是家贼难防啊!而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肯定是不会窃取官印的;那么这个窃贼肯定就是混迹于新招募的差役之中,看来,人家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身边布置好了定时炸弹,现在终于引爆啦!”
想到了这里,包正不由后悔起自己的大意来了:明明知道对手非是等闲之辈,从一开始就精心布局,引诱自己一步步钻进了人家设计好的圈套,使自己处处落于下风。可是自己还不警醒,未能小心防范,给对手以可乘之机。包正啊包正,你怎么能轻视一个如此厉害的对手呢,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林升见包正的脸上阴晴不定,于是询问道:“大人,现在如何是好?我们该怎么办?”
包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忽然神色大变,他想到了对手窃取官印的意图,那就是要硬生生将自己逼走啊!
想到了这里,包正不由冷汗直流:要真是这样,自己可就成为别人的笑柄啦!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官印,扳回劣势。
于是将手下都召集了过来,询问道:“今日退堂之后,是何人最后离开大堂的?”
赵鼎听了,回道:“大人,是属下最后离去的!”中。可曾有人和你一起离开?”
赵鼎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个名叫路迁的捕快,走在最后,就是那个武艺不错,和雷都头打上十多个回合的那人。我还招呼他快点,等他出了大堂,才落锁的。”
包正点点头。心中思量道:“这个路迁身体灵便,大概也是绿林出身。完全有可能偷偷返回,从预先留好地窗子潜入大堂,盗走官印。这青天白日的,他不可能穿墙而入。只要找来门卫,一问便知。”
于是,包正叫人找来了把手大门的衙役,一问之下,果然只有路迁去而复返。小黑听了。连忙说道:“想不到这厮竟是混进来的奸细,洒家现在就带人去抓他,追回大印!”
包正将他拦住道:“现在。大印只怕已经不在他的手上。再说,此事不宜张扬,如果闹得沸沸扬扬,万人皆知,被御史参上一本,我这个小小的知县,也就该卸任啦。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容我静下心来。仔细盘算一下。看来得未雨绸缪,早作准备啦!”
众人无法,只好都散去了。包正连午饭也没吃,在自己的房间中鼓捣了整整一个中午地时间。到了下午,包正继续升座大堂。他的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堂外传来击鼓之声。
包正心想:看来是上午还没玩够。下午还要接着来呀。于是稳了稳心神,沉着应对。他端坐在椅子上,啪地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话音刚落,忽听堂口传来一阵大笑,只见一人头戴乌纱,身穿绿色官服,足蹬薄底快靴,大摇大摆地迈着方步,走上堂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差官,个个都身穿皂衣公服,手中各持水火大棍,威武不凡,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
为首的那个做官员打扮的人用手一指包正,口中说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装模作样地坐在我地位子上来发号施令!”
包正说道:“我乃是东莞县令包正,你是何人,竟然私闯公堂?”
那人听了,立刻瞪圆了眼睛,随后仰天大笑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他笑了半晌,这才手指着包正说道:“我才是本县新任知县包正,今日才来此赴任。想不到竟然有人胆敢冒充本县,来人啊!将这个假冒朝廷命官的匪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那些差役听了,齐声应答,然后就径直向包正冲了过去。小黑等人见了,哪里能容他们逞凶,于是也都挺身而出。双方就在大堂上僵持了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那些后招募来的衙役顿时不知所措了,两位知县地穿着一致,而且都说自己名叫包正,肯定有一个真的,一个假的。可是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就难以分辨啦!
包正地心中虽然震惊,但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心平气和地向对方说道:“你说自己是新任知县包正,有何凭证?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取出一个小盒道:“当然有了,我有朝廷赐予的金印为证!”
包正此时终于明白了对手的险恶用心,比自己预计的还要狠毒,竟然找了一个替身,冒充自己!不过,对方人虽然是假的,但手里的官印一定是真的!到时候真要是验印,只怕自己就会被认定假冒伪劣产品,脑袋恐怕就会被稀里糊涂地砍下来!
那个假包正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你也说是包正,那不妨将金印取出一验!如果你要是拿不出金印,就证明你是假的!”
小黑等人一听对方叫阵,不由心中暗暗着急:金印被盗,自然是拿不出来了,想不到对方耍了一个偷天换日,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来以假乱真!只怕今日真地斗不过假的啦!
那人见小黑等人势弱,于是转过身来,面向堂上那些新招募的差役道:“大家请仔细观瞧,我先把自己的金印取出,给大家验证一下!”说罢,就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方小小的金印来,举在手中,环视了一周。然后趾高气扬地对包正说道:“下面就请你把自己地大印拿出来,叫我们欣赏一下吧!”
包正听了,口中说道:“你这厮真是猖狂之至,竟然敢假造官印,你就不怕杀头吗?”说罢,打开了桌案上的印盒,取出了一枚金光闪闪地官印。
假包正见了,不由大吃一惊:“你,你的官印不是----”
包正冷笑道:“被你窃去的,才是假的!我早就料到你们的伎俩,已经防范在先,看你如今还有何话讲?来人哪,将这个冒充本官的大胆狂徒拿下!”
那些新近招募来的衙役,心中毕竟还是倾向于包正的,听了他的命令,齐声答应,就要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只听堂口传来了一声断喝:“且慢!”随后,只见一个胖乎乎地身影走了进来。包正定睛一看,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冯三财,看来,对方的主帅终于出马啦!只见冯三财走到了真假两个包正之间,假意来回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说道:“在下听说东莞县衙出了奇闻,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包正知县,所以特意前来帮助你们识别一下!”
假包正假意不识对方,傲然对冯三财说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公堂之上大言不惭!”
冯三财哈哈一笑道:“大人初来东莞,自然是不认得我了。在下名叫冯三财,如今虽然赋闲在家,但是却有吏部认定的从六品官职在身,与两位大人可以说是同朝为官啊!”
假包正闻听,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冯大人驾到,您来的正好,正好来为我们辨别一下真伪!”
包正见他们二人当众演戏,于是就冷眼观瞧。
冯三财又是畅快地一笑:“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只要将二位大人的金印分别投入火中,不就可以分辨真伪了吗?”
假包正闻听,心中大定:“自己的主子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自然能识别出金印的真伪。现在他如此有把握,那自己手上的金印肯定是真的啦!刚才被那厮一吓,险些露出马脚!”
想到此处,就满怀信心地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在下自然没有疑义,只是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心里没底,不敢一试!”
包正也知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也冷笑一声道:“有何不可?只是仅凭冯大人一人,恐怕不足以来评定此事,不如我们将地方上的乡绅名流都请来,大家一起公证。到时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岂不快哉!”
冯三财嘿嘿一阵冷笑:“好,你的缓兵之计也只怕是枉费心机!两位包大人,在真相未明之前,就只好委屈你们啦。我会将你们分别软禁在县衙之中,以防止有人畏罪潜逃,不知两位大人可曾有什么异议?”
假包正说道:“冯大人在品级上还高了在下一级,我当然同意!”
冯三财又转向包正道:“这位包大人可否同意?”
包正心中雪亮,在这个时候,不容许自己退步,因为后面就是万丈深渊,退缩一步,可能就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于是也朗声说道:“真金不怕火炼,在下倒要用烈火来洗刷自己的清白!”
第九章 烈火炼真金
冯三财见逼迫着包正一步步走上了自己设计好的圈套,能将对方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心中也不免很有成就感,于是对真假包正说道:“两位包大人,只好先委屈你们了!一会请先来的包大人住在原来的屋子,这位新来的包大人住在东跨院。我会叫自己的家丁在外面好好伺候二位大人的!”
说罢,得意洋洋地看着包正。肥胖的大脸蛋子也显得油光锃亮,容光焕发。包正也只好硬充到底了,于是口中说道:“如此就有劳冯大人啦!”
冯三财脸上绽开了一朵肥肉花:“我们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万一叫假冒者操纵了我们东莞,胡作非为,那就愧对百姓啦!”
包正目视着他的胖脸,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想不到阁下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告辞!”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大堂。小黑等人见状,也都收起了兵器,随着包正一起回到了内宅。冯三财果然是言出必行,在后院,已经有几十名壮汉开始站岗放哨,不过,主要还是负责监督包正这一方,那个假包正既然是他们的同伙,当然只是摆摆样子罢了。
众人一同进了包正的房间,小黑忍不住对包正说道:“包子,原来你的金印没有呀!当时,可真是把洒家吓了一跳!”包正脸上却没有笑意,他从印盒中取出了金印,随手扔给了小黑。小黑接到手中,只觉轻飘飘的,如若无物,不由愣在了当场。
包正说道:“这个是假的,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是我中午的时候。用蜡做成的假货!”原来,包正一见金印被盗,就猜测到对手肯定要用它来做文章,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弄得如此离谱。于是就抓紧时间,伪造了一个,在外面刷上了金粉,如果只是用眼睛判断。也足可以假乱真。想不到下午就派上了用场,这才为包正争取到了一个晚上是时间。
众人听了,也不由都大失所望。小黑挠了半天脑袋,对包正说道:“你这个用蜡做的,要是扔到火里。马上就化了,那非得露馅不可。依我看来,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啦!”
包正此时正是一筹莫展,闻听不由大喜,于是催促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小黑道:“今天晚上。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们就杀将出去,将那个假冒你的人杀死。夺回金印,不就了事了吗!”
包正不由苦笑起来:“你的法子恐怕不灵,对方肯定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们上钩呢。我们要是如此行事,就更会被认定是假冒地,到时候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啦!想不到这个冯三财心思如此缜密,使我们处处落在了下风。看来。得想一个好办法,才能扳回劣势呀!”
一时间,众人都静默了下来。包正于是说道:“大家一会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小黑听了。率先叫道:“包子,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包正嘿嘿一笑道:“戏法一说就不灵啦!”小黑听了,嘴里叨咕着:“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走,吃饭去!”然后就领着众人,走出了房间。
一支梅见众人都出去啦,于是对包正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啦?”
包正无奈地笑了一下:“办法总会有的,不过,先得填饱肚皮,也好为一会大脑的活动多提供一些能量啊!”
第二天,众人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包正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这才都放下心来。包正最后一个放下了筷子,对包忠说道:“一会你和贾姑娘去为阿紫买药,一切听从贾姑娘的安排。”
包忠听了,口中说道:“大人,今日大堂之上,必然有一番争斗,属下还是----”
包正挑了一下眉毛,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你们那里,才是主战场呢!”然后就站起身来,满怀信心地走出了屋子。剩下的众人一起随着包正来到了大堂,只见假包正和冯三财等人还没有到场,看来是稳坐钓鱼台,就等着欢庆胜利呢。
又等了一会,假包正和冯三财才陆续粉墨登场。包正笑眯眯地说道:“冯大人,何故姗姗来迟啊?”
冯三财也嘿嘿一笑道:“我是谨尊大人昨日的教导,今日一早,就去邀请东莞的各界名流了。现在大家就在大堂之外等候,可否叫他们入内,一起来见证假知县是如何现行地?”
包正笑道:“冯大人为了此事,还真是卖力。看看,都跑瘦啦,冯大人今天回去,可得好好补养一下啦!”
冯三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当然,一会揪出假冒者,自然是人心大块,相信我的胃口也会大开。包大人,时候不早啦,咱们是不是应该赶快办正事吧!”
包正闻听,精神不由一振:“好,不过为了公平起见,现在可以把现场重新布置一下。将桌案上的东西暂时都先清理下去,在后边摆上两把椅子,我和这位包大人各坐一边,各自的金印就摆在面前,然后逐一检验,你看如何?”
冯三财道:“还是包大人想得周到,两位知县同时升堂,平起平坐,这样确实公平。不过,在验过金印之后,那上面恐怕就只会剩下一位啦。到底会是谁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包正于是吩咐手下整理桌案,又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后面。然后和那位假包正一起落座,在二人的面前,各放着一个印盒,盒盖已经打开,露出了同样金光闪闪地两枚金印。
冯三财于是向堂口招呼道:“各位东莞的父老,都请上堂吧!”话音一落,只见一大群人,涌入了大堂,足有四五十人,将堂口塞得满满的。
这些人多是本地地乡绅富户,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众人进到了大堂,不由也都是一愣:眼前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怪异,只见两位大人,穿着类似,都一本正经地坐在桌案后面。不过,这种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众人忍住笑,也不知道该给哪位大人见礼,于是只好一起朝上面拱手道:“拜见两位大人!”
只见真假包正同时说道:“不必多礼!”随后,那个年轻一些得又说道:“今日劳烦大家来做个见证,请先站到两旁!”
众衙役都各向后退了一步,叫这些乡绅站在了两边。冯三财见一切都准备就绪,于是就将将胖乎乎的手掌一挥,口中高喊道:“上火炉!”
只见两名大汉抬着一个铜炉,走上了大堂。铜炉里面,是火红的木炭,此时,炉火正旺,热气扑面。那两个抬炉的大汉,都已经是汗流浃背。
随着铜炉的到来,整个大堂的空气开始升温,气氛也仿佛热烈了起来。大家都注视着火炉,眼里放射出炽热地光芒。
冯三财站在铜炉前面,阴笑道:“两位大人,你们谁先来啊!”
只见桌案后的两人同时站起,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先来!”看来,二人谁也不想在气势上落于下风。那些请来的证人一看,都暗暗点头:“看现在的样子,还真分辨不出真假!想不到这个假冒者还真能沉住气呀,到了这步田地,还是不露声色,确实有胆色,不愧敢来冒充知县大人!”
就在这时,猛听得堂口传来一声大呼:“不好啦,码头着火啦,船只都烧了!”堂上的众人听了,都不由颜色更变。尤其是冯三财,那码头可是他地聚宝盆呀!于是,慌忙跑到堂口观看。
他这一动可不要紧,堂上的众人都向堂口拥去,本来宽阔地大堂口,竟然拥挤了起来。冯三财率先走出了大堂,向码头方向眺望,只见一道浓浓的黑色烟柱,升腾到半空中,看来确实是着火了。
于是,他连忙吩咐手下前去打探情况,真要是火烧连营,自己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啦!
众人忐忑不安地等候了一会,冯三财的手下才回来报告说:“大人,是停泊在港口的一只废弃的船只着火,并没有大碍!”
冯三财听了,心中这才大定,原来是虚惊一场啊!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招呼众人道:“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回到大堂办正事要紧!”
于是,众人这才一起转过身来,各就各位。真假两位包大人也都回归了各自的座位,重新正襟危坐起来。
冯三财也回到了铜炉前面,看了看桌案上的两颗金印,然后说道:“两位大人不要性急,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会真相必然大白于天下。还是从这位包大人开始吧,毕竟你是先到东莞来的。”
包正听了,朗声说道:“好!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难分明!那我就当仁不让啦!”说罢,站起身来,手持印盒,走到了铜炉前面,然后将里面的金印投入红红的炭火之中。旁边的小黑等人见了,不由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第十章 意外的胜利
包正义无反顾地将金印投入到红炉之中,就连手下的众人都不忍目睹:那可是蜡做的呀,只怕转眼间就会化作一滩烛泪,现出原形。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金印在铜炉之中竟然丝毫未损,而且,似乎更加耀眼起来。小黑等人见了这等奇事,都欣喜若狂。而冯三财一方的众人,面色都阴沉起来。冯三财的胖脸上更是汗珠滚滚,不知是在炉子前面烤的,还是内心紧张所致。
包正的金印,足足在炉中炼了半个时辰,还依然保持着原样。包正于是笑眯眯地说道:“各位,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这毕竟是朝廷赐予的金印,要是真损伤了一些,谁也担待不起!”
冯三财无奈,只好吩咐大汉取了一个火钳,将金印夹出,放在地上。同时心中暗暗纳闷:“这厮难道是连夜假造了一枚金印不成?不能啊,他又没有那些应用之物,再说,负责守卫的家人报告说,他们早早就熄灯安寝了!”
包正接着又对坐在桌案后面发呆的假包正说道:“这位大人,下面该你的金印接受考验啦!”
假包正虽然震惊于包正的金印没有被炼化,但是出于对自己手上真印的信心,还是满脸不屑地站立起来,手捧着印盒,来到了炉前。只见他趾高气昂地将手伸到盒子里,取出了金印。可是随着金印的拿出,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冯三财见他将手里的金印翻来覆去地来回查看,而且有两道冷汗顺着鬓角流淌了下来,心中不由一沉:“难道是有什么变故不成?”
原来,假包正将金印取在手中之后,只觉得入手轻飘飘的,恍若无物。他猛然意识到,这颗金印已经不再是昨天的那颗。已经被人调包了,所以这才大惊失色。
这时,包正在旁边开口道:“这位大人怎么临阵退缩了,难道是手里拿的是假货,见不得烈火不成?”
那些请来的乡绅也都鼓噪起来,七嘴八舌地催促道:“快验,快验!”冯三财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也向假包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行动。
假包正被逼无奈,也只好将心一横,把手中地金印投入到炉火之中。只听铜炉中滋滋直响。然后升起了一阵青烟,一股浓郁的蜡味弥漫在空气当中,而那枚金印,已经消失不见。
冯三财见状,也不由大惊。脸上的汗珠也如同下雨一般,噼噼啪啪地掉落下来,他心中诧异道:“昨天自己亲自检验过。明明是一枚真印,如何现在变成了蜡制的假货?”忽然,他醒悟了过来:肯定是刚才码头着火之时,被包正这厮给调包了!
原来,昨晚包正苦苦思索了半宿,才想出了这个调虎离山,然后偷梁换柱之计。他叫一支梅和包忠假意去给阿紫买药,其实早就和一支梅约定好了。叫她去码头放火,然后叫包忠守候在县衙门口,发现码头有浓烟升起,就高呼“火起”。
那冯三财果然中计,听到了呼声之后。就忍不住到门口查看。此时,包正也假意起身。要向门口拥去。在他的带动下,假包正也果然离座。而包正却故意落在后面,趁着众人都转向门外之际,快速地将两枚金印调换过来,使那枚真印物归原主。这一招也是铤而走险,几方面的配合必须恰到好处,才能掩人耳目,幸好十分顺利,才使包正的妙计成功。不禁瞒过了冯三财等人,就连堂上自己地手下,也被骗了过去。
那冯三财心思缜密,稍一思量,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心中不由懊悔起来:“都怪自己大意失荆州,才是本来无懈可击的计划功败垂成,失去了除掉包正的大好时机,如今也只好丢车保帅啦!”
于是,还未等包正再说话,就大喝道:“好你个大胆的贼子,竟然敢假冒朝廷命官,混淆视听,来人呐,将这个家伙拿下!”说罢,朝着手下地家人丢了一个眼色假包正见主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利芒,心中暗道不妙,以主人平时心狠手辣的作风,自己恐怕就要成为牺牲品啦!于是,他连忙挣扎着说道:“是你叫我----”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冲上来的家丁一个嘴巴,扇了一个趔趄,然后又冲上几人,一顿拳打脚踢。其中有一人抽出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地心窝。顿时,假包正身子向后一挺,气绝身亡。
包正一听冯三财的吩咐,就知道他要杀人灭口,于是连忙叫小黑等人上前。但稍稍晚了一步,等小黑等人驱散了冯三财的家人之后,那个假包正已经被害。
包正心中恼怒,手指着冯三财道:“冯大人,你为何指使家人行凶,杀死了罪犯?难道心中有鬼不成?”
冯三财也是毫不示弱:“像这等乱臣贼子,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下人一时气愤不过,这才含恨出手,也不为过!如今真相大白,元凶伏诛,也不枉我们大家忙碌一场。”
包正嘿嘿一阵冷笑:“冯大人恐怕是别有用心吧!”然后也不再和他纠缠,转向县衙里地众人道:“原来东莞县群龙无首,所以虎门码头就暂时由冯大人管理。如今下官出任东莞令,自然就不敢再有劳冯大人了!”
那些乡绅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大家心中都有数,这个码头长期被冯三财霸占,几乎已经据为己有,就因为它是一个聚宝盆,一棵摇钱树,能给冯三财带来滚滚的财源。如今新任知县要断了他的财路,只怕冯三财不能善罢甘休。双方现在是东莞最大的两股势力,谁也得罪不得,干脆就装聋作哑,敷衍了事吧。于是,整个县衙的大堂,立刻就变得寂静无声。
包正见这些人都不敢作声,于是又对冯三财说道:“冯大人劳苦功高,在下代表朝廷向你致谢。不过,这个码头毕竟归属于我们大宋,不是一家一户的私有财产,不知冯大人意下如何啊?”
冯三财瞪着一双小眼睛,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叫他交出码头,确实比割了他的心头肉还难受。但是今日已经错失击败包正地良机,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会授人以柄。看来,只有以后再寻找机会,除掉此人了。毕竟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于是,他就皮笑肉不笑地对包正说道:“包大人所言极是,在下只是见东莞无主,而在下也是朝廷命官,只好勉为其难啦。如今包大人年轻有为,必定能振兴东莞,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在下也谨祝包大人能在东莞功成名就,流芳百代!”
包正哈哈一笑:“好!那就借冯大人吉言啦。一会,就请冯大人返回虎门码头,在下自会派人和冯大人进行交接!”
冯三财也回以一笑,心中却发狠道:“今日就先叫你得意一时,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就率领着手下,离开了县衙。
那些乡绅见了,一个个也都连忙告辞,临走之时,看到地上那个假包正,胸前犹自汩汩地流血,不由都胆战心惊。
包正见他们胆小怕事,于是也不挽留,叫林升将他们送出了门外。等到众人都走了,一支梅和包忠才施施然地进入大堂,一支梅的手上,还拎着两个药包。因为还有那些新招募的衙役在场,而且其中还有冯三财地耳目,所以包正也不言明事情的真相,只是用眼神和他们交流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安排接下来地事宜。
先教林升带领一些书吏前往接管码头,同时,派包忠和另外四名神武军的士兵,率领着二十名差役,一同前往,接管码头的防务。考虑到目前人手紧张,所缺的只好今后尽快招募了。
林升和包忠领命,带着手下一起去了。包正于是又对小黑说道:“雷都头,你率领着剩下的三班衙役,在夜晚加强县城内的守备。可以分成五个小队,由剩下的五人分别担任队长,每晚轮流巡逻。另外,城门必须按时关闭和开启,加派衙役守护。我们这里僻远,朝廷没有驻军,事事都得我们自己负责啦!”
小黑等人听了,也都领命。包正又追加了一句:“还有,先将大牢里的那些人都放出来,他们也就是受了冯三财的主使,并无大错。再说我们可没有那些闲钱来供养他们啊!”
众人听了,也都一齐大笑了起来。然后,包正又对一支梅说道:“县衙内的防御,责任重大,就交给你了!”一支梅听了,望着包正充满了信任的目光,不由坚定地点点头。
最后,包正又说道:“如今,我们东莞百废待兴,县衙的人手还是短缺,需要在近期补充。大家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向本县推举,一定会唯才是举。”
那些新招募的差役见包大人行事果断,而且竟然敢和冯三财分庭抗礼,也都是钦佩不已,齐声答道:“谨尊大人教诲!”
包正看着众人,也是豪情大增,但是,同时也是暗暗警戒自己:“包正啊包正,上任之初,就险些马失前蹄。今天的胜利,也只是暂时的,今后的斗争还长着呢,千万不要被冲昏头脑啊!
此时,包正的内心被友情充斥着:要是没有小黑、包忠等人的支持,仅凭自己一人,恐怕是独木难支啊!
第十一章 衙门口悬尸
包正退堂之后,回到房中看望阿紫。只见她的精神又好了一些,正斜倚在枕头上,逗弄面前的小白。而小白也似乎懂得阿紫受到了伤害,正用她那温润的小舌头,舔着阿紫的手心。
阿紫被它舔得有些发痒,不由咯咯笑了起来。不想抻动了肩上的伤口,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呻吟了几声。
包正见状,上前抱起了小白,对它教训道:“你这个小家伙,今后也不能再吃闲饭了!从今天开始,天天晚上要负责在院子里守夜!”
小白哼唧了几声,不知是在答应,还是在发表抗议。包正于是又爱怜地轻抚着阿紫的秀发,喃喃道:“阿紫,你这个小傻瓜,竟然傻到要替我来当挡箭牌,记住以后不要在这么傻了!”
阿紫将头枕在包正的臂弯,柔声说道:“包子哥哥,阿紫就是为你挡下枪林箭雨,也是心甘情愿的!”
包正听了,也不禁无语,一时间,两个人默默地品味着萦绕在彼此心头的柔情。这时候,仆人煎好了汤药,由一支梅端着,走进了屋子。
包正见状,将阿紫的脑袋轻轻放在枕头上,然后接过了药碗,用里面的勺子舀了一下,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对阿紫说道:“小傻瓜,吃药吧!”
阿紫听话地张开了小嘴,让包正一勺一勺地给自己喂药。虽然入口苦涩,但心中却是甜甜的。
二人身后的一支梅望着包正,心中也颇多感慨:“你这个臭包子,看不出还如此多情!只是不知道,我和阿紫,哪一个在你的心里更重呢!”
第二天清早,包正正在院中活动筋骨,一支梅自然充当免费的陪练。两个人走了几十个回合。身上不觉微微有些见汗。
就在这时,小黑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冲着包正喊道:“包子,先别练了,门口又出事啦!”
包正听了,连忙收住了拳脚,心中纳闷道:“难道对手这么快就又出新招啦?很有可能。林升昨日归来说,那个虎门码头,一年就有十几万两银子的赋税,这还只是账面上有据可查的。冯三财怎么能忍心将原来口中的肥肉吐出来呢?”
于是询问道:“你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黑喘了一口气道:“我昨天巡夜。早晨才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县衙大门前,围着一群人,我走近一看,原来大门上悬挂着一具尸首。你快去瞧瞧吧!”
包正一听,也是吃惊不小:悬尸县衙,这可是对我地公然挑衅啊!如果要是处理不好。必然威信扫地,失去百姓的信任,看来,这又是冯三财一伙给我出的难题呀!
于是对小黑说道:“你去将赵鼎叫来,然后你就回屋睡觉,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小黑答应了一声,又忙忙活活地跑去了。
不大一会。赵鼎就从屋中走了出来。包正于是笑着对他说道:“县衙门口被人挂上了一具尸体,你的买卖来了!”
赵鼎一听,两眼不由烁烁放光:“好啊!这几日看他们忙碌,我早就心痒,只是帮不上忙。今天终于轮到我了!”
包正见他干劲十足的样子,也不觉好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少些事做,那样,我们东莞就太平啦!”然后,就带着赵鼎,来到了县衙的大门。
只见已经有几名衙役驱散了围观地百姓,正准备将尸体解下。那具尸体的四肢被砍下,仅存躯干和头部,脖子上系着一根麻绳,吊在大门的横梁上。看起来血肉模糊,叫人触目惊心。而那些围观者,依然不肯离去,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不停地窃窃私语。见到包正到来,见他没穿官服,很多人又都不认识新任的知县,于是都继续谈论着。
那几个衙役见惊动了知县大人,于是都上前见礼。围观的百姓这才晓得,原来大老爷驾到,立刻就全部闭上了嘴巴。
包正摆手道:“不必多礼,尸首先不要解下,待我和赵仵作共同验尸!”
赵鼎听罢,知道包正是有意要帮助自己,这可是提高水平地好机会。在京城之中,他可是对包正验尸断案的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这才追随在包正左右。
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一粒避秽丹,含在口中,然后戴上手套,上前查看。包正见他简化了很多验尸前的准备活动,知道是这里条件不比临安,所以也就因陋就简了。于是心中就盘算着,如何为赵鼎准备一套简单实用的工具来。
足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赵鼎才验尸完毕。其间,包正也上前观察了一番,一边看,一边不停地点头。
赵鼎除下了手套,一边填写验状,一边向包正禀报说:“这具尸体为一五十上下的男性,双臂齐肩而断,双腿齐根而断。尸体已经完全软化,说明死者已经死亡三日以上。且身体表面已经出现尸斑,亦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是死后被人吊在此处地。”
包正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赵鼎确实不简单,观察得很细致,结论也很正确,和自己的所见一致!
赵鼎继续说道:“查看死者手足被斩断处,切痕明显,显然是用十分锋利的刀剑,重力斩断。但是断处皮肉齐整,并无翻卷现象,一般来说,如果是活着被斩下肢体,皮肉必然收缩,突露出里面地骨头。由此可以判断死者是死后才被斩去手足,并非因此而致命。另外,死者的口鼻并无淤血,这也证明了这一点。”
包正不由叫了一声好,赵鼎果然不愧为临安第一仵作,这番分析,很是精彩。于是又试探道:“可曾还有什么发现?”
赵鼎又说道:“回大人,死者身上的衣物很是奇特,从残存的一部分来看,似乎是穿着死者入殓时所着的衣物。所以卑职猜想,大概此人因病死去,后又被人将尸体挖出,然后斩断手足,移到此处,企图侮辱衙门!”
包正这次真的是不得不佩服赵鼎啦,竟然和自己的分析丝毫不差。看来,自己也并不比别人高明多少啊,自己能看到的,赵鼎也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地,人家也都想到了。今天本来是要考校一下赵鼎,没想到反倒叫他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过高的估计自己的能力啊!
于是又对赵鼎说道:“还有哪些发现?”赵鼎想了想,摇头道:“大人,属下只是看到这些,不足之处,请大人指教!”
包正见他是真心实意向自己讨教,并无讥讽之意,于是说道:“我大致也是看出这些,但想得却比你多了一些。我们断案,不仅要能用眼睛观察那些细致入微的线索,而且要能将发现地线索用大脑加以思考,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赵鼎拱手道:“愿聆听大人高论!”这时,包正看到衙门里地差役都已经陆续地来点卯,于是将他们都叫到了近前,对众人说道:“我们当差的,难免经常接触一些案子,大家也都要像赵先生一样,多积累一些经验,争取成为独挡一面的好手!”
众人齐声应了一下,赵鼎却向包正施礼道:“大人,赵鼎生在仵作世家,深深引以为荣,请大人还是以仵作相称吧。”
包正点点头,这才给众人分析道:“这些其实并无什么神秘的,只要大家多动动脑子,同样都会想到。前面赵先生,不,应该是赵仵作分析正确之处,我就不用说了。只是将他没有想到的地方,略提一二。首先,县城内没有坟场,那么尸体一定是被人从城外运来的。可是,不可能有人明晃晃地背着一具尸体入城,即使是夜晚,也不会有人这么做。那么,尸体一定是被装入袋子之中,或是掩藏在其它东西里面,才被运进城里的。这也就是死者为什么会被斩下了手足,因为口袋装不整个尸首,或是担心太惹人注意,这才砍下了死者的四肢。”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赵鼎的脸上,也露出了沉思之色。然后又走到了尸体旁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大人,死者的衣物和伤口上面,沾有一些破碎的稻壳,显然是被装在一个曾经装过稻米的口袋中,运到城里来的。”
包正道:“我也同意这个观点,这就告诉我们。有时候,观察和分析是可以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的。第二,也就是此案侦破的关键所在,是谁将这具尸体运进城内的?能悄无声息地将尸首悬挂在一丈多高的大门上,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这说明,作案者一定是一个会武之人,而且轻功身法很是高明!”
众人又一起点头,都为包正丝丝入扣的分析所吸引,就连周围的百姓也慢慢地向前聚拢了过来。包正也不阻拦,他要通过这个案子,向百姓证明一下:他这个知县和手下,是有能力来为百姓洗冤破案的。
最后,他又大声地说道:“一般说来,作案者心虚,是不敢大白天就背着尸体入城的。那么如果他是昨天晚上入城的,从昨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有人把守城门。现在只要询问一下守城的卫兵,昨夜有谁背着大口袋进城,基本就可以查访到做这个案子的凶手啦!”
第十二章 大义释孝子
众人听了都不由精神大振,吵嚷着要去询问四城的门军。包正对众人说道:“昨晚把门的差役现在都已经交接完毕,回家睡觉去了,谁去他们家中,询问一下?”
话音刚落,只听差役之中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来到了包正面前,施礼道:“大人,在下腿脚灵便,就让我去吧!”
包正定睛一看,原来却是那个叫路迁的。包正于是微微颔首道:“好,那*****和雷都头比试,确是身法轻灵,你去最合适啦!”
路迁于是将手一拱,转身就离开了县衙大门。包正见他很快就走出了一箭之地,忽然大声招呼道:“路捕快请回,还有一事忘了交代!”
那路迁听了,只好又转回来,对包正说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包正笑道:“吩咐当然是有了,不过要到大堂之上来说个清楚啦。来呀,先将路迁给我拿下!”
周围的衙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大人既然下令,也只好照办,顿时将路迁双手反剪,捆绑了起来。
路迁口中连呼冤枉:“大人,无缘无故,因何将小人捆绑起来?”
包正笑道:“本官捆你,自然是有缘有故啦,我怀疑,你就是那个在县衙大门悬尸之人!”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路迁更是嘿嘿一阵冷笑:“大人,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大人说我在大门悬尸,有何凭证?”
包正不慌不忙地说道:“本官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姑息一个坏人!你说去找昨夜守城的差役,我来问你,你知道昨夜守城的都是哪些人?你就急匆匆地去了!”
路迁听了,口中辩解道:“属下昨夜正好听到雷都头安排人员,所以心中记下。这才要去寻找!”
包正厉声说道:“昨夜安排把守四门的差役,最少也有八人,就是你的腿脚再快,一家一家去询问,也得一个上午的时间。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这才主动请缨,想要趁机逃脱。这般雕虫小技,如何能逃过本官的法眼。待我招来昨夜把守城门的差役,一问便知!”
那路迁听了,不由面色大变,低头不语起来。包正于是派出十几名差役。将昨夜把守城门地差役招来,逐一询问:昨夜有什么人背着口袋进城?
把守其他三个城门的人都说,并无背口袋之人入城。而且,整个晚上,都没有人连夜进城。最后。把守北门的两个差役说道:“只有捕快路迁昨天二更时分,背着一个大口袋,要求进城。我们于是就询问他所背何物?他说是到乡下走亲。讨要了一些大米,在那里吃了酒才回来的,所以晚了一些。我们俩还开玩笑说,要帮他背回家里,好讨一杯水酒,被他拒绝了!”
包正于是又吩咐差役到路迁的家中搜查,不一会,几名差役就拎着一个大口袋跑了回来。将口袋翻开之后。里面还沾着一些血肉。同时,还抖落出了少许的稻壳。包正转向路迁,面上笼罩上一片寒霜,然后道:“路迁,分明是你盗取尸体。然后将其破坏,再背入城中。企图扰乱视听,现在你还有何话讲!”
路迁听罢,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叫道:“大人,小的知错了!”包正冷哼一声,又吩咐道:“将路迁带入后堂,我还要单独审理!”两名差役架起了路迁,将他带走。包正于是又对周围地百姓道:“现在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各位乡亲都请回,奉公守法,好生度日!”
众乡民听了,这才陆陆续续地散去。。。不过,本县大老爷明察秋毫、善于断案的事迹,却迅速地在东莞传开了。
包正回到了内宅,叫人将路迁带到了自己的屋中,然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一支梅站在身后,然后对路迁道:“路迁,你私掘坟墓,按律当杖刑五十,刺刑发配。你还是从实招来,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路迁磕头道:“大人,是小人一时糊涂,想考校一下大人的本领,这才铸成了错事。不过,这具尸体不是小人掘出的,是我路过坟场,看到他暴尸荒野,显然是盗墓者所为。我这才一时动了恶念。大人,小人家中老母生病卧床,需要小人照顾。求大人开恩,就饶了我吧!”
说罢,双目之中竟然簌簌落下泪来。包正见他面容悲戚,确实不是假装,于是点头道:“我已经叫差役调查了你家地情况,你确实是一个孝子,老母瘫痪在床,全靠你悉心照顾。本来要仅此一事,倒也罢了,就算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你偷窃本官的金印在先,确是饶你不得!”
路迁听罢,连连磕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人心悦诚服。那,那金印确实也是小人盗取的。”
包正忽然厉声说道:“你盗去的金印,如何出现在假冒者地手中,分明是你们相互勾结,图谋不轨,这可是杀头的勾当,你要是再不从实招来,谁也救不了你啦!”
那路迁听了,一语不发,目光闪烁。包正知道他内心正在进行激烈地搏斗,于是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候。过了半晌,路迁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面上现出了一股决绝之色,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小人知道您是一个有本事的,干脆就全招了吧!所有这些,都是冯三财指使小人作地!”
包正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早就猜到是他了,只不过是要你亲口证明一下!”
路迁又继续说道:“从大人开始招募差役的时候,冯三财就叫我前来,充当他的耳目。然后又叫我偷取金印,企图陷害大人。想不到大人巧施移花接木之计,换回了金印。冯三财被大人收回了码头,心中不甘,于是又指使小人窃取了一具尸体,悬挂在衙门的大门,妄图制造一个无头公案,毁坏大人声誉,好借机扳倒大人。不料大人神机妙算,转眼就识破了诡计。令小人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小人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希望大人能体恤家中卧床的老母,小人也就感恩不尽啦!”
说罢,在地上磕头不止。包正见状,长叹一声道:“想来你为冯三财卖命,也是为生活所迫吧!”
路迁回道:“小人自幼家贫,父亲早逝,是母亲将我抚养成人。又送去习武,希望能出人头地。不料却误入歧途,辜负了慈母一片希望,真是没有面目活在世间啦!”
包正听了,安抚他道:“看你还有些良知,此事就此揭过,只说你是听了本县善于断案,心中不服,这才背了一具死尸,悬挂在县衙大门,要来试一试本县的本事。现在已经被本官折服,今后不会再生是非啦!路迁听了,愣愣地说道:“大----大人所言何意?难道是要赦免小人不成?”
包正点头道:“正是,本县敬重你是一名孝子,所以有意为你开脱。”路迁听罢,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大人之恩,小人无以为报,今后唯有肝脑涂地,来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包正见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血迹,知道他是真心归顺过来,于是又叫一支梅取了一些银两,交付与他,然后又一起出屋,来到了大堂,向下面地差役说道:“路迁之事,刚才他已经向本官说明,都是他一时意气用事,想要试探一下本县断案的本事,并无其他恶意。所以本县决定叫他戴罪立功,继续留在县衙做事,大家今后不许对他另眼看待!”
众人一齐应道:“谨尊大人之命!”路迁也重新跪倒道:“大人宽宏大量,小人一定改过自新,不辜负大人的教诲!”
包正见一场风波消于无形,于是叫路迁带领几个衙役,将那具尸体运回原处,查明苦主,然后赔偿了一些银两了事。
包正处理了一些往来的公文,正要退堂,到码头去查看一番,忽然堂口闯进了一人,赤着上身,手中拿着一根鞭子,张牙舞爪地冲了进来。
两旁的差役一见大惊,以为他是来大堂上行凶地。于是不待包正吩咐,就要上前将他拿下。忽见那人扑嗵跪倒在地,然后开始用手中的鞭子抽打自己。大堂之上,只听到一片啪啪地响声。
众差役心中纳闷:“这厮倒是自觉,还没等老爷动刑,倒先自己抽打起来!”
包正也是心中惊异,连忙吩咐衙役将他手中地皮鞭夺下,再看那人,身上已经是一条一条的鞭痕,有些已经红肿起来,叫人触目惊心。
包正在上面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大堂上鞭打自己,莫非有何冤情不成?”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眼中竟然泪珠涟涟,口中呜呜呀呀地叫嚷起来。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竟是一个哑子!
第十三章 哑子告苦状
包正见这个哑子到县衙之中鞭挞自己,必然是有苦说不出,于是就试探着问道:“你可曾识字否,有何冤情,也好书写下来!”
那哑子听了,连连摇头摆手。包正不由心中气闷:“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谁又知道是和冤情?要是知道他是哪里人氏就好了,找一个相识之人,也可问明缘由。”
这时,原来留守县衙的冯主薄忽然站出来说道:“大人,这个哑子甚是奇怪,前几任大人上任之后,他都是如此。赤着上身,手持皮鞭,来县衙抽打自己,也不知所为何来。那几位大人见问不清楚,干脆就将他轰了出去。如今定是听了大人上任,他就又来了。”
包正思忖了一会,然后吩咐道:“将这人用铁链锁了,再弄些猪血,撒在他的上身,然后游街示众!”
冯主薄听了,对包正说道:“大人,看他的样子,必是一个苦人,不如就饶他去吧!”
包正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要惩罚他,而是要帮他!将他游街之后,必然会引人围观,或许就有识得他的人,然后可以一并带回县衙,询问情况,就可以了解这个哑子的苦衷啦!”
冯主薄听了,这才明白了包正的用意,于是乐颠颠地说道:“大人的法子实在是高明,不如就交给我去办吧!”包正知他心善,于是就点头答应。冯主薄于是又带了两名差役,下去准备去了。那个哑子也听明白了包正的话,于是也不再挣扎,随着一起去了。包正见暂时无事,于是就宣布退堂!
到了下午,包正升座大堂不久,冯主薄领着哑子。乐呵呵地回来了。那个哑子身上满是血迹,看起来确实是触目惊心。估计冯主薄足足在他身上淋了二斤猪血,才能取得如此有震撼力的效果。在哑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老者。
冯主薄对包正施礼道:“大人,我们正游街之时,这个老者就上前为哑子喊冤。我们一问,他说是哑子的邻居。于是就把他带回大堂,请大人问案。”
包正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劳冯主薄了,你先下去休息,后面已经为你留下了饭菜。”然后。又对那个老者道:“老人家,你既然是哑子的邻居,定然知道他因何来县衙告状,还望如实说明。”
那老者道:“大人,老朽是这个哑子的邻居。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地。他的名字叫石全,住在离县城十八里的石家岗。这个石全天生就是一个哑子,在他小的时候。父母相继过世,只有一个哥哥石心照顾他。后来他哥哥石心成家,谁料娶来的嫂子嫌弃石全,就将他赶出了家门,成了浪子,就靠大家周济。石全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家中甚是殷实,可是石心竟然不顾兄弟之情。将石全白手赶出家门,不再承认有这个弟弟,然后独自享用了父亲传下地家私。这石全气愤不过,这才前来告状。老朽今日到城中赶集,正好遇到此事。求大人念在石全是个哑子的份上,又实在是可怜。就饶恕他吧!”
包正见他说话不慌不忙,甚是有条理。而且神情气质,也不似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不由高看了一眼,笑着对他说道:“多谢老丈说明了真相,本官也是见他说不出、写不明,无法了解案情,这才出此下策。如今情况已明,赶紧为他解开锁链吧!”
差役听了,这才打开了锁链。包正又吩咐将哑子带到后院,洗去了身上的猪血,又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才再次带上了大堂。
那哑子梳洗之后,竟如同换了一个人相仿,只见他身材魁伟,相貌十分忠厚,站在那里,倒也仪表堂堂。
包正于是对他说道:“石全,本县知道你受了委屈,准许今后你见了那石心一面,就可以打他一次!”
石全听了,面上竟然留露出怯意,一双大手,在胸前乱舞。包正又笑道:“有本县为你做主,你还何惧之有?你且随着邻家老丈回去吧!”
那老者心中也不由纳闷:“这位县太爷倒是好心,足可叫石全出气。这案子如此断法,倒也新鲜!”可是既然县太爷这般说了,也只好照办,于是就领着石全,出了县衙。那石全临走地时候,还攥起了拳头,看来是真准备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啦!
众人虽觉包正断得有些糊涂,甚至是有些不讲道理,但也都气愤于石心的不仁,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包正审完了这个案子,似乎也甚是痛快,脸上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又闯入大堂,破坏了包正刚刚积累起来的喜悦。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地家人,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大堂。见了包正,也不下跪,只是拱拱手,然后口中大模大样地说道:“大人,在下奉了胡公子的差遣,前来见过大人。我们胡公子说了,要来东莞玩几天,请大人负责接待!”
包正不由上下打量此人一番,只见他头上歪戴着一顶青色的帽子,扬着脸,斜着眼;一只腿支撑住身子,另一只腿脚尖点地,然后上下晃动着,典型地一副奴才嘴脸。
包正看罢,不由心中有气,喝问道:“你是谁家的奴才?那个什么胡公子又是谁家的公子?”
那人听了,将眉毛一扬,斜眼看着包正,嘿嘿一笑道:“大人,我家胡公子就是广州知府胡大人家的公子,我就是胡公子家的奴才!”一边说,一边拔起了腰板,向后仰去。
包正也有所耳闻,广州知府胡万年有一个宝贝儿子,娇惯成性。曾经拜秦桧为干爹,仰仗着这些势力,整日胡作非为,是广州有名的瘟神。但既然是自己顶头上司之子,也不好得罪。于是对下面的那个奴才道:“好,此事我自会安排。”
那人向包正拱拱手,然后就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摇头摆尾地出去了。包正看着他地背影,心中骂道:“狗奴才!早晚要你知道本县的厉害。别说是你那个什么胡公子了,就是他的老干爹秦桧,我也不惧。你们要是在东莞老老实实,倒还罢了,要是胆敢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又转念一想,顿觉其中有些蹊跷:这个胡公子好端端的,来东莞这个穷乡僻壤作甚?另外,胡万年和东莞的冯三财交情甚密,要是他地儿子来到东莞,理应去找冯三财呀,如何跑到我的县衙来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想到了这里,包正也不由小心了起来。于是吩咐道:“这个胡公子来到本县,按理说不是公事,我们可以不予理睬。但他毕竟是知府大人地公子,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他要是来了,就安排在驿馆住下,一日三餐,也不用特殊照顾,一切按照平时的标准就可以啦!”
众人口中应了一声,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心:这位胡公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包大人如此待他,只怕要惹出是非。但是既然大人如此说了,也不好再反驳,也只好先如此啦!
包正又和各房了解了一些情况,见六房都开始运转,东莞的各方面都开始走上了正轨,也不由很是欣慰:终于打开局面了,不过,也真是来之不易啊!
最后,又商谈了一些继续招收人手,扩大城防和码头巡察队伍等事宜。毕竟,没有一个强大的武装力量做后盾,是很难站稳脚跟的。
看看天色已晚,包正就宣布退堂,叫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包正预感到,随着胡公子的来临,明天也许会是个多事的日子啦。
包正回到了内宅之后,见到阿紫正在小白的陪伴下,在院子里散步。不由爱惜地将她扶住,口中说道:“你不在床上多休息几天,到外面瞎跑什么?”
阿紫撅起了小嘴道:“看到大家都忙忙碌碌的,都有一份事做,我当然也闲不住啦!”
包正幽然道:“只怕你好了之后,就没有空闲之日喽!”然后,就将阿紫搀扶回房去啦!
第二天,包正升上了大堂,就有人击鼓鸣冤。包正于是下令,将喊冤人带上堂来。只见衙役从外面领进一个人,跪在了大堂上。
包正先打量了这个人一番,只见他身穿一件绸衫,上面洒落着一些血迹;头发披散在脑后,有几处还被鲜血粘连在一起;左眼眶呈青黑色,显然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这才变成熊猫眼的。两个鼻孔流出两道鲜红的液体,看来是由鼻涕和鲜血组成的混合物,嘴和下巴周围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包正看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开言道:“下跪何人?因何击鼓?”
那人见知县老爷发问,连忙委委屈屈地回答道:“大人,小人家住石家岗,名叫石心。昨天傍晚,小人回到家中。不想有一个哑子守在我家门前,将小人暴打了一顿。我见他是个哑子,也就没有和他计较。不料想,今天早晨一出门,又被他打了一顿。大人您看,我这鼻子也破了,眼睛也肿了,都是拜他所赐。小人忍无可忍,这才前来告状,求大人做主啊!”
包正听了,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这个哑子,实在无礼,速速将他捉来,本官要重重地治他!”
第十四章 本是同根生
包正在震怒之后,忽然又转向石心道:“可是那个哑子现在哪里?叫本官如何抓捕?”
石心听了,连忙说道:“大人,那个哑子十分大胆,追着小人,一直来到了县衙大门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人撑腰,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下面的差役都有些忍俊不禁:给这个哑子撑腰的,就是坐在你前面的知县大老爷,他当然敢一直追到县衙来打你啦!
包正见左右众人神色有异,于是咳嗽了一声,大声喝道:“想不到这厮竟然如此胆大,速速将他带上堂来,本官要重重办他!”
有两名衙役领命,来到了外面,将等候在那里的哑子带入了大堂。包正看了哑子一眼,只见他脸上依然残存着怒气,双手还在微微颤抖,想是平时被石心欺负苦了,今日能伸冤雪耻,心情十分激荡。他见到了石心,立刻就挣脱了身边的衙役,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俯下身子,挥起拳头,向石心的脸上砸去,一拳又击中了石心本来完好的那个眼眶,估计一会就会眼眶子发青,和那只对称了。
差役见了,连忙上前将石全拉住。包正看罢,将惊堂木一拍:“你这哑子,好没道理,竟然平白无故,殴打良民,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哑子石全一听,不由心中纳闷:“老爷,这可是你叫我见到哥哥一面,就打他一次。我是按照你说的,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见到他两次,打了两回。对了,还有就是刚才第三次见面,刚打了一拳。就被拦住了。”
一旁的石心捂着眼眶,心中也是哭笑不得:“这位大人好糊涂!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哑子,还叫他如何招来?哑子要能开口说话,那可就是奇闻啦!”
包正见哑子不作声,于是对身旁的冯主薄说道:“你来说说,无故伤人,应该如何治罪!”
冯主薄假意思考了一下。 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那要看行凶者和被打者是什么关系。如果是素不相干之人,按律应该鞭挞二十,负责给受害人医治。”
包正听了,口中说道:“如何这么轻。怎能出本官胸中的恶气!”石心心里也琢磨道:“这个弟弟平时没事,还自己抽几鞭子呢,这鞭挞二十对他来说,岂不是如家常便饭一般;还有他现在穷得靠乞讨为生,如何赔偿我的医药费用?”
正在思量之际。却听知县又对那位老主薄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
冯主薄手捻着须髯,慢吞吞地说道:“另外就是同族亲戚之间的争斗。大多是为了争夺财产,其中谋财害命者,也大有人在。按律应该充军发配,永远不许返回原籍!”
那个石心听了,竟然实心地信以为真,于是口中连忙说道:“启禀大人,刚才小人忘了告诉大人,其实这个哑子乃是小人的弟弟!”
包正听了。面色一沉:“他虽然是哑子,不能说话,但此事也能有乡邻作证,你切不可胡乱认亲,蒙蔽本官!”
石心听了。连连叩头道:“大人,他确实是小人地弟弟。名叫石全,和小人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他定是想要谋害与我,然后霸占我的家产,用心何其歹毒!大人可以叫来我们的邻居,一问便知!”
包正听了,心中恼怒不已:“你不顾手足之情,将身有残疾的弟弟弃之门外,你的用心才是何其歹毒!等一会咱们再一起算账。”于是暂时先忍隐下来,吩咐左右道:“速去将石心的邻居传来,如果证实了这个哑子确实是他地弟弟,再严惩不贷!”
石心连忙向包正说道:“大人,小人从村中赶来的时候,有几个邻居随着一起来瞧热闹,如今就在衙门的外面,可否将他们传唤进来?”
包正一听,也不由心中高兴:“如此最好,倒省得来回奔波,那就快将这些乡民带上大堂。”
衙役领命,又从堂口引进了几人。包正一看,昨日来为哑子求情的老者也赫然在内,显然是怕石全吃亏,所以才不顾自己年迈,随着一起来了。
包正于是问道:“几位乡亲,如今石心说这个哑子是他的兄弟,找你们作证,你们一定要实话实说。”
几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一起推举那位老者。老人也不推辞,用手一指石心说:“大人,哑子不是他地兄弟!”
包正听了,不由一愣:“这可和昨天说得不一样啊!”却听老者继续说道:“他们虽然是同父同母所生,可是哪里有他这样的兄长?竟然将身患残疾的弟弟赶出了家门,沿街乞讨度日。这样的人,不念手足之情,简直是猪狗不如的禽兽,还如何能做哑子地哥哥!”
包正听了,心中连呼“痛快!”,老者竟然如此深明大义,尤为难得的是敢于仗义直言,确实可敬。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么说来,从血缘上来看,哑子确实是石心的亲弟弟啦?”
老者向旁边地石心唾了一口,然后不情愿地点点头。包正又转向其他几人,同样询问了一遍。那几个人也都点首。
包正于是转向石心道:“如此说来,这个石全确实是你的胞弟啦!”
石心虽然面上有些不好看,但是为了彻底解除哑子这个心腹大患,于是就连连点头称是。包正听了,忽然哈哈放声大笑,然后将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落在桌案上,口中怒喝道:“大胆石心,这个哑子既然是你的同胞兄弟,你如何将他赶出家门,私吞家产?来人啊!将这个无情无义、不知孝悌廉耻之徒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棍!”
两旁的差役也不齿于石心的无耻行径,手早就痒了。如今听到大人发话,哪里还会客气。立刻就上来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将石心拖了出去,然后两人按脑袋和上肢,两人按住大腿,一人抡起了水火棍,剩下一人在旁边过数,就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
由于众差役格外卖力,所以这石心也就叫得格外卖力。只觉得重于千斤的大棍,一下一下地亲密地接触在自己地屁股和大腿上,啪啪山响。初时还觉得钻心一般地疼痛,后来干脆疼得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那个行刑的差役见了,立刻又唤人取来了冷水,泼在石心的头上。很快石心就又清醒过来,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那个过数的差役,难免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不时地谎报军情,为石心多加了几十板子。反正这家伙只顾嚎叫,是一定不会一板一眼来查数的!
五十大板----当然也可能是七十或八十大板,打完了,又将石心拖回了大堂。这家伙现在是皮开肉绽,屁股和大腿间血肉模糊,连说话地力气都没有啦,只是如同一堆烂泥一般地趴在地上。
包正见了,也不由心惊:想不到这县衙的板子今天新开张,就有如此威力!不过,对付此等恶人,也确实应该如此!
于是对地上的石心说道:“今日这五十棍子算是便宜了你,剩下的暂且记下,日后发现你再敢虐待自己的弟弟,就一并补上!你回去之后,召集族中的长者,还有现在在场的众人,将家产一分为二,和你弟弟石全平分,你可愿意?”
那石心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唯有点头不已。包正于是又对石全说道:“你也回去吧,今后好生度日。”
那石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给包正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到了石心的身边,将他小心地负在身上,走出了大堂。
包正看了,不由连连点头:“这个哑子心肠不坏,竟然能以德报怨,也是令人可敬!”于是又将那个老者叫道了身边道:“老丈,他们兄弟分家之时,如果公平合理,倒还罢了,如果对哑子不公,你就叫他再来找我。我看那石心面带忿恨之色,恐怕不会就此改过。”
老者点头应允,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能秉公执法,而且行事又不拘常理,实在是令人钦佩。如果有机会,请到寒舍一叙!老朽贱号叫山野居士。”说罢,就带领着几个村民,离开了大堂,追赶哑子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包正不由慨叹道:“山野之中也有侠义之士呀,如这位老者,实在是可敬可佩!”正在感慨之时,忽听有人来报:“启禀大人,大事不好啦!那位胡公子在驿馆又打又闹,打伤了馆役,大人您快去瞧瞧吧!”
第十五章 怒惩胡公子
包正听得差役来报,说是胡公子行凶,于是连忙询问原委。那个报信的差役说道:“大人,胡公子昨天带着五六个家人来到了咱们东莞,就不安稳起来。昨天晚上,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安顿在驿馆。招待了他们一顿便饭----三菜一汤。谁知那胡公子见了,立刻就恼了,大骂说这是给人吃的吗,连狗都不会吃吧!,然后就把桌子掀了,饭菜洒了一地。”
包正听了,脸上也不由现出怒色。那名差役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就离开了驿馆,到码头附近的酒店饮酒。小人们怕他惹出什么是非,于是就在后面尾随着去了。那胡公子到了望海楼,点了一大桌子酒菜,就大吃大喝起来。”
包正听到此处,心中暗想:“只怕这些家伙喝醉之后,还要闹事!”果然,差役接着说道:“喝到高兴处,胡公子就又叫来了几名歌妓,在旁边唱些下流淫秽的小曲。就在这时,上来了一位到此经商的客人,他带着一名女子,相貌十分出众。那胡公子见了,就上去调戏人家。一开始风言风语,后来干脆动手动脚。那商人气愤不过,就和他理论起来。哪里知道那胡公子岂是讲理的,于是就吩咐家丁,将商人一顿暴打。然后又命人将那个女子带回驿馆,供他享乐!”
包正听到了此处,不由将桌案一拍,口中怒道:“这厮欺男霸女,着实可恶。你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作恶不成?”
那差役道:“大人容禀,我们当时一共去了四名差役,见胡公子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于是就上前阻拦。那商人才趁机领着那女子脱身。可是胡公子一见,立刻就恼了,说我们破坏了他的雅兴,顿时就发作起来。吩咐手下,将望海楼给砸了。然后就带着手下,到妓院去住宿。。。结果,我们连饭钱,带赔偿酒店的碗筷,一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们手里哪有那么多钱,于是就在那里签下了字据。这才了事。估计,一会,望海楼的老板就得到县衙来要账了。”
包正听了,怒极反笑:“好个胡公子,竟然三番五次来闹事。真是无法无天,可恶之极!”
却听那名差役继续说道:“大人,这还不算完呢,今天早上,胡公子又返回了驿馆。吵嚷着要吃饭。我们不敢怠慢,又怕他再闹事,于是就给他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可是他还是嫌饭菜不够丰盛。就抓起桌上的盘子碗乱扔,将我们好几个差役烫伤。可是他还嫌不解气,又命令手下将我们痛打了一顿。小人们没有大人的命令,也不敢反抗,只能一味躲闪。后来小人就逃了出来,给大人报信,请大人定夺!”
包正听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将手上的惊堂木啪啪拍得山响,口中怒喝道:“来人,将这个胡公子给我带到大堂!”
话音刚落,只听从堂口传来一个声音:“不用那么麻烦啦,包大人。我自己来啦!”随后,一个人影摇摇摆摆地走进了大堂。
包正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如今却久闻臭名的公子哥。只见他瘦长地身材,穿着一见华贵的长衫,两个袖子还高高挽起,留出了麻杆一般的胳膊。长着一张刀条脸,尖嘴猴腮,两只小眼睛正露出了不屑之色,斜视着包正。
包正看罢,喝问道:“你就是知府胡大人的公子?”
这人得意地一笑,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洋洋得意地说道:“正是!对面可是东莞知县包正吗?”
包正一见他的嘴脸,不由心中生厌,又见他大言不惭,直呼自己的名姓,显然是没把自己瞧在眼里,不由心中思量起对策来。
胡公子一见包正默不作声,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于是就更加放肆起来,口中说道:“包正,本公子到你这小小的东莞来游玩,是看得起你。你却三番五次轻视于我,却是为何?难道是没将我们父子都放在眼里吗?”
这时,包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冷笑道:“胡公子,听说你在驿馆打伤了差役,又在望海楼上调戏民女,殴打无辜,可有此事?”
胡公子将嘴一撇,不屑一顾地说道:“这些都是本公子所为,你又能如何?”
包正忽然将手里地惊堂木啪得一拍,吓得胡公子激灵打了一个哆嗦。大概是觉得失了面子,于是怒吼道:“包正,你少在这里敲山震虎,小爷我什么阵势没见过。不要说你这个小小的县衙,就是京城各部的大堂,小爷也都曾经进去玩过!就连丞相府----”
包正也不再等他讲完,就怒喝道:“你这厮实在大胆,竟然冒充知府大人的公子,到我这里招摇撞骗。那胡知府乃是有名的清官,家教必然甚是严明,岂能有你这样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之徒。你竟然探身知道本官上任不久,还未见过知府大人,于是就前来行骗。今日,我就让你尝尝当骗子地滋味!来人啊,将这个骗子手拖出大堂,重打五十大棍!”
胡公子听了,顿时急了,口中叫嚣道:“好你包正,你要是敢动小爷一根汗毛,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包正哪里惧怕他这一套,口中吩咐道:“动刑!”两旁负责行刑的差役一看,也不知道这位胡公子是真是假。但既然大人有吩咐,那就打吧!于是就上前揪住了胡公子。胡公子还想挣扎,只是他体格实在单薄,哪里能挣脱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很快就被按倒在地。
旁边的几个家人一看公子要吃亏,也都收起了先前的奴才嘴脸,口中连连喊道:“包大人,我们手中有知府大人所写地公文为证,您可不能错打好人啊!”
包正笑道:“好人?哪里有这样的好人?简直比无赖还无赖。你们既然敢假冒胡公子,前来行骗,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假的公文,想欺骗本官未曾见过胡大人地笔迹,以此来蒙混过关,真是痴心妄想!等先把主犯打完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胡公子一听包正所言,心中也害怕起来。他从小娇生惯养,别人从来不敢碰他一个手指头。如今一听说真要挨棍子,顿时就矮了三分,口中哀求道:“包大人,我确实是胡知府的公子呀,你----你可千万不要打我呀!”
包正冷笑道:“如今假冒者甚众,前几日竟然还有人假冒本县。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赶紧拖出去,动刑!”
几名差役领命,就像拎小鸡一般,将胡公子带下大堂。然后就把他按倒在地,就用刚才痛打石心的那根棍子,开始在胡公子身上实验起来。这根棍子今天是够本啦,足足尝了一百次皮肉的滋味。估计够它回味个十天半月的了。
大堂上的众人,只听得啪啪一声声脆响清晰地传来,每一声脆响之后,就会有一声“我的妈呀”来应和。初时还十分响亮,后来就简化成“妈呀”;最后,干脆不闻胡公子唤母声,但闻板子之声响啪啪!
胡公子的几个手下,如热锅上地蚂蚁一般,团团乱转:他们随着公子一同出行,如今公子惨遭毒打,只怕回去之后,大人是不会轻饶的!
好不容易,这五十板子捱完了,衙役将奄奄一息的胡公子拖了回来。就凭他那小体格,还能有三寸气在,就算是便宜啦。这还是衙役们手下留情,要是像刚才对待石心那样,估计胡知府就得为儿子准备后事啦!
堂上的众人见将胡公子打得几乎不成人形,也不由都暗暗为知县大人担心:要知道,众人虽然都没有见过胡公子,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是假冒的。包大人这胆子也真是大得不得了,竟然连顶头上司也敢得罪!在担心地同时,大家心里也都对包正多了几分敬重:像这样清正廉明、刚直不阿的好官,还真是难找啊!
包正打了胡公子,心中地这口恶气这才彻底消散,然后又吩咐道:“将这些歹人全都锁了,他们既然冒充胡知府的亲眷,那就将他们押到广州,交给胡大人处理。林升,你再起草一份公文给胡大人,就说有不法之徒冒充他的公子,来东莞为非作歹,企图破坏他的声誉,结果被本县识破。”
事到如今,包正也只好一口咬定这个胡公子是假冒的了,自己才能逃脱干系。不过,胡知府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定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他本来就是秦桧的党羽,迟早要对自己不利,也就不在乎多结下一些仇怨啦!只是这件事出得蹊跷,恐怕又是冯三财这个家伙想出来的诡计,拿胡公子当枪使,来对付自己,如今自己和胡知府结怨,他恐怕会高兴地在一旁奸笑吧!
想到了这里,包正的身上渐渐升腾起一股浩然之气,他的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和这些贪官恶霸周旋到底,看看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第十六章 智审偷瓜贼
包正严惩了胡公子之后的几天,并没有从广州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看来是胡知府打落牙齿咽肚中,吃下这个哑巴亏啦。而包正的名声开始在东莞传播开来,一时间,人们对这位年轻有为的知县充满了敬意;而那些不法者,也人人自危,收敛了不少,东莞的民风,渐渐端正了起来。
而整个县衙的运转,也已经十分正常和顺利。码头在包忠的管理下,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而且为县衙的银库带来了滚滚的财源,使这个原来已经空空如也的银库,渐渐充盈起来。看到这种情况,包正也终于放下了心来:看来自己这个知县是不会再做亏本生意啦!
而县衙的各房也都开始行驶自己的职责,忙碌了起来,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东莞的工、农、商、学等方面都慢慢兴旺起来。
这其中,最忙碌的当然还是包正这个一县之长啦,不仅要审理一些突发的案子,同时还要从整体上来把握个个方面的发展,协调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现在的东莞县衙,也已经找不出闲人。甚至就连可怜的小白都被派上了用场,负责县衙守夜的重任。气得阿紫在忙完了县衙的内务之后,就常常抱怨包正的黑心,和对小白的大材小用。
唯一无所事事就算一支梅的宠物----狐狸精啦,不过,这家伙因为擅于施放毒气,十分难缠,所以众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甚至就连冯三财也销声匿迹起来,老老实实在家享起了清福。但是,包正时刻警醒着自己:这个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现在就像一只藏匿在暗处的毒蛇。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些破绽,叫他有机可乘,他就会扑出来向自己发动攻击,而且,一定就是致命的攻击。。。所以,包正处处留意,不要给这条毒蛇下口的机会。
这一天。包正处理完了公务,忽然想忙里偷闲,到码头上转转。于是就换上了便装,只带着一支梅一人,出了县衙。慢慢向城南走去。
城内已经一扫包正刚刚上任时的萧条,已经多了一些生气。大街两旁也出现了一些商贩,还有附近一些庄户人家,将自家刚刚采摘的瓜果蔬菜挑进城里,换回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老汉。喜滋滋地沽上几斤老酒,准备回家邀上几个老友,小醉一场。
看到这些。包正地心中也颇有成就感:毕竟这种变化是自己带来的,看来叫人欣慰啊!
旁边的一支梅看到了包正脸上露出了笑眯眯的神色,同时还有一种满足感,于是就轻声说道:“我们的包大人刚有了一些成就,就开始沾沾自喜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啊!”
包正神色一凛,然后又恢复了原状,笑嘻嘻地说道:“再多的条条框框,如果不去遵守。也只是一纸空文罢了;我只求堂堂正正为官,坦坦荡荡做人,也就足矣!”
一支梅于是取笑道:“你装神弄鬼、小偷小摸、夜入民宅,偷窥----,这就是你说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吗?”
包正看着一支梅嘴角地笑意。知她是和自己玩笑,于是说道:“这些只是一种手段。为了达到某种高尚目的的手段。其实,事情本无善恶,就看你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理想一定要纯洁高尚,但行事则要灵活善变,不然,怎么能斗得过那些奸人呢!”
一支梅听了,也若有所思,静默了起来。就在这时,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之声,而且很快就围上了一大群人。
包正见自己地地盘上起了纠纷,就感觉到好像一家里的亲人吵架了一般,连忙走上前去,查看情况。一支梅见了,笑着摇摇头,也就跟了过去。
包正挤进了人群,只见一个老汉,须发花白,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衣,赤着脚,穿着一双草鞋,上面还沾了一些泥土。他正揪住一个卖西瓜的商贩,口中叫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偷了我的西瓜!”
那个商贩一双眼睛,正滴溜溜来回乱转,看到围观着越来越多,于是就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大家给评评理,这个老汉无缘无故,就诬赖我偷了他的西瓜。我地这些西瓜,是起早到城外的瓜地里去贩卖来的,不信大家可以问问周围地几个卖瓜的,我们早上是一起去的!”
旁边还真有好事者,就找来了旁边几个摊子上的商贩,对质起来。那几个商贩也都一口咬定,确实是大家一起在城外的一片大瓜园中上来的西瓜。
那个商贩不由得意起来,对众人说道:“这下大家都清楚了吧,这个老汉无理取闹,影响我的生意,要不是看他年老,我早就将他送交县衙啦!”
于是,有人就开始劝解老汉:“老人家,这西瓜上又没有写上您的名字,您老凭什么认定是自己地,还是赶快到别处找找吧!”
老汉愤怒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开了不少,他对那人怒吼道:“我自己种的西瓜,当然认得了。我天天给它们浇水、捉虫,是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会不认得呢!”
那人受了老汉地抢白,脸上也胀红了起来,口中连连说道:“好好好,你这个老汉,不识得好人心,我也就不管啦!”
包正见状,对老汉拱手道:“老人家,您说说自己的瓜都有什么记号,让大家听听。”
那老汉放开了揪住商贩地手,然后抱起了一个西瓜道:“你看这个,形状长得稍微有一些偏,我就叫它歪桃;你再看那个,前面大,后面小,我就叫它葫芦;还有那个,皮上还有一个老鼠啃出伤疤,是我及时赶到,将可恶的老鼠打跑,所以我就叫它疤脸------”
包正听老汉如数家珍一般地介绍起这些西瓜,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些瓜,确实是老汉种的。这就好像是一家里的一对孪生子,外人是很难将他们区分的,但是父母却很容易地辨别他们。老汉就像这些瓜的父母一般,当然能分辨它们啦!
这时,那个商贩又叫嚷了起来:“大家听听,这老汉说得都是这些西瓜的外部特征,这是谁都能看到的。我还说这个瓜叫三毛、那个瓜曾经被狗咬了一口,叫狗剩呢!”
围观的众人也不由被他逗笑了起来,更加相信老汉是老眼昏花,诬赖好人了。包正想了想,也确实如此,老汉说得这些都不能算是记号,于是,他就认真地思索起对策来。
可是这一想不要紧,不知不觉,就叼上了自己的那个烟斗。虽然火机早用没了,可是使用古代的火,也很是方便。渐渐的,就听到了周围传来了一片议论之声,随后,众人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原来,众人从包正这个奇怪的吸烟工具上,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包正这才醒悟,原来是这个烟斗出卖了自己,于是就连忙说道:“各位乡亲,赶快请起,这里不是公堂,就不用见礼啦!”
众人听了,这才站起身来。其中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衙役,他们见包正一身便衣,于是刚才也就没有说破。这时,只剩下那个丢瓜的老汉,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口中对包正说道:“大老爷,你可要为我作主啊!小老儿辛辛苦苦种了几个西瓜,实指望瓜熟蒂落之后,卖出几个钱来,给小孙子买一身新衣服。不料被这个贼人偷去,大人,您可要给老汉我一个公道啊!”
包正听了他刚才一句瓜熟蒂落,不由灵机一动,于是将他搀扶起来,对他说道:“老丈,你可要看准喽,这些瓜到底是不是你的,要是看错了,诬告别人,可是要受罚的!”
老汉坚定地说道:“大人,自家的孩子还能看错吗!”
包正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派人随你去你的家中,将那些瓜秧取来,一验便知!”老汉听了,也是欣喜不已:“大人果然高明,小老儿种了一辈子瓜,也没想到用这个办法!”说完,就随着两个差役,乐呵呵地去了。
那个商贩脸上不由变了颜色,包正一见,更确定了他就是偷瓜贼,于是又命令剩下的两名差役道:“你们也随着这个卖瓜的回家瞧瞧!”
这二人不由有些摸门不着,疑惑地包正说道:“大人,这人家中也没有瓜秧,我我们去看什么?”
包正笑道:“去看看还有没有西瓜!如果有,全部都运来!”
那卖瓜的商贩听了,顿时面色惨白,双腿打颤,有些迈不动步了。包正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你心虚什么?”
然后又吩咐差役道:“将他卖瓜的这个小车卸下,前去推瓜。他要是实在走不动,就把他先装到车上推回去!”
那两个差役倒是真听话,架起了卖瓜的商贩,将他扔到了车上,问明了方向,颤悠悠地推走了。
第十七章 巧断劫银案
围观的众人都想看明真相,竟然谁也不肯离开。而且,更有不少人听说县太爷当街办案,都闻讯赶来,结果,人是越聚越多。
不多时,两名差役先推着小车回来了,那个商贩则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又过了一会,另外两名差役也随着那丢瓜的老汉返回,老汉还牵着一头毛驴,毛驴的背上还驮着一大堆牵牵连连的瓜秧。
包正见物证都到齐了,于是对老汉说道:“现在就请您将瓜蒂和西瓜对一下吧,如果真能一一对接上,就说明这些瓜都是你的!”
那老汉听了,就将驴背上的瓜蔓取下,然后拿起西瓜,一个个接到瓜蒂上,口中还亲切地叨咕着:“这个是葫芦的、这个是歪桃的、这个是疤脸的-----
最后竟然将这些瓜都对接到瓜蒂上,而且接茬都是天衣无缝。包正见了,转向那个商贩说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讲!”
那人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都是小人一时贪心,这才偷来了老汉的西瓜。为了掩人耳目,又在早上特意和同伴一起上了一车西瓜,然后放回家中,请大人饶了小人吧!”
包正厉声喝道:“你既然是做生意,就应该本本分分,公平交易。可是却搞起了歪门邪道,终究不是正路。饶不饶你,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那就要看我们大宋的律法是如何给你治罪的,来呀,先将他押回县衙,按律发落!”
有两名差役答应了一声,将那个商贩押走了。围观的群众既叹服于包正巧妙的断案手法,更敬佩包正这种恪守法度的精神,一时都赞美起来。
包正一听。连忙就要闪人。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呼唤之声:“青天大老爷慢走!小民冤枉啊!”随后,只见一个人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至包正的面前,只见他面色惨白,衣服上撕开了几个口子,很是狼狈。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大人,小人刚才要搭乘一艘渔船去广州做生意。不料,那----那船上地渔夫见财起意,竟然抢了小人的五十两银子,求----求大人给我作主啊!”说罢,就扑倒在包正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包正用手将他搀起。口中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何生意?”
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道:“小人名叫王烈,以贩卖蜜饯为生。这次带的是多年积蓄下来的银子,不料被人抢光了,这可叫我的一家老小怎么活呀!”
说罢,眼泪就又有泛滥之势。包正见状。连忙又询问道:“你的银两放在何处,是如何被人抢去地,将详细地经过讲一遍王烈于是说道:“我的银子就装在包袱里。我上船之后,那个渔夫见我的包袱里鼓鼓囊囊,于是就上来争抢。我没有他力大,就被夺下了包袱。那厮就将里面的五十两银子抢走,大人请看。”说罢,就解下了身后的包袱,打开给包正观看。
包正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些散碎地蜜饯,包袱上有些地方的丝线被拔了出来。有被大力拉扯的痕迹。包正于是点头道:“你不要着急,我这就派人随你到码头上,捉拿那个抢劫银两的渔夫。不用了,干脆咱们都一起去吧!”包正想到反正也要去码头,不如就直接过去算了。
那王烈连连点头致谢。于是就走在前面引路,包正和一支梅在后面跟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闲人也跟着去凑热闹了。于是,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码头。
这浩大的阵势早就惊动了在码头地包忠,他远远地看见包正率领着一大群人走来,于是连忙上前迎接。。包正说明了来意,然后对王烈说:“你去找找,那艘船可还停泊在码头上。”
王烈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了一阵,然后指着远处的一艘小船说道:“大人,就是那艘船!”
包正不由怒道:“这厮忒也胆大,抢完了银子,竟然还敢在此地停留!”说完之后,自己心中也不由疑惑起来:“对呀,这可不合常理啊!”
于是就带领众人,一起赶奔过去。那船上的渔夫远远地见涌来一帮人,于是就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各位,今天地鱼都卖完啦,明天早些来吧!”声音甚是洪亮,远远地被海风传送了过来。
等到众人走到了近前,那渔夫也觉察到不对,于是问道:“各位,找我刘二仔有什么事情?”
包正打量了渔夫一眼,见他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敞着衣襟,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身体甚是强健。再往脸上看,显得十分淳朴。包正看罢,脑海中的疑惑就更重了。
只见王烈跳到了渔夫的面前,叫嚷道:“大人,就是他抢去了我的五十两银子!”
刘二仔一听,脸上现出惊异之色,对王烈说道:“你是谁?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怎么一见面就诬赖我偷了你的银子!”
王烈转身对包正说道:“大人,不要听他胡说,估计他抢的银子还在船上,大人可以派人搜查一下!”
包正沉思了一下,然后对刘二仔说道:“船家,我是本县的知县,现在有人告你抢劫财物,所以本县要在你地船上搜一搜,你可有什么异议?”
刘二仔连忙拱手道:“见过大人,大人您就搜吧,小人打渔为生,以船为家,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包正于是命令两名差役上船搜查,渔船本来就不大,上面的鱼腥气很重。不大一会,两名差役就皱着鼻子,拎着一个包袱跳回岸上,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估计正好是五十两左右。
那王烈立刻扑了上去,双目放光,口中叫道:“这正是我的银子,被他抢了去,现在终于物归原主啦!”
刘二仔却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这几年打渔摆----摆渡,辛辛苦苦赚来地银子,今天早晨打渔归来后,刚刚取出来,要去买一只大船,怎么倒成了你的啦!”
王烈一听,立刻就吵嚷道:“什么?明明是你看上了我地包袱,然后动手就抢。你身强力壮的,我抢不过你,结果银子就被你抢去了。如今赃物俱在,你怎么还敢狡辩!”
那刘二仔说不过他,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反正这银子是我赚来的,谁也别想拿走!”
王烈冷笑道:“如今知县大人在此,你还敢逞凶。难道你没听说吗,大老爷明察秋毫,最是善于断案,你这点小小的把戏,当然瞒不过慧眼如炬的知县大人,你就等着坐牢吧!”
包正见他语出连珠,滔滔不绝,不由有些反感。于是说道:“王烈,你且不要聒噪,这银子究竟是谁的,自有本官定夺!”那王烈听了,连连称是,这才闭上了嘴巴。
包正一时也颇为犯难:两个人都说银子是自己的,而且都没有什么破绽,这五十两银子着实难以判定。
这时,一支梅忽然走到了包正身前,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包正的脸上不由渐渐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王烈和刘二仔说道:“本官已经有办法啦,你们随我一起到城边,那边有几个帮手,我要请它们帮忙,来检验这些银子。”
众人一听,不由心中纳闷,但是既然是知县大人说了,谁也不能反驳。于是,包正各派了两名差役,分别守护在王烈和刘二仔周围,然后就离开了码头。
到了城墙根,包正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伏下了身子,在地上寻找了起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吩咐道:“取一半银子过来,放在此地。”
差役领命,将包袱中的银子倒出了一半,散落在地上。众人不由心中纳闷:包大人的帮手在哪里呢?这地上除了有几个蚂蚁窝之外,就什么也没有啦!
过了一会,只听包正说道:“好了,我的帮手已经告诉我,这些银子是渔夫刘二仔的!”
那王烈听了,口中叫嚷起来:“大人,你可不要冤屈了好人,便宜了坏人啊。再说,您说要找人帮忙,我们也没看到您的帮手啊?”
包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的帮手,就是这些小蚂蚁!你说自己的银子放在包袱里。我又看到了你的包袱里有很多蜜饯的残渣,如果这些银子真是你的,那上面肯定会爬满了喜爱甜食的蚂蚁。可是现在银子上一只蚂蚁也没有,这不就证明你在说谎吗!”
说罢,包正又要过了他的包袱,将里面的蜜饯抖落到地上一些。不一会,上面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包正得意地看着一支梅,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原来,这个办法就是一支梅说给他听的。在一支梅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给他买了一些蜜饯,她就蹲在地上吃。结果有一些残渣就落在地上,立刻就爬满了蚂蚁,看得小一支梅头皮发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第十八章 码头起风云
包正为大家演示完毕,然后对面色惨白的王烈说道:“本来还要请另一个帮手----找一只花猫来检验一下这些银子,这如果是刘二仔的银子,在他的船舱里放了半天,他的手又成天摆弄鱼虾,银子上必然也会沾上一些腥气,自然就会引来花猫在上面乱嗅。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也就不必再费力寻找花猫啦!”
周围的百姓听了,齐声喝彩:“大人竟然能使用一些小动物来协助自己断案,真是神乎其技!”
那刘二仔却诧异道:“大人,我这舱中存有五十两银子,这厮是如何知道的?”
包正道:“这就得问你自己了,大概是你无意之中对谁透漏过,被这厮听到,这才起了歹心,要诈骗你的银子。”
刘二仔思忖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昨天我到酒店饮酒,曾经对那里的伙计说过,明天要取银子买船。伙计就问我有多少银子,我就告诉他说有五十两银子,准备换一艘大一些的渔船,定是这厮当时也在店中饮酒。”
包正于是就又询问了王烈,果然是他偷听到了刘二仔和店伙计的谈话,于是就买了几盒蜜饯装在包袱里,然后又自己撕破了衣服,准备到县衙告状。没想到正好赶上包正来码头巡视,这才发生了前面的故事。
包正听完了,就吩咐差役将他带回县衙发落,然后对众人说道:“人心不可欺,像这等招摇撞骗之辈,迟早是要现形于光天化日之下;只有像刘二仔这样,靠自己的勤劳来吃饭,睡也安稳、吃也香甜,才是正道啊!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就此散去吧!”
围观的众人听了。都不由受教,渐渐地都回城去啦。只剩下了包忠领着一些县衙的差役,围在包正周围。包正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也都各忙各的去吧,只留下包忠就可以啦!”这些人听了,也都散去。
于是,在包忠的陪伴下,包正和一支梅在码头上游走了一圈。包正也了解了一下码头上的治安包忠说道:“自从我们接管了码头之后。又招收了一些人手,加强了夜间地巡逻,码头上已经太平了不少。原来附近比较猖獗的海盗,如今也销声匿迹了。只是听林升说,有不少货船为了逃避赋税。直接就在海上交易,我们就鞭长莫及啦!”
包正听了,脑海里猛然蹦出了两个字“走私”!原来从古代就已经开始啦。包正于是慨叹道:“如今我们大宋嬴弱,连像样的海防都没有。我也曾为此上书给广州的胡知府,要求给我们派遣一些船只和官兵。负责海上的稽查,却被他驳回。甚至连在东莞增派海防的文书,也没有批准。看来。只有今后我们自己想办法啦!”
三人沿着海边,边走边谈,渐渐出了码头,只见前面是一座石崖,临海一面的石壁被海水打磨得甚是光滑,上面还长着一层绿绒绒地青苔。上端整整齐齐,宛如用直尺画出来的一道绿线。
包正不由豪气顿生,非要爬到崖顶。于是就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一支梅见了,也童心忽起,纵身一掠,就赶到了包正的前面。包正也起了争胜之心,扳住一些突出山石。揪着在崖缝中生出的草木,飞速了上去。无奈这轻身功夫乃是一支梅的专长。还是被她率先攀到了崖顶。
包忠看着如孩童一般地两个人,知趣地说道:“大人,我那边还有事情,就先回去啦!”然后,就把二人独留在了山崖之上。
一支梅笑吟吟地在崖顶伸出手,将包正拉上了山崖。二人并肩立在上面,海风刚劲,鼓动着衣裤猎猎而舞。二人远眺苍茫的大海,欣赏起壮阔的景象来。
只见远处海天茫茫,横无际涯,叫人心胸豁然开朗。整个大海仿佛是一块涌动的翡翠,不是有海鸟在上面展翅掠过,带起了点点晶莹的水滴。
包正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带咸腥地海风,感叹道:“难怪古人登山望海,便生豪情。也唯有大海这样的胸怀,才能使人类认识到自身的渺小啊!”
一支梅理了一下被海风吹到脸上地秀发,然后说道:“海纳百川,自然能包容万物,好男儿自当有如此胸怀!”
包正转过脸,看着一支梅清丽的面容道:“那如你这般的奇女子,又当如何呢?”
一支梅笑道:“我哪里敢和你这样的大丈夫相比,我只想做这脚下的山崖罢了,任你千浪冲刷,我自岿然不动。”
包正听了一支梅的话,口中赞叹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辈当以此为鉴!”
一支梅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一时间,两个人不禁心生知己之感。二人在石崖上眺望了一会,便慢慢爬了下来,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二人小心翼翼,这才一点一点地落到了平地。
忽然,一支梅被崖壁上的一处景物所吸引,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而且,面上也渐渐凝重。包正也凑了过去,只见崖壁上画着一只海鸟,显然是用刀子刻上去的,线条甚是粗犷。在小鸟地下面,还密密麻麻刻着一条一条的小竖道,足有几十条之多。
一支梅看了半晌,又仔细将那些小竖道数了一遍,然后取出自己的匕首,也在下面划了一道。包正看罢,不由好笑:“这定是谁家的顽童闲来无事,跑到这里乱刻,你怎么也像小孩子似的,跟着胡闹!不如在上面刻上一支梅到此一游,也好留个纪念!”
谁知,一支梅却正色道:“这哪里是什么胡闹,现在先不对你说破,到时候你就明白啦!”包正见她说得郑重,而且还神神秘秘地,知道不是玩笑,但是思索了一会,却依然不得要领,于是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人呼喊:“前面是包大人吗?”随后只见一个壮硕的人影奔了过来,走到了近前一看,却原来是那个渔夫刘二仔。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条大鱼,正兴冲冲地赶来。
刘二仔来带了包正面前,憨憨一笑道:“大人,我刚才又下了一趟海,想给大人打点新鲜地海物。也是海神照顾,转眼就打上来这条大鱼,就送给大人尝尝鲜吧!”
包正一看这条大鱼,足有将近十斤,嘴上穿了一根麻绳,两腮还一张一翕的。于是也就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他知道这个刘二仔十分朴实,见自己帮他要回了银子,所以是实心实意前来感谢,自然是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啦。
果然,那刘二仔见包正将鱼收下,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和包正又亲近了不少。包正于是就和他一边走,一边闲聊,说起了海上打渔的营生,刘二仔立刻就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别看他平时拙嘴笨腮的,可是一说起这些,顿时来了话语。
包正和一支梅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有时候遭遇风浪,险些船毁人亡的时候,包正也不由惊叹道:“海上风云变幻,也是危机重重啊!”
刘二仔说道:“这些风浪还不算什么,我们这些以海为家的渔民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就是有时候遇到海盗,那可就倒霉啦!”
包正因为自己的职责,所以特别关心此事,于是连忙催促他详细说说。刘二仔于是说道:“咱们这里商船很多,所以海盗也就越来越多。在咱们东莞,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伙海盗,有的就是几个人、一条船,有的是几十个人,十几只船。他们常年就漂泊在海面上,以船为家。那些大型的船队,他们是不敢碰的,像我们这样落单的小船,可就遭了殃,经常被他们洗劫。有些商人,也因此倾家荡产。不过,像我们除了被劫去一些从海里打上来的鱼虾,就什么也没有啦!”
包正笑道:“要是这样,你怎么还敢在船舱里放上五十两银子,就不怕被海盗劫了去!”
刘二仔呵呵憨笑道:“那银子是我准备买船,今天才取出来的。刚才又存到码头的钱庄上去啦,大人不用担心!”
包正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这些海盗常年生活在海里,可是他们也要补充淡水,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啊。他们肯定也要定期上岸,或者是岸上有他们的眼线或基地,能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看来,得告诉包忠要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啦!”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回到了码头,那刘二仔刚要向包正道别,忽然发现了不远处的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连忙低声对包正说道:“大人你快看,那边那个红脸的汉子,就是一名海盗,他以前打劫过我!”
包正听了,也留神看去,也发现了他所说的那人。仔细观察之下,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尤其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红中透黑,两只眼睛也略微有些红肿,那是经常被海风吹拂所致。看他的相貌,显然是经常在海上生活,可是身上却穿着一见长衫,显得不伦不类。
包正于是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这下他算是送上门来啦!”说罢,就要冲过去擒贼。却被一支梅用手拉住,包正于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用意。
一支梅不动声色地轻声道:“用渔民的话来说,就叫放长线钓大鱼!”
第十九章 海盗大聚会
包正听了,也若有所思,然后对一支梅说道:“那就辛苦你了,负责跟踪监视这个强盗吧!”
一支梅摇摇头道:“不必了,到时候我自会找到他们,和他们接头的!”包正听得如坠雾中,见一支梅满脸自信的样子,也只好不再追问。
这时,那个海盗也感觉到有人注意自己,向这边望来。看看包正等三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包正手中还提着一条大鱼,于是也就没有在意。
一支梅于是对刘二仔说道:“你也回去吧,不要跟别人说起见过海盗的事,这些我们自然会处理。”刘二仔口中答应了一声,眼中却射出了一股寒光,然后嘴里叨咕道:“抓捕海盗,也不完全是官府的事情,我们这些受害者也有责任。”一边说着,一边还握紧了有力的大拳头,赶回自己的渔船去了。
一支梅然后又对还在那里沉思的包正说道:“好了,咱们也回城吧,这趟的收获可不小啊,竟然抓到一条大鱼!”
包正看了看手里的大鱼说:“你指的是它吗?”一支梅含笑不语,拉着包正的胳膊,离开了码头!
回到了县衙,迎面正碰到了阿紫,或者说是她已经久候多时。只见她背着小手,不会好意地二人的脸上逡巡了一番,然后说道:“老实交代,你们做什么去啦!”
包正刚要搭话,却又听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哇!好大的鱼呀!今天晚上可要给大家好好改善一下啦!”说罢,就夺下了包正手中的大鱼,拎着就跑了。那鱼的身子甚长,阿紫的身子又稍微有些矮,结果,鱼尾巴都拖到了地上。
包正和一支梅不由相视而笑,包正指着她的背影说道:“这个小阿紫。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一支梅幽幽地说道:“也许等她成婚之后,就会长大啦!”
当天夜里,一支梅睡到了二更十分,看了看熟睡中的包正和阿紫,就悄悄换上了夜行衣离开了房间。等她离开之后,包正睁开了眼睛,心中思量道:“果然是有行动。我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呢?”最后,他想到了自己去了,也许会成为一支梅的累赘,弄不好再破坏她地计划,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也就只好作罢。
但是心中有事,却再也睡不着啦。于是就起身下地,点亮了烛火,走到了阿紫的床前,为她往上盖了盖薄被。心中忽然怀念起道济和尚来:要是有和尚在这,就不用一支梅只身犯险啦!叹息了一会,就坐在桌前。翻阅起雷老虎给自己的大宋律法,静等一支梅的归来。
再说一支梅,离开了县衙,径直向码头方向奔去。到了南城墙附近,她也不惊动守门的差役,直接翻墙而过。然后趁着月色,赶奔白天和包正去过的山崖。
在山崖下,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丝响动也没有。如果不是走到了近前,还真是很难发现他们。
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人聚拢了过来,到了三更天地时候。竟然已经接近了百人,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十几堆。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时间已经到了,各位同道都清点一下自己船上的人数,然后到我这里报报数。”
然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很快,每一堆都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向刚才说话地那人报告了一个数字。话语之中,都称呼那人为刀疤老大。。。
借着轻微的月光,可以看到那个人的面貌:那是写满了凶厉之色的一张脸,左眼处一道长长的伤疤高高隆起,大概是眼睛也受到了损伤,所以紧闭着,似乎已经被这条刀疤封死。
他听完之后,忽然说道:“怎么石壁上多出了一人,是不是你们谁那里查错啦!”说这话地时候,不由提高了嗓门,声音十分严厉。
猛听得山崖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那多出的一道是我画上去的,亏你刀疤老大还是海上地叱诧风云的霸主,些许小事,就大惊小怪,真是贻笑大方之家!”
众人一起寻声望去,只见石壁上闪出一个身影,身穿黑色的夜行衣,黑巾套头,仿佛是黑夜之中的精灵。
刀疤脸虽然心中有些吃惊,但毕竟是见多识广、久历江湖,于是双手抱拳道:“朋友既然知晓江湖上的规矩,必然也是道上的,就亮个万吧!”
原来,这石壁上所刻的标记,是江湖黑道召集人手时的暗语。乃是这些海盗要聚集一起,做一件惊天地大事。黑衣人在江湖上闯荡,自然知道其中的奥秘,所以就在上面添了一道,表示入伙之意。
一听刀疤脸询问自己的名号,自然是不能以真名示之,那样岂不是吓坏了这些不入流的海盗。于是就朗声说道:“在下是江湖中籍籍无名之辈,流浪此地,正好看到有同行在这里聚会,于是忍不住入伙,还望各位朋友给个面子,红花绿叶白莲藕,青山不改水长流,大家都是江湖中混饭吃的地,不会在乎小弟分一杯羹吧!”
众海盗听了,一起目视刀疤脸,他是各股海盗中最大的一支,所以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刀疤脸一时也看不出黑衣人地深浅,于是就说道:“这当然没问题,大家都是在一个祖师爷面前磕得头。不过,老弟总应该摘下面罩,叫大家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吧。你要总是遮遮掩掩的,也显得和兄弟们隔心不是!”
黑衣人道:“不必,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
刀疤脸听罢,向旁边一个小海盗头领一使眼色。那个小头领心领神会,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黑衣人的身前,双手径直抓向他的黑头罩,口中还说道:“朋友,不能总没脸见人啊!”
黑衣人嘿嘿一声冷笑,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无比优美地从小头领的头上翻过,落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
那个头目这才意识到,对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于是转过身来,手中闪起一片寒光,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向黑衣人刺去。
刀疤脸一见黑衣人的身手,就意识到是一个高手,刚要阻止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头领,人家要是想伤你,刚才就是有九条命,也都被对方在身后杀死九次啦。可是转念一想:看情形黑衣人不会伤人,那就试试他的斤两也好,于是就不再作声。
再说黑衣人见对手不知进退,也不由燃起了怒火。于是侧身避过他刺来的匕首,然后抓住对方的手腕,向后一带。那个小头领收势不住,向前蹬蹬蹬冲了几步,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山崖的石壁上,顿时昏了过去。
他手下的几个海盗见头领吃亏,都拔出兵刃,要上前拼命。却听刀疤老大低吼一声:“都他娘的住手!人家手下早就留情啦,还瞧不出来吗!”然后又对黑衣人拱手道:“朋友好身手,定非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想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和我们这些烂海贼相交,那也就不勉强阁下啦!”
一支梅笑道:“还是刀疤老大有见识,在下要想对诸位不利,早就通知官府。要是那样,诸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了吧!”
众海盗一听,也都醒悟过来:看来此人真是没有恶意,可是行事确实太古怪了一些,难道那些江湖中传扬的大侠之流,都是如此怪癖?
刀疤脸见双方解除了误会,叫人去把刚才的小头领弄醒,他只是撞晕了,倒也没有大碍。然后,刀疤脸对黑衣人说道:“朋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助我们成事,不会是没有代价的吧!”
黑衣人又是一阵冷笑:“当然不会,在下千里迢迢,就是为利而来。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这次行动收获的两成就行啦!”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我们百十号人,兴师动众,辛辛苦苦地弄点东西,你倒好,狮子大张口啊,一口就吞去了两成,真比我们这些海盗还黑心啊!
黑衣人见众海盗骚动了起来,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于是又说道:“个人的修为不同,所能完成的任务也就不同,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值这个价钱!“
刀疤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后将牙一咬道:“好!不过到时候有劳动大驾的地方,还望不要推辞!”到现在,他确实将对方当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强盗,本领极大,胃口也是极大!
黑衣人道了一声好,然后问道:“你们到底要怎样行事?”众海盗一听,险些气得骂娘:你连我们要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两成的收成!
第二十章 海盗劫县衙
疤脸老大也不禁有些气恼:“朋友真是艺高人胆大呀,大概在你的眼中,没有做不了的事情吧!不过,我们这次的生意,可是掉脑袋的买卖,不知你有这个胆量没有!”
黑衣人笑道:“在下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以性命相搏。像我们这些人,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又有何惧哉!”
众海盗也不由佩服他的胆气,毕竟江湖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社会,没有本事,也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刀疤脸也赞许地点点头:“好!下面我们就来商议一下这次行动的计划,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东莞县衙!重点就是洗劫他们的银库,听说最近收上来不少银子,要是做了这一票,咱们兄弟都可以金盆洗手,也够过一辈子啦!”
黑衣人听了,也不由暗暗心惊:“本来以为海盗只是要打劫一些大户人家,想不到他们的图谋竟然如此之大!”
只听刀疤脸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共有一百人,再加上我们的盟友给我们提供五十人,这样,我们的人数就可以达到150余人,已经超过了东莞县衙的兵力。再说,我们要在夜间发动攻击,出其不意,占了很大的便宜。最重要的是,那些县衙里的差役,多是新近才被招来的,武艺都稀松平常,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众海盗一听,立刻都精神大振,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仿佛现在就要去动手一般。黑衣人见状,冷笑道:“只怕你率领这群乌合之众、有勇无谋之辈,不仅打劫不成,恐怕还会全军覆没吧。”
刀疤脸也有些挂不住面子,口中呵斥道:“都他奶奶的老实点。一听到银子,就什么都不顾啦,没什么大出息!到时候都得听从指挥,谁要是自作主张,回来就把他沉海!”他所说的“沉海”,乃是海盗中处置同伙的一种最高惩罚,将人装到一个笼子里面。。然后绑上石头,扔进大海,活活溺水而死。
众海盗听了,立刻都鸦雀无声,重新坐回到地上。只听刀疤老大继续说道:“我们明天三更开始行动。首先占领县衙,然后抢劫银库。码头上的那些差役,有我们的盟友负责,大家只砍杀城内的衙役就行了。出手的时候都狠着点,不要留活口。以除后患!”
众海盗都低声应了,又有人提议说:“刀疤大哥,等做完了案子。干脆一把火将县衙和码头都烧了,岂不彻底?”
刀疤脸恨恨地说道:“我倒是想这么办,可是我们地盟友不许。他在东莞的势力极大,我们做这个案子,还要倚赖人家。我这几天就在他那里安身,和他商谈了一下今后的合作,已经差不多啦,所以咱们也不能搞破坏。对了。你们明天白天也都老老实实地在落脚处呆着,尽量少出门。这里的渔民大都认得我们,他奶奶的,今天白天你们是不是都去逛妓院啦,我告诉你们。明天谁也不许再去,免得泄露踪迹。谁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他那个惹祸的家伙割下来喂狗!”
众海盗嘻嘻哈哈地应了,也有人小声嘀咕着:“好容易上来一回,怎么不叫人家痛痛快快地玩玩!”结果被刀疤脸愤怒而邪恶的眼神一瞥,就没有动静了。
刀疤脸又转向黑衣人道:“朋友,有两件事由你负责,一是到时候要悄悄打开县衙地大门,刚才看了阁下的身手,相信不会有问题;二是要你斩下那个什么包县令的狗头,这可是别人提出的要求。我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呢,正好就落到了你地头上。”
黑衣人点点头,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要拿两成的份子,总得付出点代价。”众海盗听了,都觉得一阵恶寒直透后背。
刀疤脸道:“好,阁下住在哪里?如果没有地方,就随我一起去吧。”
黑衣人摇摇头道:“我一个人清净惯了,咱们明天晚上再见!”说罢,转身离开了海边,施展开轻功,如黑夜中的一个幽灵一般,向县城方向疾驰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来也不曾出现过一样。
众海盗都看得连连咋舌,其中有人对刀疤脸说道:“刀疤大哥,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能靠得住吗?”
刀疤脸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相信他啦!不然,他要是跑到县衙一说,咱们就前功尽弃了。不过,等到事成之后,咱们可以----”然后,他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那些海盗见了,也都会心地狞笑了起来。
再说黑衣人返回了东莞,在大街上转了几圈之后,确定后面没有跟踪者,这才飞身跃进了县衙地大墙,径直来到了知县包正的卧房前,伸手推开了房门,闪到了里面。只见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包正伏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黑衣人摘下了头套,露出了满头地秀发,正是侠盗一支梅。她卸去了身上的夜行衣,爱抚地望着包正。她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点燃蜡烛,而且这个家伙是睡在床上的,那他当时肯定是装睡,这个可恶的包子。不过,还是叫他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晚上,也许就是一个不眠之夜啦!
包正一觉睡到了天亮,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一件被单从他的身上滑落了下来。包正看了看桌上熄灭的蜡烛,心中想道:“看来,我们的侠女已经回来啦,不知道她究竟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不过,还是先不要惊动她,累了大半夜地,还是叫她好好睡一觉吧。”
然后,他轻轻地拾起地上的被单,放在了桌子上,就悄悄地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庭院之中。包正照例先慢跑了几圈,做了一下热身活动,然后开始练拳。只见他闪展腾挪,拳脚生风,一套岳家拳竟然也使得虎虎有生气。
一趟拳打完了,包正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一支梅这样的超级陪练,想不进步都难啊!
活动完身体,包正精神愉快地回到了屋子里,不过,听到一支梅给他说明了昨夜的经历之后,包正很快就愉快不起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在屋中来回地走着,急得刚刚起床的阿紫连连跺脚:“包子哥哥,还不赶紧派人去捉拿海盗!”
包正摇摇头道:“如今这些海盗都很分散,我们要是大张旗鼓地一折腾,多数都得成为漏网之鱼。既然这次他们都送上门来,就一个也不能放过,一定要一网打尽!”
停了一会,包正继续说道:“而且,海盗地那个盟友也不能再叫他逃脱!”阿紫眨着大眼睛说:“难道是冯三财吗?”
包正用力地点点头:“我就说嘛,这厮是不会甘于雌伏的。想不到他竟然勾结海盗,要里应外合,一举消灭我们。在东莞,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地势力!还有谁如此迫切地想要我的项上人头!”
一支梅听了,不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包正奇怪道:“我们正说正经事呢,你因何发笑?”
一支梅笑吟吟地说道:“那个刀疤脸还分配给我一个艰巨的任务,叫我一定要砍下那个什么包县令的狗头!”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紫听了,也笑得直不起腰来。最后,包正也无奈地苦笑起来:“想不到,我这颗头颅还蛮值钱的,竟然能换咱们县衙银库里的两成银子。”
笑了一会,一支梅又转入了正题:“如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包正胸有成竹地说道:“也只好将计就计,将他们都引入县衙,然后一网打尽!”说罢,包正将双拳握起,用力地顿了顿:“决战的时候终于来到啦!”
很快就到了晚上,今夜,和其它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柔和的夜风轻轻吹送来大海的清新,人们也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只有天上的星月,冷冷地审视这个注定会不平静的夜晚。
县衙也和往日一样,在喧闹了一个白天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各屋的灯火也陆续地熄灭,只有几名守夜的衙役,偶尔提着灯笼,来回巡视一下。
渐渐的,已经接近三更天了。在县衙的大墙外,贴着墙根,已经排满了海盗。他们手里都拿着刀枪等兵器,上面还都用黑布缠上,避免反射星月之光,被人察觉。这些武器,都是他们亲密的盟友----冯三财提供的。
原来,冯三财在被包正夺去了码头之后,他并没有甘心失败,先是叫路迁在县衙门口悬尸,企图制造一件无头公案,破坏包正的声誉。在失败之后,他又将胡公子邀到了东莞,来打击一下包正的嚣张气焰。没想到的是,这个包正胆大妄为,竟然狠狠地打击了胡公子的嚣张气焰。眼看着东莞在包正的手中,一天天地发生着变化。冯三财意识到,要是等到包正羽翼丰满,自己就更不能奈何人家了。只有趁着他刚刚立足之际,才能扳倒他。于是,就联络了海盗头目刀疤脸,请他联合各股海盗,抢劫县衙银库,杀死包正。刀疤脸在利益的驱使下,也就欣然答应,这才使冯三财的计划顺利实施。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一支梅乔装改扮,了解了内幕。所以,这场最后的决战,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很难预料啊!
第二十一章 一场空欢喜
海盗头子刀疤脸率领着手下潜伏在县衙外,看看已到三更,只是不见那个黑衣人露面。手下人不由焦躁了起来,一个小头领低声对刀疤脸说道:“大哥,这个家伙靠不住!关键时刻,就撇下咱们不管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件阴森森、凉瓦瓦的东西横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小头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顿时吓得双腿战栗起来。
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冷笑着收回了匕首,然后纵身跃入了墙内,随后,只听大门附近传来了两声闷哼,紧接着,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黑衣人冷冷地站在门内。
刀疤脸心中一喜:“果然是高手,出手狠辣,干净利落,不露痕迹。”于是,就要率领着海盗往里闯。
只见黑衣人将手一摆,然后低声对刀疤脸说道:“稍候片刻,待我取了那个县令的人头,你们再进去不迟。否则惊动了他,就要多费周折啦!”
刀疤脸一听有理,如果大家一起闯进去,惊动了守卫,势必要陷入混战。万一叫那个县令逃脱,回去也不好向冯三财交差。于是就点头答应,黑衣人又叫了一名年轻的海盗说:“你随我进去,替我望风!”
那个海盗见识了黑衣人的本领,见他竟然寻找自己当帮手,立刻就喜滋滋地跟了进去。哪知这一去,也就进了鬼门关。
不大一会,就见黑衣人手里提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去而复返。走到了刀疤脸近前,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口中说道:“人头已经取来,我的任务完成啦!”
刀疤脸拾起地上的人头,只见发髻蓬松。满脸鲜血,刚才又在地上滚了几下,沾上了不少泥土。但看模样,似乎很是年轻。他并没有见过包正,只是听冯三财描述过,说县令是一个二十岁上下青年,现在看来。。。是不会错啦。
于是,他将人头交给手下,然后将手一挥,众海盗将兵器上的黑布解下,就冲进了县衙。县衙里挂着一些纱灯。所以不是很黑。当海盗涌入县衙的时候,正好有两名巡逻的差役经过。他们看到一伙人手里挥动着明晃晃地刀枪,从大门杀进来,顿时吓得“妈呀”一声,将手里的灯笼往地上一扔。然后转身就跑。一边跑,口中一边叫道:“不好了,有强盗!”
众海盗看到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情景。不由都大笑了起来:衙役们都如此胆小,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啦!
很快,两名巡逻的衙役就跑没影了。但是,他们的喊声,还是惊动了住在配房中的几名神武军,他们在小黑地带领下,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向海盗迎去。
刀疤脸一见对方只有五六个人。不由生了轻视之心,估计大家一拥而上,就可以把他们乱刃分尸啦!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几个人竟然十分勇猛。尤其是那个黑大汉。手中的一把朴刀力大势沉,快如闪电。转眼间。已经将三名海盗斩于刀下。
其他的海盗见他勇武,顿时都不敢上前。只是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呐喊不已。但是喊声大,出手少,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他们不得。
刀疤脸不由心中气恼:“一群饭桶,见硬就回,一百多人竟然拿不下几个人,这要是传出去,也就不用再在海上混了!”于是他口中大喝道:“他奶奶的,谁要是再不卖力,当缩头乌龟,我先宰了他!”
众海盗听了,立刻人人争先,几十条长枪,一起刺向那几个衙役。小黑一看对方人多势众,不可力敌,于是高呼道:“强盗太多,大家快撤!”然后转过身去,挥动手里地大刀,杀出一条血路,率领着几名神武军夺路而逃。
刀疤脸见肃清了障碍,不由精神大振,恶狠狠地说道:“那边的兄弟去清理县衙,晚上留守县衙的人不会太多,加上这个县令的亲信,也就二十多人。见到人就杀,一个活口不留!这边的跟我去银库,先把咱们地银子弄到手再说!”
众海盗眼见胜利在望,齐声答应,然后就分头行动。负责杀人的小队在县衙里搜了一圈,却再没遇到一个活人。看来这些人胆子虽小,但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早都闻讯跑了。于是他们也都惦记着银库那边地情况,也都慢慢凑了过去。
其间也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几名海盗在墙角发现了一只花面狐狸。他们遵照了刀疤老大“一个活口不留”的精神,就准备将花面狐狸也杀死。不料,那狐狸尾巴一翘,就放倒了几名海盗,然后就大模大样地从一个狗洞钻了出去。剩下的几个海盗目瞪口呆了一会,以为是狐仙显圣,连滚带爬地就逃了回去。
再说刀疤脸率领着手下,很快就找到了银库。因为这里布置得最是坚固,没有窗户,大门上都包着铁甲,上面一共落着三道大锁。一看这样的布置,显然里面是重地。而且,事先也听冯三财描述了大致的方位,确定就是这里。
刀疤脸早有准备,冯三财特意找了一把大锤,叫他带来,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刀疤脸决定亲自上阵,他将大锤高高举过了头顶,然后大喝一声“开”!最上面的一道锁头应声而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刀疤脸又甩开了膀子,连连挥动大锤,将另外两把大锁砸开,然后伸出了右脚,在大门上用力踹了一下。只听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终于被打开,刀疤脸抢过了一盏灯笼,率先冲进了银库。
只见屋子里面堆放着十几个大木箱,都封得严严实实。刀疤脸叫手下撬开了最前面的一个,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锭锭银子,在灯光地照射下,十分刺眼。
众海盗一看,立刻都疯狂起来,上前就要哄抢。刀疤脸见状,大骂道:“他奶奶地,谁也不许乱动,等回到船上再分。谁要是现在就敢抢银子,我先把他的狗爪子剁下来!”
众海盗慑于他的淫威,立刻都停下手来。刀疤脸又吩咐道:“四个人抬一个箱子,其他人在两旁保护,先抬出县衙再说!”
海盗们听了,立刻又蜂拥而上,仿佛谁抬到,银子就是谁的一般。只有那个黑衣人在一旁袖手旁观,嘿嘿冷笑。
众海盗将木箱陆续地抬出了库房,这些箱子都是十分沉重,四个人抬着都非常吃力。但是,在这个时刻,海盗们充分发挥了吃苦耐劳的精神,个个都毫无怨言:箱子越沉,证明里面地银子越多啊!
终于,海盗们抬着木箱,浩浩荡荡地冲出了县衙的大门。他们终于看到了胜利地曙光,然而就在这个时刻,他们也迎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当他们走出县衙的时候,只见对面打着上百支火把,将大门前的一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火把下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东莞县衙的差役们。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手中的兵器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队伍前面,正是刚才在衙门里奋战的那个黑大汉----东莞的三班都头雷黑子。
海盗不禁有些发蒙:“这不会是做梦吧!看样子,人家是早有准备啊!”顿时,惊慌和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在海盗中间流传开来。那些抬箱子的海盗,只觉得刚才那种力举千斤的劲头荡然无存。有几个实在是过于害怕,大木箱竟然从肩头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木箱经不起如此折腾,破裂开来,从里面,竟然滚出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海盗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啦,刚才还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呢,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石头?于是,箱子一个个被打开,除了第一个箱子的最上面摆放着一层银子之外,剩下的全是石头砖瓦之类!海盗们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辛辛苦苦抬出来的,原来是一堆废物!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包正在得知海盗要抢劫银库之后,立刻将原来箱子中的银两取走,换成了石头瓦块。他考虑到海盗们急于将银子运走,必然不会逐一开箱检验。于是就只在最前面的箱子上码放了一层银锭。果然使海盗们空欢喜了一场,士气还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刀疤脸也预感到大事不妙:看样子,人家是早有准备,给自己摆了一个空城计。似乎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内,那刚才的那颗人头,还是不是这个该死的县令的呢?
刀疤脸于是疑惑地回过头去,向身后的黑衣人望去。只见黑衣人手中的那把匕首,突然无声无息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这一眼,也就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记忆。
原来,一支梅割下的,是他招呼为自己放风的那个海盗的脑袋。黑夜之中,刀疤脸也没有仔细辨认,就信以为真。
一支梅杀死了刀疤脸之后,纵身越过了那些目瞪口呆的海盗,来到了小黑的面前。然后转过身子,口中大喝道:“你们的头领已经伏诛,识相的,就赶快缴械投降!”
众海盗此时群龙无首,顿时乱成了一团。这时,那些衙役忽然向两旁一分,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威严地对海盗们喝道:“东莞县令包正在此,你们再若反抗,杀无赦!”
第二十二章 各自出奇兵
一支梅出其不意,刺杀了疤脸老大,再加上包正的现身,更加剧了海盗们的恐慌。就在这时,海盗中间有几个人高声喊道:“兄弟们,只有冲出去,才能活命,大家都拼了吧!”
众海盗一想:确实如此,我们哪个人的手上没有沾过无辜百姓的鲜血,早就犯下了杀头之罪,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能杀出一条活路。
于是,海盗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竟然反倒都镇定了下来,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以各自原来的团伙为单位,分成了十几股,都挥动着手里的刀枪,向县衙的差役杀去。
包正早就料到这些海盗是穷凶极恶之辈,不会轻易地就缴械投降,于是下令道:“迷魂筒准备发射!”
只见两名原来神武军的士兵,各持一个小圆筒,站在了队伍的前列。小筒不过二尺多长,直径仅有一寸左右,表面十分光滑。众海盗一见对方煞有其事地弄出两个小筒,必定有古怪,一时都逡巡不前。
终于,有海盗认出了此物,高喊道:“各位兄弟,不要怕,这东西就是厨房用的吹火筒,没什么好怕的,大家继续往前冲啊!”
众海盗听了,立刻精神大振:想不到这个县令如此荒唐,竟然拿这个没用的东西来吓唬我们,估计已经是黔驴技穷啦,冲吧!于是,海盗们都踊跃向前。
包正见这些家伙还真识货,竟然认出了这是吹火筒,不过,他们恐怕就不知道这迷魂筒的厉害,于是微微一阵冷笑,口中下令:“发射!”那两名差役听了,用力将吹火筒后面的一个木棍向前猛地一推。只听啪得一声,吹火筒的前端飞出一物。随后,冲在前面的海盗们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入,然后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wAp.
两个吹火筒发射完毕之后,地下就躺满了晕倒的海盗。足有四五十人。侥幸没有嗅到香气的海盗顿时都愣在了当场:这仗可没法打了,人家只是举手之劳,就将我们这边将近一半的人放倒。只要再来一次,我们不就得全军覆没啦!
其实,这些海盗不明所以。都高估了迷魂筒地厉害了。原来这个迷魂筒只能一次性使用,是包正在白天临时发明的武器。他考虑到强盗人多势众,而县衙里的差官衙役人数虽然不少,但大多是新近才招募来的,无论是作战的经验还是能力。都无法和那些海盗相比。如果双方陷入了乱战,极有可能不是海盗的对手。
于是,他就动起了脑筋。最后终于想到,能轻易将人制服的,就只有一支梅地迷魂药了。于是就找一支梅商议此事,但是一支梅的迷魂药配制极为不易,数量也是不多,而且不能及远,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这时候,包正作为一个现代人。在科学技术方面的超前意识就发挥了作用。他想到了如果利用活塞原理,将仅有的那些迷魂药装在小筒里,然后喷射出去,所覆盖的面积又大,而且射程更远。肯定能发挥最大地威力。
可是,为了寻找这个密封的小筒。却煞费苦心。最后,还是掌管内务的阿紫提出:“厨房的吹火筒不知道行不行?”
包正听了,连忙叫取来一看,正好合用。于是就在后面装上了一个木头塞子,四周钉上皮子,尽量使它不漏气,然后前面加了一个盖子,使用的时候,后面用一个木棍猛地一推,气流就冲开盖子,喷发而出。 包正先找来了一些面粉,实验了几次,又改进了一些不足之处。终于在消耗了半袋白面之后,试制成功,而且效果居然不错。
结果,其貌不扬地吹火筒就被改装成威力巨大的迷魂筒,让轻视它的海盗吃到了苦头。发射地时候,包正考虑到海风正好从南面吹来,而县衙也是座北朝南,这样在发射的时候,恰好能将迷药吹向海盗。果然,迷魂筒一出,就立下了奇功。
不过,一支梅精心配制的迷魂药,也被这两炮消耗殆尽,现在的迷魂筒,又成为战场上的废物啦。但是,那些海盗却不明真相,以为它可以无穷无尽地发射,所以,都不禁屈服在吹火筒那细细的炮筒之下。
包正见自己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震慑住了对方,于是口中又高声喝道:“海盗们听着,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此时的包正,意气风发,颇似指挥千军万马地将军,驰骋在沙场上。
只听当啷一声,一名海盗的兵器掉落在地上,随后扑通一声,人也委顿在地。其他海盗立刻也仿佛受到了传染一般,纷纷丢下了手里的武器在县衙前跪倒了一片,近百名海盗,除了躺在地上,剩下的就都是跪在地上,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包正见到兵不血刃,就降伏了海盗,于是下令道:“将他们都捆绑起来,押入县城大牢!”手下的差役早就准备好了绳索,一拥而上,开始捆人。好家伙,足有一百多号,估计县衙地大牢马上就要爆满了!
就在这时,一群黑夜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远处,他们手中,都持着强弓,飞速向这边包围了过来。那些衙役,包括包正等人,注意力都在海盗们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危险地降临。
倒是一名海盗眼见,正好又面向着那伙黑衣人奔来的方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立刻又看到了希望,嘴里大叫了起来:“兄弟们,我们的盟友来了,大家不要束手就擒啦!”
喊声也惊动了包正,他连忙寻声望去,只见黑压压一大群人正向这边疾驰过来,而且,手中都还拿着威力强劲的弓箭。包正不由愣在了当场:我已经命令包忠等人把手四门,难道这么快就被敌人攻破啦!
还是那几名神武军的士兵久历战场,一看对方不仅人数占有优势,而且拥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不是现在这些差役所能力敌的。于是连忙向包正说道:“大人,我们还是赶快退守县衙吧!”
包正这才醒悟过来,下令道:“那些海盗就先不要管他啦,马上退回县衙!”众差役听了,慌忙开始撤退。这时,那些黑衣人终于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只听一阵弓弦之声传来,随后就箭如飞蝗,挟着一阵阵破空之声,飞射过来。
小黑和几名神武军舞动着手里的兵器,掩护众人撤退。身材矮小的路迁也留下来断后,不停地拨打飞过来的箭矢。即使这样,仍然有一些没有丝毫作战经验的衙役中箭倒地,被同伴拖进了县衙。
海盗们则欢呼起来,一个个都站立起来,欢迎盟军的到来。然而,叫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些盟军竟然不分敌友,全部都一视同仁,一支支利箭无情地钻入那些毫无防备的海盗身上。
侥幸逃生的海盗都趴在地上,用同伴的尸体掩护起来,口中还高喊道:“别射了,我们是海盗!大家都是一家人!”
然而,对面的箭雨更加猛烈了起来,压得众海盗抬不起头来。等到箭雨停歇了之后,那些黑衣人已经冲到了近前,挥动着手里的兵器,不管死活,开始了残忍的杀戮,就连那些开始被迷魂筒喷倒的海盗,也全都身首异处。
很快,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结束了,满怀着美好的希望而来的海盗们,永远地把希望和生命留在了这里。一直到死,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亲密的盟军,会向自己人下手呢?
黑衣人又向那些箱子奔去,显然,他们的目标也在于此。当他们发觉里面只是一些石头瓦块的时候,也不禁愣在了那里。
躲在墙上查看敌情的包正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个冯三财好毒的心肠,他是想来个一箭双雕,等到自己和海盗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收拾战场,不仅要消灭县衙一方的这些人,同时也要黑吃黑,消灭那些海盗!看来,他攻占码头是假,这些人手,是早就埋伏在城内,就等着来拣便宜呢!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一方的实力没有受到什么损失,还有一拼之力。
原来,这个冯三财的用心十分歹毒。他先派人联络了海盗,诱之以利。用这些海盗作为靶子,先和差役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再坐享渔翁之利,将双方全部消灭,自己独霸东莞。只是包正事先做了周密的准备,才使他的奸计暂时未能得逞。双方旗鼓相当,互有算计,可以说是打成了平手。
那冯三财也混迹在黑衣人之中,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还用黑巾蒙面。看到大部分差役都全身而退,躲进了县衙,冯三财决定:事到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攻入县衙,彻底消灭对手,才是唯一的出路啦!
第二十三章 鏖战东莞城
于是,冯三财命令黑夜人开始进攻县衙。这些人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底啦,有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有原来东莞县的差役。这些人,平日都在码头上管事,需要之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多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他们一听冯三财下达了命令,也知道今日到了决战的时刻。只有趁着混乱,浑水摸鱼、乱中取胜,杀死县衙里的所有人,然后往海盗身上一推,就说双方是两败俱伤,自己这些人才能逃脱干系,继续以前的幸福生活。因为自从码头被包正收回之后,也就断了这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才甘心为冯三财卖命。
于是,这些黑衣人就向县衙的大门发起了冲锋。里面的人苦于没有弓箭等远兵器,只好拿着长枪、木棍之类,阻挡黑衣人的进攻。
他们在小黑等人的指挥下,发现墙上有敌人露头,就马上开始进攻。往往是七八条长枪一起招呼攀上大墙的敌人,将他狼狈地击落。到了后来,黑衣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对方虽然战力不行,但是人多势众。只有打开大门,冲进去展开肉搏战,才能消灭对手。
于是,大门的争夺就成了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一支梅和包正都站立在大门的后面,指挥着众衙役用力地顶住大门。几根粗大的木头,牢牢地支在大门上,另一端支在地上,三五个差役用脚蹬在上面。有的干脆坐在了上面,用自身的体重,紧紧地压住了木头。
此时的包正,心中很是忧虑:如此只能被动的防守,因为对方有弓箭,所以不敢登上墙头,主动杀伤敌人。长此下去。大门迟早要被攻破,到那个时候,可就危险啦!自己和小黑等人虽然可以逃生,可是剩下的那些衙役,可就要命丧此地啦!不能!自己不能抛弃手下,独自逃生,还是想办法克敌制胜吧!
这时。。。外面的攻击也更加猛烈了起来,黑衣人也弄来了几根大木桩。用绳子绑了,然后穿上棒子,用六个人抗在肩上,后面还有两个人。负责来回牵引木头。准备好了之后,就向大门撞去。
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大门上的铁甲很快就纷纷掉落,露出了里面地门板。再次撞击之后,门板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力。很快就折断,有的更是被撞得粉碎。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门框。被里面的衙役用木头顶着,不然,大门恐怕早就轰然倒地啦!
冯三财一见大门背后的那些人都显露了身形,于是吩咐道:“弓箭手准备,将门框后面的人射杀,咱们就可以冲到里面去啦!”
门前的黑衣人一听,都停止了攻击,将大木桩扔到了一旁。准备撤到后面,好开弓放箭。里面地包正等人一听,都心急如焚,大门要是被攻破,恐怕就是凶多吉少啦!但是也不能硬挺着在这里当箭靶子。包正于是就要下令撤退,放弃对大门的把手。
危机时刻。小黑忽然怒吼了一声,挥动着手里的朴刀,从门框的缝隙中钻了出去,杀向了那些正在后退的黑衣人。
一支梅见状,招呼那几名神武军,也随着杀了出去。就连路迁,也不甘示弱,手里挥舞一把和身材极不相称地长枪,随着一起去了。
那些黑衣人见对方只有几个人,也敢出来送死,于是又都转过身,将几人围在了当中,双方展开了混战。wAp.
小黑杀得最是痛快,他抡圆了朴刀,宛如天神下凡,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在他的手下,竟无三合之将。很快,他身上的皂衣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红,手上脸上也溅满了血点。看起来更加勇猛可怖。那些黑衣人不敢正面和他交锋,纷纷退让。
而剩下地几名神武军,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们结成了一个小圈子,彼此后背相靠,凝神迎战前面的敌人,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稍显郁闷的就是一支梅啦,她擅长地一些小巧灵活的武技,但是敌人密集,使她活动的空间极为有限,这就大大制约了她水平的发挥。路迁的情形也和她差不多,于是两个人就背靠着背,合力拒敌。虽然杀敌不多,但也足以自保。
冯三财一见对方只有六七个人,就阻挡住了自己的队伍,也不由焦躁了起来: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要是城内的百姓发现是自己带人围攻县衙,即使杀了包正,恐怕今后也就无法在东莞立足啦!
于是,他就高声喊道:“赶快将这几个人解决,不然谁也别想活命!”墙内的包正听到他地喊声,也分辨出是冯三财,于是大声喊道:“冯三财,你遮住面孔也没用,大家早知道是你带人来攻打县衙。看来,你是要造反了!下面的人都听着,你们要是跟随冯三财谋反,都是死路一条!大家反戈一击,杀了冯三财,我用自己的人头担保,绝不追究!”
冯三财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再藏头露尾,于是冷笑道:“你自己的人头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还敢大言不惭地蛊惑人心。弟兄们,大家只有杀了这个包正,才能有活路,都拼了吧!”
别人都用手中的武器在交战,他们二人唇枪舌剑,也在另一个战场上进行着无形地较量。那些黑衣人也意识到面临的巨大危险,于是也都不再退缩,开始以命搏命。各摆手中地兵器,向小黑等人攻了过去。
他们这一拼命,小黑等人顿时吃紧。刚才几人奋力杀敌,体力消耗都是极大,所以渐渐有些不支。一支梅见状,高喊道:“暂且撤退!”
然后纵身跃入小黑那边的战团,将已经有些杀红眼的小黑拽了回来。路迁失去了一支梅这个屏障,立刻胳膊上就被砍了两刀,鲜血直流。黑衣人中也有识得路迁的,于是就嘲弄道:“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背叛冯大人,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路迁一边招架,一边说道:“路某今日为国家大义而死,虽死无憾。倒是你们这些家伙,死了也要遗臭万年!”说话间,腿上又被人戳了一枪,他站立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几名神武军正好撤退回来。他们杀散了黑衣人,将路迁抱回了县衙里面,立刻就有人上来救治。他受的多是皮外伤,性命是暂无大碍的。而小黑和一支梅是最后从大门钻进来的,小黑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但绝大多数都是敌人的鲜血,当然,他的后背上也被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过来,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阿紫取了一些备好的金创药,给小黑上到后背的伤口上,边责备道:“瞧瞧你,一打仗连命都不要啦!”
一支梅在旁边朗声说道:“战场上,只有那些刀斧于前不惧、水火在后不惊,临阵舍死,奋不顾身之人,才能出百死,全一生。正所谓惧死者必死,捐生者必生也。惟有舍死忘生之人,才能活到最后。”她同时也是将这话说给那些衙役听的,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生死场,还是需要有人来开导的。果然,那些差役听了,个个神情肃穆,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小黑听了,裂开了大嘴,深有同感地点点大脑瓜子。阿紫见了,不由气恼,想赌气不给他敷药,可毕竟是手足情深,只好以后再想办法说服他啦。
再说那冯三财见将阻击的敌人击退,前面再无障碍,于是吩咐道:“弓箭手在前面开路,其他人随后掩杀,斩草定要除根,一个活口不留!”
那些黑衣人听了,立刻就开始行动。先是一阵箭雨射了过去,将门后的差役赶跑,然后就各舞刀枪,就要从破烂不堪的大门冲了进去,双方即将短兵相接。
包正见状,也惟有全力一拼啦,于是就刚要下令拒敌。就在这时,只听得县衙外面忽然喊杀之声大作。包正不由心中一喜: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肯定是自己一方的人马,看来是救兵到了向外张望,而一支梅,则已经跃上了墙头,查看动静。只见黑压压地一大群人涌了过来,足足有二三百人,一支支火把连成了一片,仿佛是一大团火在热情地燃烧着。前面的那些,多是手持鱼叉,做渔夫的打扮。而后面,甚至还有许多城中的百姓,拿着一些扁担、木棒之类的简陋武器。
只见为首一个渔夫,正是刘二仔。他挥舞手中的鱼叉,口中高喊着:“驱逐海盗,保卫家园!”后面的群众,也一起随着高喊,一时间,声势惊人,喊声震天。
第二十四章 人民的胜利
包正看到此情此景,只觉心中热血激荡,于是口中高呼道:“老百姓来支持我们了,大家都冲出去,和这帮强盗拼了!”
然后,从地上拾起一把掉落的钢刀,率先冲了出去。那小黑正被阿紫按在一块青石上,擦抹伤口。一见包正身先士卒,杀了出去。立刻大吼一声,抄起脚下的朴刀,也随着飞奔了过去。其他众衙役见知县大人奋不顾身,冲在了最前头,骨子里的血性也都被激发了出来。一个个怒吼着跟在小黑的身后,冲到了大门的时候,干脆将支撑门框的木头推倒,彻底敞开了大门。
再说包正,见将己方的士气都激发了出来,他也不由放慢了脚步,和后赶上的小黑并驾齐驱。要知道,兵器并不是他的特长,他手里的钢刀,除了乱砍乱抡之外,就不会再用别的招式啦。他还没有蠢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刀枪。
黑衣人见到身后涌来了大批的人马,虽然多是普通的百姓,但是蚁多啃死象,也不由色变。冯三财眼见腹背受敌,也只有背水一战啦。于是高呼道:“先杀了县官,这些百姓就不足惧啦!”
然后,就指挥着手下,向包正这一方冲了过来。双方斗了大半夜,终于是短兵相接,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县衙的众差役在包正和小黑的带动下,又听了一支梅的教导,个个都将性命置之度外。真是一夫拼命,万夫不挡,虽然他们在武技上和黑衣人不是同一档次,但是信心和勇气弥补了技术方面的不足,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双方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这注定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因为有一方已经开始拼命。往往是那些差役在挨了一刀之后,也决不后退,一定要回击了对方一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让黑衣人尝尽了苦头。 想要杀死对方,自己也要付出受伤的代价。或者中了敌人的垂死一击,同归于尽。而这种打法,却不是他们所希望地,他们还要留下性命,去享受以后“美好”的生活呢。
确实是应了刚才一支梅的话“惧死者必死。捐生者必生”,这些差役虽然人人身上挂彩,却大都还在奋战,没有倒下。
而小黑和包正犹如一只箭头一般,插入到敌人的腹地。他们面临的危险也是最大。包正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不会使刀,后来一看,混战之中。哪里还讲究什么刀法?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只要将刀轮圆,就能伤敌。他如今才真正体会到战场的滋味:只有无情地杀戮,杀戮,直到将敌人全部杀死,或者自己被别人杀死!小黑一边痛快地砍杀,一边不时地用手中的朴刀将刺向包正地刀枪挡下。忽然,一把利剑如毒蛇一般。刺向了包正的后腰。因为是刺向包正身体的另一侧,所以小黑也来不及援手,而包正却还没有发觉这把致命的长剑。
小黑只好大喝一声:“包子小心!”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长剑已经穿透了包正衣服,刺入了他的肌肤。在小黑发出大喊地同时。一柄钢叉也迎向了利剑。就在长剑刚刚刺入包正体内的时候,钢叉也击中了剑身。
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在了地上。包正这才转过身来,一看之下,原来是刘二仔正双手擎着一柄鱼叉,站在自己的身旁。而一个蒙面的肥胖黑衣人,正捂着手腕,向后撤去。通过身形,包正知道,他就是冯三财,看来,这厮真是想来索命啊!
包正想要前去追击,伤口却汩汩地流出了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要追击冯三财,显然是力有未逮,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遁入了一伙黑衣人之中。
而这时,场中的战局又风云突变,随着几十名渔夫地加入,场上原来的平衡被打破。虽然这些渔夫不懂得什么叫武技,但是他们在风浪中练就的一身钢筋铁骨,却发挥了巨大地威力。因为在混战之中,技术的成分越来越少,更多的是需要力量和斗志。而后者,正在黑衣人的队伍中慢慢消退。
不时地有黑衣人被几柄鱼叉刺中,按倒在地上。就像被刺中的大鱼一样,抽搐着身子,迎接死神的到来。而每当有一个黑衣人被杀死,那些渔夫就会发出震天的吼声,仿佛是死神在向黑衣人发出的召唤。
随着压力地增大,黑衣人地思想也都起了波澜,由最初的杀人,变成了现在的保命。而思想上的波动,也极大地影响了他们手上的动作。很多人已经一边招架着,一边四下寻找退路了。
在战场地边上,几百名百姓高举着火把,在呐喊着,声浪如同大海上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虽然他们不能上前消灭一个敌人,却极大地鼓舞了本方地士气;同时,也让对方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些黑衣人也终于认识到了,人民群众中也蕴含着巨大力量。
终于,黑衣人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开始退缩。有些人撇下了同伴,开始逃窜。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几个人的逃跑,带动了整个队伍的大逃亡。他们再也无心恋战,只想着要尽早离开这个修罗地狱,于是再次为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做出了一个典型的战例。
东莞县的差役一见敌人开始溃败,也不用吩咐,都再贾余勇,在后面掩杀。那些见机比较晚的,很快就被追上,倒在了乱刃之中。
而那些腿脚麻利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因为,在前面,还有无数的百姓在迎接他们。高举的扁担,挺起的铁锹,这些普通的工具,一旦聚集成海洋,也是可以吞没万物的!
很多黑衣人又被逼退,陷入到一股更加可怕的洪流之中,身后,有威力更大的刀枪、鱼叉在无情地等待着他们。很快,就由一场混战演变成了一场屠杀,黑衣人一个个不甘地倒在武技比他们差了很多的对手的脚下,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善于嘲弄人。
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黑衣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上投降啦。而那些杀红了眼的渔民,因为误以为他们是海盗,所以仍然是不依不饶。他们本着除恶务尽的精神,向那些投降者冲去。
还是那些衙役当了几天差,毕竟觉悟上要高出一些。他们拦住了愤怒的渔民,这才保住了那十几个黑衣人的小命。
此时的包正,一边由一支梅包扎伤口,一边不停地下达着命令:“打扫战场,将敌人的尸体和我方就义的勇士分开!”生都请来,最后由县衙统一算帐!”接应包忠,估计他那里也遇到麻烦啦。然后封锁四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入!”冯三财的住宅,注意,不要再伤及无辜!同时彻底搜查冯宅,查找冯三财的下落!”
一道道命令从包正的口中发出,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终于能完全掌控东莞县了。
这时,天色渐渐微明,这是一片血色的天空,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东天的朝霞。杀戮了大半夜的东莞终于安静了下来,新的一天也终于来到了!
包正包扎完伤口,就挣扎着向那些百姓走去。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胜利,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他们!可以好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人民的胜利!
包正站在这些淳朴的百姓面前,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他们的谢意,也许,在这种时刻,再多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缓缓地,包正跪在了地上,郑重地向对面的百姓磕了三个头。众百姓先是一愣,然后都随着跪倒在地。为首的几个老者喊道:“大人,您折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啦!您还是赶紧起来吧,不然我们可都跪着不起来啦!”
包正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对着百姓大声说道:“诸位乡亲,只要我包正在东莞一天,就一定要让大家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伴着东方旭日的光辉,包正的誓言久久回荡在东莞县城的上空。
人群渐渐散去,这一天,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他们不仅见证了一场正义战胜邪恶的战斗,更牢牢记住了这个给他们叩头的知县。
虽然包正和手下已经很是疲惫,但是还有许多善后需要他们去处理。在打扫战场后,包正的心不禁沉重了起来:整整二十五名差役在这场战争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也让包正再次感觉到战争的残酷。
而受伤者更众,除了阿紫、林升、冯主薄等没有冲锋陷阵的文职之外,几乎是人人挂彩。
小黑也和包忠从城门赶了回来,在昨夜,包忠率领着手下,和城外的敌人对峙了整整一夜。直到那些人看到了增援的部队,才从海上撤退。同时,小黑也带来确切的消息,冯三财带领着几个心腹,翻越了城墙,也驾船逃跑了!
包正听了,不由长叹一声:“叫这个罪魁祸首逃之夭夭,这是一场不完美的胜利啊!”
第二十五章 借贷起纠纷
东莞夜战已经过去了三天,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最大的变化却是来自于人心。当差的也好,老百姓也好,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包正查抄了冯三财的家产,竟然还剩下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财物。对于这样的赃物,包正当然不会全部上交,他只是往广州府象征性地送上了几百两银子,附上了一张公文了事。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然后,对于那些在战争中遇难的差役和几名渔民,包正亲自拟定了一张奏折,将他们的壮举大书特书了一番。然后派人直接送到了京城,委托宁王千岁呈交给皇上,请求表彰和抚恤。而他自己,则从冯三财的家产之中,提取了一部分,直接分给了家属。
最让包正欣慰的是,从冯三财那里,还查抄出了几艘大船。都是能经受风浪的尖底快船,并且配有坚固的龙骨。尤为难得的是其中还有一只庞大的车船。
车船可以说是当时最先进的船只,与以前采用风力或划浆的船只不同,而是以螺旋桨推动前进的。当然螺旋桨是如同水车一样的轮式,而不是包正意识中现代螺旋桨的样子。推动螺旋桨靠的是人力,不过是用脚踩,如同踩自行车一样,把动力传到船后的螺旋桨那里。它比其它的船都更快更灵活,也更进退自如。
在参观这艘将近三十米的巨大车船的时候,阿紫忍不住爬上一个车架,用自己的小脚踩踏了一下。那大船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旁边的刘二仔憨笑着说道:“这艘船共有二十四车,需要二十四个棒小伙才能驾驭它,你一个人当然不行啦。”
由于有了这几艘船,包正准备海上舰队的野心就渐渐萌生了出来。要是成立了舰队。既可以打击海盗,为来往的船只保驾护航;又能避免海上走私活动的发生,可谓是一举多得。于是,这个计划就暗中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不过,要想成立舰队,必须经过皇帝地御批,虽然包正一起将情况写到了奏折上。但能不能争得赵构的同意,还未可知。毕竟,他对包正,可是另眼看待的。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包正对这些船只的使用。他派刘二仔暂时管理船只,又叫他招收了一些水手,一支私家舰队也算是初具规模了。
由于消灭了大部分的海盗,使来往的船只都能放心地航行在海上,只要应付天灾就可以了。不用再担心人祸。所以,虎门码头也越来越繁荣了起来,这也为东莞创造了不少商机。很多百姓都到码头上来谋生。可以说,如今的码头,已经成了东莞地命脉。
看着身边这些巨大的变化,包正的信心更足了。现在,县城这里已经十分安稳,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而且,几个案子下来,包正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东莞四乡。人们都传扬开来:东莞来了一个清正廉明的老爷。而且极善断案,真正能为百姓做主。
于是,在这种良好地宣传之下,包正渐渐忙碌了起来。乡间的纠纷瓜葛,也都要来请他这个县令来公断。就连包正自己。也不由经常慨叹:生活实在有些太充实啦!
这一日刚刚升坐大堂,外面就有人击鼓喊冤。包正吩咐将喊冤人带上堂来。只见一个妇人走上堂来,跪在了堂口。
包正打量了这人一番,只见那个女子年近四十,但是衣着十分考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于是包正开言道:“喊冤人报上名来,上堂击鼓,所为何事?”
那妇人说道:“大人容禀,民妇王氏,家住广州,嫁于同城孙浪为妻。前来状告我的弟弟,名唤王财的,借贷不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包正见她神色悲戚,但说话清楚,显然见过一些世面。于是问道:“你既然是广州人氏,那里自然有父母官,你因何来到了这里告状?这已经超过了我管辖的范围,越界办案,可是为官地大忌!”
王氏听了,连连垂泪道:“大人,请听民女讲完,实在是我的冤情无处控诉,听说包大人为官清正,这才来到了这里!”
包正想了想:“虽然这件案子自己无权过问,但既是冤情,听听也好,如果能够相帮岂不更好。”于是就点头道:“好,你且说来听听。”
那王氏又说道:“大人,我家本来也是小康之家,可是我的弟弟不学长进,致使家道中落。他自己也只好到乡下帮人种田为生。此时,我已经嫁给了孙家。孙家也算是当地地富户,有几家买卖,主要是珠宝生意。可是我的丈夫不善经营,所以公公在去世的时候,将万贯家私都交给我来保管。”
包正听了,心中暗想:“必是这个孙浪也是败家子,怕他把家产挥霍干净,所以才叫儿媳来持家。看来,这个女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王氏继续说道:“后来,我的弟弟有一次来到了我家,说他种田辛苦,要做生意,缺乏本钱,来向我借些银子。我知道他的性子,就只借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于是他就在城里开了一家米店,没想到居然获利。后来,他又来到了我家,我本以为他是来还钱的。不料,他却说最近米价比较便宜,估计以后要涨价,就想要多囤积一些,但是手头的钱不多。于是就又向我借了一千两银子,说是所获地利润能成倍翻上去。我一想他好不容易走上了正道,于是就又借给了他一千两。”
包正点点头道:“姐弟至亲,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可曾向他索要借据?”
那妇人道:“民妇就是错在了这里!后来,他又来向我借钱,都说是某货如果购进,奇货可居,可发大财。我见他的生意红火,也就都借给他了。这样一来二去,一共从我这里借去了四千五百两银子。他借着我的银子,自己又擅于经营,几年之间,就成了殷实的富户。”筹办婚事,等着用钱。我丈夫就说,舅爷借去了那么多的银子,最早地都有十余年,也该归还了。于是就上门讨要,谁知,结果竟然空手而回。我丈夫回到了家里,又羞又恨,与我大发脾气。”夫骗钱出去胡花,这才没有将银子给我丈夫。于是我就亲自上门讨要。谁知王财听了,当时就和我翻脸,根本就不承认曾经借过我的银子。他反而说道:“过去,看外甥辈年幼,经常帮助我们一些银子,是顾全姐弟之情。可是如今却一下子向他讨要几千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过分!”
包正一边听她诉说,一边留意查看。见这个女子气愤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悲哀,知道她所说地,大概是实情啦。想不到我们一奶同胞,他竟然还要私吞我的银子!于是我就和他理论,王财却根本就不再理我,自己出门饮酒去了。民妇被逼无奈,只好一张状纸,投到了广州府。知府大人接了我的状子,于是就开始断案。”
包正心想:“那胡知府也是有名的糊涂官,恐怕是断不清的!”
王氏于是又诉说了当日在广州府的情形。那日,胡知府升堂问案,原告和被告都到齐了。胡知府了解了案情之后,就呵斥王财道:“你姐姐好心借钱给你,你如何还贪他的银子?
王财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外甥辈幼小的时候,我经常资助他们,也是骨肉亲情。可是如今长大了,将要成家立业,却还不自立,竟然狮子大张口,向我要四千五百两银子。我虽然有些家私,却也力有未逮,所以就婉言拒绝了。谁知姐姐她没要到银子,便恼羞成怒,这才将我告到了大人这里,请大人为我作主!”
胡知府听了,看看王氏,又看看王财,见他们都煞有其事,一时也分辨不出真伪。于是就说道:“口说无凭,王氏,你可有借钱的字据?”
王氏摇头道:“回大人,民妇以为是至亲,所以不曾立下字据。”
胡知县又问道:“那可有中人作保?”
王氏又摇摇头:“也没有!”
胡知府听了,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一无借据,二无保人,如何能确定王财是否从你那里借钱?此事纯粹是子虚乌有,左右,乱棍赶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巧用诈骗犯
就这样,王氏被赶出了广州府。她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倾诉,于是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一些好心的,就上前来询问。
听到了王氏的诉说,其中一人就说道:“这里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糊涂官,自然是难以讨还公道!不过,我听说东莞县来了一个包知县,聪明而又公正,不如你就到他那里去伸冤吧!”
旁边一个老者说道:“恐怕不妥,那包知县乃是胡知府的手下,哪里能越境来到广州办案呢?这也是法令上不允许的啊!”
那老者就出主意道:“只要你苦苦哀求,也许包大人动了恻隐之心,就会为你周旋的。”王氏一想,反正是走投无路,不如来东莞试试,所以这才到包正的大堂上喊冤。
包正听了王氏的讲述,也不由皱起了眉毛。取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在大堂上抽烟,大概是只有他这么一个怪胎吧。
包正一边喷云吐雾,心中一边盘算道:“事情倒是不复杂,可就是麻烦在不是本地的案件,自己无法动手调查。而且要是惊动了知府胡万年,他因为儿子被打的事件,现在估计正憋着劲找我的茬子呢,非参我一个越界办案,有辱同僚的罪名。到那时候,恐怕我的乌纱帽就要掉了!”
但是,包正又看到了王氏满面泪痕,心中不由对她充满了同情,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包正询问了一下王财米店的名号,然后对王氏说道:“好了,你回家先耐心等待吧,大概不出三日。就能有消息了。不过,此事并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万一要是不成,我也就无能为力啦!”
王氏又叩谢了一番,然后才满怀希望地离去啦。包正等她走了之后,就宣布退堂,只留下了典狱官和小黑等心腹。
包正询问典狱官道:“现在县衙大牢里面。可有那些小偷小摸,罪行不是十分严重的囚徒?”
典狱官想了想道:“有李大、李二兄弟二人,因为诈骗财物,现关在大牢。但是,他们骗取的数额不大。所以还未量刑。”
包正一听,高兴地说道:“好,这件事就着落在他们头上啦!你且先把他们带来,我有事要办!”
不多时,典狱官就押着李氏兄弟来到了大堂。这兄弟二人一听说县太爷要亲自审问他们。不由心中先慌了。等到来了大堂一看,只有几个人在场,兄弟俩不由犯了猜疑:“莫非是苦主使了银子。现在要私设公堂,重重处罚我们不成?”
于是,兄弟俩扑通一声,跪在包正的面前,磕头如捣蒜,口中连呼:“大人饶命!”
包正看了他们的模样,也不觉好笑,这二人胆子不大。正好符合自己的要求。于是就板起了面孔,威严地说道:“李大、李二,你们兄弟合伙作案,骗人地钱财,你们可知罪否?”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小人知罪!恳请大人从轻发落。小人们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再也不干这等龌龊事啦!”
包正笑道:“那怎么行呢!本官还要你们去骗一个人呢,你们可曾愿意?”
兄弟二人一听,心中暗想:“这一定是大人在说反话,考验我们改过的心意诚不诚呢。对,一定是这样!”于是连忙说道:“大人,小人们再也不敢啦!”
包正见他们不敢答应,知道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说道:“本官并非玩笑,事情本无善恶之分,本官是要你们协助去骗恶人,骗恶人当然就是做善事了。 只要你们办成了这事,就免除对你们的惩罚!”
兄弟二人这才明白,于是都点头答应下来。包正叫一支梅取了一些银两,交给了李大,吩咐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李大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包正于是说道:“等到天黑之后,你就悄悄离开县衙,然后自己买一身好衣服,装扮一下,再坐船出发。我会派衙役随你一同前往,在暗中监视于你,你也不必动什么逃跑的念头!”
那李大听了,点首不已:“大人放心,小人对这个最是在行,我们经常要装扮成各色人等,去----嘿嘿。大人请放心,小人一定将这事办成。到时候您一定会说话算话,将我们兄弟释放,我----我还跑个什么劲呀!”
包正听了,又吩咐旁边的路迁道:“你随李大一同去广州,此事不用你出头,你只要在旁边监视他,然后及时和雷都头联络就行了!”
路迁经过上次与海盗地大战,现在已经深得包正的信任。他听包正的吩咐,连忙施礼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能完成任务!”
包正安排妥当,然后就对李二说:“你的角色就不用变啦,一切听从雷都头的安排!”你们兄弟都先下去休息吧。
李大、李二磕头拜谢之后,随着典狱官离开了大堂。包正又向小黑和一支梅交代了一番,然后感慨道:“本来挺简单地事,却要如此周折,实在是不便啊!”
一支梅横了他一眼,口中说道:“那是你的官太小啦,你还是努力升官吧,官做得越大,办得事情就越大!”现在,以一支梅挑剔的眼光,也已经认为包正是一个合格的知县,从而期盼他能再上一个台阶,做更大的事情了。包正哈哈一笑道:“这个是我努力地目标,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不过,万事还要从头做起,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就是当个宰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地!”
在笑声中,包正的信心更足了。
第二天,在广州的闹市上,出现了一位来自无锡的客商。无锡素有“米市”之称,江南一代的大米,大部分都在那里交易。这位客商,当然也是一个米贩子了。
只见他在各个米店里溜达了一番之后,就来到了一家名为“王记米行”的店铺。这家米行,正是那个王财开设的。
王财正在店中打点生意,忽见外面来了一个客商,操着江淮一带的口音问道:“谁是老板?”
店里地几个伙计都目视着王财,王财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米商,于是连忙笑脸相迎:“不才就是这里的掌柜,客官来此,有何贵干?”
那个米商也回礼道:“在下姓李,以贩米为生。看到贵店生意兴隆,所以就进来看看,恭喜老板发财!不知老板尊姓?”
王财于是也笑呵呵地回道:“大家共同发财!在下姓王名财,表字得利。”
李米商听了,不由抚掌大笑:“我说王老板怎么能居同行中的翘首,原来是名字取得好,那是肯定要发财的了!”顿时,二人觉得亲热了不少。王财将李米商让到了后院,然后吩咐小伙计看茶,就攀谈了起生意来。二人越说越投机,不由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看看时近中午,李米商就起身道:“王兄,今日相谈甚欢,以后咱们生意上一定要多多往来。你放心,我给你的米价,肯定是全广州最低地!走,小弟做东,咱们好好去喝两杯!”
王财笑道:“李老弟原来是客,愚兄当然要进一进地主之谊,请!”于是,二人携手揽腕,一起出了米行,找了一家会宾楼,进到了里面。
这时,在他们的后面,闪出了路迁。看着李大和王财进了酒楼,路迁于是就来到了和小黑等人约好地地点。只见小黑和一支梅一身官差的打扮,正牵着李二,在那里等候。而李二和昨日相比,更加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脖子上还套着锁链,十足的一个罪犯模样。
看到路迁来到,小黑就抢先问道:“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路迁笑道:“那李大果然有些本事,已经和王财打得火热,现在一起在会宾楼吃酒呢,你们赶紧过去抓贼吧!”
于是,小黑和一支梅就拉着李二,跟在路迁的后面,来到了会宾楼。到了门首,小黑迈步往里就闯。伙计一见他领着一个又脏又臭的罪犯,就连忙上前拦住。
小黑怒道:“杀人抢劫的案子,来这指认凶手。要是让贼人跑了,你能担待得起吗?”伙计听他说得厉害,也只好放行。
进到了店里,李二见哥哥正和一个人坐在那里饮酒,于是就大声喊道:“就是他们,那个年轻的是我的同伙,和我一起出去抢劫;那个年岁稍大的是我们俩的旧主,我们抢来的财物,都放到他家啦!由他负责销赃。”
一支梅和小黑一听,立刻就扑了上去,抖起了手中的锁链,将李大和王财套住。小黑口中喝道:“二位,这场官司,你们就打了吧!”
第二十七章 假手胡知府
小黑这一嗓子颇有些惊天动地,整个酒楼顿时鸦雀无声,众食客的目光,齐刷刷向这边射来。李大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手指着李二说道:“你这厮好没义气!如何将我们也都供了出来!”
王财却有些摸门不着,对李二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怎能血口喷人,诬赖于我!”
李二也气冲冲地说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在牢里受苦受难,你们却在这吃香的喝辣的,还说我没义气,你们两个才是没义气呢!尤其是你,还装着不认识我,你不就是王财嘛,你那个米行,就是我们销赃的窝点。你坐地分赃,吃了我们多少银子,还说不认识我!呸!”
一支梅见了这种情形,心中不觉好笑:“这兄弟俩唱念俱佳,不愧是骗子出身!”
而酒楼上的食客,自然也都被两个骗子给哄骗,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这个不是王记米行的王掌柜吗,原来竟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我说他怎么这么有钱呢!”看这个王掌柜平时一团和气,想不到原来是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以后看人,一定要仔细些,可不要误交匪类!”
王财听了众人的议论,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无事坐家中,祸事从天降啊,好端端的,这是哪里来到两个贼人,竟然咬定我是他们的同伙,正应了那句老话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小黑于是一手拉起了王财,一手拉着李大,甩开了大步,向酒店外面走去。一支梅见了,也拉着李二。跟在了后面,很快就出了酒店的门口。
他们这么一闹,早惊动了巡街的差役,立刻就围拢了上来,询问情况。一支梅见状,取出了一份公文道:“我们是东莞县的差官,奉命来这里抓捕逃犯。正好请各位做个见证吧!”
广州府的差役看罢了告示。然后对一支梅说道:“各位是越境抓人,需要到府里打个招呼,才能将人带走!”
一支梅就等着他们这句话呢,自然是点头同意。电 脑小说站w w w . 于是众人会合在一起,将三名人犯押送到了广州府。
广州是东南的门户。再加上海上贸易繁荣,所以衙门修得也很是气派。比之东莞县衙,何止强了百倍。小黑晃着大眼珠子看了一遍,也不由羡慕了起来:“在这当差,可比东莞威风多了!”
差役先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又转了出来,对一支梅说道:“知府大人就在堂上。传你们进去呢!”
一支梅和小黑听了,就将三名犯人暂时交给府衙的差官看押,然后随着进入了大堂。只见知府胡万年正中端坐,他年近四十,长得也是骨瘦如柴,给人以一种尖嘴猴腮、十分奸诈地感觉。看来,胡公子身子骨单薄,就是因为他的遗传啦。
胡知府瞟了下面的二人一眼。不由心中有气:“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在东莞被打,到现在伤还没好。平时连我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却被你们给打了五十大棍,实在是可恼。当时行刑的,不会就是这个黑小子吧。长得人高马大的,下手一定重!”
由于有了这个疙瘩。所以胡知府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东莞的差役,为何来广州抓人?”
一支梅向前迈了一步,施礼道:“见过知府大人!前日我们抓到了一名强盗,他供认出有两名同伙潜藏在广州,所以我们就赶来抓捕。因为担心叫人犯逃脱,所以才先抓了人,才来向大人禀报。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胡知府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也不好发作,于是就哼了一声,心中想道:“不知是什么案子,如此兴师动众?不如我先问一问,要真是大案,就归我了,也算是政绩。于是就说道:“那就将人犯带上堂来,老爷我先问问!”
还未等一支梅搭话,下面地差役就答应一声,然后将李大三人一起带了上来。胡知府打量了三名罪犯一眼,觉得中间的那个甚是眼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于是就将惊堂木一拍,口中喝道:“你们三人所犯何事,快快从实招来,不然,老爷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大概是因为儿子被打的缘故,胡知府现在是动不动就动板子,也许是一种报复心理在作怪吧!
王财一听,连忙跪倒,口中大叫冤枉:“知府大人,小人冤枉啊!我与这二人素不相识,他们就诬赖我是同伙,请大人给我作主啊!”
胡知府疑惑地说道:“看你地样子很是眼熟,你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
王财连忙回答道:“大人啊,小人名叫王财,就是前几天被姐姐诬告的那个!”
胡知府也猛然想了起来:“啊,对了,你不就是本城的米商吗,如何与强盗勾结?”
王财连连点头道:“是啊,大人,小人自有万贯家私,哪里还要当什么强盗!定是有人买通了这二人,前来诬告,请大人明察呀!”
一旁的李大道:“你休要狡辩,咱们以前都是一起在乡下给人种田的佃户,如果不是靠我们偷盗了钱物,你如何能够发家?”
胡知府也点头道:“王财,你原来可是一名佃户?”
王财点头道:“小人没发迹地时候,确实是一名佃户。但后来开了米店,家产就越积越多,才有今天的地步!”李二也插话道:“对呀!你一个泥腿子,哪来的银子开店!”
胡知府又追问道:“那你是从哪里得来地银子?”
王财心中暗暗着急:“看来,今天要不说实话,恐怕这罪就大了!”于是就咬着牙说道:“回禀大人,是我向姐姐借了五百两银子,这才支撑起小店。”
李大又指着王财说道:“你纯粹是胡说八道,区区五百两银子,怎么能积聚起万贯家财。你明明是在这里说谎!”
王财只得又说道:“后来,我又从姐姐那里陆续借来了四千两银子,这才发家。”
胡知府听了,不由怒道:“前*****还说是你姐姐诬告你,今日却又说是向你姐姐借了银子,如此反复无常,到底怎样?”
王财磕头道:“大人。前日是小人贪财,又因为向姐姐借银子的时候,没有字据,所以就想抵赖过去。大人,小人今天说的。都是实情。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将我的姐姐叫来,每一笔银子,我都能和她对上!”
胡知府听罢,心中也是高兴:“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将前日的案子了解啦,也算是意外收获!四千多两银子的案子,也能为自己地政绩重重地写上一笔啦!
于是。马上发下签子,传唤王氏。那王氏从东莞回来之后,就在家中等候,等候包大人能帮助自己讨回银子。不料想,包大人的消息没等到,反到等来了胡大人地消息。王氏对胡万年没有抱什么信心,本来不想去,可是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好委委屈屈地来到了大堂。
到了大堂一看,自己的弟弟脖子上套着锁链,正跪在地上,而旁边,还立着在东莞见过的两名差役。王氏不由心中纳闷起来。搞不懂眼前这是什么阵势了。
那王财一见姐姐来了,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王氏说道:“姐姐,我从你那里借过四千五百两银子,是不是确有此事?”
王氏听了,一时愣在了当场,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差了。
胡知府见她发愣,于是又追问道:“王氏,你弟弟向你借了四千五百两银子,可有此事?”
王氏这才连连点头道:“当然有了!大人,我前日还来因此而状告于他呢!”
胡知府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对李大李二说道:“那王财的银子都是正道来地,你们定是诬告于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快快从实招来!”
李氏兄弟一听,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于是说道:“大人目光如炬,令小人们佩服地五体投地,不敢再隐瞒了。其实,有一次我们到王财家去偷窃,没有得手,还险些被抓住。我们怀恨在心,这才诬告于他,请大人恕罪!”
小黑听他们兄弟这么一说,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好啊,你们这两个鸟人,竟敢哄骗洒家,看我回去不剥了你们地皮!抽了你们的筋!”
李氏兄弟见了他的凶相,吓得浑身筛糠,瘫软在地上。
胡知府见状,呵斥道:“不得无礼,都是你们查办不明,才险些铸成大错。回去请转告你们地知县包正,以后把眼睛放亮一些,连强盗的话也随便相信,他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要不是本官明察秋毫,就险些诬赖好人!”
说罢,他不由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能趁机诋毁一下那个可恶的包正,心里确实痛快啊!笑完了之后,他才对王财说:“你也不算什么好人,回去之后,先将你姐姐的银子还上,然后在缴纳一千两罚金,要是不交,就等着擦干净屁股坐牢吧!”
王财连连答应:“虽然破财,却免除了一场牢狱之灾,值了!”
一支梅见包正地妙计得手,假借胡知府之手,帮助王氏讨回了银子。于是就连忙施礼道:“知府大人,我等回去之后,一定将您的金玉良言转告给包大人,您要是无事,属下就告退啦!”
胡知府此时正在兴头上,于是就摆手道:“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啦,赶快回东莞去吧,以后少到这里闹事!”
一支梅答应了一声,就和小黑一起押着李氏兄弟,怀着无比高兴地心情,离开了府衙,回转东莞去了。
第二十八章 遭遇毒夫案
一支梅和小黑会齐了路迁,几个人又一同乘船回到了东莞,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县衙交差。此时,包正已经退堂,和阿紫准备好了酒菜,静等他们三人归来。
看到小黑那咧开的大嘴,包正不用问,也知道事情肯定办成了。而当一支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又将胡知府的话转告给包正之后,他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心中暗想:“这些话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正好合适!”
然后,就把李氏兄弟叫到了面前,包正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做得很好啊,虽然也说了假话,也骗了人,但是却减轻了你们的罪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自由了。出去之后,安分度日,切勿再去欺骗良善。如果再被我抓到,一定重罚!”
李大和李二相互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跪在地上。李大说道:“今日见识了大人的计谋,才知道我们俩的骗术,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我等心悦诚服,愿意追随在大人身边,重返正途,望大人收留!”
包正看了二人一眼,不由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最大的骗子喽!”说罢,转向一支梅道:“你说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一支梅不由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当然是个大骗子,不过是个专门骗那些恶人的大骗子包正呵呵一笑,能得到嫉恶如仇的一支梅的称赞,还真是不容易啊!于是对李家兄弟说道:“你们二人盗贼出身,暂时不能在县衙当差。如果要是愿意,就先在阿紫姑娘手下为仆,只要你们自己勤俭,早晚能有出头之日。”
兄弟二人听了大喜,连忙向包正叩谢。然后又一起向阿紫见礼。李二说道:“能在年轻美貌的阿紫姑娘手下做事,是我们兄弟的福分,今后姑娘的纤手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唯姑娘马首是瞻!”
阿紫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心花怒放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开始就来讨好我,以后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好了,你们也饿了,到厨房寻些饭菜去吧。”
李家兄弟答应了一声,李大还露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多谢姑娘费心!”然后才告退出去了。
一支梅见状笑道:“阿紫。你以后可要小心一些,这二人可都是猴精,不要被他们骗得团团转啊!”
小黑也忍不住问包正说:“包子,这两个人毕竟是骗子出身,你何必将他们留下呢!”
包正瞟了一支梅一眼。然后说道:“英雄莫问出身,古代孟尝君还有鸡鸣狗盗之辈相助!若是他们出了县衙,无以为生。岂不是又会重操旧业?将他们留在这里,赏一碗饭吃,他们就能安分度日,不是也很好吗?”
说完之后,心中也不由暗笑:“别说是他们这样地小*****啦,就是鼎鼎大名的侠盗一支梅,现在也是我的手下!”
一支梅看到包正面露得色,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一看包正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色,显然是这一眼的威力还不够强大。
于是,大家围坐在桌前,开始用饭。为了慰劳小黑和一支梅,阿紫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坛老酒。当然。主要还是为小黑准备的。
阿紫给众人都小杯大碗都满上之后,包正说道:“今日能假手胡知府。帮助李氏讨回银子,实在是痛快,来,大家先满饮此杯,以示庆贺!”
小黑端起了大碗,一饮而尽,连呼“痛快”。也不知道是酒喝得痛快,还是案子办得痛快。最后,这一坛酒被他自己喝了大半。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说道:“还是以前一边吃包子烤地肉串,一边大口喝酒的时候畅快啊!”
包正听了,心中也是颇有同感:自从当上了这个知县之后,公务繁忙,案牍缠身,还真是少了一些以前的闲情逸致。看来,以后也不能因公废私,毕竟活着就要享受生活啊!第二天,当包正退堂之后,却见阿紫正指挥着李家兄弟在院子里忙活,而在院子当中,却架起了一只新做的烤炉。包正不由心中暗笑:“看来,我这个知县要当一回火头军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忙碌而丰盈。却说这一日,包正正在堂上处理公文。忽听堂下吵吵嚷嚷,随后鼓声响起。只见一伙乡民,推搡着一个身上绑着绳索的女子,走上了大堂。
包正见来了生意,于是就放下了手头地公务,开始问案。只见为首的一个老者气愤地说道:“知县大人,我们是四水镇的村民,状告这个女子毒杀亲夫!”
包正一听,心中也不由一惊:人命关天,这个是一个大案啊!于是,不由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子一番。只见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中上姿色,上身着一件红裙,足下一双绣花鞋,打扮得甚是艳丽。再往脸上看,悲戚的神色下还隐藏着一些恐惧。
包正于是询问道:“这个女子,将事情地经过详细说来。”
那女子听了,立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起来。周围的几个乡民见了,又群情激奋起来:“你这个狠心的妇人,在大堂之上耍起了猫哭耗子,想用眼泪来骗取同情,真是白日做梦!”
包正一听,连忙喝道:切自有本官做主,你们休要吵闹,先将事情经过说个清楚!”
那老者道:“大人容禀,这个女子名唤何巧儿,她是离我们四水镇十余里地何家庄人氏,一个多月以前,嫁给了我们镇上的村民李靖为妻。我等都是李靖家周围的邻居,今天早晨起来,就听李靖大声嚎叫,声音凄惨,我等就过去查看。只见李靖抱着肚子,正在院中打滚,不一会,就气绝身亡。这个何巧儿昨天刚刚从娘家回来,定是她在娘家有了相好的,这才合谋毒死亲夫。我等见李靖的双亲因为丧子之痛,已经是六神无主,这才气愤不过,将这个淫妇扭送公堂,请大人为死者平冤昭雪!”
包正听了,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见义勇为者,无论事情的结果怎样,这种精神还是值得提倡的。于是就对众人道:“原来各位都是敢于仗义执言的正义之士,诸位请起,站在一旁回话!”
众人以那个老者为首,都面露喜色:听闻知县大人贤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于是都站起身来,偌大地公堂,只剩下了何巧儿还跪在那里,显得十分孤苦无助。
包正于是又对何巧儿说道:“你也来将事情的经过说说,毕竟他们都是旁观者,你才是整个事情的亲历者。”
那何巧儿也止住了悲声,然后说道:“奴家一个多月前嫁于李郎,夫妻甚是谐爱。满月之后,奴家因为从未离家,所以思念双亲。于是就让李郎送我回家探望父母,随后父母舍不得我离开,于是就留我在娘家小住。”
包正听了,不由询问道:“你在娘家住了多长时间,你丈夫可曾与你一同住在娘家?”
何巧儿回道:“大约住了有半个月,李郎因为家里的活计,所以送完了奴家,然后就回去了。就在昨日,李郎又将我从娘家接回。今天早上,我起来熬粥。谁料到他喝了半碗之后,就连喊腹痛,不一会,就倒在地上----,奴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求大人做主!”
包正听了,心中也委实难以定论。于是说道:“人命关天,本官要亲到现场探查,然后再做决定,来人,先将这个妇人松开绑绳,一起带回四水镇。”
那个老者听了,连忙说道:“大人,此女乃是杀人凶手,岂可将她松开!”
包正笑道:“老丈有所不知,现在谁是凶手,还没有定论,我们怎能轻易就捆人呢?再说,她一个柔弱女子,难道还怕她逃跑不成?”
于是,包正只带了小黑、一支梅、赵鼎等几人,前往四水镇。如今,包正县令的行头还没有着手准备,就连轿子也没有,众人只好一起步行。
包正走在前面,心中暗道:“看人家那些官员,一出去就是前呼后拥,前有鸣锣开道,后有大轿随行,我这是不是有点太惨点啦!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能与手下同甘共苦。只是速度慢了一些,勘察发案现场,有时候要争分夺秒啊。看来,应该准备几匹快马,留待以后下乡时候使用。”
一行人一路急行军,匆匆忙忙地前往四水镇。这个镇子离县城不到二十里,周围河流密布,比较宽阔地又有四条,故此名之。众人穿过几条石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众乡民在前面引路,径直将包正等人领到了李靖地家中。包正一看,庭院不是甚大,但很是整洁。正面是几间房屋,显然是刚刚翻新不久。院外还围着不少村民,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院子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正围在一具尸体旁抽泣。看来,他们就是李靖的双亲啦,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不幸啊!
第二十九章 赵鼎巧立功
院外的村民看到了包正一行,就有人高喊起来:“知县大人来了!”。立刻,围在门口的人群分向了两旁,闪出了一条通道。
那院子里的老妇人闻听,立刻哭喊着冲到了包正的面前,跪倒在地,哭诉道:“大人啊,我儿死得冤枉啊!都是我那儿媳,心如蛇蝎,竟然害死我儿。大人,这个贱婢在家的时候,据说就和同村的一个男子交好,定然是她这次回到了娘家,在奸夫的授意之下,这才毒死我儿,请大人为我儿伸冤啊!”说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看得旁边的村民也连连落泪。也有的怒视着何巧儿,眼中仿佛喷出了火焰一般,要将这个恶毒的女子焚烧。
包正见状,连忙命人将老妇扶起,然后安慰道:“老人家也请节哀,本官一定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清白!”
这时,院中的那个老翁也走了过来,手指着何巧儿,颤抖不止,然后哆哆嗦嗦地对包正说道:“大人啊,我们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却惨遭毒害。这还用查吗?事情都是明摆着的,就是这个贱货勾结奸夫,害死了我可怜的孩子。抛下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这叫我们怎么活啊!”
周围村民的愤怒再次被点燃,大家都高喊着:“严惩奸夫淫妇,给李靖报仇!”一时间群情激愤,大有将何巧儿杀之而后快之势。
包正带来的几个手下也被百姓的愤怒所感染,都紧盯这包正,就等他下令捆人。只有一支梅和赵鼎显得十分冷静,慢慢向横躺在院中的死者走去。
包正见了,不由暗暗点头:“一支梅自不必说,想不到这赵鼎处事也是沉着冷静,堪为大用!”于是就向众人挥手道:“各位先少安毋躁,不管结果如何。。 。我们要先勘察现场,检验尸体。请大家先退到一边观看,不要妨碍公事。”
然后,包正就走到了死者身边,观察了起来。只见死者身材比较瘦弱,面色发青,嘴边还有呕吐的污迹。在不远处,还有他吐出的一摊食物,可以看出,确实是一些稀粥。
赵鼎观察了一番后,对包正说道:“大人。表面来看,确实像是中毒,不过,还需进一步检验。”说罢,取出了一根银针。轻轻探入了死者的喉咙之中。过了一会,竟银针取出,却见银针的表面并未变黑。还是光亮如新。
围观地群众见针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也都惊呼了起来:“不是中毒!”
赵鼎面上依然是不露声色,缓缓地对包正说道:“大人,银针验毒,也不是百发百中。只是砒霜一类的毒药,才能使银针变色,所以也不是万试万灵的法子。”
包正点点头,深以为然。也不由佩服起赵鼎确实是家学渊源。他作为一个学过化学的现代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古代的砒霜,因为成分不纯,含有杂质,所以会和银发生反应。形成黑色的物质,这也就是砒霜使银针变黑地秘密。
现在。他是越来越喜欢赵鼎这个认真细致,心思缜密的临安第一仵作了。同时,他也有信心,能使赵鼎更上一层楼。于是,包正又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赵鼎也知道大人是有意考校自己,于是说道:“可以寻一条狗来,将死者早晨所食之粥,让它吃下,然后再观察它的反应,就可以知道是否真的有毒啦!”
包正听了,也不由击掌叫好。于是对李靖的老父亲说道:“老人家,家里可有犬类,牵来一用。”
老者听了,转到柴棚里,从里面牵出了一只半大地黄狗。因为人多眼生,所以就跑到那里面躲了起来。
老者将黄狗牵到了包正的面前,赵鼎就取了李靖早晨吃剩下的半碗粥,倒在了地上,然后呼唤那狗子来吃。那小黄狗从早晨起来就没喂,现在早饿了。见到了吃食,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还一个劲地向赵鼎摇晃着小尾巴,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众人瞪大了眼睛,又观察了一会,那小黄狗不但没有倒在地上,反而熟络了起来,越来越精神。
包正于是问何巧儿道:“早晨你丈夫喝完了粥,隔了多长时间开始发作的?”
何巧儿说道:“刚喝了几口,就嚷着腹痛,然后就倒地打滚起来。”
这时,有地村民就说道:“大人,她既然要毒死丈夫,怎么还会留下证据,那碗里的粥,恐怕早就换过了没药的,不然一家人都喝了粥,为什么偏偏李靖中毒身亡!”
赵鼎听了,不由灵机一动,又把小黄狗牵到了李靖吐出地那堆呕吐物旁。黄狗闻到了香气,也将地上的那堆东西舔着吃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黄狗的身上,过了一会,小黄狗依然是精神抖擞,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赵鼎这时候宣布道:“现在已经证明,这个粥是没有下毒的!”
村民在事实面前,也无话可说。包正思索了一下,就又对何巧儿说道:“你丈夫早晨起来,可曾还吃过别的东西?”
何巧儿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李郎早晨起来,就嚷着口渴。当时我正在灶房烧水,就告诉他水马上就要开了。可他实在等不及,正巧公公在井边打水,于是他就走了过去,接了半瓢凉水喝下去。除此之外,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
赵鼎听了,不由心中一动,然后就走到了井边查看,包正也紧跟了过去。只见这口井是井台是用石头垒砌的,旁边放着一口大缸,里面盛满了清水。二人扶着辘轳,向井里张望了一下,只觉得井水很深,一股凉气从里面升腾起来,使人不觉精神一振。
赵鼎于是就摇起了辘轳,从井里打水,摇了半天,辘轳上都缠满了绳子,才将水桶提上来,可见这个井确实很深。
赵鼎唤人拿过了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喝了,直觉一股清凉之气直透肺腑。包正也接过瓢尝了一口,然后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包正唤过了李老者,然后询问道:“老人家,此处地井,为何掘地如此之深?”
老者见他不去问案,反倒问起了井水,不由暗道荒唐。但既然是知县大人询问,也不好不说,于是就回道:“大人,此地河流密布,浅层的水不甚好喝,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掘一口深井,日常饮用。”
包正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对赵鼎说:“你看该如何定案?”
赵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大人早就心中了然,是想考校于我吧!好,那我就替大人说说。”于是将何巧儿叫道身边,屏退了左右,低声询问起昨晚的详细情况。
何巧儿听了,沾满了泪痕地脸上不由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赵鼎见她尴尬的模样,心中更是有底,于是说道:“何巧儿,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到你自己地清白,你也不必隐瞒,可将昨夜你们夫妻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将出来,这样,我们也好断案!”
何巧儿听了,将头垂得更低,满脸绯红,更不敢做声了。赵鼎见了,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昨夜,你们夫妻之间,可否同房?”
何巧儿红着脸点点头,赵鼎继续追问道:“一共行房几次?”
何巧儿停了半晌,才低声地答道:“三次。”原来,何巧儿回娘家住了半月,昨夜回来之后,夫妻俩就早早安寝。本来二人就是新婚,初尝男女之事,正是得趣之时。再加上又分别了半月,所以李靖就一连和妻子云雨了三次,这才精疲力竭,沉沉地睡去了。此等闺房中的私事,何巧儿一个新妇,自然是不好意思直说了。
赵鼎问明了情况,然后又将村民叫到了身边,大声说道:“现在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李靖并非中毒而死,因为纵欲过度,阴寒入体而亡!”
第三十章 一日发双案
众人听了,立刻一片哗然。李老者指着赵鼎说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怎能就妄下结论,我儿身体康健,难道还不能同房了吗”
包正见状,上前说道:“我也完全同意赵仵作的看法,虽然听起来很蹊跷,但事实确实如此!待我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一遍,大家看看是否有理。昨夜,李靖和妻子何巧儿小别重逢,于是就一连同房了三次,一直到了半夜,这才睡去。我们可以看出,李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十分强壮,所以极为疲劳。今天早晨起来之后,他就觉得虚火上升,所以连叫口渴。于是就来到井台上,喝了半瓢凉水,正是这半瓢凉水,断送了他的性命。此水寒气极大,进入到李靖的腹中之后,因为李靖昨晚纵欲过度,身体正虚,所以寒气就侵入五脏。此症属于阴淫寒疾,也是可以致命的啊!”
听了包正的解释,众人依然是半信半疑。赵鼎于是又补充道:“在北方蒙古等地,男女混居,有客来了,亦是如此。为了防范那些心思不正的客人,在第二天早起之后,都要给客人献上一碗凉水。如果夜晚行了苟且之事,喝了冷水,轻则今后阳事不举,重则丧生。所以去往北地贸易的客商,多不敢在蒙古包内任意胡为。这就和李靖之死是同一道理啊!”听了赵鼎的话,有些年老者就开始点头,他们也确实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可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却不以为然:这样的结论,仍然不能叫他们心服。
包正于是就笑眯眯地对赵鼎说道:“赵仵作,你还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赵鼎道:“属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就姑且一试吧!”包正点点头道:“你可以放心施为,一切自有本官做主!”
赵鼎听了,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然后走到了死者的身前。一边解下死者的衣裤,口中一边说道:“请在场的女子都先回避一下!”
于是,院子里地那些妇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李靖的母亲。。 。当然,还有女扮男装的一支梅也在场,不过,她将头一低。也就掩饰了过去。
赵鼎先检查了死者的上身,然后说道:“身上皮肤完好,并没有任何伤痕,要害之处也没有损伤,显然不是谋害而死的。”
然后。他又慢慢褪下了死者的裤子,这时,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死者地生殖器竟然奇怪地缩入了腹中!
众乡民看的是目结舌,这样的怪事,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赵鼎于是解释道:“此种症状,俗称缩阳,乃是内受湿寒阴毒入侵。使阳具缩入体内。若是发现及时,可用阳烈之物,如葱姜之类捣碎,敷在小腹之上,症状可解;或者以辣椒水灌之,亦能缓解。但是这李靖发病之后,未能及时治疗,这才造成了他的猝死。实在是令人可惜啊!”原来,赵鼎的祖上曾经遇到过这样地案例,所以就记载了下来。赵鼎根据案情分析了一下,这才破解了这个百年不遇的奇案。不过,看包在的模样。却也早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是给了赵鼎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何巧儿听了。不由扑倒在丈夫的尸体上,痛哭了起来。周围地村民也全都心悦诚服,连称误会了何巧儿。包正说道:“这也怪不得大家,诸位也都是为了伸张正义,其情可敬。但是在行事之时,切记不要鲁莽,以免冤枉了好人。”
众人一起点头称是。包正又对李靖的父母说道:“二位老人家也不要过于悲伤,还是为儿子准备后事吧!”
那老妇人垂泪道:“我儿一死,剩下了我们两个老迈之人,该如何度日啊!”这时,何巧儿走了过来,扶住了老妇,口中说道:“巧儿我既然嫁给了李郎,愿意为李郎守节至终。wAp.今后,有巧儿照顾双亲,妈妈也不用发愁!”
老妇人听了,不由抱住了儿媳,两个人是相拥而泣。周围的村民也闻之落泪,既可怜李靖地不幸,又为何巧儿的大义而感叹。
包正于是对乡民说道:“如今真相大白,何巧儿是一位贤德的妻子,李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为了表彰何巧儿的孝道,本县决定,以后每月李家可以到县衙领取五两银子,留作度日之资!”
众人听了,连呼老爷英明,李家三口也都上前谢恩。包正见案子已了,于是就吩咐乡邻帮助李家处理后事,然后就准备带领着差役,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不好了,有人落井啦!”
听到了喊声,有些村民就慌忙跑了出去,循声察看。包正等人一见又有了新的情况,于是也就随着一起去了。
喊声是从附近的一个菜园里传来的,众人到了那里一看,只见一个壮汉正在一口水井旁边呼喊。在他不远处的地上,还横着一根扁担,旁边倒着两只木桶。看来是他到井里取水,这才发现了井中有人落水。
包正赶到现场,只见正有几个村民,趴在井沿上向下观看。包正连忙将他们叫了下来,准备亲自勘察现场。
这时,就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声,只见一个年轻地妇人,向这边疾驰而来。到了井沿上,向井里张望了一眼,然后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口中一边叫道:“我的夫啊,你死得好惨哪!”
然后,就将自己的头往辘轳上一下一下地撞去,最后,竟然要往井里跳去。幸好刚才汉人的壮汉就在她的身旁,拦腰将她抱住,这时,又上来几个村民在旁边将她拉下了井沿,这才没有发生意外。不过,这个妇人地额头上,却已经撞出了一个口子,渗出了一片殷红的鲜血。
众人将妇人带到了包正地面前,对她说道:“这位就是本县的包大人,正好他在场,可以帮你断清你丈夫的死因。”
那妇人听了,立刻扑倒在包正的脚下,然后哭诉道:“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
包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妇人,只见她约莫二十五六的年岁,衣着简朴,但容貌十分美丽。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却也掩不住天生丽质。此时,她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看了更叫人怜惜。
包正于是说道:“这个妇人,你且放心,你丈夫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本县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旁边一个邻居说道:“大人,杨氏和丈夫卞林十分恩爱,成婚已经六七年了,依然是如胶似漆,他怎么会自杀呢!”
又有一个乡邻说道:“是啊,大人,这个杨氏平时十分贤惠,乃是我们镇中妇人的典范。而他丈夫卞林种田为生,虽然不是十分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自杀!”
那杨氏听了,越发伤心起来,不停地啜泣,最后竟然昏厥了过去。包正见状,连忙叫旁边的两个村妇给杨氏掐人中、抚胸口。忙乱了半天,这才救治过来。
周围的村民一见,也都叹息不止。包正望着妇人道:“杨氏,你也不要哀伤,有本官在此,一定能使真相昭然。”说完,就走到了井旁,仔细观察了起来。
看着看着,包正不由掏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村民对这位知县老爷的这个很特别的吸烟工具,也都有所耳闻,今天终于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东西,也都不由暗暗称奇。
包正思索了一番,然后又把着井沿,将脑袋伸到了井口,向下观望了一阵,这才直起身来。然后,包正叫过来那个喊人的壮汉,询问起事情的经过来。
壮汉叙述道,这个菜园就是死者卞林自家的,而他则是卞林的邻居。两家的菜园相邻,壮汉家的菜园里没有井水,所以平时浇地,都是到这口井里来取水。就在刚才,他正要打水浇地。忽然看到井里漂浮着一具尸体,于是就连忙喊人。没想到,竟然就是邻居卞林的尸体。
包正听了,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转回身又问杨氏道:“杨氏,你刚才可曾看清,这尸体是不是你的丈夫?”
杨氏哭诉道:“大人,我们一起同床了六年,我难道还认不出自己的丈夫吗?”
包正听了点点头,然后又对其他村民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都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卞林!”
村民听了,也都趴在井边上往下看,看了半天,有人说道:“大人,这井太深,根本看不清楚。不如将尸体打捞上来,一看便知。”
其他村民听了,也都连连点头:“这个包大人也真是的,一阵明白,一阵糊涂!干脆将尸体打捞上来认,不就清楚了吗?”于是,有两个壮汉就跃跃欲试,准备下井捞尸。
包正忽然哈哈大笑道:“不必着急,此案本官已经有了眉目,等我断完了案子,再打捞尸体不迟。”
然后,包正转过身来,对着杨氏怒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妇人!竟然勾结奸夫,谋害亲夫,你可知罪吗!”
第三十一章 淫妇害亲夫
杨氏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口中连连说道:“大人,民妇冤枉啊!我和丈夫十分恩爱,怎么会害他呢?”接着,就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周围的村民也都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纷纷议论道:“杨氏平时为人最是贤惠,从来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往来,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镇中谁不知道。我浑家有时候惹我生气,我就叫她和杨氏比比,她立刻就不再做声啦。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谋害自己的丈夫呢!”
这些话传到了包正的耳中,他竟恍若未闻一般,又对杨氏说道:“你休要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来欺骗大家,本官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杨氏也被他说得恼了,口中怒道:“包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玷污了奴家的清白呀!”
包正冷笑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也不必做无谓的争辩,还是让我来给诸位分析一下案情吧。本案最大的疑点就是,这个井如此之深,刚才大家都说看不清井里的尸体到底是谁,为什么偏偏杨氏一跑到井边,只向下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个尸体是他的丈夫呢?”
众人一听,也都凝神思索了起来。杨氏听了,却又哭诉道:“大人容禀,我丈夫外出已经三日未归,本来他说是只要一天就可以回来的。我这几天倚门而待,望眼欲穿,结果还不见踪影。心中便有了一种预感,恐怕是丈夫遭遇了不测。今日一听说有人落井,我马上就怀疑是我的丈夫,所以就跑来观看。可能正是这种想法,才使我认定井里的人就是我的丈夫。现在听大人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叫不准啦。还是将尸体打捞上来。让我仔细辨认一下,要不是我的丈夫,岂不是更好!”
包正怒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外表美如桃花,心肠却毒如蛇蝎!如果不是你预先就知道了这宗命案,怎么能如此肯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加合理地解释!到底奸夫是谁。是如何谋害卞林的,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杨氏也不由顶撞道:“听说包大人公正清明,今日一见,也徒有虚名罢了。只凭自己的猜测。就妄下定论,这无凭无据的,如何服人?”
周围的村民一听,也不由将目光都射向了包正,目光中都留露出怀疑之色。
包正闻听。朗声笑道:“好!你是第一个当面指责本官的人,确实够胆大,有这份胆量。当然才能做下这等狠毒之事。你的那个奸夫,就在眼前!”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互相打量了起来,仿佛要看看到底谁像奸夫。包正转过身,手指着壮汉道:“就是他!”
那壮汉听了,脸上不由大惊失色,口中支吾道:“如---何会是我?”
包正厉声说道:“你既然有胆量杀人。怎么还没有胆量承认!我来问你,你到这井边来作甚?”
大汉也终于平定了下来,回答道:“自然是取水浇地了!”
包正笑道:“你看这菜园之中,明明新近刚刚下过雨,泥土还非常湿润。我们进院之后,足底都沾上了一层泥土。这样地土地,还用得着浇水吗?”
壮汉低头看了看,立刻脸色惨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
包正继续说道:“这只是你留下的第一个明显的破绽,第二,你既然是来打水,为何先将水桶放在距离井沿足有两丈多远的地方,而不是放在井边。难道你知道井里有东西,这才先将水桶放下,然后趴倒井边往下看,这才发现了尸体。大家想想,谁会那么去做呢?”
周围的村民也都连连点头,大家平时取水,都是很少先往井里看地。尤其是浇地的用水,也不怕脏,恐怕更不会有人这么做了。
包正看着六神无主的壮汉,继续说道:“如今你认罪,还有何话讲!”那壮汉再也受不住包正的逼视,扑通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叫道:“大人饶命,我全都招!”
杨氏闻听,在旁边骂道:“你这个胆小鬼,竟然还不如我这个妇道人家!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么一个窝囊废!这又无凭无据的,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谁能将你怎么样!”
包正听了,怒喝道:“天理昭昭,岂能容你为恶!来呀,将这对奸夫淫妇给我拿下!”
几个衙役听到了包正地吩咐,上前将杨氏和壮汉套上了锁链。杨氏犹自愤恨不止,而壮汉则垂头丧气。包正叫差役将他们押回县衙重审,然后才叫村民下井打捞尸体,叫族人帮补安葬,一场大案,不到一个时辰,就宣布告破。
原来,杨氏和壮汉勾搭成奸,嫌丈夫碍眼,于是就趁他在井边取水的时候,叫壮汉将他推入井中。不料二人还是弄巧成拙,被包正发现了破绽。
走在回城的路上,众人徐步慢行,虽然路旁一派田园风光,可是众人却无心领略,心中都感慨颇多。一日两案,前者是千夫所指,都言毒夫,最后却是一身清白;后者人人敬爱,却是心肠如铁,谋杀亲夫。对比之下,引发了众人地深思。
赵鼎说道:“大人断案,重证据,轻言行,于渺小细微之处,见微识著。实在是值得我等效仿啊!包正笑道:“无他,惟多看多思耳。勘破现场,最重要的是要排除干扰,使自己的思想和判断不被他人所左右,始终清醒地面对自己已经掌握的线索。”
赵鼎感慨道:“大人说起来简单,但是真要能在破案中这样去做的,又何其艰难。就像今日的两个案子,很容易就会被乡民的情绪所感染,从而误入歧途。”
包正也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破案者,需看似无情却有情。查案时,需无爱无恨,这样才不会被外部和自己的情绪所干扰;案清后,需有情有义,处理得法。这应该是我们每个办案者所应该追求地,只是,目前我们都还没有达到罢了!”
众人也都信服地点点头,心中都确立下了奋斗的目标。回到东莞之后,天色已晚。包正进了县衙,迎面却碰到了李大,他奉了阿紫的命令,专程等候包正。
李大给包正见礼后,规规矩矩地说道:“大人,有客久候。”看来,他已经被阿紫调教地颇有规矩。
包正听了,思索了片刻,然后忽然说道:“莫非是那个帮她从弟弟手中要回银子的妇人?”
李大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口中说道:“正是,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小人对您是越来越佩服啦,佩服地----包正一挥手,打断了他的奉承话,然后正色地说道:“和自己家里人,不要说这些虚情假意地漂亮话,这是用来对付别人的,你们弟兄俩可不要弄错了对象!”
李大不由尴尬地一笑:“大人莫怪,小人只是习惯使然,今后一定改正。不过,对您地敬仰,却真是----”说道这里,他自己也是说不下去,只好停了下来。
包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李大说道:“看来,你还要继续学习啊!”然后,就示意他引路。
到了客厅之中,只见阿紫正陪着王氏闲谈,看到包正回来,王氏慌忙起身行礼:“多谢包大人相助,才使小妇人的银子完璧归赵!”
包正笑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必过于挂怀!”
又闲谈了几句,王氏就起身告辞,包正见她一个妇道人家,恐怕有些不便,于是就要留她在县衙住宿。王氏说已经定下了客店,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去了。
送走了客人,阿紫就张罗着开饭。在吃饭的时候,只见阿紫的袖子高挽,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晶莹的珍珠手链。
包正眼睛最尖,再加上阿紫有意卖弄,专门伸长了胳膊,去夹桌子远端的菜肴,所以第一个看到。于是就逗笑道:“阿紫今天越发漂亮了,现在浑身也是珠光宝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啦!”
阿紫听了,不由抿嘴而笑。众人这才发觉他皓腕上的链子,也都纷纷赞美起来。小黑看着看着,忽然说道:“阿紫怎么今日也大方了起来,竟然舍得买起了首饰?”
阿紫得意地说道:“哪里用得着买啊,这是刚才的王夫人送给我的谢礼,她是专门做珍珠生意的。贾姐姐,一共送了两条,还有你的一份呢!”说罢,又取出了一条,用手指套着,摇晃了起来。
一支梅听了,也不禁十分欢喜,从阿紫手里抢过来,边看边赞。包正见了,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两位,你们收受贿赂,这算不算贪赃枉法啊!”
第三十二章 县令赴婚宴
一支梅听了,猛然想起了自己提到的约法三章,不由尴尬了起来,手上的珍珠链子也不觉有些烫手了起来。
阿紫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包子哥哥,这是人家的谢礼,是真心诚意来感谢我们的,怎么能算是贿赂呢。你不要板着脸好不好?”
包正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只是想问问,还有没有送给我的礼物啊,你们倒当真啦!”
众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看包正严肃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呢!
阿紫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有了!”然后,取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包正也不由一愣:能装到信封里的礼物,可是非同一般,这样的礼物,已经超出了情感的范围,还是不要收得好!
于是就对阿紫说道:“这个是万万不能收的,你赶紧派人原封不动地给人家送回去!”
阿紫嗤嗤地笑着说:“你先看看嘛!”包正也只好接过来,打开了信封,却见里面原来是一张大红请柬。包正这才知道是中了阿紫的小小诡计,也不觉笑了起来。
阿紫说道:“这是下午的时候,本县的一个秀才送来的,说是明天大婚,要请你这个知县大老爷去喝喜酒,这不是喜事吗?”
包正展开了请柬一看,上面是整齐地蝇头小楷,最后的落款上写着学生周景龙顿首。包正对于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这个周景龙乃是东莞的一位才子,未及弱冠,就中了秀才,有望成为东莞第一位进士及第的读书人。谁知,他却从此不再应试,潜心著书。家中藏书甚丰。而他又嗜书如命。本来家底十分殷实,却全被他购买了书籍,以至生活十分清苦。
别人都为他惋惜不已,而他却乐此不疲,专门用家里的一座小楼来藏书,取名为“黄金屋”。 曾经向友人言道:“别人积攒黄金白银,只不过千两万两;我却有一楼黄金。何其富哉!”
对于这样的读书人,包正虽然不赞赏他的行为,但还是很钦佩他地品行的,于是欣然同意。阿紫听了,立刻就发挥了自己爱凑热闹的本性。也吵着要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
包正也不由笑道:“大家去都是可以的,不过,谁也不许空手,总不能像道济师傅那样,总蹭吃蹭喝吧!”
晚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愉快地结束了。
第二天,包正的公务还没等处理完,阿紫就已经来催了好几次。包正也只好先拣紧要的。吩咐衙役去办理,然后率领着众人去了。同行地,除了阿紫、一支梅、小黑之外,还有林升这个标准的文士。
走在路上,包正逐一询问,众人竟然真得都准备了贺礼。阿紫的是送给新娘子的衣服、一支梅给新娘子买了一只金钗、小黑送的是两坛上好地老酒,林升的礼物最富于文化品味,乃是一套文房四宝。
包正于是就询问阿紫道:“给我准备的礼品是何物?”
阿紫笑道:“我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适合你的,干脆就封了一百两银子,算作贺礼。实实在在,他们以后也可度日,我听说。这个周景龙的家境也不是很富裕。”
林升在旁边笑道:“我听说周秀才嗜书如命,大人地银子到了他的手里。估计很快就会换回几本古籍了。不过,这倒是我辈中人,没有失了读书人的骨气。”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周府。竟然也是一座大宅院,气派不小,只是稍微有些年久失修。可以看出是一个没落地大户人家。但是因为今天是周景龙成亲的大喜之日,所以披红挂彩,使这座古宅也显得喜气洋洋。
包正一行到了大门口,新娘子早已经迎娶了过来,在门口正有两个书生,想是周景龙的朋友在迎接前来贺喜的宾客。
两个书生见到包正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终于认出了是知县大人,于是连忙上前见礼。包正连忙回礼,又询问了二人的名姓。那个身穿一件蓝衫,小眼睛,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色的姓孙名为浩然;另一位一脸文雅相的姓赵,二人俱在县里地公学读书。
那孙生拱手道:“想不到竟然惊动了知县大人,景龙兄的家中今日是蓬荜生辉啦。大人,快里面请,我们一起看看新娘子。她可是我们东莞有名的美女啊!”
旁边的赵生连忙拉了拉孙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乱说。包正见了也不由暗笑:“这个孙生性情率真,看来是个喜好诙谐之人。”
于是也不以为意,随着二生走到了院中。这时,周景龙也闻讯赶来。他虽然给知县大人送去了请柬,但只是走走过场,没想到包正会真地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所以颇感意外。
周景龙给包正见礼之后,包正仔细打量了这位极有性格地读书人一番。只见他果然是一表人才,英俊而不失文雅,文雅之中又无酸气;气度淡然,恭谦守礼。今日身穿喜服,更是如玉树临风一般。
包正看罢也是暗暗赞美,于是叫众人献上礼品。周景龙又很是意外,当看到众人的礼品竟然都不薄的时候,心中更是吃惊。但表面上仍是不露声色,泰然处之,一一向众人道谢于是相让到客厅之中,包正一看,屋中的宾客并不是很多,只坐了不满三张桌子。而且多是一些文人雅士,看来是物以类聚啦。
原来周景龙父亲早丧,而他又只知道读书,不擅经营,所以家道慢慢中落。正所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因此亲朋也少有来往,只有一些同窗好友,今日才来贺喜。
众人一见知县大人竟突然到来,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包正笑道:“今日来参加周兄的喜宴,纯粹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讨一杯喜酒,大家不必拘束。不然,我这酒也无法喝了!”
众人听了,这才消去了束缚,重新活跃了起来。周景龙听了包正的话,心中也是欢喜:“想不到知县大人如此平易近人,这样才符合喜庆的气氛。不然,要是弄得跟县衙的大堂一般肃静,这喜酒可就喝不痛快啦。
由于包正等人来得较晚,所以很快喜宴就开始了。众人的酒杯斟满之后,孙生忽然开口道:“今日既然知县大人也屈尊纡贵,来为周兄贺喜,那就请大人代我们给新人祝辞如何?”
其他众宾客立刻一起响应,包正也不好推辞,于是起身道:“周兄是我们东莞的才子,声名远播于四方,才学冠于本县。终于觅得佳人,结成良配,今后夫妻举案齐眉,必成佳话。今日高朋满座,知交齐聚,觥光交错,共祝新人,百年好合!”
说罢,率先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众宾客也一起随着喝了。然后,大家就开怀畅饮,宾主齐欢。
包正这桌,由孙生,赵生负责陪酒,那孙生言语之间,十分诙谐,而且甚为健谈,逗得众人开怀不已。
因为有包正这位知县大人在座,于是周景龙就唤出了新妇,为大家敬酒。新媳妇一出,酒宴顿时进入了高潮,因为大家早有耳闻,新娘子是少见的美人。包正也放眼看去,只见新娘子果然是容貌出众,十分的人才。特别是身上穿着大红喜服,更衬得明艳无比。
众宾客见了,不由一齐赞叹起来。那新娘子不由脸上飞霞,微微垂下了头,在周景龙的引领下,逐一给众人敬酒。
因为宾客不多,所以很快就走了一遍。新娘子怕羞,连忙又回到了新房之中,留下众人继续痛饮。
阿紫见了新娘子的容貌,不由赞叹道:“今天我是见到天仙啦!”
孙生笑道:“那是当然了,本来一个女子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她做新娘子的时候,更何况周兄的新娘子本来就姿色出众。”
阿紫也不由有些神往:“郎才女貌,确是良配!”
孙生笑道:“说起这二人的婚事,还颇有一些周折呢!”
众人一听,立刻被他吊起了胃口。阿紫最好寻根究底,于是就连连催促。孙生这才说道:“新娘子姓梁,本来和周兄是姑表兄妹,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分投契。及至渐渐长大之后,彼此羡慕,遂暗定了终身。”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好笑:“一个典型的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比较老套。后面肯定是梁姑娘的父母反对婚事啦!”
果然,只听孙生接着说道:“不料,新娘子的父亲却极力反对他们姑表联姻,真可谓是好事多磨啊!”
包正一听被自己料中,心中也不免沾沾自喜:“这个梁姑娘的父亲还是很有远虑的吗,他们俩这是近亲结婚,要是放到我原来的时代,可是法律所禁制的啊!”
阿紫听得着急,于是就追问道:“那他们今天是怎么成亲的?”
第三十三章 醉人的喜酒
孙生这才说道:“遭到了父亲的反对后,二人就各成相思之疾,尤其是新娘子,竟然水米不进,卧榻不起。后来新娘子的父亲无法,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有情人才终成眷属。”
阿紫听了,很是感动,默默地沉思起来。包正却很是不以为然:这比后代的才子佳人小说可差多了!
却听孙生又笑道:“今夜他们二人得遂心愿,不知到夫妻之间,有多少私房话要说。今夜我们一定要去听房,估计能收获很多笑料啊。不过,知县大人毕竟身份特殊,就还是不要去了!“
阿紫听了,竟然也拍着手要跟去胡闹,被包正狠狠瞪了几眼,这才作罢。孙生旁边的赵生也劝他道:“孙兄休要玩笑,你且回头看看!”
孙生一回头,却见周景龙正笑吟吟地立在自己的身后。孙生不由哈哈大笑:“还未等前去做贼,就先被东家发觉啦。不过,周兄今夜一定要小心些,小弟可是言出必行的!”
周景龙知他最好玩笑,于是也笑道:“那今夜为兄就一言不发,定要叫你一无所获!”众人听了,也不由抚掌大笑。
众人在酒宴上无拘无束,所以喝得都甚是畅快。尤其是小黑,更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后来用小杯喝得不过瘾,干脆就换了大碗,喝得甚是豪迈。
那孙生见了,顿生知己之感。原来他平时的酒量也是甚豪,罕有敌手。于是,二人就对饮起来。最后,都喝得酩酊大醉。
小黑毕竟受过道济和尚的熏陶,酒量还是要稍高于孙生的。。等到酒宴结束,包正带领众人告辞的时候,他还能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摇摇摆摆地随着一起离开了周宅。而孙生,则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看来,他今天晚上是不能到洞房听声去了。
到了外面,被风一吹,小黑才觉得酒气翻涌,迷糊了起来。最后是被林升、一支梅和阿紫轮番架着回到县衙的。
好不容易将他这座大山弄回了县衙里。几个人都累得精疲力竭。阿紫嘴里一边埋怨着哥哥,一边吩咐李大、李二将他搀扶到自己的房里睡觉。
忙活完了小黑,剩下的几个人就在屋中闲谈。说起白天地婚事,阿紫依然是兴致勃勃。包正见了,不由取笑道:“阿紫。今天如何兴奋异常,是不是看到人家当了新娘子,你也有些眼馋了!”
当然,包正也是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的,最后饱尝了阿紫的一顿粉拳。这才了事。
一转眼又过了几天,就在包正渐渐要将这场婚礼淡忘的时候,忽然事情又起了突变。
这一天。包正正在大堂上审理一件田产纠纷的案子,忽然,堂口又响起了鼓声。包正于是就吩咐将击鼓人带上堂来。等到这几个人走上大堂一看,包正不由一愣,只见周景龙也满脸尴尬地站在其中。
包正心中也不由纳闷:“这个周景龙成婚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怎么就与人打上官司啦?”
于是,包正就开言道:“你等何事击鼓?”
只听周景龙身边地一个老者上前一步,给包正施礼道:“在下梁天和。见过知县大人。”包正一看他的打扮,知道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于是说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今日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梁老者说道:“我是替我的女婿周景龙来告状的!”
包正听了。心中更是疑惑:“这周景龙明明就在当场,如何还请自己地岳父前来告状?”于是就问道:“不知状告何人?”
梁老者怒气冲冲地说道:“状告本县的孙生浩然!”
周景龙成亲之日。包正对这个孙浩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如今听他竟成了被告,也不由吃惊非小,于是连忙问道:“告他何事?”
梁老者道:“状告他酒后无德,企图在新婚之夜,侮辱周景龙的妻子。”包正越听越是奇怪,于是说道:“且将当时地情况详细道来,本官也好为你们评判。”
梁老者于是就对自己的女婿说道:“你当日亲历此事,最是熟悉不过,还是你自己说吧!”
周景龙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然后对梁老者说道:“岳父大人,我与孙生本是至交,这状不告也罢!”
梁老者立刻气得瞪大了眼睛,胡子直翘,厉声说道:“这厮险些侮辱了你地妻子,简直是禽兽不如,你竟然还当他是好友,哪里有这样的朋友!你若是不告,我现在就将女儿带回家里,免得在你那里受人欺辱!”
周景龙被逼无奈,只好向包正说道:“大人,大家也只是酒后胡闹,大人听了,也不必认真,也不必处罚孙生啦。”
然后,周景龙就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还是在新婚之日,包正等人告辞之后,剩下的一帮文人喝得兴起,不由起了雅兴,大家吟诗行令,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之才兴尽而散。只有孙生因为与小黑拼酒,早早就喝得醉了,被人扶到了偏房休息。
周景龙送走了宾客,又和自己的养娘及一个小童子收拾了一下,这才向洞房走去。
周景龙想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婚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觉得有万语千言,恨不得立刻回到洞房,好好向梁小姐倾诉一番。
刚才在酒宴上,他虽然不敢贪杯,但毕竟也是喝了不少,在上楼的时候,险些滑下了楼梯。屋中的梁小姐听到外面地动静,连忙打发陪嫁的丫环出来查看。
小丫环将周景龙搀扶进洞房,梁小姐见他稍稍有些醉酒,于是连忙吩咐丫环小玉倒茶。周景龙却阻拦道:“不用了,小玉忙了一天,也去休息吧!”
那小玉人小鬼大,知道夫妻俩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于是抿嘴一笑,就转到隔壁的房间,和奶娘一起睡觉了。
周景龙见洞房中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于是就凝视起坐在床头的梁小姐来,真是越看越爱。梁小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说道:“夫君,我们上床安寝吧!”
周景龙也正有此意,于是就解下了长衫,放在了桌上。然后走到了床边,口中说道:“娘子,想煞我也!”然后就要上床和妻子倾诉衷肠。
梁小姐低声笑道:“呆子,轻声些,莫要被别人听到!”
周景龙一听,猛然想到了在酒宴上,孙生和自己开得玩笑。于是暗道好险,这孙生为人最是滑稽,他这家伙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于是,周景龙决定,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出去查看一下。不然,要是有什么私房话传到这家伙的耳朵里,肯定要取笑自己。
于是,他就悄悄地转到了门口,然后轻轻推开门,向外张望。果然不出所料,在栏杆旁边,正靠着一个黑影,弯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楼下张望。
周景龙一看,心中不由暗笑:“好你个孙浩然,竟然假装喝醉,骗我放松警惕,然后就鬼鬼祟祟地来听房,我也要吓你一吓!”
于是,周景龙就蹑足潜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孙生地背后,然后猛地伸出了双手,蒙住了孙生的双眼。
那黑影一惊,然后猛地一转身,用手扼住周景龙地脖子,将他的脑袋推得向后仰了过去。周景龙本来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在加上喝了些酒,很快就被掐得昏死了过去。
那个黑影于是轻轻将周景龙的身体放在地上,这时,从屋中传出了梁小姐的呼唤声:“周郎,快回屋吧!”
那黑影听了,立刻将周景龙身上的短衣短裤脱了下来,又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卷成了一团。然后换上了周景龙的短衣短裤,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摸进了洞房。
第三十四章 案发花烛夜
新娘梁姑娘在洞房里等得正着急,只见一个人影闪进了房中。还未等看清,那人就背过身子,开始插门,身上穿得,正是周景龙的一身短衣。新娘也就没有留意,在床上整理被褥,准备睡觉。
那黑影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只见新娘子只穿着一身小衣,跪在床上铺被。那高高耸起的臀部,惹得他欲火升腾。于是就快步冲到了桌前,一口吹灭了红烛。
新娘子见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由笑道:“周郎,你难道还不好意思啊?你忘了,咱们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连你的----”说着说着,就害羞地嗤嗤笑了起来。
那个黑影也不做声,就凭着感觉,摸到了床上。正好左手摸到了新娘子的腰身,他立刻就将新娘子搂在了怀里,在她的脸上乱亲了起来。
新娘子一开始也以为是周景龙今日心愿得遂,所以未免有些急色,于是也没有反抗。紧接着,那个黑影就将新娘子压在身下,然后就动手去拉她的亵衣。
梁姑娘不禁有些吃惊:“周郎平日温文尔雅,乃是谦谦君子,怎么一上床,竟如此粗暴?”于是口中说道:“周郎,就是春宵苦短,也不要这么性急吗!”
那黑影还是不做声,只是双手乱舞,几乎要把梁姑娘的亵衣全都褪去啦。
这时,梁姑娘猛然醒悟过来:不对!刚才这人在自己脸上乱亲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他的唇上长着胡子,直戳自己的皮肤,而自己的周郎唇上无须!又联想到这人刚才粗鲁的行为,梁姑娘终于断定,这个人不是周景龙!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新娘子立刻就奋力反抗了起来。一边挣扎。口中还一边连连大叫:“来人啊,抓强盗!”
那黑影吃了一吓,知道肯定是强奸不成了,于是就将新娘子头上、手上的金银首饰都夺了下来,然后就跳下床去,夺门而逃。。。
这时,周景龙的养娘和小丫环也都闻讯赶来。新娘子在床上喊道:“小玉,快掌灯!”小丫环依言将蜡烛点燃,见到小姐地模样,不由惊叫出声。
新娘子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道:“刚才来了歹人。将我的首饰夺去,你们快去寻找周郎!”她想到既然贼人穿了自己丈夫的衣服,那周郎肯定就是出事啦,不由慌了手脚。
养娘和小玉听了,连忙点燃了灯笼。出门查看。只见在不远处的地上,赤条条地躺着一人。奶娘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用灯笼一晃。却是周景龙。
于是,奶娘连忙将小玉唤到了近前,让她打着灯笼,自己则抱起了周景龙的头,摇晃了起来。一边晃,口中一边呼叫。
周景龙被她这么一折腾,也就呻吟了几声,慢慢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倒在养娘的怀里,这才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于是连忙叫小玉为自己取来衣服。
周景龙赤着身子,穿上了自己地长衫,然后赶紧回到屋中查看。这时。新娘子也穿好了衣服,已经下地。见到了周景龙,不由扑到他的怀里,啜泣了起来。
夫妻二人在一起查对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周景龙这才知道妻子险些受辱,新娘子也明白了是那人将丈夫掐晕,然后换上了丈夫的衣服,再来强暴自己。幸好的是,夫妻都安然无恙,只不过损失了几件首饰而已。
周景龙想起了白日里孙生地玩笑,不由恼怒起来,口中骂道:“这个孙生好生无礼,朋友妻,不可欺,想不到他酒后无德,竟然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来,以后和他割袍断义,划地绝交!”
新娘子询问了一下情况,也很是气愤。但他毕竟是明理之人,于是对周景龙说道:“周郎,我看未必是孙生所为。他好歹是一个读书人,如何会抢去我的首饰?我们也不可妄加猜测,冤枉了好人,使朋友反目。”
周景龙此时也平静了一些,认为妻子说得十分有理,于是就说:“孙生因为醉酒,现在偏房休息,待我过去查看一下,便知真伪。”
于是,周景龙就要下楼。新娘子比较心细,连忙将他唤到了屋中,重新穿戴整齐,这才去了。
周景龙打着灯笼,气冲冲地来到了偏房。一看之下,孙生踪影不见,只有自己的小童睡在那里。于是叫起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童子,然后问道:“孙生哪里去了?”
小童子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回答道:“孙浩然公子走了,我睡得正香,就见孙公子将我唤醒,说是要回家。然后我就去开门将他送了出去。呵呵,这个孙公子可真是有趣,半夜三更地,就穿了一身短衣短裤,抖抖嗖嗖的,也不怕着凉。”
周景龙一听,半晌无言,最后长叹道:“罢了,罢了,今后这个朋友是不必做了!”然后,回到了洞房,将此事告诉了妻子。新娘子也相信此事是孙生所为,不过,考虑到双方的身份,也不愿意声张此事,只好先这样放下了。
被此事一搅,二人再无睡意,拥着被子,在床上闲话,就这样度过了新婚之夜。到了第三天头上,新娘子要回娘家,周景龙要去参拜岳丈。于是准备了礼物,就来到了岳丈家里。
周景龙陪着丈人在前厅喝茶,梁老者以前也做过县里主管公学地官吏,对周景龙不参加科举应试很是不满。于是就在前厅规劝女婿。可是周景龙也非常倔强,读书人的痴性一发,任你天王老子也是不好使。气得梁老者也拿它没办法。
再说新娘子回到了内宅,和母亲说些体己话。母亲自然就问起了她们夫妻之间,鱼水是否调协。新娘子含羞地说了一说,母亲见女儿初为人妇,还有些腼腆,于是传授了一些心得,然后就闲谈了起来。
在闲谈之中,新娘子无意间就说起了新婚之夜的那场变故,她母亲听了,也是后怕不已,连道幸亏女儿精明,不然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于是母女二人相庆不已。
吃罢了午饭,新娘子的母亲看到女儿、女婿都下去休息,于是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梁老者。梁老者一听,不由勃然大怒,立刻唤来了女婿,厉声喝道:“这个孙生如此无礼,我岂能容他!你赶快写一份状纸,我们将他告上县衙,重重办他!”
周景龙考虑到毕竟是同窗好友,为了彼此的友情,于是死活不肯。梁老者盛怒之下,不由说道:“你软弱可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是不放心再将女儿放到你家啦,一会你就自行离去,女儿就留在娘家好了!”周景龙一见岳丈如此无情,被逼无奈,这才随着来到了县衙,向包正告状。
包正听他们讲述完了,心中也是十分诧异:此事很是蹊跷,莫非真是孙生酒后无德,品行不端?
于是吩咐衙役道:“速速将孙浩然带到大堂问话!”几名捕快应了一声,径直来到了学堂,孙生正在这里读书,就直接被“请”到了大堂。
孙生来到了大堂,献给包正见礼,然后见到周景龙也在场,于是就取笑道:“周兄,你新婚燕尔,不在家中陪伴娇妻,跑到公堂上来作甚?”
梁老者怒喝道:“好个无耻之徒,亏你是如何读圣贤书的!竟然险些玷污了我的女儿,强暴不成后,又抢劫财物,简直是个连强盗都不如地禽兽!”
孙生听了不由愕然:“此话从何说起?”
包正于是将事情向他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孙浩然,这些事情,可是你做的?”
孙生口中连叫冤枉,于是讲述了当日的经过:那日和小黑拼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周府的偏房之中。他口中焦渴,头疼不已,于是就挣扎了起来,想去找些水喝。
不料想刚一起身,只觉得酒气翻滚,大有决口之势。孙生怕吐到床铺之上,慌忙之中,就撩起了衣襟,全吐在了上面。
这一吐就犹如江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将腹中地存货都清理干净,这才作罢。孙生吐完之后,人也清醒了不少,不由暗道“惭愧!”,于是连忙脱下了衣裤,包在了一起。自觉无颜再留下,于是就唤醒了童子给自己开门,只穿着一身短衣,溜回了家里。幸好是夜深人静,也没有碰到熟人。到了家中,妻子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定是在周景龙地喜宴上喝醉了,于是一边数落,一边给他清洗,一直忙到了后半夜,这才安寝。
孙生将事情的经过讲完了,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我好歹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如何能做出这等下贱之事,请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
周景龙听了,连忙说道:“大人,此事既然不是孙生所为,那我也就不必告了。”
梁老者怒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怎么能听他的一面之词!”
孙生也说道:“周兄,此事一定要弄清楚,不仅要为周兄雪恨,也要讨还我的清白!”
第三十五章 证物的作用
包正一见在大堂上也辨别不清,于是说道:“此事其中定有隐情,本官要到现场勘探一番,再做定夺。”然后,点了几个心腹,一同赶往周景龙家里。
小黑、一支梅对周景龙和孙生的印象都不错。尤其是小黑,那日和孙生喝得十分畅快,现在见他竟然成了强奸嫌疑犯,自然都要随着前行。包正也有意栽培赵鼎,所以叫他也去了。
几个人在周景龙的引领下,二次来到了周宅。包正先要到孙生睡过的偏房查看。于是小童子引路,众人先进了偏房。
包正进屋之后,就对赵鼎说道:“你看应该如何检验?”
赵鼎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先检查床铺,验证一下孙生所言是否属实。”
包正点点头,于是唤过了小童子,问道:“孙公子所睡的床铺,可曾换洗过?”
小童子摇摇头道:“被褥都是我家相公成婚前刚刚换洗过的,所以不脏。”
包正于是吩咐赵鼎道:“孙生当日在床上呕吐,此时他刚刚醒来,再加上酒醉,难免有些脏物会溅到床上,赵鼎,你上前检验。”赵鼎依言走到了床边,细心地检查了起来。
不一会,就发现了一些线索,在床单上,又一小滩污渍,上面还有一层已经干了的粘稠状物体,显然是人呕吐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孙生见了,不由脸上微红。
小黑嘿嘿地笑道:“孙老弟也不必惭愧,洒家当初也被一个和尚喝得大吐,像我们这等酒徒,谁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又过了一会,赵鼎在床上又发现了一些食物的残渣。于是对包正回话道:“大人,床上确实有呕吐的痕迹。”
孙生听了,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证明了我的清白啦!”
梁老者却发话道:“这只是能证明你曾经醉酒。但是清醒之后,不是一样可以做坏事吗?”
包正于是说道:“诸位先不要争论,一切自有本官来做主。童儿,我来问你,当晚你看到孙公子穿着短衣短裤,你可曾仔细看了?”
小童子一笑道:“我见孙公子穿得奇特,所以着意看了!”么颜色的短裤?”得很清楚。”
包正于是又对周景龙说道:“你当日穿得是什么颜色地短裤?”
周景龙说道:“我是按照本地的习俗,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裤!”
包正于是说道:“由此看来,此事确实不是孙生所为!匆忙之间,他哪里还能想到要换短裤?再说,他也没有必要唤醒童子。哪里有做贼的来叫主人给开门的!”
孙生连连说道:“就是,就是,不过,这贼人到底是谁,还是没有着落啊!”
包正微微一笑道:“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咱们再到楼上勘查一番,凶手大概就可以显形啦!”于是,在周景龙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楼上。
包正询问周景龙道:“当*****是在哪里被掐晕的,可还记得?”
周景龙点点头,然后将包正领到了离洞房不远地栏杆旁边,指着一处道:“大概就是这里。”
包正于是上前观瞧,只见靠着栏杆有几只盛放杂物的箩筐,于是吩咐道:“将这些筐里的东西取出,我要一件一件的检查。”
赵鼎依言上前,将筐里的杂物都取了出来。包正叫小丫环和周景龙地奶娘在一旁辨认。看看都是不是自家的东西。
当赵鼎又从筐里取出了一身青色麻布衣服时,小丫环和奶娘同时说道:“这件不是家里的衣服,奇怪了,谁将衣服留在筐里了?”
包正笑道:“当然是那个贼人啦!他既然是穿着周公子的衣服跑的,那么。慌乱之中,他自己地衣服一定留在此地!”
此时。赵鼎已经将衣服打开,然后在衣兜里又发现了一封书信。那个奶娘看着地上的衣物,不由神色慌乱了起来。
包正在旁边看得明白,于是问道:“你可是认识这身衣物?”
那奶娘答道:“这件衣服是老妇亲手所缝,当然熟悉了。不过,他是穿在我儿子的身上,难道是这个畜生----”
包正又展开了书信一看,却是一封邀请赌博地信件。于是问道:“老人家,你的儿子名叫什么?”
奶娘道:“我儿名叫李长生,乳名唤作狗儿。”
包正于是笑道:“你看看这封信,正是邀请李长生前去赌博的!”众人传阅了一遍,果然如此。于是纷纷说道:“看来这个贼人,定是狗儿啦!”
包正于是吩咐小黑道:“你带着奶娘回到县衙,率领差役差役去抓捕这个狗儿。如果不在家中,就多到酒楼和暗中的地下赌场去找找,不妨将李家兄弟也带上,他们久混市井,必是熟悉。”
小黑听了,就急匆匆地去了,临走前,还拍了拍孙生的肩膀道:“兄弟,哪天空闲了,来找洒家饮酒,我们再好好喝个痛快!”
孙浩然苦笑了一下:“出了这件事,我从此就要发誓戒酒,再也不贪那杯中之物啦!”
小黑呵呵笑道:“只怕你明天肚里的酒虫一发作,你又该犯瘾了。洒家都说过十几回了,到现在还是照样喝!”然后,就甩开了大步,下楼去了。
包正见顺利地将案子破获,心中很是高兴,于是对周景龙说道:“听说周兄藏书甚丰,可否前去一观。”
周景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于是转到了后面的小楼,只见上面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黄金屋”三个大字,笔力很是不弱。
包正赞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周公子真是雅人!”
旁边的梁老者却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倒可惜这些书了,只是束之高阁,却无用武之地!十年寒窗,只为一朝金榜题名。你却倒好,难道是想做陶渊明不成?”
包正笑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说不好什么时候,周兄想开了,一下为你考个状元回来。也未可知啊!”
说话间,众人拾阶而上,来到了书斋地门口。周景龙取出了一把钥匙,将门上的大锁打开,然后率先走进了屋中。众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只觉一股纸墨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孙生用力抽动两下鼻翼,口中赞道:“翰墨飘香。洗心伐髓,令人心旷神怡,喜洋洋者矣!”
包正也笑道:“果然不错,就连我这整日案牍劳形的俗人,到了这里,也顿觉高雅了不少!”
周景龙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片知足之色,口中说道:“诗书相伴,此生足矣!”
却听梁老者在旁边说道:“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并取,但得其所欲求者尔。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这是东坡居士地教导,你这个读书人不会不知道吧!”
包正见他们翁婿又要开始辩论,于是就走到书架旁。开始翻阅周景龙的藏书。可以看出,周景龙地藏书。确实很是丰富。有些都是前朝古籍,纸张都已经泛黄,仿佛就是一部沉淀的历史一般。包正看了,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包正在书楼上流连了一阵,就到前厅喝茶,于周景龙闲谈了起来。包正说道:“周兄因何不再参加科举,如我这般,没有中举的本事,还捐了一个官做呢!”包正思想比较开放,并不以捐官为耻。梁老者听了,脸上却不由露出了轻蔑之色。
周景龙心中却不觉一热:包大人还是坦诚相对啊,似这等事,人人都不愿提及,他却跟我明言,着实可敬。
于是,就拱手道:“在下也是看到朝中小人得志,君子下野,未免有些心寒,倒不如老死书中算了!”
包正心中也是一阵黯然:秦桧一党专权,叫天下读书人心寒啊!于是又朗声说道:“周兄所言差矣!我辈忠义之士,岂能低头,愈是如此,愈要和他们斗争,周兄难道连这份勇气也消磨了吗?”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周景龙的心里,他不禁凝神沉思了起来。梁老者心中也暗暗叫好:“这个包大人别看学识不高,倒是很有见地!”
包正继续说道:“就如本官这样,尽自己绵薄之力,为一方百姓做些事情,不也是一大快事吗?更何况周兄的才学胜在下十倍,只是埋没于市井之间,实在是可惜啊!”
周景龙抱拳道:“此事周某一定细心考虑,多谢大人地教诲!”包正知道他思想的转变,也需要一个过程,于是就又说道:“也好,不过周兄现在在家赋闲,不如就暂时到县学去教书,也不影响你的学业,不知可否?”
周景龙知道包大人是有意照顾自己,毕竟自己现在是坐吃山空,表面上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其实却已经举步维艰,于是又拱手道谢。
包正这才起身告辞,梁老者也一起同行。周景龙挽留了一番,最后见众人都执意要走,只好出门送行。
出了周府,梁老者将包正拉到了一边,拱手道:“大人,你是明事理的人,多帮我劝劝小婿,这个榆木脑袋,实在是倔强!”包正笑道:“老丈,我看周景龙必不是池中之物,您老也不必再说他了。不如叫你的女儿,多向他进进良言,恐怕比你我说地,要强上百倍!”
梁老者听了,不由点点头,连忙向包正拱手,然后又返回周府去了。包正见了,也不由暗笑:老者好性急啊,不过也都是为了儿女好啊,只是方法有些不当罢了。
第三十六章 乔装去拜佛
包正回到了县衙不久,小黑就将那个狗儿逮捕归案,这厮正在一个赌场中耍得正欢呢!李氏兄弟原来也是此道中人,自然是熟门熟路。
包正于是就开始审讯这个狗儿,这厮一上了大堂,立刻就筋骨酸软,什么都招了。原来,那日狗儿收到了狐朋狗友的书信,相约去赌场发财。可是他手头实在吃紧,没有现钱。于是想到周景龙今天成亲,就偷偷到了周景龙家里,想顺手牵羊,偷点东西。
当他上了楼,正在四下观望的时候,被周景龙误以为是孙生,从后面捂住了双眼。狗儿本来就做贼心虚,这下可是吃惊不小。于是就反过来掐住了周景龙的脖子,将他掐晕。
当他就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新娘子的呼唤声。这厮贼心未死,色心又生,于是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藏在了箩筐里。然后换上了周景龙的短衣短裤,溜进了洞房之中。没想到过于急色,被新娘子发现了破绽。
狗儿情急之下,抢了新娘子的首饰,跑下了楼,然后越墙而出。到了赌场之中,胡乱将首饰换成了银子,痛痛快快地赌了起来。
包正听完之后,吩咐先将他打了二十板子,然后关进了牢里。处理完这段公案,包正就将李氏兄弟叫道了面前,询问道:“咱们东莞,赌博之风很盛啊!”
李二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城里只能算是小赌。在东莞有一处地方,名叫屏山镇,那里家家开赌场,四方赌客云集此地,那才叫盛呢!”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惊奇:“竟然有这样的地方,看来闲暇之时。一定要去看看啦,赌博可是罪恶之源啊!”
过了几日,周景龙竟然真的就到县里的公学做了先生。包正闻讯大笑:“这第一脚迈出了,以后就会慢慢向前赶了!”
一支梅在旁边说道:“你好端端的,非要人家去争名夺利,沉浮宦海,哪里有这样来教化的?”
包正笑道:“争名夺利又有何不妥。谁又能真正摆脱名缰利锁?如我这样,不也是天天活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吗?就是那些出家的和尚,名利心也都是很重啊。以前在灵隐寺,那个广亮和尚不还是耍佛爷出世的把戏。最后被我拆穿了吗?”
正在谈笑之时,忽然有人来报:“城中有一户人家地媳妇上吊而亡,家属请大人派仵作前去验尸,也好安葬。”
包正一听,立刻也高兴不起来了。最近大案极多。虽然都一一告破,可毕竟都是自己管辖下的百姓,实在是不忍。于是。口中不由叹道:“看来,这里的民风还是没有彻底端正啊!”
一支梅安慰道:“你上任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哪里能彻底改变这里多年养成的风气。只要这样坚持下去,早晚会重换一番天地的!”
包正点点头,于是吩咐一支梅和赵鼎带领几个差役,前去验尸。虽然他很想自己亲自去做,但转念一想,不能事无巨细啊。手下这些人早点锻炼出来,都能各当一面,自己以后也就省力啦!
等到赵鼎和一支梅回来之后,将情况向包正作了汇报。如今,赵鼎的进步很大。这颇让包正欣慰。
包正一边看着验尸地格目,一边听赵鼎讲述:死者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妇人。自缢于房中。通过验尸,确实是自杀,根本就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性。本来就是一件普通的自缢案,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但是,赵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点:死者自杀地理由似乎不是十分充分,她既未与丈夫吵嘴,婆媳之间也相处融洽,家里也是小康之家,衣食无忧,只是不知道因何会轻生。询问了她的公婆和丈夫,也都说不出缘由。又传讯了几个下人,也都认为少夫人没有自杀的理由。
包正一听,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于是说道:“确实可疑,大凡自杀之人,或是生活所迫,或是含冤受屈。不可能有无缘无故就轻生之人。你们还了解了哪些情况?”
赵鼎说道:“只有一点,差强人意,那就是这个妇人结婚六七载,迄今还未曾生育。”
包正点点头道:“这一点很重要,可能就是促使她自尽的缘由。她的丈夫和公婆对她如何?”
一支梅回道:“两家是对门而居,门当户对,指腹为婚,从小地娃娃亲。这个女子也很是贤惠,和家人都相处甚欢,不存在受虐待的可能。”
包正听了,不由将烟斗叼在嘴上,开始喷云吐雾。赵鼎看了,甚至都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一件法宝,为什么大人每次叼上它以后,都能如有神助一般?
包正思索了一会,又问道:“最近这个妇人可曾出门?”
赵鼎答道:“我也曾询问过此事,他丈夫说,此女昨日曾到城外的紫竹林前去拜佛。据说那里又一尊送子罗汉,颇为灵验,只要到此求子,多半都能得偿心愿。那妇人在紫竹林住了一晚,今早被丈夫接回,然后就自尽啦。”
包正听了,不由精神一振,追问道:“如此说来,这紫竹林乃是一个庵堂啦?”
赵鼎回道:“不,听他丈夫说,乃是一座寺庙!”
包正听了,连叫荒唐:“这寺庙之中,岂能留女子住宿?只怕这个女子之死,和此大有关联啦!”
一支梅说道:“我和赵大哥当时也是这么怀疑地,于是就询问其中的缘由。那女子的丈夫说,此乃紫竹林的规矩,那里有一座送子堂,前往求子的女子必须要在堂内住上一晚,拜佛念经,然后才能感动罗汉,降下子孙!”
包正于是说道:“此事也只好暂时作罢。吩咐死者的家属照常办理后事吧,明日,我要私访紫竹林,一探究竟!”
第二天,包正将公事交给林升和冯主薄,自己则带着一支梅回到了后院。小黑闻讯之后,也要前去。却被包正挡驾:“你这形象太过扎眼。见过一面的,都知道你是县里地都头。我们此行是秘密私访,你还是不要去了。”
小黑一听,也只好作罢。平时,他一直以自己高大威猛地身材为荣。今天,才颇有些不满起来。
包正回到了自己屋里,就开始化妆。他准备化妆成一个老翁,也好方便查案。当他驾轻就熟地在自己的脸上粘好了胡子之后,阿紫终于知道他要去微服私访了。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当然也是不肯落后了。
包正被她缠得无法,也只好应允。不过,怎么看她的模样。都是一个未婚少女,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于是就也让她坐在凳子上,亲手为她化妆。
化妆完毕后,阿紫取来一面铜镜,美滋滋地观瞧了起来。看罢不由大怒:“包子哥哥,人家化妆,都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你可倒好,整个反过来了。你看看这脸,蜡黄蜡黄地,整个一个黄脸婆!”
包正微微一笑道:“我这次需要地是已婚地大龄女子,你本来就不合适。再要挑三拣四的,赶紧换人!”
阿紫听了。也只好气鼓鼓地忍下了。这一生气,不由又显得老了几分。
包正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对一支梅说道:“一会就叫阿紫装扮成你的夫人,我是你们的老家人,再叫上李氏兄弟,还要找两个老妈子,咱们一起到紫竹林去进香,为阿紫乞求一个大胖娃娃!”
一支梅终于是控制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阿紫更是满脸愤怒地看着包正,仿佛要将他吞了似地。包正于是又说道:“你们不必认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于是,唤过了李大和李二,准备叫他们买一些香烛等应用之物。这兄弟二人一进屋,不由愣在了当场。看了半晌,才认出了包正。
李大由衷地赞美起来:“想不到大人竟然还有这等本领,小人真想拜您为师啦!”李二心里则琢磨道:“大人以前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是个高明的骗子手吧!”
包正将情况和二人说了,李大说道:“大人,咱们什么也不用准备,人家寺庙里不收外香,到了那里,只要有银子,什么名贵的香烛供品都能买到。如今的和尚,生意经比商人还精明。小姐去了,可要小心,不要被和尚骗了。”
李二道:“还叫小姐,今天就得称呼夫人了!不过,夫人,您这个头型还得换换,现在一看就是未出阁的姑娘。”
做好了准备之后,包正又找了一顶软轿,临时雇了两名轿夫,抬上阿紫,其他人前呼后拥,出了城门,直奔紫竹林而去。
来到了城外,眼见芳草绿树,包正地心中不由一阵清爽:整日在县衙忙碌,有时间也得到乡下走访一下民情了!
那紫竹林离县城只有五里之遥,众人一撒欢,就到了。包正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古刹掩映在林木之中,佛香袅袅,仿佛瑞气缭绕,梵唱声声,使人顿消世俗之心。寺庙的前面有一大片茂密的紫竹,大概就是寺名地由来吧。包正也不由慨叹道:“铁马将军夜度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阿紫听了,就嘻嘻笑道:“那包子哥哥就不要做官了,干脆在这里当和尚算了!”
包正凝望着远处的古刹,悠然道:“天下有洗不尽的沉冤,哪里能容我做和尚啊!”
第三十七章 探秘紫竹林
一行人到了山门前,轿子落下,包正挑起了轿帘,两个老妈子搀着阿紫下轿。门口有两名知客僧,一见这阵势,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来上香呢,于是一人进去通禀,一名上前相迎。
那个僧人走到了众人面前,低眉垂头,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欢迎光临紫竹林,大家请随我入内!”
包正留意了一下,见这和尚法度严谨,一丝不苟。于是也还礼道:“大师请了,我家夫人有些私事,要麻烦贵寺,叨扰则个。”
和尚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继续说道:“佛门广大,来者有缘,相信不会叫各位失望的,请进!”然后就转过身去,在前面引路。
众人进了山门,只见寺中古木参天,庙宇恢宏,甚是气派。众人边走边赏,边赏边赞。在和尚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一间静室,又有小沙弥送上了几样茶点果品,大家坐下,一边饮茶,一面休息。
包正又对和尚说道:“不瞒大师,我家主人成婚已经二年,虽然我家小主人在床第之间,十分努力,可是夫人还是一直未曾怀有身孕!”
阿紫听到了这里,险些将手中的热茶掉在地上。旁边的一支梅连忙在后面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破坏了包正的好事。
和尚听了,微微一笑道:“老施主不必烦恼,本寺有一个罗汉堂,里面有一尊送子罗汉,只要在前面上香祷告,然后再在堂前的静室中留宿一晚,就功德圆满。”
包正听了,面露喜色:“既然如此,就请大师赶紧带我们前往!”
和尚点点头。然后说道:“施主莫急,一会自然有人来接引各位,贫僧先行告退。 ”然后,和尚又合十行礼,就走出了静室。
李大等和尚出去了,就小声说道:“这里的和尚油滑得很,一会定是先带着我们各处上香随喜。然后还有一份功德簿,叫我们布施。说什么要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之类的。”
正说着,只听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大立刻缄口。片刻之后。只见门口出现一个中年僧人,进得门来,对众人施礼道:“贫僧慧能,于各位见礼。大家请随我在寺内走走,这罗汉堂。是最后一站。”
李大向包正望了一眼,心道:“怎么样,马上就按我说的来了!”
包正故意说道:“大师。我家公子和夫人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能生儿育女,大师直接领我们去罗汉堂吧!”
慧能和尚微微一笑道:“老施主莫急,我寺中的香火甚是旺盛,大家各处都拜到了,方显向佛之心,这样才会灵验。
包正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然后随着和尚一起去了。众人一处一处地参拜。每到一处,自有小沙弥送上香火,但却不见收钱。
包正于是问道:“慧能大师,贵寺的香烛,可都是免费地?”
和尚笑道:“老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出家人没有产业,只出不入。全靠四方施主的施舍,这才能够度日。这些香火钱,都是出山门的时候算的。”
走到最后,来到了大雄宝殿。只见一尊镀金的释迦座像,安置在莲台之上,足有两丈多高,法相庄严,望而生畏。慧能和尚说道:“各位施主,心中有什么乞求,不妨都在佛祖面前诉说。佛祖保佑,一定会心想事成。”
众人只好都拈了香,到佛祖面前跪拜。包正心中也暗暗祷告道:“佛祖若真是有灵,就请保佑我揭开寺中的秘密!”
然后,众人出了大雄宝殿,慧能将他们引领到罗汉堂。在堂口,慧能捧出了一个簿子,对众人说道:“诸位请做些功德!”
包正一见,心中暗道:“看来不给钱是进不去罗汉堂了!”于是取出了两锭银子,交给了慧能。
慧能这才引领着众人,步入了罗汉堂。包正放眼望去,只见上面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子孙堂”三个大字。包正于是问道;“大师,这罗汉堂为何改名为子孙堂?”
慧能道:“只因来本寺求嗣的,求男得男,祈女得女,十分灵验,故此名为子孙堂!”
包正于是又指着对面地一排房舍问道:“大师,那里大概就是求子的女子居住之地啦?只是女子在寺中留宿,恐怕多有不便。我家夫人乃是千斤之体,从不曾在别处留宿。大师可否性格方便,我们就虔心祷告,多留下些香资,不知可否?”
慧能说道:“老施主,若是不在寺中居住,恐怕罗汉不会灵感。若是不曾有梦,恐怕不会灵验。请施主放心,我们佛门乃是净地,夫人在寺中安寝,家里人就可以在门外守候。而且我们这些房间,都是一人一间,四周紧密,门窗严实,根本就不许闲杂人等来往,所以最是稳便。”
包正听了,心中暗想:“看来这秘密只怕就在静室之中,只好想办法混进去瞧瞧,才可看个明白。”于是也就应允。
慧能见他嗦,心中实在有些恼他,于是就前头走进了罗汉堂。包正一行,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只见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正中供着一个罗汉,金身塑体,怀里抱着一个口袋,脸上笑眯眯的,也不知是那一尊罗汉。桌案前香火旺盛,香炉里的香灰已满。整个佛堂里弥散着一股浓郁地檀香。
包正看罢,又好奇地问道:“大师,这个罗汉既然是送子罗汉,为何不抱着孩子,反倒拎着个口袋,倒似去买米一般。”
慧能见他越来越放肆,也不禁有些恼怒,于是渐渐不客气起来:“老施主莫要胡言,这罗汉爷怀里抱的,乃是人种袋,无论有多少子女,都是从这里出来地,您老也不例外!”
阿紫见他一个劲地和慧能胡扯,于是就假意呵斥道:“老管家休要嗦,在佛爷面前,你要老老实实的,不然就马上将你赶回去!”
包正听了,也只好先忍了下来。阿紫恭恭敬敬地上完了香,然后对慧能说道:“劳烦大师指引,送我到静室中等候。”
慧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但还是被包正的火眼金睛看个正着。包正心中盘算:“看来这静室之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在慧能地引领下,众人来到了一间密室的门口,门上落锁,窗户紧闭。慧能取出一串钥匙,将大锁打开,然后请阿紫入内。包正见状,也要往里钻,却一把被慧能拉住。然后对他说道:“老施主,这间屋子,下人是不能进去的,不然要是惊扰了神灵,你吃罪得起吗?”
包正不由心中一阵郁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化妆成女子啦!”于是,象一支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进去进去检查。
一支梅紧随着阿紫,进到了静室之中。不一会,一支梅就先反身走了出来,见包正等人在窗下闲坐,而慧能正好在远处呼唤小沙弥打扫院子。于是就连忙轻声说道:“我里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有一个神龛,一张大床。而且门窗都可以从里面反锁,甚是严密。”
包正听了,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容易啊,此路不通,看来只好另想办法啦!不过,还是不要将阿紫留在这里的为好,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悔可就晚了。”
正在思考之际,慧能和尚又转了回来。包正于是向他说道:“大师,我家公子出来问一下,他的夫人这几日来红,不知可否留在房中求子?”
慧能不由皱起了眉头,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个却是不行,恐那污秽之物,玷污了罗汉!”
一支梅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口中连连道:“真是不巧,又要多等几日啦!”
慧能和尚反倒安慰说:“公子不必性急,不如先将夫人请回,等过几天身子干净了,再好好沐浴三天,虔心祷告。然后再来到这里求子,定能功德圆满。”
一支梅长叹一声:“只好如此啦,今日打扰大师,改日再来的时候,一定多向大师舍些香火钱,告辞!”然后,进屋唤出了阿紫,一起离开了罗汉堂。
慧能一直将众人送出了山门,这才返回寺内。众人下山之时,只见又一顶软轿上了紫竹林,后面跟着两个丫环老妈。看来,又是一个前来求子的。
第三十八章 佛门无赖子
众人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县衙中,一进院,阿紫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将脸上的药粉洗净,又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梳理,终于又回归了本来面目。
而包正则是愁眉不展,苦思良策。小黑听到众人归来,也来打探消息,听到了这个结果,也不禁大失所望,于是对包正说道:“包子,以前你都是无往不利,今天怎么也吃瘪了,嘿嘿,少见,少见!”
包正见他竟然有些幸灾乐祸,心中也不由恼怒:“我又不是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当然不是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啦,你要是有本事,你来想个法子!”
小黑转了大半天眼珠子,然后说道:“不如洒家抱着两坛酒上庙里去,将和尚喝醉了,就什么实话都说啦!”
包正听了,气得笑了起来:“对,你以为和尚都像道济一样,好酒贪杯啊!”
这时,一支梅忽然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否?”
包正一听,不由大喜,一支梅可不像小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还是比较聪明的。包正私下甚至认为,一支梅也就比自己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吧。于是,他就连忙说道:“快说来听听!”
一支梅道:“不如你花钱雇佣几名妓女,然后----”
包正一听,不由击节叫好:“妙妙妙!”这时,阿紫正好从屋中卸妆出来,听到了包正的叫声,不由说道:“咦!这是哪里跑来的小花猫?叫得真是好听!”说完之后,白日里丑化自己的恶气总算出了,心里不由痛快了起来,曾经惨遭包正蹂躏的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包正哪里有闲工夫理她,连忙吩咐李家兄弟道:“你们速速到码头的妓院中。 找来两名妓女。年龄不要太小的,模样也不用太漂亮的,最好看起来像是良家妇女地!”
阿紫没有听到他们开始的话,顿时急了,大喝一声道:“不许去!好啊,你竟然要把妓女接到县衙来,贾姐姐。你也不管!”
一支梅笑着说道:“阿紫,你真是听三不听四,你包子哥哥是要花钱雇佣妓女!”
阿紫说道:“那当然了,当然得付给人家钱啦,这种事哪有免费的呀!”去!”
阿紫这才明白了过来。小脸不由有些发红,但犹自和包正辩解道:“那也不能将妓女叫到县衙啊,有什么事,你就到妓院去说嘛----算了,你还是把她们招来吧!”
很快。李大和李二兄弟就接了两名妓女,返回了县衙。当然,为了掩人耳目。都是用小轿给抬来的。
两名妓女进了县衙,下了轿子,这才知道自己是来到了什么地方。于是不由都慌乱了起来,以为是自己摊上了什么官司。
包正见到她们二人的神色,于是就安慰道:“你们二人休要害怕,本官今日将你们请来,并不是你们触犯了律法!”
两位妓女这才放下心来:“大概是县衙来了什么尊贵的客人,要我们陪客吧;要不。就是知县大人寂寞难耐,听说,这位知县还未曾成家呢!”
包正哪里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城外有一座紫竹林,本官怀疑那里面地和尚不规矩。所以要你们化妆成良家妇女,在寺中留宿一晚。不知你们可愿意否?”
两名妓女这才明白。。。于是一齐点头道:“老爷吩咐,我们自然从命!”
包正笑道:“本官也不会叫你们白做,每人有十两银子的赏钱,要是做得好了,本官两外还有重赏。不过,此事一定要严守秘密,不得泄露给任何人。不然,等回来之后,本官一定重重处罚你们!”
两名妓女看到包正一脸严肃之色,威严无比。不由心中一凛,知道大人不是儿戏,于是就连忙答应下来。
包正见状,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于是询问二人的名字,一个叫莺莺,一个叫燕燕。包正于是又吩咐道:“明日先后送你们上山,我会叫县衙的差官装作你们的丈夫,护送你们,然后就守候在静室地门外,确保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另外,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盒胭脂,如果有和尚进到你们的房中,就可以悄悄在他们的后背上抹上胭脂,作为记号,切记,切记!”
两名妓女一一答应下来,包正就叫她们下去休息了。旁边的阿紫听完了包正的安排,小脸上露出了疑惑地神色,然后问道:“包子哥哥,你说那些和尚会这么做吗?”
包正望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也不希望佛门弟子做出这等事来,我们都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早晨,包正唤了两个精明的差役,化妆成平民,带上一些银两,各雇了一头草驴,驮着两名妓女先后出发了。此时,两名妓女也都装扮成寻常女子的模样,虽然偶尔间还是眉目传情,露出一些本色,但也会以为只是喜欢招蜂引蝶地妇人,也不会叫人怀疑了。
包正又安排李氏兄弟负责在寺外联络,然后就耐心地等待消息。再说莺莺燕燕二人,前后分别慢悠悠地来到紫竹林。莺莺先到,于是将驴拴在寺外,叫门僧照看着,然后就由差役领着,进到了寺中。很快,就由一个和尚前来迎接,在寺院中四处随喜之后,就来到了罗汉堂。和尚选了一间静室,安置下莺莺。不久之后,燕燕也来到了此地,就被安置在莺莺的隔壁。两位妓女听从了包正大人的吩咐,也不敢露出轻浮模样,于是就在静室中闲坐。两名差役也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守候在屋外。
吃过了晚饭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群归巢的乌鸦嘎嘎地叫着,飞回到庙中的树上栖息。少时,钟鸣鼓响,已经到了起更时分,此时,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庙中的和尚都开始做晚课,一时间,庙中传出阵阵念诵经文地声音,不禁叫人有出尘之感。
又过了一会,和尚都做完了功课,进入禅房休息,整个紫竹林,渐渐安静了下来。再说妓女莺莺,因为受了包正的吩咐,所以将静室之中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然后将带来的胭脂盒打开,放在了枕下。将屋中的灯挑得亮亮地,然后才解下了衣服,赤条条地躺倒在床上,又将纱帐放下。因为心中有事,眼睛盯着帐外,也不敢睡着。
不觉已经过了二更天,莺莺只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不觉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传来轻微的声响。莺莺不由激灵一下,睡意全消,连忙向帐外望去。
只见地上忽然露出了一个黑洞,原来地的石板已经被移到了一边。紧接着,一个光悠悠的脑袋从地下冒了出来。
莺莺开始时也被吓了一跳,后来见冒出了一个和尚,这才心下稍定。心中不由暗道:“这里果然有些古怪,怪不得知县大人派我们前来,开始还以为是玩笑呢!”
这时,和尚已经摸到了床上,莺莺连忙闭上了眼睛,转过了身子,装作熟睡的样子。那个和尚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供桌前面,轻轻将灯吹熄了,然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床边,将身上的短裤脱去,就赤条条地钻进了被中。和尚用手一摸,见被中的女子竟然浑身赤裸,不由大喜,于是就将那话凑了上去。
莺莺只觉得一件硬梆梆地物件顶到自己的两股之间,硬逾钢铁。正不知如何去做的时候,已经进入体内,连连抽动了起来。
莺莺立刻装作突然惊醒的样子,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跑到我的床上?”
那和尚一面忙个不停,一面轻声说道:“不要声张,我乃是送子罗汉,今夜特来与你送子。你只需好生享用,保证能满足心愿。”
莺莺听了,于是不再出声,任他所为。和尚于是就越发卖力起来,莺莺虽然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却也有些支撑不住。和尚足足舞弄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将精液射入莺莺的体内。然后在她的嘴上亲了两下,淫笑道:“想不到小娘子如此知趣,不知可满意否?”
莺莺连忙取了枕下的胭脂,抹在手上,然后抱住了和尚,假意抚摸他的后背,将胭脂擦在他的身上。口中一边哼哼唧唧地应着。
那和尚以为莺莺是在爱抚自己,也未留意,口中又说道:“小娘子日后若是想得紧了,就再来寺中找我,记住,我的法号叫做慧根。呵呵,小娘子,我的慧根怎么样?”
这时,忽听床边有人轻声说道:“好慧根,你还不快快下床!”
第三十九章 怒闯紫竹林
床上的莺莺听了,不由大惊,连忙用手去推身上的慧根。而慧根和尚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师弟,稍微等等,我这就下去。”然后又取出了一个纸包,塞在了莺莺的手中道:“这个名为罗汉种子散,连服三日,可保受孕。”
莺莺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又来了一个和尚!于是将纸包也藏在了枕下。这时,慧根和尚终于心满意足地爬了下去,紧接着,又一个光光的和尚爬了上来。
莺莺心中也不由有些惊惧,于是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新来的和尚说道:“小娘子莫怕,我也是来给你送子的罗汉!我名叫惠风。”
莺莺又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位送子罗汉?”
惠风和尚说道:“除去我们年老的住持师父,现在年老力衰、不能再冲锋陷阵之外,剩下的一共有六十多位罗汉,个个都是能征惯战,小娘子,不要一味闲话,咱们边耍边说吧!”
莺莺于是说道:“刚才的慧根师父好本事,弄得奴家浑身酸麻,四肢无力,恐怕不能承受师父了。
惠风嘻嘻一笑道:“我们这里为了保证成功率,一般都是大家轮番上阵。小娘子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一粒阴阳和合丸,只要服下,就是我们耍到天明,你也不会疲倦。”说罢,就取出了一粒丹药,塞到了莺莺的口中。
莺莺本是一名妓女,自然知道这必是催情之物,类似春药,于是就悄悄从口中取出,放在了枕下。那惠风还以为她服下了,于是问道:“小娘子,有何感觉?”
莺莺只得胡说道:“奴家只觉得腹中燥热。”那和尚听了。于是就翻身爬了上去,舞弄了起来。
直到东方渐明,那和尚才满意而去,又从地洞中钻了下去,然后合上石板,就同其它地方一样了,再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而莺莺被两个和尚缠了大半夜。体力不支,沉沉地睡去了。
再说另一间屋里的燕燕,也是和莺莺一般的遭遇,先后有两个和尚前来和她同床。他也遵照包正的吩咐,在二僧的后背上。都抹了胭脂。两名妓女被他们轮番轰炸,只觉浑身乏力,也就沉沉地睡去了。
原来,这紫竹林的住持和尚名为色空禅师,偏偏这个和尚极为淫贱。参悟不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至高境界,却留下了好色贪淫地习性。
开始的时候。就寻一些年轻俊美的徒弟来撒火。后来渐渐不知餍足,于是就设计了这座罗汉堂,谎称求子灵验,骗妇女来此留宿。
这些静室四周严严实实,秘密就在地下。地下有秘密的通道,连结和尚们的禅房。如果晚上有妇女留宿,他们就谎称送子罗汉,前来奸宿。那些妇女也都为了颜面。羞于启齿,不敢声张,秘而不宣。
那色空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药方,炼制了一些奇药,专为妇人催情之用。而和尚们又个个勇猛。所以往往弄得妇人十分受用,事后。又有保胎固本的良药,所以来此求子之人,大多都能受孕。
即使有落空之人,和尚就说是人家心志不诚,需要斋戒三日,然后再来罗汉堂求子。就这样,才是紫竹林罗汉堂成了子孙堂。
开始的时候,多是色空和几个得意地徒弟出马。后来他渐渐年迈,而寺中的青壮年和尚在他的培养和熏陶下,个个也都是色中的恶鬼,一有妇人来求子,他们就轮番来此奸宿。。 。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前几日,那个后来上吊自尽的妇人来此求子,也遭到了和尚地凌辱。此女性格刚烈,回家之后,羞愤交加,又无法出口,于是就自缢而亡。这才引来了包正密探紫竹林,未果之后,又遣送来两名妓女,终于弄清了真相。
再说守候在门外的两名衙役,等到了天光大亮,也不见两位妓女出来,不免焦躁起来。于是就开始用力地砸门,敲了半晌,莺莺燕燕才从睡梦中惊醒。二人打起了精神,穿衣下地,打开了房门,将昨夜的经过向差役说明了一遍。然后,又取出了和尚赠给的“阴阳和合丸”、“罗汉种子散”,交给了二人。
两名差役听了,不禁又惊又喜,于是留下了一人,另一人出了寺院,飞跑回去送信。刚跑下山门,就听紫竹林中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衙役连忙过去查看,却见包正率领着几十名差役,正在这里守候。
原来,包正早早就点起了衙役,来到了紫竹林里隐蔽起来。只是不知道里面地情况,未干轻举妄动。万一和尚们要真是清白的,私闯寺院,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差役将事情向包正讲述了之后,又将证物呈上。包正不由怒从心头起,于是率领着手下,赶奔紫竹林禅寺。
守在山门的和尚见远处来了一大队人马,还以为一大早生意就上门了呢,心中不由高兴。及至近前一看,却是一伙官差,在一位老爷地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
两个和尚不由慌了手脚,一名飞跑进去送信,另一名过来迎接。包正看了一眼这个和尚,然后平定了一下翻涌的怒气说道:“在下是东莞的县令包正,听说贵寺香火旺盛,神佛灵验,特来参拜。”
那和尚听了,心中这才稍定,于是连忙往寺中相让。包正向一支梅使了一个眼色,一支梅就命令道:“留下十人把手庙门,知县老爷在此上香,闲人不得入内!”
然后,其他的差役分列两队,进入了寺中。迎面正遇到了住持色空和尚急匆匆地迎了出来,见到包正,老和尚连忙合十问讯:“贫僧不知知县大人光临,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包正打量了一下这个罪魁祸首,只见他银须飘洒胸前,两道白眉,长长垂下,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是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心中不由怒道:“好个老贼秃,长得慈眉善目,却是欺世盗名的伪善者,看本官如何办你!”
口中却说道:“不敢不敢,在下来得突兀,打扰大师清修了!”
老和尚见他举止有礼,也放下了心来,于是说道:“大人此来,是参禅,还是礼佛,贫僧都可为大人安排。”
包正信口胡说道:“大师有所不知,本官昨夜偶得一梦,梦见一位金身罗汉站在半空之中,对在下言道吾乃紫竹林送子罗汉,汝当为我重塑金身,吾必保佑你一方平安,然后,就化风而逝。本官也就惊醒,所以特来庙中拜祭。不仅要重修罗汉堂,还要给每位大师布施一身衣帽,不知可否?”
老和尚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知县大人虔心向佛,必能有罗汉保佑,步步高升!”
包正于是说道:“那就请大师将僧众都聚集此地,本官特意带了几名裁缝,也好为他们量体裁衣!”
老和尚听了,虽然觉得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要制些现成的僧衣僧帽也就算了。不过既然知县大人如此盛情,也就从命。
于是吩咐撞起钟鼓,聚齐了僧众。包正一看,足有七八十名,心中不由忧虑了起来:“这么多和尚,到时候该如何处置?总不能都关进县衙的大牢吧?”
和尚都站立好了,包正说道:“请大家都除去上衣,背转身子,好为大家量衣。”众僧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知县大人有令,自然是不敢不从,于是都背过身去,赤膊了上身。
包正吩咐小黑道:“上去查验!”小黑在和尚堆里走了一圈,最后拎出了四名和尚,扔在了包正地面前。包正盯着他们背后鲜红的胭脂道:“这是怎么回事?”
色空和尚一见,心中暗道不妙,连忙上前说道:“大人,这是他们在禅房中玩耍,输者受罚,留下的记号。”
包正嘿嘿一笑:“大师们的生活倒是丰富多彩啊,不知玩耍的是什么游戏?”
就在这时,几名差役带着莺莺燕燕来到了包正面前,两名妓女一见四个后背上涂抹了胭脂地和尚,就对包正说道:“大人,就是这四个秃驴,昨天晚上将我二人奸淫!”
包正神色一凛,怒视着色空道:“大师,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这样的游戏吗?”
色空一见事情败露,于是只好丢卒保帅,口中也怒叱这四个和尚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偷偷摸摸做出这等无耻地勾当,真是佛门中的败类!”然后又转向包正说道:“大人,都是贫僧平时疏于教导,才使这四个孽徒犯下了如此罪行,请大人责罚!”
第四十章 血染紫竹林
包正看了一眼垂头低眉的色空和尚,口中说道:“出家人不守清规,当然要罚!本官倒要去案发现场去看看!请老禅师带路吧。”
色空无奈,只好走在前面,向罗汉堂捱去。包正留下小黑带领着衙役在此看押着众和尚,然后和一支梅等人随着色空去了。
到了莺莺昨夜居住的静室之中,包正观察了一番,故意问莺莺道:“这间静室很是严密,那两个和尚难道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是不是你信口雌黄,诬蔑高僧?”
莺莺走到了一块地板前,指着脚下说道:“大人,那和尚还真就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说罢,就去搬动石板。只是力气太弱,石板的缝隙又小,搬不动它。
一支梅从旁边的差役手中要过来一把钢刀,插到了石缝之中,然后微微向上一撬。随即将手伸到石缝中,把石板整块掀起,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色空和尚一见,知道事情败露,于是就思索起对策来。包正叫两名差役入洞查看,不一会,二人从外面跑了回来,向包正报告说:“这洞一直通到禅房之中,定是这些和尚半夜从这里过来,行苟且之事!”
包正又派人到各静室都搜查了一圈,结果都有密道和禅房相连。包正于是怒视着色空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色空口中说道:“大人,这都是下面的和尚背着老僧干的,我实在是不知实情。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他们当面对质!”
包正冷笑道:“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啦,好,今日本官就叫你死个明白。。 。这两名女子,乃是我雇佣的妓女,特意来查访你的紫竹林。果然揪出了你们这群佛门中的败类!”
色空一听,这才知道早就在人家的算计之中,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拼个鱼死网破啦。打定主意之后,就随着包正一起回到了众和尚停身之处,然后忽然喊道:“事情败露,大家都拼了吧。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众和尚正忐忑不安地等候,听到了自己师父的喊声,顿时乱成一团,开始向身边地差役发动了攻击。有一些则趁机四散奔逃。
小黑见状,大喝一声:“大家手上不用留情。这些贼秃都该死!”说罢,手中朴刀一挥,就向身边的一个和尚砍去,只听噗哧一声,竟将和尚的人头斩下。喷出了满腔鲜血,溅了周围的人一身。
包正见鲜血染红佛寺,忽然也心中一动。于是厉声喝道:“杀!”
差役得到了大人的命令,于是也就不再手软,砍杀了起来。这些人都经历过和海盗那夜的战斗,也算是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下手都是极其狠辣。再说有小黑这样地例子在前面,当然是有样学样啦!
一支梅看了包正冷酷的面容,也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些和尚都奸淫了不少良家妇女,很多都生儿育女。这个消息要是传播出去,只怕要有很多家庭因此而破碎,有很多妇女和孩子要无家可归啦!
想到此处,一支梅也高声喝道:“分出一部分兄弟去追赶逃跑的和尚,一个也不要放过!”然后纵身向正在远遁的色空飘去。手中地匕首,没入了老和尚的背心。色空和尚终于是万事成空。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估计如来佛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慨叹为什么就没有第十九层地狱啦!
很快,大部分和尚都被屠戮,剩下十几个胆子较小的,已经被这个血腥的场面吓傻了,跪在地上,求饶不止。
包正的心中也是震惊,这可是第一次主动开展大屠杀呀,猛然之间,他也适应不了这种残酷和杀戮。
一支梅见包正表情闪烁不定,知道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下令道:“这些和尚死有余辜,不用留活口啦!”
众差役领命,都将这些和尚砍了。一时间,佛门净土,被这些淫僧地污血染红,血腥之气取代了原来的香火,弥散在紫竹林的上空。众差役一阵砍杀之后,看到了遍地横七竖八地尸体,也不禁触目惊心。不由一齐望向了包正,心中都暗暗想道:“想不到知县大人年纪轻轻,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却是如此心狠手辣啊!”
包正收回了视线,然后对衙役们说道:“大家不要怪本官残暴,一则这些和尚确实该死,唯有鲜血才能洗刷他们的罪恶;二则事关重大,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酿成不少惨剧。今日之事,大家手上都沾上了鲜血,谁也不许外传,就是跟自己的父母妻子,也不能透漏!”
众衙役也都晓得厉害,于是齐声答应。包正看着满地的尸体,继续说道:“大家将寺中的财物带走,然后放火烧寺!”
众衙役心中暗道:“好家伙!咱们老爷不会是强盗出身吧,先杀人,再放火,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好厉害的手段!”再看包正时,都不觉多了几分敬畏!
于是,分出一部分差役,在一支梅的率领下,开始搜查寺院,将贵重地财物先运回县里。然后,就四处放火,霎时间,整个紫竹林禅院就烈焰腾空,所有的丑恶都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紫竹林的大火自然也惊动了附近的乡民,纷纷涌来查看,却见知县大人早率领着差役来到了此地,只因火势实在太大,十几丈外就热气扑面,靠前不得。于是也只好望火兴叹。
紫竹林的大火整整着了一天,这才渐渐熄灭。包正这才率领着差役,例行公事地进去检验了一番,只见遍地焦土,房屋尽毁,众和尚地尸体早已烧焦,一个个只剩下了黑乎乎的一团。
包正双手合十道:“你等罪孽深重,本官今日超度你们升天,来世在好生做人吧!阿弥陀佛!”
衙役们听了,也都一脸肃穆。包正祷告完毕,然后留下一部分差役处理后事,就率领着剩下地差役出了紫竹林。
包正看到寺外的百姓越聚越多,于是就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紫竹林的和尚不慎失火,烧毁了寺庙。里面的和尚都无一幸免,大家都请回吧,自有差官留在此地,处理善后。”
百姓虽然也觉得此事蹊跷,即使着火,也该跑出一部分和尚啊,怎么能全都葬身火海!但知县老爷下令,也只好散去了。
包正回到了县衙,心情依然十分恶劣。阿紫也非常关心这件事的结果,于是就上前询问。小黑就将经过简单向她讲述了一下。阿紫听完,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包正,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看了半天,阿紫自言自语道:“包子哥哥,你成了杀人放火的强盗啦!”包正哈哈大笑了一阵,口中吼道:“杀人放火的事确实做了,但绝不是强盗。你见过象我这样的强盗吗?哈哈哈!”
阿紫见他的样子实在是怕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愕然地望着包正。一支梅知道白天的事情在包正的心中埋下了巨大的阴影,若是不能消除,只怕会对包正造成不良的影响,就是从此性情大变,也未可知。于是口中说道:“诛恶即是为善,你包正哥哥为了避免张扬此事,自己不惜背负杀人魔王的恶名,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阿紫听了,轻轻走到了包正的身前,抓起了包正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然后说道:“嘻嘻,包子哥哥,你的手还是那么干净!”然后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接着说道:“没有一丝血腥气,你还是以前的好包子哥哥!”
一支梅在旁边又说道:“不仅是手上没有血腥气,身上也没有杀伐心,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包正望着二女,心中因为杀戮而带来的血腥,终于渐渐地消散啦。
第四十一章 一怒杀奸夫
渐渐的,紫竹林血案留在包正身上的血腥之气慢慢消散,他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但是一些潜移默化的作用还是有的,那就是,包正的心越来越坚韧了起来。
这一日,包正处理完公务,在二堂喝茶,一边和林升等人闲谈。忽听得大堂上一片吵闹之声传来,沸沸扬扬,声势浩大。
包正听了,连忙将手中的茶碗放在了桌上,笑眯眯地对林升说道:“想偷一会懒都不让啊!”
林升也笑道:“大人的生意又上门啦,应该高兴才对呀!”
包正摇摇头道:“什么时候,咱们这个衙门要是冷冷清清,再无一人登门,那东莞就彻底太平啦,我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说完后,包正站起身,向那个他十分熟悉的大堂走去。
只见一群人已经将堂口堵满,而且后面似乎还有很多人在向前疯挤。几名差役在狼狈地维护着秩序,只是人实在太多,场面极为混乱。包正心中不由一沉:“看来,又是一个大案啊!”
升座了大堂之后,包正将惊堂木高高举起,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然后啪地一声落在了桌案上,下面顿时沉寂。包正于是开言道:“何事喧哗,为首者先上前回话!”
这时,只见前面的二人率众而出,其中一人满身鲜血,手中竟然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只听旁边那个老者说道:“启禀大人,是犬子一时义愤,将妻子和她的奸夫斩下人头。老朽特来送子请罪,请大人发落!”
包正见此情景,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是一案两命,似此等杀人案件,最是棘手,处理不当。就会激发民愤。于是,包正向那个提着人头的年轻人说道:“你且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下,本官再来定夺!”
那人将两个人头放在了脚下,然后扑通跪倒,口中说道:“谢大人宽宏。电 脑 小说站 小人名叫谢安,娶妻赵氏,成婚已经六载。不料想这赵氏生性极为淫荡,多次与人通奸。小人也曾规劝过她,但她淫心不死,依然不知悔改!”
包正听了,不由问道:“她既然犯下了七出之条。你就将他逐出家门,岂不干净!”
谢安又说道:“大人,赵氏为小人生育一女,今年才五岁,小人不忍她小小年纪。就失去亲母。同时也幻想着赵氏能悔过自新,所以就未曾休妻。”
包正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一脸气愤之色。身体不住地颤抖,想是心情激荡之故,脸上还沾着几滴鲜血。包正于是说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可以将经过详细讲来。”
谢安继续说道:“今日小人有事出门,准备到乡下收租。于是就起早离开了家门,等快要到了村庄,却发现忘记带来地契,于是。小人就返回家中。不料想,小人进了卧房一看,只见他正在床上和野汉子媾和,小人顿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于是就扑上前去。用手中的柴刀将二人的人头砍下。等到杀了人之后,小人这才清醒过来。本欲逃走。就在这时,老夫闻讯赶来,见小人杀了奸夫淫妇,于是就规劝小人前来自守。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请大人念在小人出于义愤,又有老父在堂,幼女承膝,从轻发落吧!”
包正听了,沉思了片刻,然后突然喝道:“你回到房中,为何还手持柴刀,莫非知道屋中有人,前去捉奸不成?”
那谢安又叩头道:“大人,小人乡下有几亩薄田,租与他人耕种。小人正是要下乡收租,所以就取了一把柴刀防身。因为事出匆忙,小人急着回房取地契,所以柴刀一直就在手中。”
那老者听了,连忙将手里地一把柴刀递了上来:“大人,杀人的凶器也带来了。”
包正听了,微微点头,脸色这才稍稍平和了一些。然后叫差役呈上了柴刀,只见此刀背厚刃薄,十分锋利,入手也很是沉重,难怪能砍下人头。于是又对谢安说道:“本官也不能听你们父子的一面之词,还要派人前去验尸,你也只好暂时收押牢中,等候宣判。”
然后,又下令道:“先将谢安收入监中!”这时,堂口的百姓纷纷吵嚷了起来:“奸夫淫妇,就是该杀,大人,就饶了谢安吧!”声浪很是惊人。
包正大喝一声道:“杀人凶手,岂能说放就放,下面再要喧哗,就乱棍打出!”那些百姓听了,这才缄口。
于是下面走上两名差役,将谢安押了下去。包正又对赵鼎和一支梅道:“你们带领几名差役,随着谢老者前去验尸,一定要细心查看。”
随着赵鼎的日渐成熟,包正也放心将一些大案交给他去处理啦。那二人领命,赵鼎取了两块油布,将两颗人头分别包裹起来,准备带回案发现场核对。一支梅则点了几名能干的差役,叫谢老者在前面引路,一起赶往案发现场。围在门口的百姓见了,也一哄而散。这样地捉奸案,一般都是不了了之,象征性地处罚一下凶手,或者罚些银两了事。只有一些好事者,又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
等到大堂上冷清下来之后,包正正要退堂,却忽然盯着刚才放置两颗人头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再说一支梅和赵鼎,随着老者来到了家中。这是一户中等人家,前后两进的院子,老者住前屋,谢安和妻子住在后院。
当一支梅和赵鼎进入后院之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靠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满眼惊恐地望着他们。
谢老者连忙走上前去,抱起了小孩,口中说道:“小囡乖,看爷爷忙得,把你都忘了,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呢!”
一支梅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搂着老者地脖子,心中也莫名地一痛:多么像自己小的时候啊。
赵鼎一见一支梅脸上的神情,于是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不要被感情左右,包正的教导他还是牢记在心的。
一支梅赶紧收敛心神,和赵鼎一起走进了屋里。但很快,一支梅就被赵鼎赶了出来,毕竟她是一个女子,这种通奸地场面,还是不方便看的。于是,一支梅就抱过了老者肩头的小女孩,到院子里等候。
赵鼎唤过了两名差役,随着自己一起进屋验尸。一进房门,就可以清晰地嗅到一股血腥气,一道斑斑驳驳地血线从床边一直延伸到门口。在床上,横着两具赤裸的无头尸体,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赵鼎走到了床前,细心检验了起来。死者是一男一女,身子全裸,惨白的皮肤上面溅满了紫红的鲜血,床单上枕头上也都是血迹斑斑,旁边散落着一些死者的衣物。那个男子的下体一片血肉模糊,上面有累累的刀痕。显然是那谢安在气愤之下,乱刀所剁。赵鼎又检查了那个女子的下体,也是如此。当时谢安地气愤之情,可见一斑。
赵鼎不由皱起了眉头:关键部位都被破坏了,如何来断定二人是否交合?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一男一女,白日卧于床上,那肯定是有奸情了。于是也就释然。
于是,赵鼎戴上了手套,叫两名差役将两颗人头取来,逐一安放在死者的脖颈之上。可以看出,确实和脖颈相吻合。
赵鼎检验完毕,填写了验状,然后对谢老者说道:“这个女子的尸体可以安葬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何人?好找来他的家属,领回去安葬。”
谢老者听了,脸上露出了一片痛惜之色,然后对赵鼎说道:“实不相瞒,此人乃是老朽的侄儿啊!”
赵鼎听了,也不由一愣,对老者说道:“那就请老丈详细说明一下。”
老者于是说道:“我这个侄儿十岁地时候,就父母双亡,基本上就是老朽将他抚养长大。所以就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里一般,自由出入。谁料他竟然和那个淫妇勾搭成奸,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赵鼎听了,对老者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老者也将侄儿入殓安葬吧。”然后,转身出屋,准备招呼一支梅返回县衙交差。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包正率领着几名衙役,押着谢安,急匆匆地赶来。赵鼎见了,连忙上前见礼:“大人怎么又来了?”
包正淡淡一笑:“如此重案,不来走走,放心不下。再说,将谢家一老一小留在家中,如何安顿后事?叫本官实在挂怀啊!”
谢老者听了,连忙连连作揖:“老爷爱民如子,公事繁忙之下,竟然还惦记着小老儿,实在是担当不起。都是小儿一时兴起,给大人添麻烦啦!”
包正摆手道:“老人家不必多礼,这都是本官份内之事。”然后又对赵鼎说道:“现场都检验过了?”
赵鼎回道:“属下已经检验完毕,确实是捉奸在床,然后怒而杀人。”
包正点点头,然后说道:“好,你我二人再入内观瞧。”于是,率先走进了屋中。赵鼎见状,也就随着跟了进去。
进屋之后,包正将现场看了一遍,又取过赵鼎填写地验状,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对赵鼎说道:“此案还有疑点,现在不能定论。”说完,就扔下了目瞪口呆的赵鼎,走出了屋子。
第四十二章 幼童诉真相
来到了院中,包正就和谢老者攀谈起来:“老丈,这个奸夫你可认识?”
谢老者于是又诉说了一遍,包正听后,也不由叹息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丈,你这侄儿作何营生?”
老者道:“这孩子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哪里有什么营生?”整日靠您老来养活不成?”颇有些家资,也够我那侄儿生活。只是这几年下来,也渐渐叫他挥霍个差不多啦!”
包正又跟着叹息了一回,然后说道:“老人家放心,奸夫淫妇为世人所深恶痛绝,本官一定为谢安周旋,从轻发落。只是家中停放着两具尸体,出入多有不便,不如将你这小孙女让本官带回县衙,那里还有人照看,不知可否?”
老者感动地眼中泪光闪闪:“大人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如此给大人添麻烦了。”
包正于是叫一支梅抱着孩子,差役押着谢安,离开了谢家。临走的时候,又吩咐老者道:“这两具尸体先不要入殓,明天县衙自会来人处理。”谢老者点头应了。
众人回到了县衙之后,天色已晚。包正将小女孩交给一支梅和阿紫带着,并嘱咐她们好生照顾,多给点糖果零食。然后将赵鼎唤入了书房,有事相谈。
赵鼎见包正神色严峻,于是就问道:“大人,此案还有何疑点,属下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请大人明言。”
包正取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然后说道:“当你们一行离开大堂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怀疑。那放置人头的地面上,一处存有血迹,而另一处,却很是干净。你说,这正常吗?”
赵鼎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沉思了起来。忽然,他的面色渐渐发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然后对包正说道:“属下这就再去重新验尸!”
包正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稳住了那个老者,明天再去不迟,免得打草惊蛇。不过。我们可能还有一个现场的目击证人,希望可以从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赵鼎听得一头雾水,口中喃喃道:“证人?难道是----”
包正微微颔首道:“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免不了奔波呢!”然后。就回房去了。
包正刚出了书房,李大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手里的一个纸包交给了包正。嘴里说着:“老爷,买回来了。”包正接过了纸包。然后回到了卧房,只见小姑娘已经被阿紫打扮得焕然一新,正拿着一只果子,坐在阿紫怀里,香甜地吃着。
包正于是就走上前去,打开了手里地纸包,里面竟然是一些各种颜色的糖果。包正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糖人。举到了小姑娘的面前:“告诉叔叔,你想不想要?”
小女孩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发生,不敢用手去接。包正于是就把它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然后亲切地说:“吃吧!”
小女孩伸出了小舌头。在糖人上舔了一口,然后忽然抽泣了起来。。。阿紫见状。不由埋怨道:“包子哥哥,你买得什么糖啊,不会是苦的吧!小囡乖,不哭!”
小女孩却哭得越发激烈了起来:“不是,小囡是看到这糖,想起了妈妈啦----呜呜!”
包正于是轻声问道:“小囡乖,妈妈是怎么死的?”
小女孩脸上现出了惊惧的神色:“是----是爸爸杀地!”
包正追问道:“你妈妈那时候在干什么?”衣服。”方?”迷藏。”
包正直起腰来,看着一脸惊愕的一支梅说道:“现在案子很明显了,明天就可以结案了。”
一支梅道:“怎么会这样?”
包正幽幽地说道:“那就只有问谢氏父子啦!”第二天一早,包正带齐了一干人等,再次来到了谢家。谢老者见到知县大人这么早就来了,还以为是勤俭为民,帮助自己来处理后事呢。于是连忙谦逊道:“怎么敢劳动大人呢,折杀小老儿啦!”
包正却笑而不答,将小女孩抱到了前面,然后说道:“小囡,你来告诉爷爷,妈妈是怎么死的!”
小女孩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谢老者听了,脸上立即色变:“大人,您可不要听信一个小孩的话啊,她还不懂事呢!”
包正面色一沉:“童言无忌,小孩才不会说谎,不像你这人老成精,竟然编排谎话欺骗本官!”
谢老者一口咬定道:“大人,冤枉啊,不能只凭一个小儿之言,就给人定罪吧!”
包正道:“当然不是,赵鼎,再去验尸!”
赵鼎昨夜半宿未眠,思来想去,心中早有计较。听到了包正的吩咐,于是就再次走进了屋子里,二番验尸。很快,他就走了出来,对包正说道:“大人,两颗砍下地人头,切口各异。那个男子脖颈上的皮肉整齐,肉色苍白;而女子头颅的脖颈四周的皮肉紧缩,血漫周边。由此可以推断,这男子乃是死去之后,才被割下头颅的,当时气血已止,所以切口齐整;而女子确实是活着被砍头地,请大人明断。”
包正点点头:“这番检验,才与事实相符。”然后又对谢氏父子道:“你们自作聪明,以为死者已逝,就不会开口了吗?此案的破绽还有很多,待本官为你们一一点明,看你们还如何抵赖。”
然后,包正将他们父子带进了屋子里,指着床上的男尸说道:“他地脖颈下面,还有绳子的勒痕,血於于此,颜色黑紫。虽然你们在割下人头的时候,十分小心,但还是没有完全将痕迹隐去。可见,死者是先被你们勒死,然后才割下脑袋的!你们承认否?”
随后,包正不待他们回答,又指着床上的衣物说道:“那女子的衣物上,鲜血自上而下,形成了流痕,可以确定,当时,她是穿着这身衣服,就被谢安砍死,当时她还在站立挣扎,所以血液下流。这就证明,她当时是穿着衣服被害死的。可是现在却是赤身裸体,明显就是你们伪造通奸的假象。不仅如此,女尸地上身也有类似的血痕,也可证明这一点。不知我说得对否?”
包正看着面无人色的父子俩,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也是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确有奸情,谢安开始丧失了理智,可是在一怒杀人之后,肯定就已经清醒。此时一定会考虑后路,哪里还会再去丧失理智地破坏死者的下体,此乃画蛇添足耳!”
众人都凝神细听着包正的分析,不由暗暗点头。赵鼎却听得冷汗涔涔,心中暗暗追悔:“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啊!”
包正分析完案情,然后对谢安说道:“现在该你们父子来说明一下案件地经过啦,不知你们是要在这里说,还是要到大堂上说呢!”
谢安一见自己以为是天衣无缝的事情,在人家地眼中,却是破绽百出。要是再不承认,难免就要皮肉受苦,于是只好讲明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谢老者的侄子继承了父亲的大量遗产,使谢氏父子极为眼红。眼看着侄儿就要娶妻生子,谢老者就心生毒计,于是和谢安密谋,要杀死侄儿,那样就能继承家产。
谢安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于是就将兄弟邀到家中饮酒,将他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将其勒死。但是,如何处理这具尸体,父子二人却又犯难。
谢老者就出主意说:“不妨将他碎尸,然后丢入河中,谎称他外出不归。”
谢安却阴阴一笑道:“这样难免惹人怀疑,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 山中行路难
原来,这个谢安在外面又勾搭了一个年轻的放荡女子,二人打得火热。于是就把自家的媳妇视为眼中之钉,想要休妻,可是妻子十分贤惠,却又没有正当的理由。今日杀了兄弟,他不由心生毒计:假作二人通奸,自己一怒之下,诛杀奸夫淫妇。这样,即可夺去了弟弟的家产,又除去了碍眼的妻子,可谓是一石二鸟。
而杀死奸夫淫妇,这样的罪名是很小的,只要花费一些银两,很快就可以出狱。到时候,既能继承大量的家产,又可重新娶来娇妻,真是一举两得。
计议已定,谢安就找出柴刀,进了自己的房中。妻子正在床上缝衣,于是,他就趁其不备,用力将妻子的头颅砍下。然后,又将弟弟的尸体搬了过来,也斩下了头颅。并且将二人的衣物除去,又将其下体砍烂,伪造了通奸的情形。
没想到的是,当时,他的女儿正躲在床下,要和妈妈玩耍,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更主要的是包正细致入微地观察,发现了疑点,然后才从小囡的口中查得了实情。
父子二人做完了案子之后,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然后才出门喊出了邻居,以便获得大众的支持。果然,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被假象所欺骗,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县衙,为谢安鸣不平。
就这样,谢老者押着儿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到了大堂,演出了一场诛杀奸夫淫妇的骗局。只是天网恢恢,最后还是难逃包正的法眼。
谢氏父子交代完了之后,包正叫衙役将他们押入大牢,然后上报刑部,听候处理。以他们的罪行。肯定要秋后问斩了。
最后,包正的目光停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孤儿,该如何处理呢?
这时,一支梅走了上来,抱起了小囡道:“今后,这个孩子就由我抚养了!”说完,也不等包正点头。。。就抱着小囡,走出了大门。
包正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由想道:“一支梅地童年,也一定是缺少母爱吧?”
在以后的几天里,包正叫人将谢老者和他侄儿的家产全部处理。然后将所得的五千多两银子交给了一支梅保管,看来只有留着给小囡做嫁妆了。
包正又命林升起草了一份告示,将谢氏父子的罪行公布于众。告示一出,四方皆惊,人们在震惊于这场血案的同时。也对知县大人由衷地敬畏。东莞的民风,又为之一正。
也因为如此,包正地衙门也确实冷清了不少。不过,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此时包正不由动了游兴:是该到下面的农村走走了,自从上任之后,也已经过了几个月啦,一直是忙于公务。对农村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毕竟,那里生活着东莞一多半的百姓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契机出现了。这一日。包正刚刚升座了大堂,忽然堂下有人击鼓。包正听了,也不由精神为之一阵:这些日子,忙于处理杂务,自己断案地老本行未免有些生疏。今天终于又有生意上门啦!
等到衙役将喊冤人带上了大堂,包正定睛一看。原来却是熟人----那个哑子石全。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自号为山野居士的老者。包正一见是他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一定是他的哥哥隐瞒了家产,分家不公,所以哑子才又来找自己做主。
包正于是对山野居士道:“老人家,可是为了哑子分家之事而来?”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当日石全的父亲在世之时,家资甚丰。 可是分家之时,却只有房屋器具等不动产,并无多少银两。所以哑子心中不服,一直迟迟未能分家。到了后来,他们族中地那些长着显然是受了石心的私下贿赂,竟然强行主持了分家。哑子只分到了一些粗笨家具和两间破草房,老朽气愤之下,这才又带着哑子来告状。包正听了,点头道:“老人家古道热肠,实在是令人钦佩。本官正好要去乡下走走,体察一下民情,这第一站,就去你们石家岗吧!”
于是,包正将衙门中的事情暂时交给冯主薄、林升、包忠三人掌管,自己带了小黑和一支梅,又领了几名差役,准备微服出巡。
包正回到后院换衣服地时候,惊动了阿紫,她一听之下,也吵着要去。包正于是就安慰她道:“县衙中这么多人的吃喝用度,都需要你来安排,你要是走了,大家不就都饿肚子了吗?再说,也不能扔下小囡自己在家吧?”
阿紫听了,意识到自己巨大的使命,这才面露喜色,不再纠缠。小黑和一支梅也都换上了便装,包正唯独叫那几名衙役穿着公服,带还了锁链,于是就跟随着哑子和老者,也不骑马坐轿,步行出了东莞。
那石家岗在东莞的东面,离县城十八里的路程,多是崎岖的山路,甚是难行。但是包正、一支梅等人,在城内憋得实在是太久了,今日出城,重归自然的怀抱,仿佛如脱笼之鹄一般,身心都无比自由起来。
此时正是盛夏,天气十分炎热,路上的山石被火辣辣地太阳一烤,仿佛踩在火炭上面一般。行了约有十余里路,小黑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啦,于是叫嚷道:“不行了,到那边大树底下凉快凉快吧,再走下去,洒家就要被烤熟啦!”
说罢,就率先跑到了路旁的几颗大树下面,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包正等人也是酷热难耐,于是也就都跟了过去。
包正坐在树下,浓密的树荫遮挡住了炎炎赤日。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抖了抖已经被汗水沾湿,贴在后背上地长衫,顿觉清凉了不少。这时他才发现那个老者却依然是十分清爽,身上、脸上并未见汗。
于是,他不由奇怪地问道:“老丈,咱们一同行路,你却如何不热?”
老者看着浑身热气腾腾的众人说道:“你们正值壮年,身上阳气正旺,所以被太阳一照,自身地阳气也被引发了出来;老朽已是残年,年老力衰,身上阴气就重了一些,所以才不怕烈日!”
包正凝神听着,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那老者又爽朗的一笑,然后说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心静自然凉,老朽心中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然就不会为外物所动啦!”
包正忽然正色道:“老丈,你到底是何人?”在包正的心目之中,已经将老者当成了一个归隐山林的隐士。
老者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丝神采,凝望着远方的天际,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无限追忆之中,许久才恢复了平淡,淡淡地说道:“现在,老朽只是一个山野村夫,闲来无事,上山挖些草药,为人消灾解痛。”
包正见他不愿提及过去,于是也就不再勉强。老者忽然说道:“几位在烈日下奔波,想是口渴,待老夫为诸位解忧。”说罢,就站起身来,下了山路,向远处走去。
小黑早就口渴难耐,听了这话,立刻从地上蹦起来,跟着老者找水去了。不一会,只见他满脸沮丧地跑了回来,扑嗵坐回到原地。而那个老者则迈着矫健的步履,笑吟吟地转了回来,手里还握着几根青草。
老者对包正道:“大人,可否嚼几叶野草,消一消暑气?”包正知道其中必定古怪,于是就接过了一枝,摘下了几片细长的叶子,放在了口中。
只觉一股酸而微苦的味道从舌头上生发了出来,然后满口生津,清凉无比。不由赞叹道:“妙啊!你们也都尝尝。”
小黑在旁边嘟哝道:“洒家是吃肉的,改不了食性。包子,你好端端的,吃什么青草?你看一转眼就学起了羊叫咩啊----。”然后,还拉起了长声,学了一声羊叫。
一支梅却笑着接过了几片叶子,放在了口中。她小的时候,随父亲隐居山林,见识过不少奇花异草,知道这定是一种生津止渴的草药,所以就不客气地放在了口中。那几个衙役见了,也都尝了,然后一起称妙。
小黑见了,也终于按捺不住,也将最后剩下的两片放在了口中,这才发觉了它的神妙。于是就撺掇着老者再去采撷。
老者笑道:“此物名叫生津草,也是一种草药,多食无益,适可而止。”然后又转向包正道:“大人,这山野之中,还有很多奇妙之处。大人若是闲暇,老朽可作向导!”
包正也被他勾起了猎奇之心,于是说道:“多谢老丈,等处理完哑子的事情,一定辛苦您老一番。”
那哑子石全在旁边听了,也憨憨地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小事化大事
众人在树下休息了一阵,然后继续赶路。又走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望见前面有一个村镇。只见周围群山环抱,正好中间是一块平原,稀稀落落地散布着近百户人家。
包正赞道:“好一处世外桃源!”老者笑道:“只是比之闹市,稍微清净一些罢了,也未能脱离尘世。”
包正于是说道:“就请老丈和哑子先返回村中,我们稍候就到!”那石全听了,拉着包正的衣袖,脸上露出了惶急之色,依依呀呀了一阵。似乎是要包正一同前往,好为自己做主。
包正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我已经早就有了计较,岂能临阵退缩?我们还要好好给你的亲哥哥演一场大戏呢。只不过要是和你们一起进村,只怕这戏就要演砸啦!”
哑子听了,这才点点头,随着老者一同向村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
又过了一会,包正才率领着众人,赶奔下面的小村。他们这将近十人一进村,立刻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这个村子地处荒山,少有外人造访。今天一下就来了这么一大票人马,而且还有一些身着公服的衙役,看样子是要到这里来办案的。于是,村中的闲人都跑出来瞧热闹,更有十多个顽童,穿着短裤,赤着上身,有的还留着鼻涕。围在众衙役的身前身后,看个稀罕。
小黑忍不住要逗弄一下这些小家伙,于是就立起了眼睛,瞪向了其中一个年龄最小、光着屁股的顽童。
小黑长得本来的威猛,如今又故意做出了吓唬小孩的嘴脸,着实怕人。那个小顽童顿时吓得捂住了小脸,哇哇大哭起来。
小黑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眼会有如此威力,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一支梅见状。走到了小孩的跟前,取出了一方丝帕,给小孩抹去脸上的泪珠,又安慰了起来。
这时,孩丛中站出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约有十一二岁,虽然和其他顽童穿着类似。但是脸上明显多了一些文雅之气,只见他手指着小黑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也没有招惹于你,只是多看了你们几眼,难道还犯了王法不成?”
小黑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几声道:“洒家也没作什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自己哭了,于洒家何干?”
那小孩又声说道:“你双目圆睁,眼如铜铃。是谓之瞪也,目光如刀剑棍棒,好生怕人。哪似我们这些孩童。目光无邪,丝毫无害。”
包正见他口齿伶俐,心中不由十分喜爱,于是示意小黑,不要再拿小孩耍戏。然后向村民询问道:“我们是县衙的公差,要到石心家公干,麻烦哪位给指引道路。”
那个小孩听了,抢先说道:“我家就与石家比邻。你们是来为哑巴叔讨要家产地吧,我带你们去!”
包正见他童言无忌,竟然一语道破了天机,于是说道:“非也,有人说石心勾结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我们是来抓他归案的!”
小孩也就不再言语。在前面引路。村民听说出了这般大事,个个心惊,于是也都缀在后面,不肯离去。
那小孩将包正众人引到了村中一座大院前,然后说道:“这里就是石心的家,知县大老爷。”
包正听了,纳闷不已:“你在哪里见过我不成?怎么就知道我是知县!”
那小孩嘻嘻一笑道:“大老爷你想呀,那几个差役都对你毕恭毕敬的,那你肯定就是知县大老爷啦!”
包正也不由对这个顽童另眼看待啦,却听他又说道:“我这就回家找爷爷来,他在县衙里见过知县大老爷,肯定能认出你来!”说罢,就一溜烟地跑去了。。。
包正这才留心打量起这所房子,只见整个房子是用整齐的石头垒成,上面还铺着青瓦,屋瓦上还长着一些茅草,显得年深日久。和周围那些草顶泥墙的房屋一比,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示了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包正心中暗想:“看来这个石心确实是村中地大户,祖上留下的家业肯定不小。”于是吩咐差役道:“赶快砸门,休让强盗跑了!”
那些衙役早得了包正吩咐,于是个个都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抡起了手中的大棍,向朱红大门砸去。只听得砰砰一阵山响,惊动了整个山村。幸好那大门乃是杉木所作,虽然年代较远,但结实异常,这才侥幸避免了粉身碎骨的厄运。
响声早就惊动了屋内地主人,只听一阵噔噔噔地脚步声响起,然后,门里有人大喊道:“青天白日的就来砸门,难道是想打家劫舍不成?”随后,吱呀一声,门分左右,怒气冲冲的石心站在门里。
包正见了,厉声喝道:“休要说别人,你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来人啊,速速将他拿下!”衙役们听了,不由分说,冲上前去,抖起了锁链,哗啦一声,套在了石心的脖子上,然后咔嚓一下,落上了大锁。
石心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知县大人驾到,而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强盗。顿时慌了手脚,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冤枉啊!小民乃是安分守己地良民,不是什么强盗啊!”
包正冷笑了一声:“你休要狡辩,前些日子,海盗围攻东莞县城,劫走了大量的金银。昨天在码头抓捕了两名海盗,他们供认说,你也参与了那夜的行动。而且抢来地金银,都藏在了你家,你就是他们最大的窝主。有他们的供词在此,我看你还如何抵赖!”
说完之后,包正心中不由暗自叹息:看来,这当官的,要是栽赃陷害一个人,可实在是太方便啦!要是心存险恶之人当权,那实在是百姓的噩梦啊!
石心听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真是祸从天降啊,自己从来也未曾和海盗接触,怎么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于是,唯有口中连连喊冤不已!
这时,从屋中跑出了一个妇人,看到石心被锁,于是就上前抓住牵着铁链的差役,扯开了嗓子,嚎丧了起来:“我们可是安善良民啊,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然把我丈夫锁起来啦!”
包正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个妇人面带凶悍之色,一看就非良善,而那个差役也厌恶地推了她一把,那个妇人就势躺倒在地,撒泼打滚起来,口中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公差打人啦!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我地天呐,简直是不叫人活啦!”
包正心中暗道:“真是一个标准的悍妇,那哑子之所以被赶出了家门,大概都是你的主意,看来,也要给她一些厉害尝尝!”
于是向旁边的一支梅使了一个眼色,一支梅立刻走上前去,抓住她的双肩,从地上拎起了那个刁妇。同时手中暗暗加力,十指如同钢钩一般,牢牢锁住了对方地肩膀。
那悍妇顿时不再胡言乱语,口中只发出啊啊的惨叫声。她长得虽然粗壮,但在一支梅地手中,却如同一只小鸡相仿了。
包正怒喝一声道:“大胆妇人,你不好好随同丈夫度日,却撺掇他走上邪路,此事也逃脱不了干系!将她也锁了,带回东莞,游街示众,叫百姓都看一看她这个悍妇的真面目!”其实,包正所说的,乃是她将哑子逐出家门之事。
衙役早就瞧着她有气,于是抖起了锁链,将这个妇人也锁住。这时,她倒是真有些怕了,闭上了嘴巴,不敢再作声。但是,一双眼睛,却还贼溜溜地在众人身上乱转。
石心夫妇被锁,下面的村民心里可乐开了花。平日这对夫妇在村中人缘奇差,今日可是大快人心啦。
包正见制服了石心夫妇,于是又喝问道:“你们的银子都藏匿在何处,速速招来!再敢不说实话,就将你们带回县衙,尝尝板子的滋味!”
那石心听了,不由连连打了几个冷战。那东莞县衙的板子,就是他给第一个剪彩的,一想起来,至今还是心有余悸,屁股发痒,大腿打颤。于是他就刚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妇人狠狠在后背上掐了一下,就又不再作声啦。
包正一见,心中暗骂:“好一个懦夫,真是给我们男人丢脸!”于是喝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等一会我们搜出了银子,就罪加一等!”然后一挥手,命令差役道:“搜!”
差役领命,就冲进了屋里,大肆搜查了一番,最后,捧着几十两银子走了出来,对包正说道:“大人,就查出了这些!”
包正看了一眼那个悍妇,见她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于是摇头道:“这些哪够,待我亲自进去搜查!”
第四十五章 妙计分家产
包正带着众人,走进了屋内,同时也叫衙役将石心夫妇也押了进来,也许可以从旁察言观色,瞧出一些眉目。
屋中的家具看起来都是古香古色,箱柜都已经打开。包正猜测,那些黄白之物,是不会藏在明面的,于是就在留心在地面上观察。
地上铺设的都是一尺见方的方砖,缝隙之间塞满了一些泥土和杂物,并没有新近移动过的痕迹。渐渐的,包正走到了正屋的大床前,这个应该是重点怀疑的地方。包正细致观察了一下床脚,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看到包正立在床前,不肯再挪动脚步,石心夫妇脸上越来越难看了起来。包正心中顿时大定,于是下令道:“将此床抬走!”
衙役们应了一声,七手八脚地挪开了大床。床下也铺设着方砖,但是有几块方砖的缝隙间干干净净,显然是最近翻动过。包正于是下令道:“取来锹镐,掀开方砖,就从这里向下挖!”
外面早有人答应了一声,随后就递进来一把铁锹。包正一看,却是那个顽童,正双手吃力地擎着一把比他自己还高出许多铁锹,脸上露出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小黑接过了铁锹,然后弯起手指,作势向那个顽童的脑勺上敲去。那顽童脖子一缩,就钻回了门外。
小黑拿回了铁锹,向砖缝里一插,只轻轻一撬,就将方砖撬起。包正观察了一番下面的泥土,都十分地松软,心中更是有底。
小黑抡起了铁锹,将泥土铲走。转眼间,就在旁边的地上对了一座土丘。正当他甩开了膀子。干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脆响,铁锹碰到了土中的异物。
小黑欢叫了一声,轻轻将上面的一层泥土铲掉,露出了一个大瓮,上面用木板盖着。小黑用铁锹掀掉了木板,里面果然码放着白花花的银子。
包正见了。转向石心说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讲!如果这些不是脏银,你为何将它埋在床下?将他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妇带回县衙,哈哈,杀人越货。窝藏脏银,你们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挨刀吧!”
石心听他说得厉害,连忙哭诉道:“大人,我真是冤枉啊。这些银子,乃是先父留下地家产,不是脏银啊!”
包正喝道:“胡说!既然是是你父亲的家业。怎么还要埋藏起来,显然是见不得光的!”
那个泼妇也晓得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只好实话实说了,于是扯着嗓子说道:“大人啊,因为您上次说是要与哑子平分家产,我们舍不得,于是就将银子都先藏匿了起来。这些银子真不是抢来的,我们还有父亲留下的遗书作证呢!”
包正一听。连忙说道:“好,那你们快将遗书取来。”然后叫衙役先放开了那个悍妇,让她去取遗书。
那妇人道:“大人,遗书就在这个大瓮的最下面,只要将银子搬出来。就可以看到了!”
包正于是又叫衙役们开始清理大瓮,一锭锭银子被搬了出来。在地上摆成了一座银山。石心夫妇眼巴巴地看着这些银子,目光中露出了攫取的光芒。
包正不由暗暗叹息:“人心地贪婪真是可怕啊,可怕到了连骨肉亲情也可以割舍的程度!一个人要真是被金钱迷失了自我,也就不能称之为人啦!”
银子都搬出来之后,包正大致地看了一下,足有四五千两。这时,一名差役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片,递了过来,包正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封遗书。手 机小说站w a p . 通读了一遍之后,包正冷笑道:“石心,你父亲在信中已经说明,在他百年之后,如果你们兄弟分家,家产与哑子平分。你如何昧着良心,独自霸占家产,如此不孝不义之人,还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石心听了,怨毒地瞪了自己的浑家一眼,然后面露惭色。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随后,那个名叫山野居士的老者拉着哑子走进了屋里,在他们地身后,还跟着那个小顽童。
包正一见当事人全部到场,于是哈哈大笑道:“石心,事情如今已经清楚了,你并没有参加打家劫舍。但是,这些银子却有一部分是你偷来的,是你从你弟弟石全那里无耻窃夺来的!现在,本县就遵照你父亲的遗命,将这些银子分成两份,将哑子那一份,物归原主!”
门外和窗下看热闹的村民听了,都不由拍手称快。那石心夫妇也终于明白中了包正地圈套,但是也只好认了。
哑子搬过那个大瓮,乐呵呵地将自己的那一份银子放在里面,然后弯下腰去,抱着大瓮走出门外去了。
包正也不由好笑:这个哑子也太性急了一些吧,早晚都是你的,再也飞不了啦!看来,这些银子,他是日思夜想啊,今天终于到手,也不禁真性留露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喧哗了起来。包正为哑子担心,于是就出去查看。这一看之下,倒叫包正大吃一惊。
只见哑子将银子都倒了出来,堆放在地上,正逐个地往村民地手里塞银子呢。包正不由大奇,上前拦住了哑子,口中说道:“哑子,你这是作甚?”
哑子脸上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两手比划了半天,包正也没弄清楚他要说什么。这时,那个小顽童凑了上来,扬着脸对包正说道:“大人,哑子叔是说大家都给他饭吃,留他在家里住,应该报答他们!”
包正听了,不由对哑子刮目相看了起来:多么朴实的一个人啊,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是他的行动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力。
一会功夫,哑子就把银子分完了。最后,他手里捧着几锭,塞到了小顽童的怀里。这时,那个老者走了过来,疼爱地拍了拍哑子的肩膀,然后说道:“哑子呀,你把银子都撒没了,今后怎么生活,难道还要四处讨饭不成?”
哑子忽然走到了包正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包正也明白了他地心意,哑子散尽千金,就是下定决心要追随自己啦。包正也很喜爱他的淳朴,于是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相对,圈成了心型,然后放在了哑子的胸口。
哑子很快就领悟了包正的意思,于是呀呀地叫了起来,欢喜地满地乱转,后来干脆将那个小顽童高高地举起,转起了圈子。
这时,那个老者对包正说道:“大人,这边地事情已经结束,如果不弃,就到寒舍去小坐片刻吧!”
包正也抱拳道:“正要叨扰!”于是,就一起离开了石心的宅院。其他村民见了,也都一哄而散。偌大地院落,只剩下了石心夫妇在享受他们自己争取来的孤独。
老者的家就在隔壁,是两间茅屋,门前种着一些花草,竹篱笆上爬满了藤条。屋门口。两株高大的芭蕉青翠欲滴。包正赞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真是陋室不陋啊!”
老者微微一笑,将众人请到了屋内。屋中甚是简朴整洁,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但是一下子拥入了十几个人,顿时拥挤了起来。
老者笑吟吟地招呼众人坐下,但是没有那么多凳子,那些差役也就只好站着啦。这时,小顽童给众人端上了茶水,原来,他就是老者的孙子。大家忙活了半日,早就渴了。一饮之下,才发觉此茶十分清香,喝到肚中,燥热顿消,于是齐声称赞。
老者笑道:“这是老朽亲手配制的药茶,在茶叶之中,又加入了一些草药,功能消暑,大家不妨多饮一些。”
那个小顽童也甚是机灵,见众人的碗中都干了,就又给倒了一巡。包正口中赞道:“老丈好福气,你这个贤孙聪明伶俐,他日定是可造之才。”
老者微微点头道:“不瞒大人,老朽伶仃一人,哪里来的什么孙子。这个孩子,是我一次进城,在路边拾到的,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想是身上患病,家里以为无药可救,就弃之荒野了。幸好老朽粗通药理,就将他拣了回来。结果也是他命大,竟然活了过来,于是我就把他收养在身边,至今已经十一年矣!”
小顽童眨着眼睛,趴在在老者的腿上,满脸地依恋。包正又说道:“此子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者道:“只是这荒山野岭之中,象我这等垂暮之年,在此养老倒还合适。可是要说是对他这样的孩子,却是无益。”
包正指着居室中的一个书架说:“老丈想是已经为他开蒙了?”
老者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包正拱手道:“只是他一个人读书,太孤单了些。包大人,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答应否?”
包正连忙起身还礼道:“老丈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老者郑重地说道:“老朽想将此子托付给包大人,不知意下如何?”
第四十六章 山中奇花草
包正听了老者的请求,望着依恋在他膝下的小顽童,幽幽地说道:“老人家,在下公务烦劳,案牍如山,只怕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况且你们祖孙相依,如果我带走了此儿,只怕您老----”
老者爽朗地笑道:“这些个分分合合,老朽早看得淡了,何况此地距离东莞,也就是十几里的山路,我要是想得紧了,就过去瞧瞧他。俊鸟伴鸾凤,他要是总和我这个秃了毛的老鸟在一起,何时才能翱翔九霄?”
包正从老者炽热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信任和期待,于是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包某就答应下来!”他知道,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份责任和荣耀。
哑子石全听了,高兴地抱起了顽童,用他那坚硬的胡子,在顽童细嫩地脸颊上来回地摩擦起来。弄得小顽童伸出小手,一个劲地推搡,却哪里能挣脱地开啊。
老者似乎了却了一块心病,笑呵呵地说道:“老朽还备下了一些饭菜,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只好勉强果腹罢了。”
于是,招呼哑子去端饭盛菜,又叫小顽童去借些碗筷来。不一会,就准备停当,两大盆白米饭端了上来,四大盘青菜摆放在桌子中央,周围散放着几碟咸菜。众人早就饿了,于是也不客气,就开始用饭。由于凳子不足,几个差役就围着桌子,站成了一排,端着饭碗,吃得十分香甜。
包正尝尝了桌上的菜肴,竟也别有风味,清香素雅,翠色可餐,不由边吃边赞。最后,饭菜俱都见底。众人才放下了碗筷。小黑摸摸自己的肚皮道:“洒家这老肠老肚,还闲着一半呢!”
小顽童凑过来,也拍了拍小黑的肚皮,嘻嘻笑道:“小黑叔,早听到有饭桶之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啦!”
众人听了,不由哄然大笑。包正也取笑道:“今后你到了县衙。第一宗事就是要学会快些吃饭,不然都被你的小黑叔叔抢光了,你就该饿肚皮喽!”
然后,包正又吩咐衙役道:“你们带着哑子和孩子先返回东莞,我和雷都头他们还要到别处转转。。。”
众衙役一齐应了一声。小顽童听了,神色不由有些黯然:“包叔叔,你们都不回去,我到了那里谁也不认识,怎么办啊?”
包正笑道:“不怕。县衙里还有一位阿紫姑姑,她最喜爱小孩啦,你就先跟着她吧。不过。千万不要和她争东西吵架,哈哈!”
小顽童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阿紫姑姑多大年岁了,莫非还像小孩一样?
老者已经给小顽童收拾了一个包袱,将他随身的衣物,和几本读过的书都装在了里面,叫哑子背了。然后将小顽童叫到了身前,摸着他的小脑瓜,慈爱地说道:“颖儿。今后跟在包大人地身边,一定要听从他的训导,将来也要向包叔叔一样,做一个能为民做主的好官!”
颖儿也听话地点点头,抓住老者的衣袖道:“爷爷。您也要保重身体,常到县衙来看看我!”说罢。眼中竟然泪花闪动。
老者也不由动情,连连挥手道:“好了,我都记下了,你也走吧!”包正见状,也不忍心他们祖孙品尝离别之苦,于是也催促衙役们上路。颖儿一边走,还一边连连回头,频频招手,险些将老者的老泪勾引出来。
直到他们转过了一片山崖,看不见踪迹,老者才转回了屋中。此时,他终于又恢复成原来的淡然,和包正攀谈了起来。
因为已经是下午时分,所以老者就相邀明日再送包正出山,顺路在山中游览一下。包正也就随遇而安,在老者的引领下,在村中走访了一圈。晚上,就安顿在了老者地家中。
第二天一早,包正照例早早起来,到院中活动身体,却见老者已经立在院中,开始打拳。只见他动作舒缓,如舞蹈一般,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包正看了半晌,不得要领,只好先自己慢跑了一阵。这时,一支梅和小黑也相继出来晨练。一支梅看了老者的拳法,不由大惊,口中惊呼道:“莫非是传说中的五禽戏不成?”
老者停下了拳脚,赞许地点点头。包正也不由奇道:“这五禽戏据说是三国时期神医华佗所创,模仿五种鸟兽的姿态,功能强身健体。可是,据说早就失传啦呀!”
老者笑道:“老朽也是根据家传的一本古代医书,才整理出来地。天天早晨练上一趟,也觉得神清气爽,想来不会错了!”
包正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偌大的年岁,步履竟然还是十分矫健,看来是与修炼此法大有关系啦!我的老娘和小黑的双亲,也能如此,该是多好!”一时间,竟然神往了起来。
吃过了早饭,老者背起了一个竹篓,取了一把药锄,然后对包正说道:“山路漫漫,咱们早些出发吧!”
于是在老者的带领下,几人一同上山。此时正是夏末,太阳刚从东边升起,就如同下火了一般,幸好老者在出发时给众人个准备了一顶竹斗笠,戴在头上,也可遮挡烈日。
渐渐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径,但见山石嶙峋,草木纵横,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至之处。幸喜在山石的低洼处,竟然有一些时断时续、时宽时窄的山泉,泉水清冽,随时可以掬在掌中,送入口里解渴。包正喝了几口,只觉得清凉之中还有一股甘冽,直透胸臆,不免又赞叹起来。
行走间,老者不时地采挖一些药材,放入身后地竹篓之中。忽然,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青草,对包正笑道:“大人请看,此物名叫千里急,如果用它的叶子涂抹在身上。就会呈现紫黑色的伤痕,如同被殴打所致一般。大人常年审案,不可不识。”
那小黑闻听,见那草叶翠绿可爱,开着雪白的小花,不由怀疑起来。于是就挽起了袖子,在胳膊上涂抹了起来。口中还叨咕道:“这明明是绿草,哪里来的----哎呀,真变黑啦!”
只见那些抹过千里急的肌肤,立刻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抹得多的地方,已经呈黑色。如同淤血,真仿佛是被别人用棍棒给暴打了一顿一般。
包正也暗暗称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有歹人用此来讹诈,遇到了审视不明地官员,还真就叫他给骗了过去!
老者又笑道:“此物还不是最奇。在大山之中,还有一种奇草,名叫退草。如果用酒浸泡,涂抹于伤患处,则伤痕立隐,表面就完好无损了,惟有用甘草可以解之,使伤痕再现。”
包正听了,不由神色一凛,口中说道:“哪里长有这种退草。劳烦老丈让晚辈见识一下!”
老者笑道:“此草十分稀少,江南一带,常有歹人将它浸在酒中,高价出卖。我们急切之间,恐怕是寻它不着。”
旁边地小黑听了。连忙插话道:“先不要说别的了,还是先将洒家胳膊上的这些清除干净吧。不然。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洒家做了坏事,被人痛殴,岂不是有损洒家的威名!”
老者笑道:“只要用露水清洗,即可除掉。可是如今露水尽退,恐怕只好等到明天早晨啦!”小黑听了,不由郁闷了起来。
包正笑道:“谁叫你好奇心那么重,非要试试啦!”
小黑嘟囔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事必躬亲吗,我要是不试,怎么知道这种草虽然效果和殴打所致的伤势一样,但是这些紫黑变色地地方,却并无肿块淤血,摸起来和正常地肌肤是一样地!”
包正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头不已。那老者听了,指着旁边的一丛嫩黄的小草道:“你要是想试,不如也来试试它吧!”
小黑真就走到了旁边,伸手去揪草叶。不料手指触到了草叶之后,草叶立刻就收缩弯曲起来。小黑叫道:“果然有些古怪!”然后从根部揪下了几片,就要往嘴里塞。
老者见他真要尝,连忙阻拦道:“不可!刚才是和你玩笑,这种草是万万吃不得的!”
小黑将放到了嘴边地青草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怎么吃不得,难道是毒药不成?”
老者笑道:“正是,不过比普通的毒药,可厉害了许多!你听听他的名字就知道啦,此草名叫断肠草!”
包正听了,也不由色变:“难道真有这种草啊!传说上古神农氏尝百草,就是尝到了断肠草的时候,才来不及服用解药,因而丧生的,我一直都以为是神话故事,是人们虚构出来地呢!”
老者说道:“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但也十分霸道。此草开花时红艳如火把,花谢后状如野菊,故此又名火把草、野菊草。枝叶晒干之后,研成粉末,毒性也是极强。传说如果误食了这种草,只有迅速找来人粪尿灌下,才能获救!”
小黑听了,面色大变,后怕似的说道:“幸好洒家刚才没有吃啊!不然,这荒山野岭地,如何寻找哪些东西!”
包正在旁边笑道:“灌人粪尿,目的是为了催吐,将吃到腹中,还没有来得及吸收的断肠草吐出来,毒性就可以解啦!其实,只要用一些能催吐的药物,都可以取得同样的效果!”
老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说道:“确实如此,有一次,我到山下行医,就遇过这样一件奇事------”老者于是就回忆起往事来。
第四十七章 长者赠医书
包正等人一见老者讲述奇闻,于是都坐在了一块山石之上,凝神静听了起来。只听老者幽幽地说道:“那日我到了一个村镇之中,恰巧遇到这件事。村中有两家因为田产纠纷,一直吵闹了好些年。其中贫苦的一方吃亏,而另一方却是当地的大族,依仗着财大气粗,上下活动,强行将属于贫者的三亩水田据为己有。”
包正听了,心中感叹:像这等不平之事,到处可见,真是天理不公啊!只听那个老者继续说道:“这个贫者和人家斗了好几年,四处伸冤,也没有要回自己的土地。于是他就召集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拿着棍棒,上门挑衅。”
小黑不由问道:“那和这断肠草又有什么关系?”
老者道:“这个贫者在临去的时候,怀中就揣了几株断肠草!”
包正这才恍然大悟:“他定是准备在和对方打斗之时,吞下此草。然后拼着自己一死,也要叫这个大户人家摊上官司,为儿孙收回这些水田。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是因此而搭上自己的性命,终究不值当。这些都是当权者不能为百姓做主,这才将人逼上绝路啊!”
老者说道:“正是如此。他带着儿子,闯进了大户人家讲理。自然是没有结果啦,于是就开始动手。而那个大户人家家丁奴仆甚众,围住了他们爷仨,拳打脚踢起来。那贫者就偷偷服下了断肠草,很快就药力发作,躺倒在地,眼看就要气绝身亡。那个大户也害怕了起来,误以为是下面的家人出手太重,将贫者打死。而且,此时贫者的身上确实也是伤痕累累。”
包正于是又问道:“您老是如何适逢其会的?”
老者道:“我当时正在他府中为人看病。听得院中吵闹,就出来观看。正好见他躺倒在地,奄奄一息。于是出于医者的职业习惯,就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结果发现,他的口中,还残留着一些青草的汁液,又在他地怀里发现了吃剩下的断肠草!”
小黑听到了这里。。。好奇地问道:“莫非您老给他灌了一些人粪尿,将他救治了过来?”
老者笑道:“救是救活啦,但不是灌得人粪尿。当时,大户的家中正有一窝母鸡新孵出了一窝小鸡,我就取来孵小鸡剩下的蛋壳。研成了粉末,给贫者灌到了肚子里。立刻,他就呕吐起来,在吐出的污物之中,发现了几片没嚼碎的草叶。幸好是当时他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将草叶嚼碎,要是那样,恐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啦!”解毒药,给他吃了,也就好了起来。我又劝说了那个大户一番,他也被这件事吓怕了,于是就将田地还给了贫者。一场风波,这才平息!”
包正听了,不由感叹道:“老丈真是慈悲心肠,不禁治病。而且还治命啊!”
老者道:“在下也只是凑巧赶上,这才施为,相信很多人当时也都会这么做的。倒是大人你为官清正,不畏权贵,能为百姓做主。这才是难得啊!在下见大人涉猎广泛,破案时也不循常理。老朽这里有一本抄录地无名医书,就送给大人吧!其中有一些治伤验伤之法相信会对大人有所帮助。”
说罢,老者从衣襟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医书。显然是老者早就准备好了,要送给包正。
包正双手接过,只见封皮上面并没有任何字迹。打开之后,里面也没有书名和作者,显然是一本手抄的。包正不由更加重视了起来,往往这样的书籍,多是家传珍藏之物,很少传阅。想不到老者竟然能好不地送给了自己,其中蕴含的信任和期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地!
包正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麻沸散组方”几个大字,包正不由愣在了当场。半晌才对老者说道:“这麻沸散乃是华陀所创,据说已经失传,如何会在您老这里出现?”
老者凝望着天上的浮云,缓缓地说道:“实不相瞒,华陀乃是先祖,老朽实在是愧对祖先的英名啊!老朽年轻的时候,并不专心医药,一味要求取功名。 后来果然科举入仕,在当时的京城汴州(开封)为官,乃是刑部地一名小吏。后来,刑部押入了一位犯人,说是杀人放火的强盗,其实乃是一位义军的首领。我见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于是就悄悄给他送了一些伤药。后来,听他说起抗击金国地义举,我也不禁热血沸腾,于是竟然冒险将他私自放了。立刻就引火上身,结果被发配北疆充军。半路之上,被我释放的义军头领带人将我劫下,于是我就隐姓埋名,流落此地,以至辱没了祖先的名声!我看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所以才将医书交付于你,希望它不要在老朽这一辈上毁掉,否则,老朽就再也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啦!”
包正听罢,也唏嘘良久:“想不到老人家身世如此坎坷,既然您老相信在下,我一定能将此书流传下去,不辜负您老的重托!”
老者向包正一拜,又恢复了爽朗的神色,继续说道:“大人,咱们还是边走边谈吧,前面还有一些稀奇之物!”
于是,四人继续前行。老者到了山中,如同到了自己家里一般。一草一木,都能如数家珍一般,听得包正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众人边走边谈,不觉时光飞逝,转眼已过正午。老者指着前面道:“大人请看,前面就出了大山,多是平原湖泽,那里才是东莞人口最多的村镇。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朽就到此止步啦!临别之际,还有一言相送,当地民谣曰东莞县中有三难。码头、赌场、晒海盐。如今码头被大人解决了,现在该忙其他地事了。大人可要小心应付,这些可都是大事啊!”
包正听了,连忙抱拳道:“今日得老丈教诲,真是不虚此行。还望老人家闲来之时,多到县衙坐坐,一来和颖儿多亲近一些。二来在下也好随时讨教!”
老者点点头,然后就飘然而去。包正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感叹道:“草莽之中,埋没了多少豪杰,这都是那些肉食者铸成的悲剧啊!”
小黑听了。口中嚷道:“包子,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咱们先到前面的村镇要些酒肉,洒家可是标准的肉食者,一天不吃肉。肚里就难受!”
包正笑道:“我所说地肉食者,就是那些当权者,他们如果真要是都如同你一般。这个天下倒也太平啦!”
于是三人出了大山,道路又宽敞了起来。约莫走了五里之遥,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镇,名为屏山镇。三人进了镇子,只见镇中房屋密集,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繁华。
到了镇中,第一件事当然是先找一个酒馆吃饭了。于是。三人选了一家叫“翠屏居”地酒店,就走了进去。
此时午饭刚过,店中地酒客不是很多,三人拣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了。小黑先点了一大盘牛肉,两只肥鸡。然后包正和一支梅又点了几样青菜,这才作罢。
因为食客不多。店中的小二就伺候在包正这一桌旁边。包正于是问道:“小二哥,这镇子里有什么好玩的?”
店小二诧异地打量了三人一番,然后说道:“几位想是慕名而来吧?我们这个镇子最好玩的就是赌了!远近县城,甚至是广东和其他各省的客人都经常来我们这玩耍。等吃完了饭,我带三位找个地方,大家去耍耍,不知意下如何?”
包正听了,心中一动,华老者临别之时,曾提到过“赌”字,而且又记得李氏兄弟也曾提到过这里,看来这一带赌风很盛。自己当然要去见识一下啦!这赌博虽然现在官府没有明令禁止,但毕竟不是正路,乃是孳生丑恶和腐朽地根源。自己既然是东莞的县令,就有责任担当此事!于是就拱手道:“如此就烦劳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听了,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心中暗喜:“看来,今天又能小小地收入一把啦!这三人一看就是新手,而且是有钱的主,随便找个赌场,老板都能赏我两吊!”
原来附近的这些村镇,赌风最甚。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人人好赌。渐渐地,那些沉迷此道的四方赌徒就被吸引了过来。逐渐使这一片地方成了规模最大地“赌乡”,几乎到了“店店有赌坊,家家设赌场”的地步。
赌博的花样也是很多,只要是能想得出的,别的地方有人玩地,就能在这里找到。而随着大量外乡人的涌入,也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那些赌徒,输了地,就将随身之物典当出去,以至有最后穿着一只兜裆短裤奋斗在赌桌上的;而那些赢了钱的,则花起来就更加大方,饮美酒、食佳肴,大把撒钱。当然,还要解决一项很重要的生理问题----寻女人过夜。所以,本地的妓女,人数为本省之最。甚至当地的一些女子,也将它视为一项无本的生意。
而来到这里的赌徒,也是千差万别,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地富商大贾;也有土头土脑的小财主;更有那些无赖流氓抱着淘金的梦想,来到了此地发财,但是却往往沦为了乞丐,当然也不乏一夜暴富者,这也就成了后来者效仿的榜样。
而不同身份的赌徒,所去地赌场也各不相同,有一掷千金的大赌坊;也有一次押上一两二两,或是几个铜钱地小赌场。大家都各有所需、自得其乐。
赌场和酒店也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介绍来的客人,都会根据客人的身价,给一些赏钱,所以,这个小伙计才不免心花怒放起来。
第四十八章 赌场见闻录
不一会,酒菜上来,小黑自己要了一坛当地的土酒,酒力甚大,包正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咙发烧,于是也就不再喝了。而一支梅本来就不喜饮酒,所以这一坛酒,就都进了小黑的肚皮。看来,他在道济大师的言传身教下,也确实是继承了和尚的衣钵。
小伙计在旁边也看得目结舌:“好家伙,一看这酒量,就十分豪爽,希望他在赌桌上也是如此,我的赏钱可就要翻倍啦!”当地赌风正盛,所以人们的思维也往往就和“赌”联系了起来。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小伙计就招呼道:“三位客官,咱们这就走吧,只是不知几位要玩大的还是小的?”
包正也不知道这里的行情,于是说道:“就先带我们去一个中等规模的地方,我们先瞧瞧。”看来,他倒是深得中庸之道。
小伙计答应了一声,和掌柜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带着三人,走出了酒店。走在路上,小伙计道:“几位请看,这两边除了酒店、当铺、妓院之外,剩下的就都是各种规模的赌场。大大小小、形形色色,你们想玩什么?都能找到,一定能尽兴!”
包正心想:“我最擅长的是麻将和梭哈,恐怕你们这里都还没有吧!至于别的赌法,都是一窍不通啦。”于是对伙计说道:“随便!”
伙计一听,心中更是高兴:大凡常年以此为生的赌徒,都是精通一种或几种赌技;凡是向这样“随便”的客人,都是棒槌,自己的赏钱恐怕又要翻倍啦!他哪里知道,自己所领的,乃是一个大煞星!
走了不远,伙计指着前面的一坐二层小楼道:“这个名叫如意坊。最是公平,从来不使诈出千。下层赌得稍小,上面要大一些,三位就到这里玩耍吧!”
包正点点头,回头看了小黑和一眼。只见小黑酒力发作,天气又热,索性将身上的短衣脱下。搭在了胳膊上,露出了一身结识健壮的肌肉。
包正估计,小黑恐怕是不会擅长什么赌技地!又瞧了一下一支梅,只见她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包正保守估计,一支梅一介女流。肯定也是不精于此道。看来,只有自己这个相对于他们来说的“老手”出马啦!
于是对伙计说道:“我们就现在楼下瞧瞧热闹吧!”伙计点头答应,就带着三人来到了门首,只见两个壮汉敞着衣襟,抱着膀子。正立在门口,显然是负责看门的护卫。不过,看他们的身形。还是比小黑瘦小了一些。
小伙计走到了大汉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大虎哥、二虎哥辛苦了,我送三位客人进去玩玩。”
两个大汉瞥了包正三人一眼,将下巴向上一扬。小伙计见了,连忙领着三人进入门内。当小黑迈进门槛的时候。两个壮汉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看来是对小黑的块头有些不满。
几人进入到了楼内,只见里面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围着一圈客人,全神贯注地在大呼小叫。有几个女子,正端着盘子,如蝴蝶穿花一般在屋子里乱转。盘子里都是一些水果之类。
看到了包正等人进来,立刻就有一个赌场地伙计迎了上来。到此。引领包正他们来的小伙计算是彻底完成了任务,美滋滋地回去了。
包正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伙计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圆帽。而向他这样打扮的,在赌场中还有五六个,显然都是来招呼客人的。另外,在墙角,还坐着几名大汉,一个个都是一副短打扮,相貌凶恶,看来是镇场子地。
那个伙计精明的眼睛打量了包正等人一番,就基本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初涉赌场的一般人物。不穷也不富,有点油水也是不大。但来的都是客,也不好怠慢。于是就笑呵呵地问道:“几位想玩点什么,是自己做庄正赌,还是做闲家旁猜?
包正一看,周围大多是在掷骰子。对于这个六面体,包正可没有把握控制它们。虽然唐代诗仙李白描绘掷骰子时写道:“六博争雄好彩来,金盆一掷万人开。”十分美好,但是包正却不是十分感兴趣。
另外还常听说诸般作弊地手法,诸如灌铅和灌水银之类。铅和水银密度大,灌了铅和水银的骰子一边轻一边重,据说能随心所欲地掷出想要的点数。所以赌徒中流行一句话:“骰子灌铅,赢钱不难;灌了水银。点铁成金。”包正可不想把自己来之不易地银子白白去打水漂,于是决定还是看看别的赌法吧。
除了掷骰子之外,还有两桌是押宝的,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只要猜点子的大小就行了。不过,包正以前在看香港的赌片的时候,经常看到在骰盅上做手脚,随意改变骰子的点数,这个看来也不保险。
那个伙计见包正三人迟迟拿不定主意,不免焦躁了起来,于是说道:“三位不是到这里来瞧热闹的吧!”口气已经渐渐不客气了起来。
包正一听,心中暗道:“看来是上了贼船,多少也要交一些保护费啦,就算是花钱来打探消息啦!”于是对伙计说道:“还有没有别地玩法,这几样我们都不是十分擅长。”伙计听了,心中暗暗鄙视:“这几位一看就是棒槌,骰子和押宝乃是最普遍的玩法,竟然还说不擅长!”于是口中不耐烦地说道:“那几位就请上楼吧,楼上有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牌九,十分好玩不如几位就请上楼吧!”
包正听了,不由心头一喜:想不到宋代就有牌九啦,这个可是自己的强项。以前玩的时候,可以通过背面来识别32张牌,只是不知道玩法是否一样?于是,也忘了楼上都地大赌,就随着伙计,乐呵呵地上楼了。
原来,牌九这种赌博的方法,起源于北宋,即排出九地数目为大之意。例如牌九最大的对牌“至尊宝”,两牌点数相加就是九点。每副牌九为32张,用骨头、象牙、竹子或乌木制成,每张呈长方体,正面分别刻着以不同方式排列的由2到12的点子。牌九起源于中国,在民间流传较广。一般为4个人玩,玩法多种,变化也较多。但是到了近些年,才渐渐被“国牌”麻将所取代,淹没在麻将的洪流之中。
包正三人上楼,只见楼上只有四张桌子,每张桌前坐定了四人,相比楼下的场面,文雅了许多。包正等人进来的时候,刚好有一人输得精光,口中低声骂着,起身离席。
剩下的三位都是赢家,玩浓,见到包正等人进来,连忙相招。包正也不推辞,就在刚才离席的那人的座位上坐了,口中说道:“哈哈,正好刚才的这位老兄把霉运走完啦,该我上来转转手气!”
然后看到众人面前都堆放着一堆筹码,于是就取出两锭十两的银子,交给伙计说:“劳烦去兑些筹码!”
那伙计见了,不情愿地走下了楼去。不大一会,又转了回来,将四个筹码扔在了包正的面前。包正见了,不由一愣,诧异地问道:“怎么就这么几个?”
这时,对面的庄家说道:“老弟,你是初来这里吧!这里最小的筹码是五两一个!”
包正听了,不由面上一红,然后赶紧对庄家说道:“咱们还是赶紧玩吧!”那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不屑之色,显然是讥笑包正的寒酸。
庄家于是对包正说道:“兄弟,你会玩不?”言外之意,就是想将他赶走。包正却抱定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反问道:“可否介绍一下方法?兄弟初涉此道,还不十分明白。要是就这样走了的话,兄弟的钱恐怕就白白带来啦!”说完,包正就又叫一支梅取出了两锭黄灿灿的金子,摆在桌上。他的用意,想来验证一下,古今的玩法是否一致。
那个庄家见了,眼中不由烁烁放光,就简单说了一下玩法。包正一听,心中暗喜,和自己所掌握的,基本一致。只是自己以前是用四张牌,而现在用的只有两张牌,不过,这样更加简单痛快。于是假意将桌上的牌来回摆了几遍,这牌是用竹子做的,比较粗糙。包正翻了两遍,就记住了所有三十二张牌的花色和点数。
于是,包正说道:“好了,我也会了,咱们就开始吧!”
那三人听了,连连点头,他们三个早就憋足了劲,要好好宰一宰包正这头小绵羊!
第四十九章 赌场起风云
于是庄家开始洗牌,哗啦哗啦的声音一响起,众人的精神立刻也随之大振,也许这个声音对于赌徒来说,就宛如仙乐一般啦。
庄家将牌码好,然后各人开始下注。包正的上家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的中年人,神情倨傲,他随手就抛出了十多个筹码;包正的下家是一个白面胖子,只笑眯眯地摆出了四枚筹码,然后看了包正一眼。
包正也连忙将自己面前的四枚筹码扔在里面,庄家轻笑了一声,然后将三枚骰子掷到骰盅里面。确定了发牌的顺序之后,包正用眼睛在牌面上一扫,就知道了四幅牌的大小,自己和那个胖子都可以吃掉庄家,而那个长胡子则是输了。
只听庄家双目紧盯着牌桌,口中喝道:“开牌!”于是四人同时将牌掀开,正合包正的判断相同。包正于是笑眯眯地说道:“我说好运气到了嘛,上来就是一个开门红!”原来,包正面前的是两张“地牌”,各有两枚红点,合起来代表着东南西北四方。在牌九之中,十二点为最多,称为天牌,两张天牌在一起就是“双天”,共二十四点,代表着一年的二十四节气;而地牌则是点子最少的,只有两点。但是“双地”合在一起,却是能排在第三位的大牌。
胖子脸上堆起了笑容:“老兄果然好兆头,看来是要大杀四方啦!”
包正从庄家手里接过了八枚筹码,口中说道:“多谢老兄吉言!”那庄家和长胡子听了,同时撇撇嘴,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于是就一局一局地开始赌了起来,包正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牌桌上的赌注也越来越大了起来。那个庄家连连失利,面前的筹码已经不多,他的额头也不禁有些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偏偏是屋漏却遭连阴雨。这一把下来又是一个霉庄,竟然赔了三家,眼看筹码已经干了。于是他将面前的牌一推,口中说道:“手气不好,换庄!伙计,再给我兑一百个筹码!”
于是,就改为了轮庄。一人做一把庄,循环轮转。包正这下更是欢喜:轮到自己做庄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动动手脚啦!
很快,伙计就取来了一堆筹码,交给了原来地那个庄家。像他们这些常年的赌客。在赌场中都有了信誉。一时手头吃紧,都可以临时向赌场借贷,不过,那可就是驴打滚的高利贷啦。
庄家也不过数,分出了一半。押在了上面。此时正好轮到了长胡子做庄,发牌之后,庄家却得了一副好牌。乃是一副“虎头”,一下就赢了长胡子五十多个筹码。
长胡子骂了一声“晦气”,然后就把骰盅推给了包正。包正于是就开始洗牌,他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十分不熟练地开始洗牌、码牌。
庄家刚赢了一把,正在兴头上,于是又押出了五六十个筹码。长胡子见包正不声不响地赢了不少,也想在他的庄上抢救一下自己的损失。于是也下了大注。只有那个胖子,依然笑眯眯地扔出了十多个筹码。
包正将牌码放好了,开始掷骰子发牌。包正眼看着自己码好的一副大牌被胖子摸去,心里也叹息不止:自己要是能自如地控制骰子,就真能大杀四方了。
旁边地一支梅见包正渐渐沉迷到了赌桌上。全神贯注地与三个对手赌钱,心中也不觉好笑:“看来这个赌性也是人的天性。。 。包子一坐在了赌桌旁,连来到这里的目的都忘了!”
而小黑则看不懂牌桌上的奥妙,干脆到一旁地椅子上瞌睡了起来。
包正开牌之后,只是输给了胖子十多个筹码,赢了庄家和长胡子,入多出少,也算地赚了。然后就轮到了胖子做庄,那个庄家和长胡子都不由兴起,狠狠地押了一大注,而包正则只是押出了十个筹码。他已经渐渐发现,这个胖子才是真正的高手,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是在扮猪吃老虎。
果然,胖子这一庄竟然起了一对“大天”,两张12点的天牌,这是仅次于至尊宝的大牌,自然杀了三家。那个庄家和长胡子也不由额头上青筋暴起,有些红眼啦!而包正在一旁却看得十分清楚:胖子不仅能从背面识牌,而且对骰子的操纵也是随心所欲。看来,这个家伙才是隐藏在暗中地高手啊!
长胡子和庄家各自又兑换了一批筹码,都把矛头指向了两个赢家----包正和胖子。每到二人做庄的时候,就加大了筹码。于是,只见筹码在四人之间进进出出,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仿佛它真就是毫无价值的铁片,而不是它背后所代表地银子啦。
这一轮,又到了包正做庄。那个胖子和长胡子竟然将面前的筹码全部地押上,看来是要孤注一掷,胜负在此一搏啦。
包正于是也小心起来,将牌码好之后,开始掷骰子。看到了骰盅里的骰子并没有出现包正想要的点数,包正不由暗暗恼火。于是从长胡子开始发牌,包正心中气恼不止:这副牌自己最小,通赔!看来先前积累的那些筹码,这次要清仓处理啦!
发到了胖子的时候,只见他笑眯眯地站起身,口中说道:“看来这是最后一把牌了,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然后,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手,将自己的两张牌罩住,然后缓缓地拉了回来。开牌之后,长胡子地是一双“板凳”(白色的四点,形似板凳的四腿),庄家手上是一对“红头”(十点,上面是红色的四点,下面是白色的六点,故称红头)都是少见地大牌。
而胖子手上的牌不是对,只有七点。最后,只剩下了包正手里地牌还没有开了。长胡子和庄家自恃手里的牌比较大,赢面极高,于是都瞪着眼睛催促道:“快些开牌!”
包正无奈,也只好将自己面前的两张牌摊开,顿时,桌上的众人都目结舌起来。只见包正的两张牌,一张是丁三,一张是二四,合在一起,正好是牌九中的绝配----至尊宝!
庄家叫了一声,以手抚额,跌坐在椅子上。而长胡子则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离席而去。只有胖子笑眯眯地将自己的筹码收拾好,然后将剩下的都堆到了包正的面前道:“老兄,收获不小啊!”
包正也愣在了当场:这明明不是自己的牌啊!莫非真有神助不成?直到看见了胖子笑呵呵的大脸,包正才猛然醒悟:肯定是这个家伙在取牌的时候,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牌调换了!可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包正脑中疑惑,口中却说道:“大家发财,都是借兄台一开始的吉言!在下定有重谢。”然后,从旁边取了一个装筹码的盒子,将桌上的筹码收起,唤醒了小黑,随同着胖子一起下楼。
到了柜前,包正将盒子往上面一摆,里面有伙计开始兑换。先数清了筹码的数量,然后取出了十分之一,算作了抽红。剩下的,才给包正兑换成了银子,竟然有千两之多,装在一个大包裹内。
那小黑一觉醒来,想不到包正竟然赢了这么多银两,于是就喜滋滋地将包袱背在身后,乐得嘴都合不上啦。
那个胖子却将筹码放在了柜台上,对伙计说道:“先记着,以后一起再算。”然后,就随同包正一起离开了这家赌场。
走到了外面,已经是红日西沉,天色渐晚。包正也想不到时间飞逝地如此迅速,心中这才醒悟过来:“想不到啊,今日竟然也做了一回标准的赌徒!”
于是对那个胖子道:“多谢兄台援手,这些银子,咱们就分了吧!”
胖子依然是笑眯眯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是老兄凭本事赢来的,我怎么敢要!不如就讨一杯水酒如何?”
包正也知他暗中相帮,必有所求,于是也就欣然应允。于是四人就寻了一间酒楼,进到了一个单间里面。
少时,酒菜上来,众人边吃边谈。看看到了酒酣之时,那胖子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见老兄无论是赌技还是心理,都堪称一流,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有一事相求。”
包正一听对方终于切入了正题,于是拱手道:“在下微末之技,难免贻笑大方,兄台休要取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胖子说道:“有一宗大富贵摆在老兄的眼前,不知肯取否?”
第五十章 再向赌场行
包正听胖子如此一说,心中暗道:“看来他是要与我合伙来骗人啦,只是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于是口中说道:“兄台既然看得起在下,敢不从命!”包正也正想深入了解一下赌场的内幕,胖子此举,正合他的心意。
那胖子说道:“明天,广州胡知府的公子领着京城里的朋友来这里游玩,他们可都是有钱的大主顾,当然得从他们身上借些钱来花花。到时候咱们二人合伙,将他们榨干,不就是一笔大富贵吗!”
包正见他说得虽然厉害,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暗想:“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在谈笑风生中杀人于无形!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身份?”
于是,包正问道:“在下名叫包浩天,兄台尊姓大名?咱们都开始合作了,在下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实在是失礼!”
胖子笑道:“名字只是代表罢了,也不是十分紧要。在下名叫盛圆彪,专在本地以赌为生。”包正听了,暗暗点头:这个胖子膘肥体壮,还真是名副其实呀!
那盛圆彪又向包正拱拱手,约好了明早在这里相会,然后就起身告辞,施施然走了出去。小黑望着他的背影道:“想不到还有专门靠赌博养家的!”
包正说道:“只怕此地大多数人都是以此为业,我们也不能闲着,出去走走,查看一番那些下层赌民的生活吧!”
于是算了酒账,小黑说道:“洒家总不能背着这么多银子乱跑吧,虽说我倒是不怕有人来打劫,可是总背着可挺沉啊!”
这时,店小二在旁边说道:“几位客官。我们这里每个酒店都有账房,专门为客人存钱。而且保证信誉,只收半成的保护费,不如将你们的银子都存到账房吧!”
小黑听了问道:“怎么还有这条规矩?岂不是将银子白白叫你们赚了去!”
伙计嘿嘿冷笑道:“几位客官是新来的吧?我们这里遍地都是赌徒,难免有些人赌红了眼,做出一些下三滥的事情。几位客官不存也可以,我们全凭自愿。不过,要是因为些许银子,就坏了性命,可就不值当啦!”
小黑听了,不由瞪起了眼睛:“难道还真有人赶来抢钱不成。洒家倒要试试!”
伙计嗤了一声:“信不信由你,就在昨天,一个家伙在赌场赢了五百两银子,当晚就被人在大街上杀死啦!肠子流出了多长!”
包正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果然是罪恶之源。看来回到东莞之后,是不是要考虑发布禁赌令啦!”于是又向伙计问道:“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吗?”伙计说道:“几位客官,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吓唬几位。在我们这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三天两头就有这样的案子,几位还是小心一些吧!”
包正听了,于是问道:“本地出了这么些命案,怎么不报官?官府难道不来管吗?同时心中也暗暗纳闷:在东莞也没有听到有这方面免得案子啊?
那伙计又嘿嘿一笑道:“我们这里虽然属于东莞地地界,却不归县里管!”
包正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伙计说道:“我们这里的事情,都是金大爷说了算。死了个人。只要跟他打个招呼,随便就埋了了事!”
包正又问道:“这位金大爷又是何许人也?”
那伙计不耐烦起来:“你们存不存银子,要是不存,我还要招呼别的客人呢!”
包正想了想道:“那还是把我们的银子也存到柜上吧!”于是过了一下数目,然后叫包正在收据上写下了字据。双方各持一份,就算完事。
包正三人走出店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伙计的叨咕声:“真是犯贱,竟然要背着银子到处跑,真不知道长了几个脑袋!”
小黑要冲回去和他理论,却被包正笑着拉住了。三个人来到了街上,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但是镇子里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人声喧闹,看来,精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也对,黑夜对于那些见不得光地人和事来说,不就是最好的掩护吗!
三个人没有去那些高门大院,既然要体验最下层赌徒的生活,那就一定要到镇子最下层的赌场去。而这样的赌场,一般都集中在各家各户。家里男地跟着赌钱,女的则负责照顾场子,端水做饭。有赌客饿了,又舍不得离开赌桌,就在桌上拍出一些银钱,自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端到了面前。
而到了吃饭的时候,家中的主妇便在外间屋净了手,然后点着了香炉,把自己地手在里面熏得香喷喷的,然后就到赌桌前替换下自己的丈夫,接着赌了起来,颇有巾帼不让须眉地意思。而且据说手气特别好,常常有赢了锅满碗平的。所以,有时候家里的男人实在是输急了,便往往换上自己的浑家,将手熏得香香的,上去翻本。
至于有的赌客实在困倦了,则另有休息的房间,设有软乎乎的大床供人享用。如果有些客人还对家里地女主人有额外的要求,在晚上一般也都是能得到同意的。但是白花花的银子,肯定是少不了的。镇中居民大多如此,民风使然,所以大抵也都不以为意。
包正三人就是要找一处这样地赌场,可是看着门口明晃晃的灯笼,就是不好直接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其实,这里地赌场,门户绝对开放,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来赌钱的,就一律欢迎。正在这时,从一个阴暗的角落中闪出了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包正三人的面前。由于他出现地十分突兀,顿时被小黑误会成了刚才的那个伙计所说的杀人抢钱之流,于是伸出了两只大手,一把就扣住了对方地脖子,然后就用力向一起合拢。
包正一看此人,长得瘦小枯干,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被小黑掐得直翻白眼,怎么看也不像是强盗,倒似一个地痞。于是赶紧吩咐小黑停手。
小黑恋恋不舍地将大手从那人的脖子上抽了回来,瞪着大眼睛瞧着他。那人弯下腰咳嗽了半天,这才说道:“大爷。您怎么一见面就掐我呀?好家伙,脖子都快断了,您这手劲可是够大的!”
包正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出来作甚?”
那人满脸谄笑地说道:“我看几位大爷闲着无事,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就想帮几位找个地方玩玩。没想到这位大爷不由分说,上来就掐住我的脖子,我可不是强盗!”
包正点头道:“我也相信你不是强盗。要是你这样的强盗,恐怕先被别人洗劫啦。既然你有这份心意,就劳烦你给我们找个地方吧!”
那人扭了扭脖子,然后骨碌骨碌地转了转小眼珠,对包正说道:“大爷,这些地方,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来地地方,那边有不少大赌坊。才符合几位的身份。”
小黑吼道:“我们就愿意在这地方玩,你嗦什么!”
那人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在作声。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和包正套起了近乎:“大爷。一看您就是有钱的主,在哪里发财啊?”
包正微微一笑。算是回答。那人脸上摆出了一副可怜相,然后对包正说道:“大爷,小的昨天手气不好,输了个精光,能不能借借大爷您的财运,叫小地今天去翻本!”
包正也早就料到了这厮不会白白跑道,于是从兜里摸出了一两多银子,递了过去。那人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连忙一把夺过,塞到了自己的兜里。心里同时欢喜道:“今天一定是福星高照,刚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冤大头!”
这人银子到手,也就不再往前走了。领着三人,转进了一个小巷,来到了一户人家面前。直接将门拉开,请包正等三人进到了里面。随后,他也跟了进来,好不容易碰到了这样的好主顾,可不能轻易就放弃包正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周围是由十几个脑袋围成的一个圆圈。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喊声:“大,大,大!”“小,小!哈哈,真他娘的是小!”伴着喊声,一股汗臭也随着一起飘来。
看到了包正等人进来,一个风韵犹存地妇人,穿着一见低胸的纱衣迎了上来。等到看清了包正等人的打扮,也不由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就绽放出了灿烂地笑容,对包正等人说道:“哎呦,三位大爷可真是少见啊,怎么好长时间不来啦呀!”
包正听了,先是一愣,后来也醒悟过来,这只不过是妇人故意拉拢主顾,以表示亲热罢了。于是就笑道:“今日闲暇,不就来了吗!”
那妇人听他知趣,于是就向包正身上靠了过来。包正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脂粉起冲了过来,顿时将原来的汗臭冲淡,不过,就更加叫人受不了啦。
于是连忙说道:“我也上去耍耍!”
那妇人听了,就挤到了赌桌上,用力分出了一块地方。引得两边的人连连抱怨。但是当发现是本家的老板娘的时候,都故意往她的身边凑了凑,手还极不规矩地在她身上的两个重点突出地部位捏了几把。
妇人口中笑骂道:“死鬼!吃老娘的豆腐,手气肯定都跑光了!都闪闪,没看到来了一位公子嘛!”
众人这才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包正,不由都精神一振:来了一个送钱啊!
第五十一章 泯灭的人性
众人一见包正,都将他认定是一位刚出道的财神爷,于是连忙闪出了一块空位。包正也就笑吟吟地挤了上去,加入了战团。
桌上正在押宝,将三粒骰子投入到骰盅里,然后合上盖子。庄家双手持盅,用力来回摇晃,最后猜大小取胜。这种赌法,技术含量不高,全凭个人运气。但有的高手据说能将三粒骰子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或是通过滚动的声音来进行判断骰子的点数,不过实在是很难。包正估计,这些人当中不可能有那样的高手。
于是,包正就一次下了一两二两的银子,和众人赌了起来。即使这样,他的赌注也是最大的,其他人多是使用铜钱来下注。
包正的加入,也激起了场上众赌徒的热情。尤其是现在做庄的那个汉子,他光着膀子,一脚踩在凳子上,贪婪的光芒在眼中闪烁,很有节奏地摇着手上的骰盅。几局下来,他的面前已经堆了好几块银子。
就在这时,忽然屋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众人都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来观瞧,只见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了那个光膀子大汉的面前,颤声说道:“三儿呀!你----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赌啊!你浑家刚才喝药自尽啦!”
包正一听,不由心中一惊,向那个汉子望去。却见他脸上的横肉颤动了几下,恶狠狠地说道:“那个贼婆娘,早该死啦!”然后又将手一挥,对众人说道:“来,咱们接着玩,真他娘的扫兴!”
那老者上前抓住他手里的骰盅,哀求道:“三儿啊,你回去瞧瞧吧。好歹夫妻一场!”
那汉子骂道:“人都死了,我回去能顶个屁用!你先回去吧,明天早晨叫人背着扔到乱葬岗就完事啦!这个小娼妇,自从娶过门来,倒他娘的装起了贞节烈女,一个客人也不接。不但赚不来钱,还要花钱供养她。 死了倒干净!”
包正听了,不由一阵一阵心寒:“这哪里还有什么人性啦!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周围有人还调笑道:“三哥,你倒是早说啊。是不是我就花点钱把嫂子买过来,岂不是大家都有赚头!”众人听了,都哄笑了起来。
于是。骰盅再次摇起,美妙的哗啦声重新回荡在小屋中。那个老者实在是气愤不过,一把抢过了那汉子手里是骰盅,摔在地上,口中骂道:“你这个不孝子。赶快跟我回家!”
那汉子也急了,两眼冒火,一掌将老者推倒在地上。口中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竟然管起老子来啦!你年轻的时候将俺娘撒出去,和人乱搞,然后你当便宜老子。现在倒来管我,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旁边也有人随着起哄道:“三哥说得有理,我怎么看,你们怎么不像是爷俩!”
那老者气得嘴唇发青,一个劲地颤抖。却说不出话来,想是那个汉子说得也是八九不离十。最后,只得爬将起来,颤巍巍地出了屋子。
包正见状,向一支梅示意了一下。一支梅点点头。然后也随着走了出去。
那汉子在地上唾了一口,然后拾起了骰盅。此物乃是熟铜所制。再加上老者力衰,所以丝毫未损,只是那几粒骰子,却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那汉子在自己面前拣了一块银子,然后扔给了本家的老板娘道:“再取一副骰子来,真他娘地晦气,手气正盛呢,就被这个老王八给搅了!”
一旁的小黑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他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汉子的身前,口中骂道:“洒家打死你这个畜生!”
伴着吼声,钵盂大小的拳头已经轰到了汉子的面门。。。那个汉子虽然也比较强壮,但哪里禁得住小黑的拳头。只听他惨叫一声,身子就向后倒去,然后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血流如注。他扬起了溅满自己鲜血的脸,看了小黑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脑袋向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小黑还不解气,刚要冲上去再打,却不料对手已经晕倒,于是就恨恨地说道:“你这个鸟人,连自己地发妻和老父都不放在心上,你还敢恬不知耻地活在天地之间,你也配!”
其余的赌徒一见打起来啦,而且这个黑大汉着实凶恶,于是就纷纷逃窜。当然,也有那手疾眼快的,那个引路的地痞一见有机可乘,于是将桌上的铜钱和散碎银子都席卷一空,然后掀翻了桌子,浑水摸鱼而去。
眨眼间,屋中只剩下了那个老板娘,她一见客人都跑光了,屋中也弄得一片狼藉。于是就不依不饶地上前抓住小黑地胳膊,口中嚎叫了起来。
小黑哪能容她如此纠缠,大喝一声:“放手,不然洒家就让你和刚才的那个混蛋做伴
老板娘也被他的威势所震慑,双手掩住了耳朵,自然就放手啦。小黑用手一拉包正道:“走!怎么离开这个肮脏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打完了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随后,就闪进了五六个壮汉,人人手持木棍,个个怒气冲天。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小衣襟,短打扮,臂上戴着护腕,额头高高鼓起,面上无一丝赘肉,两眼射出了两道金光,扫视着屋中地包正和小黑。包正见了此人,直观感觉对方是一个高手。
紧接着,从门口又钻进了一人,从几个壮汉的缝隙间挤出了脑袋,对前面的中年汉子说道:“李四爷,就是他们砸了我家地场子,还行凶打人。四爷您可不能放过他们呀,起码也要赔偿我家的损失!”
包正一看,此人就是刚才赌徒中的一个,想不到他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刚才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赌徒呢!
包正看罢,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敢到这里来管闲事!”
那人一听,嘿嘿冷笑几声,然后阴沉沉地说道:“管闲事?我们是金大爷手下的,专门负责维护本地的治安,也就是专门来清理你们这样寻衅闹事之辈!”
这是包正第二次听到有人提及“金大爷”这个名字,看来,这人肯定是当地的头面人物,是这一带赌场地操纵者啦!
于是对那个什么李四爷说道:“我们见那个汉子听到妻子死了,竟然不管不顾,根本不讲夫妻之情;老父前来劝阻,竟然辱骂殴打自己的父亲,毫无孝道可言。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难道就不该教训他一下吗!”
李四爷又是一阵阴笑:“那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与你们何干,阁下就不觉得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小黑听了,不由怒气冲天,嗷唠一嗓子就蹦了上去。那些大汉见状,挥动着木棒,就向小黑砸去。
小黑见屋内狭窄,于是也就干脆不躲不闪,运气于臂,挡住了迎面砸来的大棍。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传来,五六根棍子全部从中间折断,掉落在地上。
小黑趁着那几个大汉发愣之际,拳脚齐下,顿时就打到了两三个。剩下的几人一见小黑猛如天神,凶如恶煞,立刻都退出了门外。
小黑收回了拳头,就要追出门去。忽然听得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小黑这才想起,最危险地敌人是那个中年汉子,肯定是他在背后偷袭啦。但是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小黑只好运气于背,硬抗他这一击啦。
只听啪地一声闷响,那李四爷的右掌重重地击在小黑地后心。小黑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背后涌来,双脚再也站立不住,噔噔噔向前踉跄了几步,冲出了屋外。外面那几个跑出来的大汉没有看清屋中的情况,一见小黑奔了出来,还以为他是不依不饶,又追上来了呢。于是吓得远远地遁去了。
小黑收住了前冲之势,只觉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后背隐隐作痛。幸好他皮糙肉厚,后来又在道济和尚的调教下,苦练硬气功,这才没有被打得口吐鲜血。看来,这个李四爷的手底下还是十分硬朗。
这一掌,反倒击出了小黑的血性。他转过身来,大吼一声,将胸腹中的浊气喷薄出去。然后又旋风一般冲回了屋内。一记直拳,向李四爷袭去。这是平时在和包正的对练之中,从包正那里学来的。小黑性子耿直,对这样直来直去的拳法很是钟爱。所以经常练习,威力也就越来越大。
李四爷一击得手,本以为能将对手放倒,他对自己的铁砂掌还是很有信心的。不料,今天遇到了小黑这样的煞星,转眼之间,就又向自己发动了反击。
看着大拳头闪电般地击来,他也是躲闪不及,于是双手用力向外一推,企图封住小黑的拳头。不料,小黑这一圈含愤而出,力重如山,势不可挡。竟然穿过了李四爷的两手,重重地击中他的胸膛。
李四爷惨叫了一声,身子向后飞去。在画了并不十分完美的弧线之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小黑收起了拳头,哈哈大笑道:“咱们一人一拳,不过你是在后面偷袭;洒家是在前面正大光明地进攻,你服是不服?”
那李四爷早就昏迷了过去,自然连小黑这个十分简单问题也回答不出啦!
第五十二章 验尸起疑云
包正一见惹出了是非,于是拉着小黑,出了屋子。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这里已经越来越引起了包正的兴趣,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带的赌博之风,是非煞不可啦!不过,朝廷没有明确的禁赌令,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必须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才能完成这件大事。
二人出门之后,迎面正好看到一支梅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于是,三人会集在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包正见一支梅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于是问道:“可曾到了那个死去女子的家中?”
一支梅道:“已经去过啦,那个禽兽实在可恶之至,竟然将自己的发妻活活逼死!正应该将他打入大牢,永世不得出头!”
包正知道她是见了那女子死得凄惨,所以心中恨意难消,于是就安慰她道:“我们先在这里暗访,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会一起算帐的!你带我去看看,也好采一些证物,以后好处置那个衣冠禽兽。”
一支梅点点头,然后就带着包正和小黑转过了几道大街,然后钻进了一条小巷。幸好基本上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灯笼,所以虽然在黑夜之中,却也能看清道路。
不一会,来到了一所低矮的房屋前面,一支梅道:“就是这里啦,家中只有那位老人,我看咱们就先不要惊动他啦!”
包正也点头应允,于是留小黑在外面望风,一支梅带着包正,潜入了院子。只见房子分成了东西两屋,都点着烛火。东屋的窗棂上,印着一个老者低头垂背的身影,想是那个老者在闷坐叹息。
一支梅轻声道:“死者就在西屋,咱们从窗子进去吧。”于是。二人就来到窗前,包正看到了窗子微开,于是伏在一支梅的耳边问道:“你就是从窗子进去的吧?”
一支梅点点头,也咬着包正的耳朵说:“不过,我进去的时候窗子就是开着的,所以我才能进去。”然后,拉开了窗户。悄无声息地跃到了里面,又转回身,将包正拉了进来。
包正到了屋内,只见里面几乎已经是家徒四壁,想是都被那个叫什么三地败家子给折腾光了。在一张破旧的大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女子,四肢摊开,鬓发凌乱。身上穿着粗布衣裙,上面还打着补丁。身材十分瘦弱,骨骼突兀。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再往脸上看,面部呈暗紫色,一双眼睛并没有合拢。而是孤苦无助地死死地瞪着,仿佛在诉说着人世间的悲苦。在床下的地上,一只打碎的饭碗中还残留着一些液体。看来是妇人服毒的所用之物啦。在饭碗的旁边,还有一个纸包,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白色地粉末,状如面粉。一支梅见包正注意到了这个纸包,于是说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是一包砒霜。看来,这个妇人就是喝了砒霜,中毒身亡的。”
包正听了却皱起了眉头,然后,俯下了身子。在死者身上查看了起来。一支梅见状,不由摇摇头。心中暗想:“这个包子,看来是落下毛病啦,一看到尸体,就要检验一遍。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正在沉思之间,忽听包正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死者看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啦!”
一支梅听了,不由愕然:“莫非包子真的是一见尸体,就说是他杀?不对呀,他在验尸方面,还是非常认真的!”于是,就不解地望着包正。
只见包正先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口鼻,里面稍稍有一些出血地迹象。包正低声说道:“砒霜的毒性很强,对人的呼吸道、消化道、肝脏、血管都有破坏作用,所以才会有出血的迹象。但也正因如此,才令人生疑。在服下了砒霜之后,会强烈地刺激肠胃,所以会翻肠倒胃,使人呕吐。可是却并无呕吐之物,这难道不令人生疑吗?”
一支梅听了,也思索了一下,然后上前查看了一下死者的脖子道:“你看,她地脖颈已经呈青黑色,这不是吞服了砒霜所致吗?
包正道:“你可以在往下看一看,就会发现一些问题啦!”
一支梅于是掀开了死者的衣襟,仔细观瞧,只见那道青黑色的条纹,顺着咽喉向下延伸,一直到了前胸。但是在两乳地内侧,颜色青黑,而到了外侧,却仍是雪白,对比十分明显。再往下看,青黑色到了小腹,就消失不见。
包正于是说道:“一般服下砒霜之人,毒性随血液游走全身,所以身体表面的皮肤都有变化。但是此女却不符合这一情况,其实一看到这具尸体,我就起了疑心,一般中了砒霜之人,手指甲是表现最明显的,最先出现青黑色。还有就是这包砒霜,死者明明用不了这么多,为何还要买来如此大剂量的砒霜?她的家庭困窘,丈夫嗜赌成性,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闲钱?”
一支梅道:“那她咽喉的毒性是怎么回事?”
包正道:“这个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人刚刚停止呼吸之后,血液尚未完全凝结,这时灌入砒霜,毒性仍可以通过咽喉,达到胸腹之间。”
包正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现代时看过地一部电影《白面包青天》,里面就有一个这样类似的案子。里面的包龙兴就是先用银针刺喉,再用银针刺探小腹,这才弄清真相的。至于砒霜能使银针变黑,则是因为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地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就可引起化学反应,使银针地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而至于把银针当成了万试万灵的试毒工具,则也不是十分科学,因为有些毒素是不会和银发生反应的。当然,这些是不能和一支梅说的,即使说了,她大概也不会明白的。
一支梅又问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包正取过了床上的被子,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是有人用此物堵住了她口鼻,然后在上面捂严,使其窒息而死。你看,被子上还有牙齿要过的痕迹,也沾着一丝血迹,这些都是证据。”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看到了屋内的包正和一支梅,着实吓了一跳,然后就哎呀一声,跌倒在地。原来,却是东屋中的那个老者。刚才,两个人发现了死者不是自杀的秘密后,争论了几句,声音难免就提高了几度。老者虽然有些耳背,但是也听到似乎有些动静,于是就过来查看,结果被吓得几乎昏倒。
包正见状,连忙上前将老者扶起,口中安慰道:“老丈莫怕,我们不是歹人,此来也并无恶意!”
那老者渐渐地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二位,来此作甚?”
包正听了,看来只有对他说明身份,才好查案。于是说道:“老丈,实不相瞒,我们是东莞县衙里的差役,到这里查案,就正好赶上了您的儿媳妇服毒自杀,所以我们才来查证一下。却发现----”
说道这里,他决定先不要向老者说明真相。于是就向一支梅使了一个眼色,一支梅见了,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铜牌,递给了老者道:“您看,这就是我们身份的证明!”
那老者一看,这才信了,于是就哭诉了起来。包正急于了解一下案情,于是对老者说道:“老人家,说说你儿媳妇的情况吧!我们有些事情要了解。”
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浊泪道:“这个孩子真是命苦啊!小的时候,父亲过世得早,她娘就靠开赌场来谋生。她小小年纪,就被迫做起了----唉!后来就嫁给了我那个不肖的三儿子,那个不肖子就在家里开赌场,逼着她和那些赌客睡觉。这个孩子十分刚烈,说是以前为生活所迫,那是迫不得已。现在已经嫁人,就不能再做那龌龊事啦。可是那个不肖子却百般凌辱殴打与她,后来没有办法,就躲了出去,到金大爷家里做些杂务。不想今天晚上回来,就服毒自杀啦!唉!死了倒也好,省得活在世上,和那个不肖子在一起受罪!现在呀,连我也不想活啦!”
包正听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老者竟然要用死亡来寻求解脱,实在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不过,这个女子却并不是自杀,虽然她自己可能也想要寻死,但是别人却没有杀她的权利!
第五十三章 故人天上来
包正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这个可怜的家。临走的时候,他嘱托老者说,不要向外人透漏他们的身份,同时也先暂时不要把死者下葬。然后给老者留下了十两银子,叫他给儿媳妇买一副棺椁。老者感激地痛哭流涕,唯有连连垂泪。包正也不忍在感受他那风中之烛一般的生命,就带着一支梅和小黑,怅然而归。
回到了酒店,就在后面的旅店中住下,包正久久未能入睡,他在考虑,该如何禁赌。慢慢地,一个名字占据了他的大脑----金大爷,也许,他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
第二天一早,包正照例起得很早。不过,今天他没有起来活动身体,而是在屋中鼓捣了大半个时辰。当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雪白的银须飘洒胸前,脸上刻着岁月的沧桑。
小黑惊奇地端详了他半天,这才发现了一丝包正的影子。
一支梅则围着包正化妆成的老者转了两圈,心中不由艳羡了起来。虽然一支梅也稍稍懂得一些易容术,却远没有包正这么高明,于是就戏虐地问道:“包子公公,您老这是唱的哪一出?”
包正用手轻轻捋了一下胡子道:“不是说要去和胡公子他们赌钱吗,大家都是熟人,不好意思见面,所以要化化妆才行。不过,你刚才那个什么包子公公听起来挺别扭,好像是宫里的太监一样,不如就叫包子老公吧!”
一支梅因为是南宋人,当然不知道“老公”一词的真正含义。不过,看着包正脸上满是拣了便宜的坏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干脆也就不再理这个老家伙啦。
于是到前院的酒店中用饭,吃饱喝足之后。就在店中等候那个胖子盛圆彪。不大一会,胖子腆着肚子,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wAp.他在店中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包正的身影,不由也愣了一下。最后,看到了小黑和一支梅在坐,于是就奔了过来。对一支梅说道:“包公子现在何处?”
一支梅还未等搭话,包正在旁边搭话道:“包浩天公子已经走了!”声音竟也十分苍老。
那胖子一听,脸上突然色变,却听这个老者又说道:“不过,他叫我来代替他与阁下合作!”这次。声音却是年轻人的嗓音了。
胖子惊愕地看着包正,终于认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不由惊喜地说道:“包公子----不,应该是包老先生,真是神乎其技。一看就是久历江湖地高人,佩服,佩服!”
包正手拈须髯。呵呵一笑道:“盛老弟,咱们这就出发吧!”然后又对一支梅说道:“你们就在此等候,等着我满载而归吧!”
小黑和一支梅不禁有些放心不下,刚要起身劝说,却被包正用眼色止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包正和胖子一同出了酒店。一支梅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对小黑说道:“我也出去一下。”然后。就急匆匆地去了。
再说包正随着盛圆彪,走在了大街上,一边走,胖子一边轻声说道:“一会咱们推牌九的时候,一切都交给我处理。最后一定叫你赢,然后咱们再分钱。”
包正点点头。知道胖子之所以找到自己,是不想他自己过于引人注意,否则要是都知道他是高手,恐怕就再也找不到玩伴啦。所谓的“高眼没有裤子穿”,正是指他这一类人来说的。那么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二人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所在,乃是一个花园一般的宅院。包正闪目观瞧,只见园门中间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金谷园”三个大字。门前两侧各有两名家丁把手,他们看到了胖子,立刻就招呼道:“盛爷来了,您里面请!”显然胖子是这里的常客。
于是,一名家丁在前面引路,将包正和胖子带入了院中。这里果然不愧“金谷园”之名,装饰得十分豪华。处处雕梁画栋,满眼金碧辉煌。而那些亭台轩榭,假山池沼,又充满了自然之趣,无不独具匠心。整个院子,富贵而不媚俗,秀丽而又不失雍容,确实难得。
包正身处其间,心中也是赞叹不止:“比之赵构的御花园,也是丝毫不逊色啊!”
正留恋间,前面来到了一座凉亭,只见正又几个人在亭中把茗闲谈。其中一人见到了胖子,连忙起身招呼道:“盛老弟,大家可是就等你们啦!现在人齐了,可以开盘啦!”
胖子也拱手道:“正好来了一位老友,听说今日盛会,一定要来开开眼界。所以耽搁了一会,叫张三爷久等啦!恕罪,恕罪!”
于是给众人一一介绍,包正也装模作样地和众人见礼。只见那个被自己打过五十大板地胡公子正倨傲地坐在亭中的石桌上,想是屁股上的伤疤好了。
在他的旁边,也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包正看了,不由有些面熟。猛然想起,当日在西湖游湖之时,曾见过他随着宁王一起。看来也是哪位朝廷重臣地公子哥。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上面的主人正背转着身子,在凉亭边上凭栏而望。
那位张三爷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知府胡大人的公子,那两位是他从临安来的两位朋友,这位是张公子,那位是赵公子。”
座位上地胡公子和王公子只是扫了包正和胖子一眼,然后点点头,连手也懒得拱一下,显然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而那位凭栏的赵公子听到介绍,却转过身来,满面春光地抱拳施礼。
包正一见此人,不由愣在了当场,只见此人面容俊美,气度高贵,身着一袭白衣,头上系着一个发带,正是玉屏公主所扮!
包正不由回想起来,在龙游城外,初遇她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一时出神起来。就在这时,他旁边地胖子用胳膊肘轻轻捅了包正一下。包正这才回过神来,也连忙抱拳回礼。
那胡公子扫了包正一眼,口中说道:“想不到你也姓包,本公子最恨姓包的!”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啦。
但是包正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玉屏公主的身上。正为她的出现而震惊,完全忽略了胡公子的问话。
胡公子见这个老头竟然对自己毫不理睬,不禁有些恼怒。于是就站起了身来,一拍石桌道:“姓包的,说你呢!”
包正一听,连忙收回了思绪,笑吟吟地说道:“胡公子不要动怒,老朽正在考虑,是哪一位同宗得罪了公子,也好将他抓来给公子赔罪!”
胡公子一听,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这才又洋洋得意地坐下,至于那段被打的丑事,还实在是不好出口,不说也罢。
张三爷见紧张的气氛终于缓解下来,于是就张罗道:“好了,大家就坐下一起消遣一下吧!”然后吩咐人撤下了茶具,摆上了赌具:牌九、骰盅、筹码等物,一应俱全。
胡公子舒展了一下胳膊,对玉屏公主道:“赵----贤弟,你先来耍耍?”包正一听他的口气,十分暧昧,就知道他也看破了玉屏公主的真面目。这也难怪,谁叫玉屏没有包正这么神乎其技地化妆本领呢!
玉屏公主摆手道:“你们玩,我不擅此技,就作壁上观吧。”
胡公子笑道:“如此甚好,来来来,就坐为兄的旁边,看我如何大杀四方!”
包正看出,这个家伙显然是没安好心,垂涎于玉屏地美色啦。玉屏公主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也就立在了胡公子的身后。虽然她从心底里讨厌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但是也只好逢场作戏了。
原来,玉屏公主久居深宫,又不觉寂寞。于是就又潜出宫来,想要出去游玩。她思来想去,别的地方都没什么趣味,于是就决定前往东莞,来找一支梅和阿紫玩耍。当然这也可能是她要真正看望某人的借
可是又考虑到东莞山高水远,于是就找了几个同伴,这位张公子就是其中之一。他乃是临安府尹张俊的公子。被玉屏公主胁迫而来。他们一行先取道广州,而张公子和胡公子交好,于是就先到了知府衙门,拜会胡公子。
胡公子在京城的时候,和张公子臭味相投,十分要好,遂成狐朋狗友。见到他忽然来访,十分高兴,又经他介绍了赵公子,胡公子就更加欢喜啦,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位赵公子乃是一位赵姑娘!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送上门来,你叫他如何不喜呢!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看张公子对她的态度,肯定是朝中重臣的家眷。只要是能将她弄上手,岂不是色、利双收吗!
本来,按照玉屏公主的打算,马上就去东莞。可是胡公子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于是就领着他们先来到了这个好玩的地方。对于这些公子哥来说,这样的地方当然乃是天堂了,但是对于玉屏公主来说,她真正的天堂也许是在东莞吧!
第五十四章 被困金谷园
于是,众人就在凉亭中赌了起来。包正就坐在胡公子的对面,他收敛了一下心神,把注意力暂时从玉屏公主身上转移到牌桌上。
一开始,筹码在几人之间出出进进,局面比较平稳,没有什么大的输赢。随着赌注的不断加大,包正的手气渐渐好了起来,大牌层出不穷:虎头、板凳、梅花之类,都算是小牌;双天、双地也不是什么稀奇;就连至尊宝也出现了好几次。
后来,连包正自己都暗暗心惊:“胖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啦,这也太明显了吧!”
转眼之间,胡、张两位公子已经输了三千多两银子。二人也不由有些急了,又连押了几回大注,结果,还是连连失礼,最后,竟然输得一干二净。而包正面前的筹码,都堆成了小山,足足有七八千两,当然,其中还有胖子的一小部分。
胡公子输得实在有些挂不住脸了,将面前的骨牌一推,站起身来,口中骂道:“果然是一遇到姓包的就倒霉!不玩了,不玩了!”
胖子也随着站起身来说道:“包老先生今日实在手气太旺,改日再来翻本吧。”说罢,就对张三爷说道:“劳烦张兄弟先从我的账头上将银子划给包先生,今日不曾带得现钱。”
张三爷笑道:“好说,好说,盛老哥在我们金谷园还存着五千多两呢,足够了。”
那胡公子见了,也不能赖皮啊,于是就吩咐亭外的家人取钱。一个家人提着一个大包袱,放在了石桌上。打开以后,里面都是一锭锭的黄金。胡公子口中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叫手下给包正兑换筹码。看着一锭锭的黄金溜进了对方的腰包,他的心中实在是心疼。
包正于是就想上前和玉屏公主搭讪几句。最好是能悄悄向她揭示自己的真是身份。虽然这样做要冒着很大被胡公子认出的风险,但是顶多也就是恢复成东莞县令地身份,也没有大碍。为了和玉屏相见,还是值得的。
偏偏就在这时,天不遂人愿,胖子已经开始笑呵呵地拱手告辞了。包正也只好暂时按住心头的冲动,向众人拱了拱手。那胡公子和张公子心里正憋气窝火。自然也就不管他们的去留了。只有玉屏公主看着包正的两手,心中暗暗诧异:“这位老人家年纪虽大,手上的皮肤却如此细腻,实在是难得啊!”
离开了凉亭,包正背着沉甸甸的金子。对胖子说道:“这一趟地收获可不小啊!”那胖子盛圆彪嘿嘿一笑道:“不仅如此,还有更大的收获呢!包老先生,我这就带你去见一个人,肯定叫你大吃一惊!包正看着他如同弥勒佛一般的胖脸,也只好点头同意。于是。两个人饶过了几道回廊,穿过了一段浮桥,来到了金谷园的后院。最后。胖子在一个禅堂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包正笑道:“到了!”
包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佛堂,竟然和金谷园中其他地方迥然不同。佛堂建造得十分简朴,门窗上地红漆已经斑驳,里面传出了一阵阵木鱼单调而又富于节奏的敲击声。周围竹树环合,清幽宁静,颇有一些深山古寺的意味。包正看罢,不由心中纳闷:“莫非要带我来见一位和尚不成?”
只见那盛圆彪轻轻叩打了一下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吧!”于是,胖子就神色谦恭地推开了门。对包正说道:“请!”
包正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好迈步前行,进到了里面。只见屋中光线稍显昏暗,正中供奉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释迦牟尼佛地塑像。佛像浑身都是金色。看来是镀金的了。
在佛像的前面地供桌上,摆放着一个金色的香炉。上面正有三缕青烟袅袅升腾。佛像的前面,一个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前面放着一个木鱼。令包正颇感意外的是,这人竟然不是一个僧人,而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俗家老者。
然而,更让包正惊讶的是,那个老者看到他走了进来,口中缓缓地说道:“你终于来了,包正大人!”
包正听了,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于是他回头望了望胖子,只见他仍然是笑眯眯地那副模样,看不出什么深浅。于是又转过头,对蒲团上的老者道:“老弟,你是说我吗?我是姓包,可不是什么大人?”声音比那个老者地还苍老了一些。
老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包正说道:“包大人,你年纪轻轻,却称我为老弟,是不是不够尊老敬老啊,哈哈!”然后,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洪亮,震得包正两耳嗡嗡直响。
包正脑中迅速地旋转起来,只是事情实在太过意外,叫他想不明白。
这时,那老者对胖子说道:“老二,你给包大人说明一下吧!”
那胖子恭敬地点点头,回道:“是,大哥!”然后又恢复成了笑眯眯的样子,对包正说道:“包大人一来到我们这小小的屏山镇,我们自然就发现了您这个大人物啊!尤其是县里的雷都头,高大威猛,那可是一块好招牌啊!”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步入了对方的陷阱,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啦!”
却听那胖子继续说道:“于是,我就主动接近于你,和你成了赌桌上地朋友和同伙,呵呵!”
包正听到了胖子得意的笑声,浑身不由直起鸡皮疙瘩:“这个家伙早就应该小心他啦,往往就是这样地笑面虎,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胖子又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的是,包大人竟然还十分配合我们,自己化妆成了一个老者,就连对您有着深仇大恨的胡公子竟然都认不出来。这样就更没有人知道包大人来我们金谷园作客的消息啦。虽然我们预先设计的假胡公子的手除掉你的计划落空,但这样不是更好吗。也许很快,就会传出消息:东莞知县包正神秘失踪,呵呵,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妙哉,妙哉!”
包正听了,不禁有些不寒而栗:“想不到对方竟然用心如此歹毒,使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身犯险地,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啦!”
到了此时,包正反而镇定了下来,转过身去,对那个老者道:“佩服,佩服,金大爷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想如何处置本官呢?”
老者眼中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然后反问道:“包大人既然猜出了老夫的身份,那咱们就不要兜圈子啦,包大人你此行是为何而来?”
包正也丝毫不让地盯着他的目光,然后说道:“当然是来了解一下这里的民风啦!”除!”然是快言快语,我金某人每年在这里有十几万银子的收成,包大人这要是一禁赌,我的财路可就断了!包大人,你看我这尊金佛怎么样?它可是纯金制成的,足足用了我一年的收成。包大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佛祖断了香火吧!再说,这里的百姓,人人以赌为业,包大人要是禁赌,恐怕百姓都不会答应吧!”
包正凛然道:“这个本官自有安排,不劳金大爷费心。话不投机,本官告辞!”说罢,包正就欲抽身退出佛堂。
这时,胖子那肉山一样的身躯横在包正的面前,牢牢地封住了大门。只见他笑眯眯地说道:“包大人,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包大人既然来到了这个佛堂,也就入了地狱啦!”
包正也不搭话,双手径直向对方胳膊抓去。事到如今,也只好放手一搏啦,必须先打倒这个死胖子,然后才能逃出这座金谷园。
出乎包正预料的是,这个胖子看似笨拙,但实际却非常灵活,武技远在自己之上。要不是包正擅长贴身近战,恐怕早就被他擒住啦。
包正不由暗暗着急:“如果今日不能逃脱,落到对方手里,可就危险了!”而那个胖子依然是不慌不忙,稳如泰山一般,不停地阻挡着包正的进攻。不但寸步未退,反倒将包正渐渐逼得远离了禅房的大门。
包正一见形势不妙,于是改变了招法,脚下不停地跳跃,双拳提到了面前,摆出了一副现代拳击的架势,发动了组合拳,向胖子攻去。
那胖子开始也被包正的乱拳弄得眼花缭乱,连退了几步。随即便发现了对方的弱点,于是双臂微屈,挡住了包正雨点般的进攻,下面一个扫堂腿,竟将包正放到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第五十五章 怒闯金谷园
胖子盛圆彪放倒了包正,然后笑眯眯地转到了他的面前,口中说道:“想不到包大人还是练家子,不过,在我的面前,你的那些可就是小儿窠啦!呵呵呵!”
就在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候,忽然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虽然他暂时是笑不出了,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他那“迷人”的笑容,只是,不能再迷惑人罢了。
而包正则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屋门奔去。原来,危急时刻,包正发动了自己的救命法宝----麻醉枪,这才将疏于防范的胖子射晕。
就在包正即将冲到门口,胜利在望之际,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他扬起了右手,在包正脑门上一点,包正立刻就扑倒在地,也和那个胖子一样,陷入了昏迷之中。
金大爷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对倒在地上的包正说道:“包大人,老夫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毁在你的手上,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你啦!”而在他的对面,那尊慈眉善目的金佛,依然法相庄严地看着这一切。
再说酒店里的小黑,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不仅包正没有回来,就连一支梅也没了踪影。小黑也不由焦躁了起来,想要出去寻找二人,可是又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好耐着性子在这里苦等。看看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黑就要了一些酒菜,边吃边等,也好捱一捱难熬的时间。直到小黑的一坛酒快要见底的时候,才看到一支梅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小黑连忙招呼了他一声。
等到一支梅坐下之后,小黑就问道:“这一上午你们谁也不回来,包子呢?”
一支梅皱着眉头说道:“他被那个胖子领到了一个叫金谷园的地方。然后就不见再出来。这个该死的包子,估计又是沉迷在牌桌上啦!还要禁赌呢,先把自己的赌瘾禁了吧!”
小黑听了,也不由瞪圆了眼睛:“包子不会出什么事吧?不行,洒家得去找找!”说罢,起身欲走。一支梅拦住他道:“还是先等等,也许他被留下吃饭了。也有可能。”
于是,一支梅也食不甘味地吃了一口饭,然后和小黑一起等了起来。一直等到了红日西斜,还是不见包正地影子。两个人再也坐不住了,一齐起身。由一支梅引路,来到了金谷园。
到了门口,小黑迈步就要往里闯。一支梅将他拉住,然后走到了把门的一个家人身前,拱手道:“借问一声。早晨有一个包老先生进到了园内,可曾出来?”
那个家人用眼睛瞥了一支梅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这里可没见过什么包老先生。二位还是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小黑一听就急了,扯着嗓子吼道:“怎么没有?就是跟那个胖子,叫什么盛圆彪的一起来的!”
那个家丁一听,立刻恍然大悟:“你说得是那位老先生啊,他早就走了。好家伙,背着一大包黄金,看来是发财啦!”
一支梅又问道:“是什么时间走的?”
那家丁想了想道:“大概是将近中午的时候,怎么。你们是他地亲戚呀,那快找找他吧,别是自己扛着金子偷偷跑了!”
一支梅听了,心中暗想:“那时候我就守在门口,根本就没看到有人出来。这个家丁竟然当面撒谎,看来包子在里面有危险啦!”一支梅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然后又追问道:“那个胖子呢?”
家人说道:“那个胖子也随着一起走了,两个人还亲热地拉着手,一起走出去的,看来是找地方分钱去了。那个胖子可是赌场的老手,最擅长坑蒙拐骗!不会是他把那个什么包老先生带到了无人之处,给暗害了吧!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寻寻去吧,别最后闹个人财两空。”
一支梅听了,基本已经确定,包正是遇到危险啦!旁边的小黑也意识到不妙,于是大吼道:“不行,你说什么我们就都信啊,洒家要进去搜搜!”
家丁听了,嗤笑了一声:“这里是私人的住宅,难道是你想进就进得去地吗?别说是你了,就是县里的差官,没有县令大人的文书,也甭想进入这金谷园一步!”
一支梅见他看着自己和小黑,目光中露出了挑衅之色。顿时心下雪亮: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小黑的身份,那么包子也一定是露馅了,看来我们是入了人家布好的局啦!
小黑听了家丁地话,不由气往上撞:“洒家就是县里的差役----东莞的都头雷黑子,今天一定要进去不可!”说罢,掏出了腰牌,然后大踏步地往里就闯!
这时,门口忽然涌出了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个中年汉子道:“何人在此喧哗?”家丁见状,连忙回话道:“三爷,是这个黑大汉要闯咱们金谷园。他说自己是东莞县地都头,要进去寻人。”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话道:“是东莞县的哪位差官如此无礼,在这撒野啊!”
小黑和一支梅听了,闪目观瞧,只见一个身穿一件白色绸衫的公子哥,瘦得如同麻杆相仿,摇着折扇,走了出来,正是那个曾经被包正重打了五十大棍的胡公子。原来,胡公子见天色将晚,于是就约了张公子一起出去寻花问柳、做一些风花雪月的高雅勾当,正好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小黑要硬闯金谷园。他一听东莞的差役,就先恼了,这才发问。而赵公子----玉屏公主自然是不能和他们一同前往,所以就在金谷园内休息。
小黑一见原来是这个家伙,也就不客气地说道:“洒家要进去办案,你一无功名,二无官位,也就是白丁一个,凭什么管我,是不是你的屁股又痒了?”而一支梅看到了胡公子,心中却又盘算了起来:是不是这个家伙记恨前仇,所以来捣鬼呢?
胡公子被小黑这么一揭伤疤,顿时气得脸色蜡黄,手指着小黑,命令手下道:“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进退地家伙!”
手下的家丁得了主子的命令,虽然有些畏惧于小黑的人高马大,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小黑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正好送来陪自己练手地啦,于是就挥动着拳头,迎了上去,和胡公子的手下战在了一起。
一旁地张三爷见双方大打出手,于是将手一挥,金谷园的家丁护院就向后退了几步,为打斗的双方腾出了更加自由的空间。能让胡公子当出头鸟,对于张三爷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事。他就差点没在旁边给双方加油喝彩啦。
一转眼,胡公子的几位手下就躺倒了一地,抱着胳膊,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呻吟打滚。胡公子一见,也没了主张,色厉内荏地用折扇指着小黑道:“你随便就行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啦!等我回到广州,叫我爹爹派人收拾你。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都头吗,有什么值得猖狂的!”
小黑可不吃他这一套,提着大拳头就奔胡公子冲了过来,口中还高喊着:“谁阻挡洒家,洒家就和他拼命!”
胡公子一见他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立刻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张三爷的身后。张三爷本来想多看一会热闹,最好是双方闹出了人命,才是最好。没想到这个胡公子实在是一个软骨头,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挡箭牌,于是就要命令下面的家人护院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谁在老夫的家门口捣乱!”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现实了这个人有很精深的内功修为。
小黑也知道来人是高手,于是就停住了脚步,仔细观瞧。只见眼前这人年约五十上下,穿着一件普通的长衫,但是,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逼人的气势。那是一个武者多年来形成的信心和骄傲,是在无数次的胜利之后,才会自然形成,别人是想学也学不来的,这大概就是高手风范吧。
金谷园的众人见了老者,一起施礼问好。张三爷恭敬地对老者说道:“大哥,怎么连您也惊动啦!”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三,人家都打到咱们门口啦,你大哥我还能当缩头乌龟吗!”然后又对小黑说道:“年轻人,是你刚才在这里大喊大叫吗?”
小黑被他的气势一冲,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于是将胸脯向前挺了挺道:“正是!您老是什么人?”
老者道:“我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你虽然是官府的公人,但我也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咱们互不相干,二位还是请吧!”
小黑还要上前和他理论,却被一支梅硬生生地拉走了。二人离开了金谷园,小黑气呼呼地说道:“你拉着我作甚?难道就不找包子啦?”
一支梅道:“当然要找,不过咱们也没有公文,无权私闯民宅。再说那老者不是等闲之辈,只怕咱们二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只有等今天晚上潜入园内,慢慢查询了!”
小黑听了,不由愣愣地说道:“那个老家伙如此厉害,那不和道济师傅一样吗!”
第五十六章 同门喜相逢
二更天过后,小黑和一支梅来到了金谷园的围墙外。一支梅低声对小黑说道:“你就在这里接应,我进去查访。”
小黑怕她孤掌难鸣,也执意要一起进去。一支梅又说道:“院中住有高手,万一有什么不妙,以我的轻功,可以全身而退。你要是进去,万一被人发觉那就只有硬拼啦!”
小黑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于是一支梅翻身跃上了墙头,如同落叶一般,飘落到园内。
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是金谷园中,悬挂着很多的灯笼,这也使一支梅的行动极为不便。而且,不时的还有巡逻的护院,持着棍棒,在院中来回走动;很多的房间中也传出了一阵阵吵闹声,和骰子在骰盅里转动的脆响,以及骨牌在撞击时的哗哗声。这些也增加了一支梅巡查的难度。她只好借着花木和建筑的掩映,慢慢在院中摸索。
过了三更之后,园中的警戒渐渐松弛了下来。喧闹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玩乐了半夜的人们也都渐渐如睡,一支梅的活动也顺畅了许多。
但是,当她在金谷园中转了一圈之后,还是没有发现包正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一支梅的心越来越慌乱了起来:“难道包子已经遭到了毒手!”想到了这里,她就安慰自己道:“不会的,那么多的苦难都闯过来啦,包子不是一个夭寿之人!”
最后,一支梅来到了园子的最后面,在一片幽深的草木之中,她发现了一座禅堂。里面还有一下一下的木鱼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清晰宁静。仿佛人心头的杂念,也都随着木鱼声一起消散。一支梅不由心中疑惑:“怎么在园中还建有禅堂。莫非这里还住着和尚不成?夜半三更还念经,其中定有古怪!”
于是,一支梅就轻轻地靠了过去,想入内查看一下。一支梅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下,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嘴里沾湿,然后放在窗纸上。慢慢将其沾湿,最后,无声无息地将窗纸捅破,露出一个小洞。一支梅闭上了左眼,将右眼凑上去观瞧。只见屋中点着一只蜡烛。放在香案上,香案的后面,是一尊金色地佛像;香案前面,盘膝坐着一人。正在闭目诵经,手中还很有节奏地敲打着木鱼。
一支梅仔细一看。不由一愣:这人竟是白天在大门口出现的那个老者----金谷园的主人。一支梅心中疑惑了起来:“这个人又不是和尚,跑到这里来念什么经?即使是和尚,也用不着半夜念经啊!”
这时。只听屋中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犹如两道闪电一般,射向了一支梅所在的方向,随后,口中说道:“夜半三更,竟然还有人和老夫一般虔心向佛,真是有缘人,可愿意进来和老朽结一段善缘否?”
一支梅见行踪暴露。本欲远遁,但又实在是不忍心空手而归。她也是艺高人胆大,于是就走到了门前,推门而入。
屋中的老者见了,点头道:“果然是你。我想到你一定会来的,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候!”
一支梅也早就料到是如此情况。于是就拱手道:“晚辈给前辈见礼,深夜造访,冒昧之处,还望前辈担待!”
那人仔细打量了一支梅一眼,口中说道:“像,实在是太像啦!好了,你走吧,我也不想难为你!其实,你是应该跪在地上,给我这个长辈磕几个头再走地!”
一支梅听他说得古怪,心中不由犯疑: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我父亲的旧相识。电 脑 小说站 要真是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一定要问出包正的下落!“
于是,一支梅又施礼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莫非是家父的旧交?”
老者眼光忽然深邃了起来,幽幽地说道:“岂止是故交,简直是情同手足!”
一支梅听了,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前辈告之包正包大人地下落,晚辈感激不尽!”老者望了一支梅一眼,摇头道:“你性子刚烈,不适合在官府谋生,还是早些脱身吧。你可知道,官场之中,最是黑暗污秽,莫要把你清白的身子染黑了!”
一支梅朗声说道:“清浊之间,在乎于心。佛曰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不也是说明了此意吗?”
老者笑道:“只怕是到时候就身不由己啦,你还是去吧!”
一支梅急道:“难道似你这等口中念佛,手中却动刀杀人,就算入了正途吗?”
老者听了,双目圆睁,口中喝道:“大胆!我念你是故人之女,这才好意指点与你。哪知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说不得只好替你的父亲教训教训你啦!”
说罢,老者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好,我就看看你得到了多少真传,你尽管攻过来吧!”
一支梅的倔强性子也发作了起来,双手抱拳道:“如此,晚辈讨教啦!”然后,双掌一摆,就要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禅堂外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嘿嘿,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座佛堂,看来是专门为和尚我准备地,正好进去好好睡一觉!”
一支梅听了这个声音,颇觉耳熟,不由向门口望去。只见从大门外晃晃悠悠地走进一个和尚,浑身上下的衣物,无一处不破:帽子前后透亮、僧衣满是窟窿、草鞋露出脚趾;手中还摇着一把飞了边的破蒲扇。
一支梅见了来人,喜出望外,心中大定。原来,来者非是别人,正是道济和尚。和尚怎么来到东莞了呢,主要还是拜玉屏公主所赐。自从道济和尚装神弄鬼,取得了赵构地信任之后,就成了皇宫的常客。反正他是一个出家人,也没有什么避讳。而道济和尚也自然乐得到皇宫里混吃混喝,那可是帝王级别的待遇啊。
这一来二去,和尚就与玉屏公主凑到了一起。玉屏公主在宫中闲着无聊,就经常缠着道济和尚胡闹,而道济和尚本来也就没什么正经,所以这一老一小把皇宫搅得乌烟瘴气。后来,干脆就跑出宫外玩耍。
这次玉屏公主私自南下广州,自然要把神通广大的道济和尚拉着保驾了。和尚也是随遇而安,就乐呵呵地跟着来了。反正有吃有喝,又能游山玩水,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广州,那胡公子见了道济,讨厌不已。但碍于情面,也不好过分冷落。但是在一起吃过了一顿饭之后,胡公子实在是忍受不了和尚的吃法,于是后来就单独给和尚自己开小灶。这胡公子也是不知道道济和尚的身份,他要是知道和尚是护国禅师,估计巴结还来不及呢!
一行来到了屏山镇之后,入住金谷园。胡公子嫌和尚讨厌,就早早地将他打发出去了。和尚也真想得开,自己在外面溜达了一天,才返回到金谷园,就在一间偏房里睡下了。
睡到了半夜,和尚就被一支梅给吵醒了。和尚于是就跟踪在后面,通过身形和身法,他认出了一支梅,于是就在后面暗中保护。直到一支梅要和老者动手,他这才现身。
一支梅一见道济和尚,不由喜出望外,口中叫道:“道济大师,您怎么来了!”
和尚装模作样地看了一支梅一番,然后说道:“就许你来,就不行我来!对了,包子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一支梅转向那个老者道:“这个,救得问他啦!”和尚听了,也回过头去,向那老者望去。这一看之下,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最后,一起大笑了起来。
道济和尚笑了半晌,然后才止住了笑,对老者说道:“我说这里怎么有一座禅堂,原来是你这个假和尚在这里念佛。你呀,也真是的,都不当和尚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撞钟。你看看我,一直当和尚,现在都不念经啦!”
老者也感慨道:“想不到我们师兄弟竟然还能相见,真是出人意料啊。师弟,你这衣衫还是如此破旧,还是满身的酒气。你呀,这些毛病一样也没改!”
一支梅不由一愣:“原来这个人与道济大师是师兄弟,那么,岂不是也于自己地父亲是师兄弟吗?”想到了这里,一支梅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老者,就是自己的二师叔!
原来,一支梅的父亲,还有这位金老者,再加上道济和尚,都拜在一位高僧的门下,在深山中削发为僧,共同习武。乃是同门的师兄弟,其中。老一支梅年纪最长,道济和尚年纪最轻。后来,师父圆寂之后,三人也就下山,从此也就走上了不同地道路:老一支梅成为了名震大江南北的侠盗;金老者加入了绿林黑道,又纠集了一些兄弟,专门打家劫舍。后来,被官府剿灭了几次,只剩下了盛二、张三、李四等几人围在他地身边。幸好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财物,于是,他们就来到了偏远的屏山镇,这才慢慢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第五十七章 和尚的绝技
在师兄弟三人之中,最后只有年纪最小的道济做了和尚。虽然是当了和尚,但也是一个不十分合格的和尚。今日,师兄弟两个在此重逢,当然是喜出望外啦!
道济和尚笑嘻嘻地说道:“二师兄,难得你还俗之后,还不忘本,天天还打坐念经,实在可敬。不过,你这个佛像可真是不错,一会我走的时候,弄下个大耳朵、砍下个手指头什么的,就够我吃喝一阵子啦!”
老者笑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你要是想喝酒吃肉,我这金谷园内到处都有,就不必玷污佛祖啦吧!”
道济听了,不禁喜上眉梢:“好!二师兄你现在是发达了,你现在天天在这里拜佛,不会是天天念叨着让佛爷保佑你发财吧,哈哈!”
老者道:“你也不错啊,当上了我们大宋的护国禅师,就不要跑到我这里来装穷酸相了。师弟,你不在临安享福,跑到我这个穷乡僻壤有何贵干?”
道济和尚摆出了一副苦瓜脸:“我这个护国禅师只是个摆设,又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的,哪里有你实惠。我是在京城实在混不下去啦,这才出来溜达溜达,打着护国禅师的幌子,到处转转,看能不能招摇撞骗一番。”
老者也知道他是在胡言乱语,心中不由思量道:“看来,随着胡公子来的远客,身份恐怕不一般啊,莫非是皇亲国戚不成?”
一支梅见他们二人一见面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叙旧,总算抓到了一点空闲,于是赶紧向道济和尚连连打眼色,示意他赶快询问包正的下落。
道济和尚心领神会,于是说道:“哦!我明白了。小梅你是看我们两个老家伙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你等得不耐烦啦。那你就先回去吧,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们啦!”
一支梅心中又急又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还在这开玩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但事已至此,是坚决不能走的,包正生死未卜。如果现在走了,肯定已经打草惊蛇。即使包正还没被杀害,等我们一走,恐怕他的性命就难保啦!
这时,只听和尚又说道:“二师兄,那个什么叫包正的。在临安的时候和我有些交情,我这个护国禅师还是他帮我蒙来地呢!如果你要真将他拿住,我就像你讨个人情,将他放了,可否?”
老者一笑道:“师弟说得是哪里话来。他是朝廷命官,我拿他作甚?”
一支梅见他不肯承认,顿时也没了主张:论武技。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论身份,人家是自己的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道济和尚听了,对一支梅说道:“小梅,你听到没有,你二师叔都说了,他这里没有。难道你师叔这么大年岁,还能骗你不成?行了。这回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们老哥俩几十年没见面了,得好好近乎近乎。二师兄,这些天,我要跟你吃在一桌。睡在一床,你就是上茅房。我也要在外边等着你,我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的身边啊。好几十年喽,可得抓紧相聚的时间,好好盘桓一下!”
一支梅在旁边也听明白了,和尚这是要软磨硬泡,缠住二师叔。看来也只好先这样办了,和尚的缠人功夫在临安可就领教过了,实在是难缠得很,这下可够二师叔受的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一支梅就向二人施礼道:“既然如此,晚辈就不打扰两位师叔地雅兴,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探望两位长辈。wAp.”
道济和尚挥挥手,口中说道:“行了,你就别唆啦!对了,我刚才在外面溜达,听到墙外边吵吵闹闹的,动静挺大,你还是过去瞧瞧吧!”
一支梅听了,知道是小黑被守夜的家丁护院发现,双方动起了手来。于是连忙抽身飞出了佛堂,一边心里和道济和尚生气,一边向园外掠去。
到了和小黑约定的地方一看,果然围着一大圈人,打着灯笼火把,吵吵嚷嚷,而其中最大的声音,则是小黑愤怒地吼声。
原来,小黑在墙外等候一支梅,眼看过了三更天,还是没有动静。他不免焦躁起来,又回想起一支梅说那个老者是少见的高手,于是十分担心,生怕出事。于是,他就爬上了墙头,准备进园查探。
不想他的体重太大,竟然将墙头上粘贴的琉璃瓦给压掉了几块,摔落到地上。在黑夜之中,这声音显得是又脆又响,传出了老远。立刻就惊动了守夜巡逻的家丁,他们都闻讯赶来。小黑本想跳下围墙逃走,可是又担心和一支梅失散。于是也就发了性子,跳下墙头,就在墙外等着人来抓,准备大干一场。
那些护院赶到一看,这个贼人十分胆大,被发现了还不逃走,于是都奋勇争先,向小黑冲了过来,妄图立功。那小黑正憋着满肚子地火呢,顿时发作了起来,将这些人当成了出气筒啦。
后来,那些护院被打得不敢靠前,只是围成了一个大圈,在四周叫嚣。当一支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一支梅于是在远处招呼了一声,小黑闻听,口中喝道:“洒家今天玩够了,等哪天心情不好,再来找你们撒气!”然后,就迈开大步,径直冲了出去。
那些护院虚张声势地阻拦了一阵,自然是阻挡不住小黑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黑和一支梅合在了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从来没见过这么横地贼啊!不知是哪路瘟神,跑到这里来寻晦气了?
其中也有白天在大门口目睹了小黑和胡公子手下打仗的人,就说明了小黑的身份。众护院听了,也只好空着手回去交差啦。
一支梅和小黑来到了僻静之处,就把园中的所见和小黑讲述了一遍。小黑听说道济师傅来了,也是十分意外,又听说他老人家施展了缠人的绝技,缠住了老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在他的心中,认定包子还活在世上。
于是,二人返回了客栈,一切只有等到明天再计议了。小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一支梅却迟迟未能入眠,心中筹划着该如何解救包正。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他们将包正藏匿在何处,就是死了,也要见尸啊!
想到了这里,一支梅地心中莫名地一痛:她现在终于发现,包正在她地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啦!
第二天,二人草草吃过了早饭。一支梅决定,还是要到金谷园中寻访,毕竟那里是包正最后消失的地方,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循的。小黑则被郁闷地留在了客店里,他现在估计是金谷园最不受欢迎的人啦。带着他,能不能进入园内,一支梅实在是没有把握。
小黑也是实在不愿意留在了客店,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还是包子在地时候好啊,什么事也不用自己费心,只要跟着痛痛快快地干就行了!
于是就对一支梅提议说:“贾姑娘,不如洒家先回东莞调兵,将包忠他们都叫来。人多力量大不是,反正在这客店里也是闲着!”
一支梅想了想,也点头同意:“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仅凭自己和小黑两人,确实是有些人单势孤啊!”小黑听了,就连忙跑出了客店,找人问路去了。几个人来的时候,走得是荒山野岭,所以还不知晓从东莞到这里地路径。
一支梅见他风风火火地去了,也知道他和包正的感情亲逾兄弟,如今包正失踪,他心中的焦急也是可想而知的。于是,也就离开了客栈,前往金谷园。
到了大门口,守门的家丁也并没有阻拦,大概也是得到了主人的吩咐。一支梅于是叫了一名家人引路,去找金老者。
家人领命,径直将一支梅领到一座厅堂之中。只见屋中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一大群人团团围坐,正在吃早饭。
道济和尚就坐在金老者的旁边,他看到了一支梅,于是就招呼道:“贤侄,正好过来陪我喝两杯。那个黑小子呢,我最喜欢和他拼酒啦!”
在道济身边,坐着就是胡公子,他的椅子离和尚远远的,一来是嫌和尚脏,二来和尚吃饭极不文明,动不动就用手抓,然后随手乱抹。胡公子雪白的绸衫上,就印着一个和尚的爪印。而道济和尚却偏偏不识趣,人家越烦,他就越往跟前凑合。弄得胡公子烦心不已。
等到一支梅再看往下看的时候,不由愣在了当场,她终于明白,道济和尚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啦!
第五十八章 后花园相会
原来,一支梅竟然看到了玉屏公主,而玉屏公主也正满眼惊喜地望着一支梅。一支梅不由叫道:“赵----公子,你怎么也来到这里啦!”情急之下,险些叫出“赵姑娘”,不过,在座的各位,也基本都知道了赵公子其实是赵姑娘,只是无人捅破罢了。
玉屏公主站起身来,跑到了一支梅的面前,喜滋滋地说道:“我就是来找你们的!到了广州之后,胡公子说这里好玩,就先将我们领到这里来了。”
说完之后,忍不住向门口张望了几下。一支梅知道她是在搜寻包正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那边的胡公子实在是不堪忍受道济给自己带来的精神折磨,终于是忿忿离席。金老者客气地吩咐张三爷陪着他出去之后,就对众人说道:“各位慢用,老朽也有些杂事,先行告退啦!”
其他人也都连忙起身还礼,道济和尚一听可慌了手脚,口中嚷道:“师兄你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然后右手抓过桌上剩下的半只烧鸡,左手拎着一壶酒,慌慌张张地跟在金老者的屁股后面,一起随着出去了。
剩下的众人见了,不由相顾而笑。一支梅心道:“看来这个道济和尚是跟定二师叔啦!”
玉屏公主也不再回桌吃饭,拉着一支梅的手,亲亲热热地走出了门外。剩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纷纷在脑子里面猜测:这个赵姑娘千里迢迢,莫不就是来寻找这个年轻小伙的!
玉屏公主拉着一支梅,一起来到了园中,找了一条石凳,亲亲热热地坐了。玉屏公主就忍不住说道:“贾姐姐,你来的正好,这里的人行事十分令人讨厌,你还是赶紧带我去回东莞吧。”
一支梅知道她是想早些见到包正。只是包正现在生死未卜,一时不知如何对玉屏公主开口。 玉屏见一支梅神色不对,于是连忙问道:“怎么,难道出什么事情啦?贾姐姐,你快告诉我!”
一支梅见玉屏一脸关切之色,也不忍再骗她,于是就将情况向玉屏简单叙述了一遍。玉屏公主听到包正现在是生死未卜。不由花容失色,颤声说道:“他----他不会这么就---吧?”随后,脸上现出了一片决绝之色,坚定地说道:“我想他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如果真是遭遇到什么不幸,我回到京城之后。马上就请求父皇发兵,一定要将这座金谷园夷为平地!”
一支梅听了,也抓住了玉屏公主的手,用力地点点头。此刻,两位女子的芳心。因为包正而紧紧连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小石头,快过来。老爷叫你呢!”随后,一个管事模样地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了一支梅和玉屏公主,不由一愣。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小石头在这和别人玩耍呢,不知二位在此休息,打扰,打扰。”然后,就转身走了回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叨咕着:“这个小石头,从昨天就没看见影,准是又偷懒---
一支梅见那人走了,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误会自己和玉屏公主在这里谈情说爱了。这玉屏的化妆技术实在是太差。于是也不由苦笑了一下。
当那个管事的身影消失之后,从旁边的假山中忽然探出了一个脑瓜。观察了一圈后,就从藏身的山洞中钻了出来,向这边走来。
一支梅见他穿着一身家人的衣服,年岁不大,脑袋上还裹着半圈白布,遮住了半边脸,上面沾着一些已经凝固的血迹,看来是头部受了点小伤。在他地右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已经被咬去了一小半。
一支梅见了,不由灵机一动:不如向这个家人打探一下消息吧!于是,她就向那人招了招手,口中轻声说道:“你就是那个小石头吧,你来,我有些好东西给你!”
那个家人听了,就走到了一支梅的身前,将手里的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问道:“公子,你叫我什么事?”
一支梅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在他的眼前一晃,然后说道:“这是什么,你想不想要?”
那小石头眼中立刻放光:“银子!我当然想要了,不过,我不相信你那么好心,会白白给我银子!”
一支梅笑道:“当然不能白给你啦,不过,我问你一些事情,你要是能回答出来,我就给你!”
小石子听了,脸上顿时乐开花啦。不过,因为大半边连都被挡着,这花也只开了半朵:“你快问吧,这个园里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地!”
一支梅听了,故意说道:“你可不要夸口,你要是不知道的还胡说八道,这个银子可就不能给你啦!”
小石子盯着一支梅手中的银子,用力地点点头。一支梅这才说道:“好,那我来问你,昨天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叫包老先生的,你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吗?”
小石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惧色,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要是说了,你可一定要把银子给我呀!”
旁边地玉屏公主此时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听到这家伙如此唆,于是怒道:“你快说,你要是说了,我这里还有银子赏你!”
小石头这才说道:“昨天中午,你说的那位老先生被领进了老爷的佛堂,然后就被老爷打昏,结果你猜这么着?”
二女听到了此处,也都心中突突狂跳,不敢作声。那小石头见她们不搭话,于是又自己说道:“结果,发现他原来不是个老头,而是一个年轻人假扮地!老爷摘下他的假胡子,自己反倒气得胡子直翘,连骂那个家伙狡猾!”
一支梅见他竟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不免心中着急,于是问道:“然后呢?”
小石头这才说道:“然后啊,然后老爷就拿出一把刀来,在那人的身上连捅了好几十刀,把那人的身上捅得如同筛子相仿。那场面,可真是吓死人啦!”
玉屏公主听到了此处,不由浑身颤抖,面白如纸,跌坐在石凳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半空,口中喃喃道:“我千里迢迢来看你,却未能见你一面,这造化弄人,竟至于斯!”
一支梅也觉得心如刀绞一般,但她毕竟久历江湖,比之养在深宫的玉屏公主,要坚强了许多。他猛然觉得,这个小石头的话十分可疑,金老者杀死包正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捅上几十刀呢?
于是偷眼观瞧小石头,只见他正不停地查看着自己和玉屏的反应。看到一支梅射来地目光,这才垂下头去。
一支梅心中更觉可疑,于是对他说道:“好,这银子就赏给你吧!”小石子一听,立刻就走到了一支梅的身前,伸手要接银子。一支梅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出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身子反扭了过来,然后揭去了他头上围的白布。
当一支梅再把小石子地身子转过来的时候,一张熟悉地面孔出现在一支梅面前,赫然竟是包正!
只见包正笑眯眯地说道:“果然是骗不过你,还是被你发现了破绽。现在可以放心了,我还活着!”
一支梅眼中噙着泪水,对包正笑道:“我说你没那么容易死吗,你这个臭包子,还编谎话来吓我们,你快看看,是谁来啦!”
此时的玉屏公主也看出了包正的真面目,想到自己刚才真情留露,不免脸上微微发热,不由将头垂下了。
包正又走到了玉屏面前,口中说道:“包正参见公主,难得公主来到我们东莞,竟然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叫公主担心啦!”
玉屏抬起头来,望了包正一眼,口中说道:“只要没事就好,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包正想了一下,然后对一支梅说道:“你保护着玉屏公主先离开这里,我还准备在这里停留几天,多了解一些情况,反正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会怀疑我的。”
一支梅听了,又不由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正于是就把当日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那日包正被老者一指点在脑门上,只觉得一阵轰鸣,头疼欲裂。险些昏迷了过去。值得庆幸的是,包正曾经遭受过同样的打击,所以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击昏。
那还是在临安的时候,小黑刚刚练成了道济和尚传授的金刚指,点到了从金国来的铜牯大虎点倒。后来,小黑就有些点上瘾啦,整天找人练习。终于有一天,包正被实在找不到练习对象的小黑狠狠地点了一指,结果昏迷了过去。后来又实验了几次,包正渐渐练得神经坚韧无比,小黑再也点不倒他啦。
今天,金老者也是施展师门的金刚指,他的功力要比小黑深厚了许多,所以使包正险些昏倒。也幸好包正的神经经过了小黑的一番锤炼,这才逃过了一劫!
第五十九章 绝境险逃生
包正被金老者点了一指之后,他马上意识到老者是一个高手,自己跟人家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于是,包正做出了当时最正确,也是最无奈的选择----装昏迷。
而金老者对自己的金刚指很有信心,没想到会遇到包正这样的怪胎。他放倒了包正之后,就向门外招呼了一声:“小石头,你进来!”
随后,那个名叫小石头的小厮就走了进来,他是金老者贴身的侍从,时常伺候在他的左右。金老者说道:“小石头,一会你把这个人背着扔到枯井里,记住,一定要在他的胸前补几刀。不过,还是到井边再补吧,不要污了我这佛堂净地。”
小石头答应了一声,就弯腰背起了包正。别看他身材比包正还要稍矮一些,但是跟金老者习武多年,力气倒是不弱,轻飘飘地将包正扛在了肩上。
包正屏住呼吸,放松开身体,丝毫不敢发力,装出了一副确实昏迷的样子。这个时候可是险恶万分,要是被对方察觉,可就真的难以逃脱啦。
小石头扛着软绵绵的包正,走出了佛堂,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走到了围墙的西北角。那里有一口废弃的枯井,长久以来,就是金老者投尸的地方。
小石头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了多次,可谓是驾轻就熟。来到了井边之后,他先将包正如口袋一般扔到了地上。扑通一下,摔得包正浑身剧痛。虽然包正心中咒骂,但是却不敢出声,万一惊动了对方,他大喊大叫起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然后,小石头就开始为包正搜身。以往都是这样,经常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小石头已经是习惯成自然啦。不过,这次的收获却格外的丰厚,除了两锭银子之外,还有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小石头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了,他蹲在了地上。欣赏起自己的战利品来,不禁是越看越爱。于是口中叨咕道:“老人家,谢谢你的金子银子,为了表达我对您老的感激之情,一会就少捅你两刀。您老也算是花钱少遭罪啦!”
就在他地喜悦之情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忽然遭到了痛击,一块鹅卵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小石头身子一歪,就栽到在地,手上的金子、银子也滚落到了一旁。这大概就叫做乐极生悲吧!
包正站起身来。将手上的鹅卵石扔在地上,然后对躺倒在地上的小石头说道:“小兄弟,我给你个忠告吧。人为贪财身先丧,鸟为贪食命早亡,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啊!”只可惜,小石头已经昏迷了过去,听不到他的金玉良言啦。包正于是就开始给小石头搜身,不过对比刚才地小石头,包正这次要彻底的多。他除下了小石头的衣裤,帽子。鞋子,在小石头的腰间,还搜出了一把匕首,看来就是刚才要捅自己的,就是此物啦。
包正除下了自己地衣裤。然后将小石头的衣裤穿在了身上,然后对小石头说道:“小兄弟。谢谢你的衣服帽子,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就不把你扒光了!”
然后,他脱下了小石头的袜子,撬开了他地嘴,全部塞到了里面。又用匕首将他白色的内衣割下来一片,在他的后脑蘸了一些血迹,然后围在了自己地头上,将脸也遮住了半边。又把自己脸上的胡子揭下来,将脸上的皱纹擦开。接着,把自己的衣服割成了几条,牢牢地将小石头捆绑了起来。本来,包正想将他一刀杀了了事,后来又一想,不如暂时将他先扔到枯井里,以后也好多个证人。
做好了这些之后,包正将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小石头拖到了井边。井口还盖着几块长条的大石,包正用力掀开了一条,先向下探头看了一下井的深浅,然后就把小石头扔了下去,然后又将石头挪回,也终于叫小石头尝到了落井下石的滋味。
处理完了小石头,包正就开始考虑下一步地行动来:要是趁机混出金谷园,倒是容易,可是包正还不屑于急着逃走,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他决定,要以小石头的身份,在金谷园里停留下来,查看更多的内情。当然,这是要冒一定风险地,不过,这也正好适合了包正的性格。
于是,他就沿着原路返回了佛堂。来到了门外,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小石头地声音,然后说道:“大爷,我回来啦!”
里面传来了金老者威严的声音:“都处理掉啦?”
包正连忙回答道:“处理完了,这家伙身体好重啊,走到井边的时候,被一块大石头将我绊了一跤,脑袋也磕破啦!”
屋中传出了一声轻哼:“好了,做事情笨手笨脚的,你将二爷送到密室,然后将机关锁住,这两天风紧,二爷要在里面住几天。”
包正又答应了一声,正琢磨着是不是进去将胖子弄出来,不过,就他那个身材,自己要想背他,恐怕有些勉强。
正在思量之际,却听佛堂里面传来了胖子的声音:“大哥,那我就先去了!”包正一听,心中暗喜:“原来胖子已经被救醒啦,这下省得自己进屋,万一露出马脚就坏了!”
这时,胖子盛圆彪的脚步声已经接近了门口,包正连忙垂下头。胖子一出门,就看到了包正脑袋上裹着白布,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迹,于是就笑呵呵地说道:“小石头,那大石头不是你的本家吗,怎么会绊了你一个大跟头呢?哈哈!”
包正也只好干笑了两声,然后跟在了胖子的身后。他也不知道密室到底在哪里,当然不能在前面引路啦。
胖子有了刚才先入为主的印象,也没有太留意包正的模样,于是就腆着大肚子,走在了前面。
胖子领着包正,走到了一个离佛堂不远的书斋,这里环境更为清幽,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写“黄金屋”三个隶体的大字。包正看来,暗暗摇头:“好好的一个书香之地,却沾染了铜臭之气!”
胖子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包正也就跟进了屋中,只见迎面放着一个大书架,架上摆满了一摞摞的书籍。包正不由搜寻了起来:这密室到底在哪里呢?
只见胖子走到了书桌上,将上面放置的一个铜香炉旋转了一圈。只听吱呀呀的响声从书架后面传来,显然是打开了一道暗门。胖子对包正说道:“小石头,这两天别忘了按时给我送饭,要是把二爷我饿坏了,回头等我出来,就先把你炖着吃了。”
包正看着胖子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对“笑里藏刀”这句成语的认识又提升了一个高度。胖子嘱咐完了,从书架上随手挑了几本话本,然后就摇摇晃晃地绕到了书架的后面。包正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过去。
只见后面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小门,胖子吃力地钻了进去,然后掏出了火,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包正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就听胖子又吩咐包正道:“好了,把门关上吧,别忘了送饭!”
包正只好转到了前面,双手握住了铜香炉,向刚才相反的方向旋转了起来,果然又传来了吱吱的声响。等到香炉归位之后,包正又到后墙查看了一下,小门已经合拢,和四周的墙壁完全地融为一体。小门周围的缝隙,正好与墙上的砖缝吻合,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包正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起设计的巧妙来。
立在密室的前面,包正心中为胖子祈祷了起来:“盛老哥,为了感谢你这两天给我送了不少银子,我决定,这几天就不给你送饭了。相信你也总为自己的肥胖烦恼,这下好了,你可以借此机会,来减减肥啦!”
然后,包正心情愉快地离开了书斋,他决定,在园子里好好转转,争取多了解一些情况。就这样,包正就潜藏在金谷园里。晚上的时候,他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干脆就在假山上的山洞里忍了一宿,嚼了几个从厨房偷来的馒头。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听到了一支梅和玉屏公主的对话。于是,他就钻了出来,此番死里逃生、在遇到了亲人之后,他的心情大爽,这才和二女胡扯了一阵,开了一个小玩笑。不料,却光顾了自己痛快,惹得二女为他伤心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支梅心细如发,看出了包正的破绽,揭开了他的真面目。不过,包正给二女带来的悲伤,很快就被重逢的欢悦冲散了。
第六十章 小黑搬救兵
包正讲完了自己的遭遇之后,一支梅和玉屏也不由为他庆幸:若不是机缘巧合,此番只怕是难于幸免了!玉屏一想到包正险些葬身暗无天日的枯井之中,于是就说什么也不同意包正继续留在金谷园。
还是一支梅比较识得大体,她劝慰玉屏道:“现在我们都在园中,大家暗中也都能有一个照应。小黑也回东莞调兵去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了。再说,实在不行,还有道济大师呢,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欺负的。现在,道济师傅可真是卖力气啦,像一块膏药一般,贴住了金老者。哈哈!”一想到道济和尚紧跟在二师叔屁股后面的情形,一支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正的心中也涌起了一阵阵的暖流:有这么多的人关怀着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呀!
感慨了一阵之后,包正又对一支梅说道:“告诉小黑,众衙役来了之后,马上就围住金谷园,只有先解决了金大爷,才能彻底根除此地赌风!”
一支梅嘴唇动了两下,终于轻声说道:“其实,金老者是我的二师叔,而道济师傅则是我的三师叔,他们和我的父亲都是同门。”
包正点点头,对一支梅说道:“那你自己选择吧,要是实在不方便,你就回避一下。”
一支梅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必了,我会考虑好的!”
几个人计议已定,包正就向二女辞别。虽然玉屏公主、一支梅和他大难之后重逢,不忍分别,但毕竟正事要紧,二女也就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包正消失在园中了。
于是,一支梅和玉屏也满怀牵挂和喜悦地回到了客厅之中。胡公子和张公子等人正和张三爷闲聊,见到他们回来。胡公子不由冷冷地扫了一支梅一眼,他现在已经认定,这位赵姑娘就是来东莞找这个包正手下的小差役,所以,把一支梅当成了假想中的情敌。
那张三老于世故,看出了几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然后就连忙借故脱身。迈出门槛的时候。他就热切地期盼这几个人能冲突起来了。
一支梅对这位胡公子可没有一丝好印象,于是就故意拉着玉屏的手,流露出一副亲密的样子,看得胡公子在一旁咬牙切齿,暗暗发狠。心中盘算起回到广州之后。应该如何收拾他啦。
在这种极度嫉妒之心地支配下,胡公子愤然提出,要返回广州。毕竟那里是他地地盘,可以为所欲为啊。但是,这个提议却受到了赵姑娘的强烈反对。现在她已经知道包正就在这座金谷园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了。
胡公子虽然很想拂袖而去,可是又实在有些不舍。最后,只好气呼呼地和张公子出屋,眼不见为净吧。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忽然风云突变起来。小黑率领着百余名县衙里的差役,包围了金谷园。由于金谷园实在太大,说是包围,只是围住了几个出口。然后其它地方布置岗哨罢了。
小黑高挽着袖子,怒气冲冲、威风凛凛地站在大门口,身后是包忠等十名神武军的退役官兵,再后面是几十名衙役。众人都神情肃穆,目光中隐隐露出一股杀气。
原来。小黑和一支梅在客店分手之后,就在大街上雇了一辆马车。连价也不讲,丢过去一锭银子:“送洒家去东莞县城,快了还有赏,要是慢了,就连你的腿和马腿一起打折了!”
车夫听了,那里还敢怠慢。早把小黑当成输急了的赌汉,急着回家取钱翻本,这样地人物,可是万万惹不得的。于是就催马扬鞭,绝尘而去。
这座屏山镇因为赌业兴旺,所以交通甚是便利。城中的马车夫也多是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五十多里路,一个多时辰就跑到了。小黑下了车,只见那马匹浑身是汗,而车夫,也是满头大汗。小黑拱拱手:“多谢了,再加点赏钱!”然后又抛过了一块银子,就甩开大步,进城去了。车夫手里攥着银子,也不由暗道这一趟跑得值了!
小黑走到城门,守门的差役连忙上前见礼。小黑将大手一挥,口中吼道:“赶快将兄弟们都召集到县衙,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
众人一听,分到各处喊人去了。小黑则径直来到了县衙,只见林升和冯主薄正在处理公文。二人见到小黑急匆匆地独自赶回,也意识到有事情发生,连忙询问。
小黑将包正失踪,生死未明地事情讲了一遍,林升也急了,下令马上击鼓,召集众衙役。三通鼓响之后,衙役门陆续到齐。又过了一会,包忠也带人气喘吁吁地从码头赶回。
林升一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将情况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众人一听,立刻群情激愤,吵嚷着要前去解救。
于是,小黑和包忠点齐了一百名差役前往,林升和冯主薄带人坐镇县衙。安排妥当之后,小黑就带着衙役们出发。众人一路急行军,天将过午,就赶到了屏山镇。
众人马不停蹄,直接就奔向了金谷园,门前的家丁一见这种阵势,慌忙进去通报。张三爷得到了消息,也不由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出来查看,未等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小黑一行,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那小黑心急如焚,哪里肯在门口等候,直接就带人冲了进来。
张三爷见状,连忙上前阻拦道:“各位官爷,不知何时私闯我们金谷园?”
小黑身边的包忠将手里的一张公文一扬,厉声喝道:“现有县衙的公文在此,何来私闯?我们是奉命行事,要搜查这所园子,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许走动!”那包忠乃是经过生死场历练地官兵,气势自是非同小可,张三爷也不敢作声啦。
就在这时,金老者带领着胡公子等人迎面赶了过来,在金老者的身边,还跟着形影不离的道济和尚。金老者见了众衙役,不慌不忙地抱拳道:“各位差官,老朽是这所园子地主人,不知何事劳动诸位的大驾,请到客厅用茶,咱们慢慢商谈。”
小黑怒喝道:“茶就先不用喝了,我们奉命搜查金谷园,还请引路!”这时,他突然才发现老者身边的道济和尚,连忙给和尚施礼道:“师傅,您也来了!”
道济和尚笑嘻嘻地说道:“黑小子,放尊重点,从辈分上来说,他可是你的师伯。不过,你也没正式拜我为师,到底想怎么论,你们自己商量吧!”
小黑听了,拱手道:“洒家还不知这种关系,不过,还是公事要紧,咱们先办公事,再叙私情!”这时,胡公子不禁有些看着不顺眼,站出来说道:“你们东莞县的差役实在是无礼,本公子在此,你们三番五次来寻衅闹事,难道当差的就是这样胡作非为的吗?”
小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一挥,口中吼道:“留下人手,把手好出口,其他人分成五队,开始搜查!”于是两名神武军带领一队,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分别搜查去了。
胡公子见对方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顿时气得面色发青,想要发作,可是看了看小黑那杀气腾腾地模样,决定还是先当一回“好汉”,不要吃眼前亏啦。
金老者看着面前的小黑,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差官,我这金谷园中,处处是奇花异草,屋中满是珍宝古玩,要是有丢失损坏之处,你个小小的差役,能赔偿得了吗?”
小黑厉声说道:“洒家是赔偿不起,不过,要是真有这事,洒家可以把这颗脑袋赔给你!”金老者也被小黑凛然的气势一冲,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支梅和玉屏公主也闻讯赶来。小黑见到了女扮男装的玉屏,瞪着大眼珠子瞧了半天,这才说道:“赵----老弟,你也来了!”
金老者心中不由疑惑了起来:“这个赵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看样子和包正一伙人甚是相熟,而且竟然搬动了道济师弟这个护国禅师来保驾,肯定是不简单啊!赵----姑娘,难道会是----”一个令人震惊地答案不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金老者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妙地感觉,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后路来了。
一支梅走到了小黑的面前,低声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小黑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口中不由叫道:“是吗!太好啦!”
一支梅不由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心里一点事也装不住。不过,这样也好,心底无私天地宽嘛!
小黑于是咧开了大嘴,对金老者说道:“园子里有一座佛堂,我们要到那里瞧瞧,麻烦派人引路!”
金老者听了,心中不由一颤:自己的秘密主要都在那里,这家伙倒是真会选地方啊!
第六十一章 金谷园揭秘
小黑等人在金老者的引领下,来到了佛堂前面。只见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家丁正立在门旁,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金老者喝道:“小石头,你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回自己屋子里呆着,你没看见,县里的差官来搜查嘛!”他表面上是呵斥小石头,实际上是在提示他,不要露出破绽。
不料,这个小石头今天却看不出眉眼高低,他对金老者说道:“老爷,咱们这里也没什么毛病,还怕他们查不成?昨天您吩咐我处理的那个人,我早就将他扔到井里啦!”
金老者一听,心中早就骂翻天了:“这个混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咱们什么话都往外乱说!”然后,口中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小心说错话,被官差抓去蹲大牢!”
包忠不知道小石头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慌乱之中,吓得说走了嘴。于是连忙上前说道:“你不要害怕,只要你实话实说,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小石头畏惧地看着金老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金老者心中暗叹:“完了!想不到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聪明伶俐,一到关键时刻就露怯。自己的半生心血,恐怕就要毁在他的手上啦!”
一支梅假意对小石头说道:“你刚才说得枯井在何处?带我们去查看一下好吗?”小石头自然是十分顺从地在前面引路,径直将众人领到了枯井旁边。小黑见状,上前将井口的条石掀到了一旁,然后吩咐道:“取绳子和筐来,派人下去查看!”
不一会,取来了应用之物,然后派了一名身材瘦小的衙役,打着火把。坐在了筐中,慢慢将绳子放入井中。不一会,只听扑通一声闷响,落到了井底。
很快,井底之人就喊道:“先把绳子拽上去!”上面的人听了,奋力将绳子拉上来。 等到大筐露出了井口之后,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筐中竟然堆放着十几个白森森的骷髅。惊得玉屏公主、胡公子等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为之色变。
小黑将大筐从井口拉出来,然后把里面的骷髅倒在地上,骨碌碌向四周滚去。小黑逼视着金老者,口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老者笑道:“我如何知道!此井在我修筑金谷园的时候就已经存在。谁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骷髅?”
小黑听了,大笑道:“骷髅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里面恐怕有能说话地。喂!下面还有什么情况?”
只听井下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还有一个喘气的,把绳子再竖下来吧!”
不多时,绳子又被拉了上来。这次。在筐里竟然蜷缩着一个人。小黑高兴地将他拉了上来,只见此人浑身被布条绑着,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身上只穿着一件兜裆短裤。身上、脸上还有大片的擦伤。
金老者看着此人,不由惊叫了起来:“小石头!”然后,他不由转向头上缠着白布的那个小石头,瞪大了眼睛观瞧。忽然,他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包正!想不到你还没死,而且就跟随在我的身边!果然好胆识,金某栽在你的手上。也不算冤屈!”
包正揭下了头上地白布,笑眯眯地对金老者说道:“在下能死里逃生,也是纯属侥幸!事到如今,你也该束手就擒了吧!”
金老者嘿嘿一阵冷笑:“就凭你们,还不配抓我”然后。猛然身形一动,就来到了玉屏公主和胡公子的身后。两只手各锁住了一人的脖子,然后厉声喝道:“都给我退后,谁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先废了他们!”
金老者武功高强,又是突然袭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玉屏和胡公子就已经被他制住。包正见他竟然用人质来要挟,于是将手一摆,吩咐众衙役先后退几步。然后对金老者说道:“你不要做垂死挣扎,这两个人根本就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金老者掐住两名人质的脖子,将他们掉转过来,挡在了自己地身前,然后说道:“这个绣花枕头也许你们真不会在乎,那就还给你们!”说罢,手上一用力,将胡公子摔倒在地上。
胡公子马上就变成了滚地葫芦,一直滚到了包正的脚下,才停住了前冲之势。然后,他就手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金老者的手劲奇大,险些捏碎了他的喉结。不过,他虽然对金老者说自己是草包深深地不满,但总算是性命无忧,也就不再计较啦。
金老者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姑娘----或者叫她玉屏公主,可是我最好的挡箭牌啊!”
包正等人一听,心中暗暗叫苦:“这厮识破了玉屏地身份,这就难办啦!玉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她要是受到伤害,恐怕谁也脱不了干系;即使放开她的身份不说,就是从情感上,也说不过去呀!
包正望着玉屏公主无助的眼神,心中不觉一痛,他迈过脚下地胡公子,一边向金老者走去。口中一边说道:“放开她,我来做你的人质好了!”
金老者阴阴一笑:“你是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怎么能跟高贵的公主相比!”
说话间,只觉一股恶风,向自己的后脑袭来。金老者不由大惊,他感觉到了对自己巨大的威胁,自己虽然可以杀死玉屏公主,可是也会被暗算者击中,到时候,只怕是要和玉屏公主同归于尽。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松开了扣在玉屏脖子上的手指,然后,纵身向旁边闪去。
玉屏公主则顺势扑到了包正的怀里,接受他地抚慰。刚才,包正在前面吸引金老者的注意力,然后示意道济和尚在身后帮忙,这才救下了玉屏公主。金老者闪过了背后的暗算,然后回头看去,只见道济和尚站在那里,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金老者不由大怒:“好师弟,想不到原来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道济和尚嬉皮笑脸地说道:“二师兄,你先不要发火,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劝你这么大年岁了,该放手时就放手吧!走走走,咱哥俩找个地方,好好喝两壶!”
金老者将脚一跺,恶狠狠地说道:“你等休要得意,早晚我要回来找你们算帐!”然后,就飞身向后掠去,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逝而去。
道济和尚一见就急了,在后面就追,口中还大呼小叫着:“二师兄,你等等我,咱们哥俩还得好好叙叙旧呢----”很快,两条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道济和尚倒真是卖力,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死死地黏住了金老者。
包正知道无法拦住他们,于是下令将剩下的张三爷等人全部拿下,免得再有逃窜者。张三爷等人在如狼似虎地差役面前,也不敢反抗,只能是束手就擒。
然后,包正又说道:“还有一个要犯,藏在密室之中,现在就去擒他!”于是,就带领着众人,赶奔书斋。
进了书斋,包正扭动了书桌上的香炉,打开了密室地小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了一阵咆哮:“小石头,看我不把你炖了,三天三夜不送吃的,你想饿死二爷呀!”其实根本没那么长时间,只不过是他在密室之中,比较难熬,所以就觉得时间很漫长。
随后,盛圆彪肥胖的身影从书架后面显露了出来,正满脸铁青地寻找着小石头的身影,这也是包正第一次没有在他的胖脸上,找到他那标志性的笑脸。但是,很快的,胖子就发现了不妙,因为他已经看到:包正就站在自己的身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只听包正笑道:“盛二爷,实在抱歉,小的也想给您送些饭菜,可是又不敢去厨房,怕被人认出来。不过,我看您精神头还蛮足的,刚才的嗓门可真是不小啊!”
胖子不由诧异道:“难道那天就是你和我一起来的?我说好好的怎么脑袋上缠了一圈白布!好小子,你有种,不仅逃了出来,还将二爷耍弄了一番。今天落到你的手上,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包正听他说得干脆,于是吩咐差役将他绑了。然后,带着一支梅、小黑等人,进入密室查看。进到了密室的里面,几个人也不由十分震惊。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锭锭的金银,在灯光的照射下,烨烨生辉。
包正不由说道:“看来,金老者的积蓄都存放在这里,我们暂时先不要声张,这笔钱,还要用到屏山镇的改造上来。总不能都叫这里的老百姓都出去讨饭吧!”
于是,几个人出了密室,包正叫人将金谷园剩下的几个首脑,包括被小黑打伤的李四爷在内,都带到了客厅内,就在那里摆下了公堂,开始审问。
这几个人倒也干脆,一点也不隐瞒,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众人在旁边也都听得心惊不已!
第六十二章 艰难的历程
在审问了金谷园的几个主犯之后,其结果令众人触目惊心。金老者独霸屏山镇,简直就是当地的土皇上。屏山镇几个最大规模的赌场、客栈、酒店、妓院都是他的产业,由盛二爷负责经营;其他大大小小的赌场,每月都要向金谷园缴纳一定的银两,称为“纳赌钱”。
这几十年,经过他们疯狂的敛财,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足有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不算那些不动产。数量让包正的心里也有些承受不住,不敢私作主张,看来只有将这件事上报朝廷来处理啦。而心细如发的林升,在前思后想了一番之后,还是征得了包正的同意,将玉屏公主来这里游玩的事情也附在公文的后面,一起呈交了上去。
除此之外,金老者等对于那些胆敢反抗他们的人,手段也十分血腥,全部秘密处决。枯井中的几具尸体,那只是一些身份比较重要的,才带到金谷园中处理。绝大多数都是弃尸荒野,也无人敢来问津。
而包正和一支梅所看到的那个中毒而死的妇人,就是在金谷园听到了金老者他们商议陷害包正的谈话,被金老者发现后,派人先将她掐死,然后再灌下砒霜,假装是中毒而死。类似这样的手法,金老者曾多次伤害无辜。
包正叫几个主犯签字画押之后,心中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最主要的罪犯金老者在逃,这在包正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抓不住罪魁祸首,这个案子就不能称为圆满的胜利啊!
更主要的是,屏山镇一代,全是以赌为生,这才繁荣起来的,表面的繁华是掩盖在罪恶之上地。也也是包正禁赌的决心所在,赌博是这里的万恶之源。必须根除。可是禁赌之后,这些人如何谋生,实在是个难题。那可是涉及到数千人的生计啊!该如何将他们都导入正途呢?
但是暂时,包正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好再从长计议吧。不过,当务之急,就是要发布禁赌令。先刹住赌博之风,在来慢慢教化。
于是,包正亲自起草了一份告示,找人书写了几十张,加盖上自己的大印。叫差役张贴到各个村镇。包忠他们在临来的时候,林升心细,就把包正地大印叫他一起带来了。
告示一出,四乡皆惊。出乎包正意料的是,自己这个正大光明的做法。却受到了百姓的反对和抵制。人们竟然自发的组织起来,向包正请愿,声势之大。大有哗变之势。
包正知道在这个重要关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地,只要有一丝妥协,恐怕这赌博之风,就无法再禁了。于是,就抓捕了十几个闹得最欢的家伙,随后又组织了一些被金老者杀害的死难者的家属,痛陈赌博的罪恶。
在大棒和眼泪地双重攻势之下。这才使激动的民众渐渐平息。不过,禁赌之后,人人失业,又将何以为生呢?等到衣食没有着落的时候,恐怕又要爆发更为激烈和严重地混乱。
最后。包正在得到了玉屏公主的首肯之后,决定动用一部分金老者的脏银。对屏山镇的百姓进行大规模的疏散和迁移,留下一部分愿意在本地耕田种地的,其余的都迁到东莞县城和县城的周边地区居住。由县衙负责给安置房屋,谋求生计。
结果,金老者积累地脏银,如流水一般地花费了出去,也算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了。包正率领着手下,在忙碌了将近一个月后,才渐渐完成了这项浩大的工程。其间的辛苦,自然是不言而喻啦。
等到一切都平息之后,包正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他清理了一下金老者的脏银,竟然还剩余大半。包正于是又命令林升起草了两份公文,分别上报到朝廷和广州府。由于所剩的部分,数额依然惊人,所以包正干脆就隐瞒了移民地花费。反正有玉屏公主在此坐镇,朝廷也不会认真核查。再说,谁知道这脏银到底有多少,包正没往自己腰包里揣,也就算是清廉了。
广州府里先传回了消息,命令包正先将脏银押送到广州,然后在上缴朝廷。包正知道这是胡知府来争功了。剩下的银子足有百万两,恐怕赵构看到它,也会眉开眼笑,这可是个表功地好机会呀。
包正自然就顺水推舟,这些银子在他的手里,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弄个不好,真要是查出自己私自挪用了大量的银子,恐怕不仅是丢官,脖子上的人头大概都保不住了。
包正将剩下的金银都装上了大船,叫一支梅和林升押送到了广州。当然,还包括了在金谷园查抄的一些贵重器物,都一一造册,登记清楚。其中,就包括那尊保佑金老者发财的巨大金佛在内。至于胡知府会如何处理,包正也就不必跟着操心啦。
在给朝廷的公文发出不久,东莞县就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到这里钦差大臣----内阁学士胡迎。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迎接玉屏公主回京。
原来,赵构发现玉屏私自出宫之后,极为震怒,又担心不已。秘密查访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是全无消息。这时,接到了吏部转来的东莞的公文,说是玉屏公主竟然去了广州。在这之后,又收到了广州胡万年知府传来的消息:玉屏公主在东莞。这是胡公子回到了广州之后,将情况报告了自己的父亲。胡知府老谋深算,认为这是一个向赵构献媚的好机会,这才写了一道加急公文,传到了京师。事后,包正也不由称赞林升处事稳便,这要是隐瞒不报,恐怕就又让赵构抓住小脚啦!
赵构得到了消息,不禁又气又喜,喜的是宝贝公主终于有了下落,而且在东莞还查获了大量的脏银。这对日渐空虚的国库来说,可是个巨大的好消息。气的是玉屏到广州。肯定是奔着包正去的,一想到这个家伙,赵构的心里就极为不爽。
于是,这才马上派胡迎为钦差大臣,到广州迎玉屏回京。当胡迎向众人宣读了圣旨之后,玉屏公主地脸上立刻就充满了失望之色。这些日子,包正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也没有抽出时间来陪她。受了冷落的玉屏,只好天天和阿紫混在一起。好容易盼到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包正也终于要有了一些空闲,可是就要被遣送回京啦。
包正的心中也觉得十分歉意,但官身不由己。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依照胡迎的意思,立刻就要动身回京。但最后还是玉屏公主拍板,定于次日在启程。
公事交割完毕,包正于是就宴请钦差大臣,并且。私下备上了一份厚礼。胡迎推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包正安排钦差一行在驿馆住下之后,连忙就回到县衙。抓紧最后的时间,和玉屏公主短暂地欢聚一下。
到了院中一看,小黑、一支梅、阿紫等正围着玉屏团坐,旁边站着哑子石全和李氏兄弟。在众人的前面还摆放着一个烤炉,里面的炭火正红。当然,这种场面也少不了颖儿和小囡,如今,颖儿已经拜了周景龙为师。随他读书;小囡因为一支梅出去了这段时间,所以和阿紫打得火热。看着他们,包正有时候不免苦笑:我们都还没成家呢,倒先领起了两个孩子,阿紫和一支梅也不用这么早就开始练习带孩子吧。不过。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看到了包正回来,阿紫就吵嚷道:“算你有心。还知道回来!玉屏姐姐来到这里,你也没有好好招待人家。作为对你地惩罚,今天就由你亲自动手,为她烤肉串抵罪!”
包正望了玉屏一眼,见她眉宇间暗藏忧思。于是笑道:“该罚,该罚!不过,我为赵姑娘烤肉串,你们凭什么也跟着混吃混喝?”
阿紫笑笑眯眯地说道:“那当然啦,谁叫我们都是她的好姐妹了呢!
小黑一听,连忙补充道:“还有好兄弟!”
玉屏被他们兄弟姐妹一搅,心情也不由开朗了起来,分别在即,还是抓住这相聚的时刻,及时行乐吧!
于是,包正挽起了袖子,他这个堂堂的七品知县,认认真真地给他们烤起了肉串。几个人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谈,享受这难得的清闲,而颖儿和小囡吃得最是香甜。包正忙前忙后,也是毫无怨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月上中天。一支梅幽幽地说道:“阿紫,忙了一天,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谁知阿紫偏偏不识时务,拉着玉屏地手说:“玉屏姐姐明天就走了,就让我多陪她说说话嘛!”
一支梅心中不由好笑:“人家要和包子好好说说话,你可不能在这里碍事!”于是不由分说,就抱起了小囡,然后把阿紫拉走了。
小黑虽然比较粗豪,但也看出了一些眉眼高低,于是也连忙领着颖儿溜走。临走的时候,还将盘子里的肉串一扫而光,看来爷俩是回房里接着吃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玉屏和包正,一时间。两个人都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久,玉屏望着天上的圆月,轻声地说道:“月圆月缺,正如人聚人散。不由使人望而生愁,倒叫我想起了东坡居士的一首词里曾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罢,不由轻叹了一声。
包正也点点头,然后说道:“没有今日地分别,也就没有他日的欢聚;没有离别之苦,也就没有相聚之欢。玉屏也不要太过伤感啦!”
玉屏公主品味着包正的话,也深有同感。二人彼此凝望着,在这清凉地月色下,一直坐到了深夜。
第六十三章 知县见知府
第二日,玉屏公主在钦差大人的陪同下,怅然登上了准备好的大船。随同钦差一起驾临东莞的二十名护卫,盔甲鲜明,分列船舷两侧,整装待发,个个显得威武不凡。
已经换回女装的玉屏则立在船头,凝望着岸上送行的包正等人。海风吹来,她身上的衣袖猎猎而舞,整个人如同飘飘欲飞的仙子。
包正见了,也不由怅然:“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玉屏这只金凤终究还是要飞离这里啊!”本来,按照包正的意思,要一支梅和小黑等人护送玉屏到广州。可是被玉屏公主婉言谢绝,长痛不如短痛。牵牵连连的分别,更增悲情耳!
终于在钦差大人的连番催促之下,大船渐渐离开了码头,在包正等人的频频挥手中,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片片帆影,闪现在苍茫的海面。
不知什么时候,岸上送行的林升轻声吟唱了起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歌声带着无尽的怅惘,飘荡在蔚蓝的海面。一时间,阿紫等人不觉泪湿青衫。
过了许久,众人才离开了码头,回到了城里。进了县衙之后,哑巴石全抱着小囡迎了上来。小囡一见阿紫红红的双眼,就张着两只小手,扑到了阿紫的怀中,嘴里安慰道:“阿紫姑姑,你怎么哭了,小囡这里有糖,给你吃吧!”
阿紫听了,本来已经被拦住的眼泪又决口了。包正的情绪也是十分低落,干脆到堂上处理公务去了。
到了午后,包正等人正在房中休息,忽然,包忠急匆匆地从码头赶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玉屏公主乘坐的船只被海盗洗劫。船上的护卫全部丧生。。。玉屏公主和钦差大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众人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小黑懊悔得直跺脚:“洒家要是乘船去护送,怎会有这样的危险!”
一支梅沉思道:“恐怕不是普通的海盗,要是一般地海盗,见了官军,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上去抢劫。而且唯独不见玉屏和钦差的踪迹。看样子已经被海盗掳去。”
包正的心中也是十分激荡:“且不论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管辖之内,难免受到牵连,就是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也不能叫玉屏受到伤害啊!”
于是,包正吩咐包忠道:“到码头去准备船只。一同前去查看。无论如何,也要救回玉屏公主!”
包忠领命,又急匆匆地赶回码头。包正换上了便装,将县衙交给林升,然后就带着一支梅和小黑。一溜烟地来到了虎门码头。
在海面上,几艘大小船只已经整装待发,其中。那只缴获来的车船也赫然列在前面,庞大的船身,十分引人注目。
暂时负责训练舰队的刘二仔,跑到了包正地面前,施礼道:“大人,船只准备完毕,可以立即启航。”
包正看着这个朴实中又多了几分英武的汉子,点头道:“咱们只乘坐两艘小船就够了。其余的就在码头待命。出发!”
这时,远处又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人,到了近前一看,却是赵鼎。包正见了,知道他是要随着前去验尸。于是也招呼他一同上船。
很快,两艘小船就扬帆破浪。离开了码头。一路上,众人心急如焚,也无暇欣赏壮阔的海上风光,只是催促着船只快行。两艘小船乘风穿浪,贴着水面疾驰,引得往来的其它商船纷纷侧目。
渐渐地,船只驶入了内河河道。虽然河道变窄,但是吃水甚深,足可供大小船只通航,难怪东莞是一处优良地天然海港,条件确实优越。
不远处,终于发现了玉屏他们乘坐的那艘大船,横着停泊在水面上,船帆已经落下。旁边还有几艘小船,正有一些人在踏着跳板,向大船上攀登。
包正见状,怕他们破坏现场,于是就示意小黑出声阻止。小黑就站立船头,气运丹田,发之于肺腑,怒吼了一声:“休要登船!”
小黑的嗓门可真如炸雷一般,颇有些当年的猛张飞在当阳桥喝退曹兵的气势,只不过是河水实在湍急,无法倒流,未免美中不足。那边正要登船地几人立刻停了下来,其中有一人在跳板上摇晃了几下,幸亏被后面的人扶住,不然,恐怕就要被小黑的断喝吓得跌入水中。
眨眼之间,包正地两艘小船已经驶到了近前。包正这才看清,原来正要上船的,乃是一些官差打扮的人。为首者,身着绛紫色的官服,高高瘦瘦的身材,如同麻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难怪刚才差点被小黑吓得跌倒水里。
包正见了,心中思忖道:“此人大概就是广州的知府胡万年啦!”
正如包正所料,此人正是胡知府。他在广州摆下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准备迎接公主和钦差。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好好地巴结一番了。不料,公主没盼来,却等来了公主被劫地消息。
胡知府当时惊得差点昏厥了过去,这公主要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不仅头上的官帽要长翅膀,自己的脑袋恐怕也要随着一起飞走啊。于是,他连忙就率领手下的一批干将,乘船赶来。
胡知府被小黑吓了一跳,不禁恼怒起来,盯着船上地众人骂道:“本知府在此公干,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屁股痒了!”说完之后,看到了包正两边地一支梅和小黑,觉得眼熟,猛然想起是东莞县的差役。那么,中间那人不就是包正了吗!
于是,胡知府就仔细打量了包正一番,只见他中等身材,其貌不扬,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些优点的话,大概也就是气质上还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
包正于是在船上施礼道:“对面可是胡大人?下官包正有礼了!”同时,心中也很是愤然:自己的官职太低,遇到这些家伙都要见礼,实在是有辱尊严!
胡知府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又指责道:“刚才是谁乱叫,着实无礼!”
包正连忙说道:“手下不知是大人上船,怕闲杂人等破坏现场,这才出声示警。不料想惊扰了大人,还望恕罪!”
胡万年瞥了一眼小黑,心中暗想:能发出如此粗劣声音的,非这个黑大汉莫属,以后一定要找一找他的小脚!
胡知府在脑子里定下了打击报复小黑的长远计划之后,这才转向包正说道:“贵县,如今在你管辖的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地方上的治安是怎么管治的呀?”
包正见他打起了官腔,开始推卸责任。不过,这事实在是太大,如果玉屏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是谁也推脱不掉。再说,玉屏公主乃是自己的知交好友,更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朗声说道:“胡大人,此事包正义不容辞!”
胡知府一听,心中盘算道:“玉屏公主就是扑奔这个小子来的,这才出了这档子事,自己难免受到牵连。既然这小子主动揽活,干脆就都推到他的身上,岂不干净!”
于是,就嘿嘿一笑,对包正说道:“贵县真是赤胆忠心,本府也不好冷了你的热情。既然如此,就命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不负本官的期望!”
包正心想:“这还用你费话,我自当竭尽全力!”但表面上还是拱手道:“谢过胡大人信赖,下官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不负圣上的期望!”
小黑见他们一个劲嗦,不由急躁了起来,大声说道:“还是赶紧上船勘察现场吧,救回公主,可不是光动嘴就能行的!”
胡知府心中已经确定,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黑小子所发,于是,再他的罪名上又加上了一条“冲撞长官“的罪名。然后,才叫包正等人上船,勘察现场。八五八书房虽然胡万年因为儿子在东莞被打,私下和包正结下了疙瘩,但是现在是同舟共济,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只好暂时合作了起来。
包正带着一支梅、小黑和赵鼎上了玉屏公主乘坐的大船,看到了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名护卫的尸首,都是要害中刀,或是被割断了脖子,或是胸口被捅出了窟窿,一个个惨不忍睹。而殷红的鲜血,也洒满了船板。
包正等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由被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所震惊,心中都对玉屏公主的安危充满了忧虑。
第六十四章 毒蛇又吐芯
那胡知府也随后上船,他很少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立刻以袖掩面,跑到船舷边干呕了起来。偏偏这里也不是净土,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正好在他的脚下。一双失神的眼睛,仿佛直勾勾地盯着胡知府,在向他倾诉自己的冤情。
胡知府吓得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连连叫道:“下船,下船!”手下人虽然也有些不齿他的作法,但大人有令,也只好照办。于是,胡知府就被两名差官架起,离开了这艘充满了血腥之气的大船。
包正等人则是久经风浪,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所以心中虽然震惊,但是手上却没闲着,立刻投入到勘查之中。
赵鼎先是逐一检验尸体,详细地验明死因,填写验状。包正则在船上四处游荡,寻找可疑的线索,同时,脑海中还在不断推测着大船被洗劫的经过:从现场来看,这些死去的护卫都没有挣扎的迹象,仿佛就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对方来收割自己的生命。船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显然双方并没有交锋。包正几乎可以断定,一定是船上的众人在饮食中被人下了蒙汗药之类,然后全部被放倒,惨遭杀害的。
既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迷药,那么船上一定有强盗的内奸。看来,这一切是对方早就计划好了的,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想到了这些,包正反倒放下心来:既然对方不是普通的杀人越货,那么目标一定就是船上的玉屏公主。也就是说,玉屏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一会,赵鼎前来回报验尸结果:“船上一共有死难者二十人,都是护送钦差的护卫,并无一名船夫水手。死者多是一击致命,而且毫无反抗,可能事先已经被麻醉。死难者当中。未发现玉屏公主和钦差的尸首,看来是被强盗掠走,大概还活在人间。。。考虑到船上警卫森严,强盗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犯,所以不排除在船夫当中混有强盗同伙的可能。而且尸首之中,也没有船夫水手之类,也证明了这一点。”
包正听了。也是暗暗点头:赵鼎的分析,合情合理,与自己所见略同。于是,他又说道:“检查一下船中的食具,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一支梅是迷药方面地行家。很快就在船上的茶具中发现了疑点。一些茶碗残留的茶水之中,果然下有蒙汗药。到现在,强盗的作案经过基本已经了然:他们事先在船上就潜藏了内应,然后在茶水中下药,迷倒了众人。然后再将毫无抵抗能力的众人杀害。掠走了钦差和玉屏公主。只是,如何叫这些人同时饮用茶水,却还是叫人颇费思量。
包正见现场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于是就带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小船。此时,胡知府也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看到了包正一行下船,于是就将包正叫道自己地船上问话。
包正也正好有一些疑问需要解答,于是就来到了胡知府的船上,将勘察的结果向他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不知道钦差大人接送公主的船只。是哪里来的?”
胡知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地严重性,不由心下大骇,半晌无言。原来,这艘大船,是他为了讨好钦差大人。特意叫人准备的,想不到船中竟然是一艘贼船。叫公主和钦差上了贼船。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包正一看他的脸上色变,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于是继续问道:“大人,这艘船的主人是谁?是谁在码头上寻来地?此事关联甚大,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查找出一些线索,还望大人告知下官,也好查案!”
胡知府心中也是举棋不定:“到底要不要告诉包正真相呢?如果隐瞒下去,万一要是耽误了查案,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最后,他将心一横,事到如今,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包正身上,只要能将公主和钦差救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就喝问手下道:“是谁给钦差大人准备地船只,快去查个明白。一定要如实回报,否则,就定他一个私通匪徒之罪!”
手下的一名差官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此事是您派小人去的。小人到了码头,正好看到了这艘大船很是气派,于是就预定了下来。”
包正听了,连忙问道:“可知是谁家的船只?”
那差官道:“是高老六家的,他家养了几艘大船,专门在码头上租赁。”的用途?”说了。他听了还和小人玩笑说能有幸接送钦差大人,实在是求之不得,够风光一阵子啦。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大人恕罪!”
胡知府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个手下,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水里----如果自己的脚真有这么大地力气的话。包正则一脸严肃地对那人道:“现在就一同回到广州的码头,从高老六那里开始查起,麻烦你来引路。”
那个差官答应了一声,然后目视着胡知府。胡知府将自己单薄的手臂一挥,和那人的脸上亲密接触了一下,然后怒骂道:“还不快去!要是找不回公主,我第一个先拿你开刀!”
很快,胡知府留下一部分人处理善后,剩下地都一起回到了广州码头。坐在船上,包正望着后面翻涌的江水,对一支梅说道:“你说,我们这一趟能有收获吗?”
一支梅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口中说道:“世事难料,就如这江底地砂石,谁又能真正地看清呢!”
等到了码头之后,那个高老六果然已经是人去船空,不见踪迹,看来是早就畏罪潜逃了。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在船上一个留守的小厮交给了众人一封书信,然后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留给一个叫包正大人的,请他亲启。”
包正听了,连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字谕包正吾弟,昔日一别,君之音容笑貌,长留心间,使愚兄旦夕不敢忘怀。近日听闻钦差大人驾临广州,更有公主玉屏相伴,故而一并接入愚兄藏身之地,以尽地主之谊。同时,磨枪砺剑,静候吾弟光临。愚兄冯三财顿首!”
包正看罢,口中喃喃道:“果然是你这条毒蛇,死而不僵,如今又出来反咬一口!”旁边的胡知府也早就将脑袋凑到了包正的旁边,看清了信上的内容。看罢也不由大喜,心中思量道:“原来是冯三财设下的圈套,看来就是针对包正而来的,这下,我的罪责可就轻了许多,可以彻底地推到包正身上啦!”
于是,就阴阳怪气地对包正说道:“贵县,原来是冯三财和你结下了仇怨,借此报复,此事,你将如何处之?”
包正一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哪里肯容他脱身,于是笑道:“大人,这位冯三财当初可经常是您的座上之宾,和大人您都是称兄道弟,往来亲密。如今这厮胆大妄为,竟然敢劫持公主,实在是罪不可赦。大人既然以前和他交好,也一定能熟知他的情况,还望大人不吝赐教,早日擒获元凶。”
胡知府听了,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他和冯三财的关系,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于是,不由狠狠翻了包正几眼,心中暗道:“看不出这小子也如此歹毒,自己是无法独善其身了!”于是就故作大方地对包正说道:“贵县,如此危难之时,我们自当精诚团结,消灭匪徒,以救回公主为己任,彼此之间,自当坦诚相待。”
包正听了,不觉心中暗笑:“要不是你主动挑衅,我哪里有闲工夫和你勾心斗角!”于是也缓和了口气,对胡万年说道:“大人,刚才乘船来此之时,下官就不由想起了一句话,正所谓同舟共济,正好切合现在的情况的!”
胡知府也只好干笑了几声,双方暂时算是签订了共同进退的合约。随后,胡知府又勉励了包正一番,然后将破案的大权交与了包正,自己就打道回府去也。
包正面对着这一副烂摊子,也是计无所出,虽然知晓了玉屏公主落在了冯三财这厮的手上,可是海天茫茫,谁又知道他藏身何处呢?
于是,就聚齐了手下,开始商议对策。包正知道刘二仔熟悉当地的情况,于是就询问道:“陆地上都是官府的势力,看来,冯三财一伙,极有可能是盘踞在附近的小岛上,你可有什么高见?”
刘二仔也皱起了两道浓眉:“大人,这一代大大小小的海岛足有上百个,都可藏身。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在哪里?要不要我们一个一个去搜查?”
包正沉思了片刻,然后摇头道:“不必了,冯三财既然给我留书,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吧。不过,我们还是要进行一些准备的,不是说有备无患吗!”
第六十五章 包正做人质
于是,包正就这样率领着手下,离开了广州,回到了东莞。到了县衙之后,满脸关切之情的阿紫听说包正也没有什么行动,静等敌人出招,不由恼怒起来:“玉屏姐姐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如今出了危险,你却束手无策,放任不管,亏她还对你一片真心呢!”
包正也不和她争辩,叫了李大李二兄弟,径直去了书房。气得阿紫还要追过去与他理论,却被一支梅拉回了房中。而包正则在书房中鼓捣了半宿,等他完工之后,干脆就在书房睡了一晚,免得阿紫聒噪。
谁知刚刚要睡着之际,却见两个窈窕的人影进入了书房,架起了迷迷糊糊的包正。自然是阿紫和一支梅二女,看到包正深夜未归,心中惦记,这才将他绑架回房。包正回到了卧房之后,连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忽然手下有人来报:“胡知府一早就派人来说,请大人速速前往广州,有要事相商。”
包正听了,呵呵一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于是就起身前往码头。小黑和一支梅也要随行,却被包正拦住:“你们还另有要事,就不必去了。”然后,只带了两名衙役,赶奔码头。
刘二仔正在码头守候,见到了包正,就连忙问道:“听说大人要去广州,所以就早早准备好了船只。”
包正摇头道:“不必了,你也另有重任,于是就伏在刘二仔耳畔,低语了一阵。”刘二仔听了,不由色变,口中说道:“大人,此事实在太过凶险。大人还是不要去啦!”
包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长筒,递到了他的手中。刘二仔一看,不由诧异道:“这莫非是大人上次大败海盗用的迷魂筒?”
包正笑道:“你一看便知,可以单眼观看!就瞄准海上往来的船只吧。”
刘二仔莫名其妙地把长筒放在了右眼前。然后闭上了左眼。包正见了,又笑眯眯地提醒道:“看反了,应该从比较细的一端看!”
刘二仔这才把手中的长筒掉了过来,向海面上望去。这一看,再也舍不得放下了。口中还连连惊叫不已,仿佛看到了海上有吃人的怪兽一般。
包正见他看起来没完,于是就将长筒从刘二仔地眼前移开,然后问道:“这东西怎么样?”
刘二仔兴奋地盯着手里的长筒,对包正说道:“大人。这可是个好宝贝,一下就把远处的船只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拉到了眼前一般。在海上航行。要是有了它,可就方便多了,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包正微微笑道:“此物能及远,可以千里镜称之。一会,全靠它来发挥作用了。”
刘二仔惊喜地说道:“要是有了此物,在海上追踪,可就是容易多了!”原来,这是包正连夜赶制的一架单筒望远镜。由于一时没有找到玻璃。所以就找了两小块水晶,叫李大拿到了铁匠铺中,磨出了一个大概的形状,然后,自己又在书房中叫李二细致加工。这才完成的。
包正看到刘二仔拿着望远镜,颇有些爱不释手。于是就说道:“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就全靠它来立功啦,你一定要好好使用,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刘二仔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喜滋滋地跑去准备了。。 。包正这才上了一艘小船,赶奔广州而去。当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广州府衙的时候,胡知府正在堂上静候,两边地差官都神情肃穆,大堂上静悄悄地,仿佛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包正不慌不忙地给胡万年施礼道:“大人如此匆忙相招,莫非公主和钦差有了什么下落?”
胡知府在堂上嘿嘿一阵冷笑:“包大人真是聪明,所料分毫不差!”
包正一看他的神情,比之昨日,大不相同,心中不由暗道:“看来事情确实如同自己的预料一般,又起了变化。幸亏未雨绸缪,早早做了一些准备!”
胡知府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包大人,我等为了将公主救出虎穴,理应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知道包大人可否同意?”
包正朗声说道:“自当如此!”
胡知府用手猛地一拍桌案,大叫道:“好!贵县果然是有胆色。眼下,正是需要包大人前去献身。既然包大人没有异议----嘿嘿,来人啊,将包正先捆绑起来!”
包正闻听,也是一惊,连忙问道:“胡大人,你这是何意?”
胡万年得意地笑道:“如今,也只有委屈包大人了。昨夜,有人送来了冯三财的一封书信,明言说是要用包大人来交换玉屏公主和钦差大人。本官思量再三,还是不敢擅自主张,于是就决定征求一下包大人的意见。刚才听了包大人愿意为了公主粉身碎骨,在下也是十分感动,这才将你捆绑了起来,用来和冯三财交换人质。包大人,你此番就是送了性命,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皇上也一定会重重追封与你,那是何等地荣耀啊!”
胡万年越说越是高兴,再也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之色。这也难怪,就在昨晚,正当他坐立不安之际,忽然下人送上了一封书信。胡万年打开了一看,却是冯三财写来的,要求用十万两银子和包正来交换玉屏公主和钦差。
胡万年看罢,立刻激动不已,心中盘算道:“要是救出了公主,自己的官帽算是保住了,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得到升迁。那十万两银子也是小事,反正是不用自己掏腰包;包正这个小小的知县,就更是无足轻重了,自己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要是能用他换回了公主,那可是便宜透了!至于包正地死活,那就看冯三财的意思了。不过,二人间的仇怨如此之大,只怕冯三财一定会好好招待包正地。反正自己要是找回了公主,就是奇功一件,也就无暇理会他的死活啦!”
胡万年越想越觉得划算,于是就决定同意冯三财的条件,并亲笔给冯三财回信,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为此,胡万年激动地半宿没有睡着觉,天刚放亮,就派人将包正骗来。如今看到包正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心里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包正则是满脸气愤之色,对胡万年怒道:“大人,如此岂不是更加助长了贼人的嚣张气焰,我大宋的威仪何在?胡大人不可一时糊涂,中了贼人的奸计!”
胡万年心中暗笑:“是你自己心里怕死罢了,看你表面慷慨激扬的模样,骨子里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要不是冯三财恨你入骨,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此下策。你要怪,就怪自己树敌太多吧!”
于是又好言安慰道:“包大人,我这也是权宜之计。毕竟公主在人家地手上,我们投鼠忌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你放心,等到换回了公主之后,我一定派人前去将冯三财剿灭,将你救出虎口!”
包正不由苦笑道:“大人,只怕我落到了冯三财手中,立刻就会被这厮碎尸万段,你还如何救我,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胡万年摇头道:“不可,公主千金之体,岂能总在贼人手里,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何向圣上交代?包大人,只好先委屈你了!”
然后,又命令手下道:“将包大人带到准备好的大船上,然后赶往约好的地点,换回公主和钦差。对了,把准备好的银子也都带上。”
下面地差役领命,将满脸愤然之色的包正带出了大堂。胡万年看着包正地模样,不觉心中大爽:自己儿子的五十大棍,今天总算是找回来了!
包正在十几名差官的护送下,来到了码头,登上了一艘中等规模的船只,然后就被四名差官请到了船舱中,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十万两白银也都装到了船上。船只这才离开了码头,扬帆起航,向烟波浩渺的大海上驶去。不知道,等待包正的,又会是怎样的风浪。
当包正乘坐的这艘小船离开了码头之后,立刻就有一艘小渔船缀在了后面。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地尾随了下去。
第六十六章 慷慨赴刑场
包正坐在船舱中,反倒渐渐安稳了下来,不时地和自己身边的四名差役攀谈起来。只是那些差官得了胡大人的吩咐,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不敢有丝毫放松,当然就更不会和他交流啦!
一直航行了一个多时辰,船终于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差官对包正说道:“包大人,到站了。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请大人莫怪!”
包正笑吟吟地说道:“无妨,我只是知道自己必死,以后再也找不到人陪自己说话了,所以才和大家随便聊聊。哈哈,如今船既然到站了,只怕我的性命也就走到了终点,各位都好自为之吧!”
众人见他依然谈笑风生,也不由肃然起敬,一起抱拳施礼,然后将包正带出了船舱。包正来到了甲板上,这才感受到刚劲的海风,放眼望去,只见波涛汹涌,显然已经驶离了近海。
而就在不远处,正有两艘船向这边行驶了过来。船头上的一个大汉喊道:“你们是广州府的人马吗?”
这边有一个差官也喊话道:“正是,我们是带着包正大人来交换公主和钦差的。”
很快,对面就有一艘大船靠拢了过来,当两船平行时,放下了两块跳板,然后,刚才喊话的大汉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
那大汉恶狠狠地看来包正几眼,然后狂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当初威风凛凛的包大人,我家冯大人恭候大驾多时啦!”
包正也盯着那大汉道:“公主和钦差现在何处?”
那汉子又冷笑了一阵:“包大人,您还是多为自己操操心吧!”然后又转向众差官道:“我先将包正这厮带回船上,然后在将那个什么公主和那个钦差送来!”
为首的差官道:“说好了是要走马换将,你却先将人带走,恐怕是不合情理吧!”
那大汉又是一阵狂笑:“你们只有这十几个人,就是我们耍赖。 你又能怎样?不过,我们要这个公主也没什么用处,万一要是真把皇帝老儿惹急了,恐怕我们真就遭殃了。这块烫手的山芋,还是早早还给你们吧。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哈哈哈!”
几个差官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包正拉过船去。很快,对方的船上又走过来十多名壮汉,为首的两人,分别扛着一人。走过来之后,重重地放在了地上。正是玉屏公主和钦差大人。然后,那些大汉就开始动手搬银子。
差官见了,急忙将地上的二人扶起,把他们身上地绳索斩断,又将嘴里塞得破布取出。玉屏公主恢复了自由之后。立刻就跌跌撞撞地向船边跑去,口中高喊道:“包正,你这个笨蛋。快给我回来!”
包正此时正立在对方船舱的前面,听到了呼喊声,于是就转过头来,向玉屏喊道:“公主不必担心,能以我的贱命,换回尊贵的公主,吾愿足矣!公主还是----”
未等他说完,就被身后的大汉一把拽到了船舱中。口中还笑骂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一个多情种子,哈哈,不过老子最爱做得就是棒打鸳鸯,你还是下辈子再等着娶公主吧!”
这边船上的玉屏被几名差役拉着。无法挣脱,两行清泪。不由簌簌而下,口中喃喃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强盗,等我回去禀告父皇,一定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正好有两个大汉抬着箱子,从旁边经过,口中取笑道:“等你们地大军找到我们,我们早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啦。不过,你们来了也好,正好为那个该死的县令收尸!”
另一个说道:“只怕是兄弟们恨死了这厮,要将他下笼子沉海,连尸体都喂鱼啦!”
玉屏听了,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 那两个大汉也不在意,哼着小调,抬着银子走了。
玉屏的满腔怒火和悲痛无处发泄,只是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此刻,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贵为公主,但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终于,玉屏公主和钦差被差官拉进了船舱。大汉们也搬完了银子,回到了自己地船上,于是双方各自掉转船头,向来路返航。玉屏一想到包正身陷狼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再说包正,被几名大汉押解在舱中,包正面无惧色,正襟危坐,仿佛是坐着客船回家一般。那几个大汉见状,不由连连冷笑,其中一人说道:“好,到了这里还应充好汉,一会到了岛上,就送你去见阎王,看你到底能挺到什么时候!”
包正也不为所动,口中说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死又有何惧哉?但求死得其所耳!”
那几个大汉也不再和他争辩,和一个将死之人,也就不用将什么道理啦。
时间一点点流逝,船在海上又航行了足有两个时辰,这才抛锚,停了下来。一名大汉拉起了包正,恶狠狠地说道:“包正,我们到家了,你也马上就要到家了。我们冯大人带着兄弟们都在岸上欢迎你呢!”
包正也哈哈一笑道:“好啊,都是老朋友,大家正好在一起叙叙旧,前面带路!”
那名汉子也怒极反笑:“嘿嘿嘿,还真有不知道怎么死的。好,既然你急着投胎,我这就带你出去!”
包正也不用他推搡,自己迈步走出了船舱。眼前是一个海岛,布满了山石,也有一些灌木,丛生在岛上。岸边,黑压压地立着数十人。为首一个,胖胖是身材,脸上挂着笑意,正是冯三财!
他一见船上的包正,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包正包大人吗,久违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友重逢,亲热地打着招呼呢!
包正也朗声说道:“冯大人费尽心机,要请包某人到此作客,我怎么好拂了你一番美意呢。今天是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冯三财依然笑眯眯地说道:“好气魄,要是换作旁人,我还真就要饶了他的性命。不过,你包正却是不行,冯某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这笔债,只有用血来补偿!”
冯三财身后地那些汉子立刻叫嚣了起来:“杀了他!”了他!找一张鱼网把他紧紧勒住,然后一刀一刀把鱼网里鼓出来的肉割掉,叫他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连包正也忍不住向他望去:强盗中也是藏龙卧虎啊,竟然还有这么有才地人,这要是到了武则天手下,肯定能成为一名流芳千古的酷吏,比那什么请君入瓮可狠毒多了!
冯三财则将手一挥,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这里是大海,就要按海上的规矩来办。兄弟们,你们说说,咱们海上是怎么样来惩罚敌人的?”
手下那些人听了,立刻齐声吼道:“沉笼、沉笼!”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就是海盗出身,一想起海上的办法,那自然是首选“沉笼”了。也就是将人放入木笼里面,然后在笼子上坠了石头,沉入海中,将人活活淹死,这种方法,当然是海盗们想出来的高招。
冯三财一看自己的提议得到了全体的拥护,于是又面向包正,脸上挂着残忍地笑容:“包大人,您也看到了,兄弟们可是对你煞费苦心,想给你选择一种最能代表群众呼声的死法。既然大家的热情非常高,我也不好叫兄弟们心寒,那就只好先委屈包大人啦!”
包正在船上就听一名大汉说过要用此法来对付自己,而且也早就知道这种办法在海盗中广为流传。但事已至此,于是就泰然处之,朗声对冯三财说道:“冯大人对在下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包某的一条贱命,竟然劳动冯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劫持了当今公主。能得到如此厚待,包正死而无憾!古人云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包正今天就要在这里取义成仁,不亦快哉!”
冯三财见无法在精神上战胜包正,享受快乐,于是就恶狠狠地说道:“好,今天就成全你啦!来人,准备沉笼!”
冯三财一声令下,手下早就做好了准备,两名壮汉抬过来一个一人多高的木笼,放在了包正地面前。冯三财阴恻恻地说道:“包大人,请上路吧!”
包正面无惧色,口中吩咐道:“打开笼门!”
笼子旁边的大汉怒道:“死到临头,还要大爷伺候你,你真是当官落下毛病啦!”说罢,伸脚欲踹。
冯三财冷笑道:“包大人临死之前地这点小小的要求,我们还是满足他吧。也叫他知道,我们也是讲仁义道德的,哈哈哈!”
那名大汉打开了笼门,包正昂首而入,全无惧色。周围的几名大汉七手八脚地用绳子捆好了笼门,又绑上了几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冯三财见状,嘿嘿一笑道:“石头放得太多了,包大人一下就沉到海底,那怎么能体会出畅游大海的乐趣,再去掉两块,叫笼子慢慢下沉,这样才有趣嘛!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海底巧脱险
冯三财提出了倡议之后,众大汉立刻轰然叫好。于是就有人上去解下了两块大石头,然后都幸灾乐祸地望着包正。
包正岂能让他们得意,于是朗声笑道:“冯大人的主意确实高明,能叫在下多活一会,实在是感激不尽,那就赶快动手,叫包某尝尝畅游大海是什么感觉吧!”
冯三财见未能使他屈服,也颇觉无趣,于是将手一挥,口中喝道:“上船,不要扔得太远,兄弟们还都想看好戏呢!”
大汉们答应一声,抬起了木笼,纷纷向船上涌去,看来,包正在这里确实很受欢迎,这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大船驶离了岸边,走出约有一箭之地,冯三财就高声喊和:“停船吧,那里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就叫包大人在那里安家吧!”
船上的众人听了,答应了一声,将船停住,然后抬着木笼,扑通一声,扔到了海里,溅起了一道水柱。船上、岸上的众人见了,一起欢呼起来。
木笼在海面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就开始慢慢下沉。冯三财的主意确实阴毒,包正的身子在水面时隐时现,随着木笼缓缓地移动,最后,终于消失在水下。海面又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冯三财看到包正沉入了大海,满腔的怨恨尽散。于是高兴地喊道:“兄弟们。为了庆祝这个报仇雪恨的好日子,大家都回岛上痛饮,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所有的汉子都欢呼了起来,他们兴奋地谈论着,向海岛深处走去。船上的那些人也都急了,连忙将大船划到了岸边,匆匆忙忙地抛锚,然后也都乐呵呵地上岛了。
此时。在海岛肉眼难及的地方,正停泊着一艘小船。船头稳稳地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大汉,手里正举着一个长筒,向海岛上观望。此人,正是尾随而来的刘二仔。
在刘二仔的身边,各站立一人,赫然是小黑和一支梅。小黑望着刘二仔。焦躁地说道:“你看了半天,到底看到包子上岸没有?”
刘二仔答道:“不要性急,哪里能有这么快!包大人曾经说过,他早有准备----啊,看到了。有一个人爬到岸上啦---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面部,唉,真是可惜!”
小黑听了。一把夺过了他手里地长筒,口中叫道:“让洒家看看!你这是什么破玩意,根本就看不清楚。越看越远啊!”
刘二仔道:“你拿反了,掉过来就好了。这个是包大人制作的千里镜,是一件好宝贝,怎么到了你那里,就变成破玩意了呢!”
小黑依言将望远镜掉了过来,向岸上望去。看了半天,他的眼珠子虽大,却也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于是。就对刘二仔吼道:“哪里有人影,刚才是不是你眼花啦?”
一支梅在旁边说道:“刘大哥经年在海上闯荡,怎么能眼花?既然有人上岸,那就一定是包子啦。除了他,刚才还有谁下海不成?他上岸之后。肯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咱们赶快回去召集人马,前来剿匪吧!”
小黑听了。这才半信半疑地说道:“要是包子没上岸,发生了危险,洒家就和你们没完!”然后,就吩咐水手返航,回去调兵去了。
再说海岛之上,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正潜伏着一人。此刻,他正脱下衣服,用手使劲地拧着。这个人,正是死里逃生的包正!
原来,包正在看到了冯三财留下的书信之后,就意识到有可能是要逼迫自己就范。于是在回到了县衙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
在制作了千里镜之后,包正就猜测冯三财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思来想去,他觉得沉笼地可能性极大。因为听海盗和渔民说过,在大海上,最残酷的刑法就是沉笼。于是,他就决定冒险赌一赌,又连夜赶制了几个氧气袋,藏在了身上。
说是氧气袋,其实也就是找了几个猪尿泡而已,里面也没有氧气,只是能充入普通的空气罢了。包正把它们都连接好了,然后又引出了一根软管,实验了几次,效果不错。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气充满,大约能维持几分钟的呼吸时间。而至于那根软管,包正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恰当之物,最后是李大取来了一根洗净地猪肠,包正一试,效果居然不错,于是就采用上了。
做好了之后,包正就把它们都藏在了腰间。那根猪肠,则隔着衣服,一直伸到了脖子下面,以便向里面充气。为了以防万一,包正还在小臂上绑了一把三寸长的利刃。
所以,在被胡知府擒住、冯三财扬言要将他沉笼的时候,包正都是十分地沉着冷静。偏偏那冯三财要让包正多遭点零罪,只给木笼绑上了很少的石头,减缓了下沉的速度,这也给包正在水下地活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包正落水之后,身上的绳索并不是太紧,于是就抽出了小臂上利刃,然后快速地割断了身上地绳索。等到身体逐渐沉入海水之中的时候,包正就将那根救命猪肠噙在口中,用力开始吹气。终于在身体全部沉入水中之前,将猪尿泡吹满。
然后,包正就斩断了捆绑笼子的绳子,打开了笼门,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慢慢地摸索到了大船的底下,找了一个能抓牢的地方,然后紧紧贴在船帮上。
此时,岸上的众人已经在冯三财的带领下,回去喝酒庆贺去了。船上的众人也都急着回岛,于是就赶紧将船靠岸,然后就都下船走了。
包正等他们全部撤离之后,这才爬到了岸上,找了一块岩石,躲藏了取来。虽然事先做了充足地准备,但是包正还是要面临巨大的危险,哪怕是有一个环节出现了小小的纰漏,恐怕就难免一死。不过,为了救出玉屏,包正也只好以身犯险了,甚至,他也做出了牺牲的心理准备。幸好是天从人愿,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才使包正又逃过了一劫。
包正靠在大石头上,一边晾着衣服,一边思考着下一步地行动。最后,他决定:要在大部队赶来之前,到岛中察看一番。虽然这样做有些危险,但是考虑到那些贼人现在都在喝酒庆贺,都放松了警惕,正是自己探查的好时候。再说,这样地风险,比起刚才畅游大海来,不是小巫见大巫了吗。
于是,包正等到了衣服半干之后,就开始向岛上慢慢潜去。
再说小黑等人,乘坐着小船,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海面上飞驰。即使这样,小黑还是一个劲地嫌慢。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回到了东莞。原来,那些海盗为了怕有船在后面跟踪,为了迷惑对方,特意兜了一个圈子。所以在来得时候,花费的时间要长出了很多。
到了东莞的码头,只见大大小小的船只,排成了一只庞大的船队。为首的,正是从冯三财哪里缴获来的巨大车船。其余的,有很多都是附近打鱼的渔船,听说要去剿灭冯三财残部,都自发地组织起来,前往助战。
包忠率领着衙役,正在大船上焦急地等候消息。远远地看到了刘二仔的小船归来,立刻就呼喊了起来:“有大人的消息吗?”
小黑也知道他们是和自己一样,记挂着包正的安危,于是就大声答道:“有,包大人已经先潜入敌人的海岛,咱们马上就出发!”事到如今,小黑也只好相信刘二仔的话了。
小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船队,于是,在包忠的大船的带领下,纷纷开始扬帆启航。一时间,海面上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热闹非凡。
小黑看到了这个场面,更是忍不住热血沸腾,高呼一声:“调转船头,前面引路,今天一定要端了冯三财的老窝,彻底地消灭贼人!”
于是,后面的船只在他们这艘小船的引领下,向刚才的小岛挺进。等到了岛上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一道火红的残阳,铺在了海面,仿佛将整个大海染红了一般。也许,是在预示着,一场血战又将拉开序幕。
整个海岛的岸边一片寂静,强盗们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连望的守卫都没有。包忠率领着众人,很快都登到了岸上。这次参加剿匪的,有一百多名东莞的差役,一半手持大刀,另一半背后背着硬弓,腰间悬挂着长箭。这是在上次和冯三财的战斗之后,装备起来的,以此来弥补远程火力的不足。可以说,包正手下的差官,在神武军地训练下,简直就是一支正规的军队。而且,在经过了几次战火的洗礼之下,也确实都具备了正规军的素养和阅历。
除了县里的差役之外,还有近百名的渔民,手中擎着鱼叉,也都神情肃穆地排列在岸边,静静地等候了命令。自从上次军民合力消灭海盗之后,这些渔民也都信心大增。
包忠于是简单布置了一下战术:队伍分成了三组,小黑和一支梅率领着大刀队开路;自己带领着弓箭队紧随其后;刘二仔统领这些渔民在最后接应。悄悄接近敌人的居住地,最好能将敌人包围,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布置好之后,众人带着无边的杀气,向小岛的中心进发,迎接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一场恶战呢?
第六十八章 官兵杀强盗
包忠和小黑等人率领着大队人马,悄悄接近了小岛的中心。想不到竟然出奇的顺利,路上并没有遇到一个哨兵,整个海岛都沉浸在死一般地沉寂之中。
众人心里一边念叨着“天助我也”,一边接近了岛中的一排石头房子。看样子,这里以前是海盗的一个大本营,所以才会建有众多的房屋。
包忠一边指挥着众人形成包围,一边考虑着敌人大概的数量。最后,他断定:敌人应在百名之内,如果发动突然袭击,完全有能力消灭敌人。
于是,包忠就高高地举起右手,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不料想,这个风头却被别人给抢了去。
只见从一间房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名强盗,他一边走,一边解着腰带。原来是酒水喝多了,有些尿急,这才爬将起来,到外面放水。
这厮出了房门,走了十几步,然后就痛痛快快地方便起来,哗哗地声音在寂静的黄昏,听得尤为真切。
这家伙解手到中途的时候,无意间向两边一看,只见一伙人手持利刃,正悄无声息地围拢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而一双双眼睛里射出的寒光,更甚于手中的武器。
这厮在众目睽睽之下,顿时再也尿不出来。慌乱之中拎着裤子的两只手不觉举了起来,在空中乱舞,口中也大叫了起来:“不好了,有敌人!”然后转身向回就跑,刚跑了几步,就被褪到脚脖子的裤管绊倒,扑通一声,栽到在地。
包忠被他抢了风头,心中委实气愤。口中刚要下令。却听身边传来了一声怒吼:“兄弟们,杀啊!”随后只见一条高大的身影,裹起一股雄风,冲了过去,手中的朴刀一挥,斩在那名海盗的颈项之间,顿时了账。手 机 小说站此人。正是憋足了劲的小黑是也。
在小黑的带动下,那些短刀手都确定了各自的目标,向石屋中扑去。而弓箭手都弯弓搭箭,瞄准了门窗,准备射杀那些漏网之鱼。
以小黑和神武军为首地众人。杀进了房屋之后,只见那些强盗们依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酣睡。只有少数比较警醒的,正慢腾腾地往起爬。原来,这些家伙为了欢庆胜利,都喝得酩酊大醉。放松了警惕,却想不到死神从天而降,开始无情地掠取他们卑贱的生命。
很多强盗。在甜蜜的梦乡之中就丢了脑袋。有一些虽然清醒了过来,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兵器,只能徒手应对手持大刀的差役,那也就只有挨宰的份了。而这些差役在经过了几场硬仗之后,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出手绝不留情。于是,一个个敌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石屋里面。简直就成了鲜血染成的屠场。
还有一些比较机灵地,一看形势不妙,纷纷从门窗夺路而逃。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在外面。早有一支支利箭瞄准了他们。
那些弓箭手早就蓄势待发,一看到强盗露头。立刻就有十几支利箭呼啸而去。虽然有一些准头稍差,射在了门窗上。但是,乱枪打鸟,毕竟还是有射中的。而目标一旦固定之后,就立刻有更多的箭矢飞了上去。所以,这些妄图逃跑的强盗,个个都被射成了刺猬,栽倒在门前窗下。
就在战争演变成单方面地杀戮的时候,那些前来助战的渔民也都不甘寂寞起来。他们挥舞起鱼叉,也上前助战。渔人常年出没于大海之中,整日与风浪搏击,都十分彪悍。他们登场之后,弓箭手自然就不能再射击,于是,也都抽出腰间的大刀,冲上前近战。
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石屋里地强盗全部毙命。这大概也是受了包正的影响吧,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现在已经是东莞这些差役的座右铭了。事后,就连包正也暗自震惊:自己难道真就这么心狠手辣吗!
大家清点了一下战场,却并没有发现罪魁祸首----冯三财地踪影,难道是这条毒蛇再次潜逃?众人于是分成了几队,开始在岛上搜寻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伙人发现了冯三财的踪迹,他正被包正押着,从岸边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满脸轻松的一支梅。众人见到了包正安然无恙,不由一阵欢呼。包正则招了招手,然后口中说道:“诸位都辛苦啦!”
原来,包正在潜入小岛之后,就慢慢接近了强盗们居住的石屋。只听见里面大呼小叫,吆喝声、划拳行令声、酒碗的撞击声,响成了一片。
包正不由心中好笑:这群家伙一定是在欢庆我被沉入大海呢!真不知道,我现在冲出去,出现在他们面前,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包正努力压抑住这个诱人的想法,隐藏在一片灌木丛中,静静地查看动静。过了许久,里面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想来是那些强盗都已经被酒精所击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包正正要到近处查看,却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冯三财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慢吞吞地向屋后走去,脸上还挂着满足地神色。
包正岂能放过这条大鱼,于是就在后面尾随了过去。此刻,包正真想冲过去,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打到在地。可是看他的情形并没有不胜酒力的样子,又怕打草惊蛇,于是只好先忍了下来。
只见冯三财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走到了一座小石屋地里面,然后推门进到了里面。包正见了,心中暗道:“原来这厮居住在这里,幸亏我跟踪了过来,不然那边要是一开战,这厮肯定又成了漏网之鱼了!”
于是,包正就在屋外来了一个守株待兔,悠闲地等候了起来,反正也不急,等到大队人马杀到的时候,一起再算帐吧。
就这样,直到傍晚时分,远处传来了喊杀之声,包正意识到,自己地手下已经开始进攻了。考虑到众强盗大都还沉醉在梦中,再加上有小黑、包忠等人的指挥,消灭这些小喽罗,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包正就决定和冯三财来一场王者之间的对话。
很快,冯三财就提着一把宝剑,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凝神倾听了一会,也就判断出了那边的战况。冯三财犹豫了一下,就掉头向海岸边跑去,准备驾船逃跑,毕竟,像他这样的好汉,是不会吃眼前亏的。
刚跑出了几步,忽然从一块山石的后面,闪出了一条人影,拦在了冯三财的面前,口中大叫道:“冯大人,这么急匆匆的,要往何处去啊!”
冯三财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却是已经被沉海的包正!他骤见包正,还以为是包正的魂魄来向自己索命来了,不由双膝发软,险些跪倒在地。但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狠角色,仔细打量了一下包正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恶鬼。猛然间,又发现了包正身后被斜阳拉得长长的人影,心中顿时大定:肯定是这厮从海里逃脱,然后追踪到了这里。
想到了这里,冯三财也镇定了下来,两只小眼睛逼视着包正,脸上那招牌式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口中恶狠狠地说道:“包大人好本事,竟然能从笼中逃生,不过,我就要看你还能不能在我的剑下逃生啦!”
包正哈哈一笑道:“冯三财,自古邪不胜正,包某虽然武艺低微,但今天也想向你讨教一番,放马过来吧!”
冯三财也知道今日生死就在一线之间,自然不会客气,于是,将手里的宝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向包正分心刺来。
包正经过一支梅、小黑等人的调教,也算是一个超级陪练,岂是易与之辈。他闪身躲过长剑,然后就围着冯三财兜起了圈子,伺机向对手发动攻击。
包正本来擅长的就是贴身近战,这样才能发挥自己擒拿技法的长处。但是冯三财一把长剑也挥舞得风雨不透,使包正不敢过分贴近,只好在四周游斗。慢慢地,包正也发现了诀窍,这个冯三财身体肥胖,所以闪展腾挪之际,显得十分笨拙。包正心中不由大喜,于是就发挥了自己灵巧机动的特长,卖力地围绕着冯三财转动了起来。
冯三财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了,被包正弄得疲于奔命,应接不暇。所以虽然手中握有寒光闪闪的宝剑,却落在了下风。而且,身上的热汗滚滚而下,相信不久之后,自己身体内的力量,就会随着汗水一起流尽,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只有束手就擒啦!
而包正则越斗越是轻松写意,仿佛一个灵巧的驯兽人,正在调戏一只笨重的狗熊一般。他心中坚信,自己一定能战胜这个狡猾的老对手!
第六十九章 擒获冯三财
包正和冯三财的决战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强弩之末的冯三财终于瘫倒在地上,手里的宝剑也丢到了一旁,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包正看着这个狼狈的宿敌,心中也充满了一种快感,他一步步逼近了冯三财,口中忿忿地说道:“冯大人,你在东莞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今日终于恶贯满盈。包某一定会亲手将你送上断头台,让百姓看看你作恶的下场!”
就在这时,包正忽然发现了冯三财的眼睛了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马上意识到这厮还隐藏着什么毒计,于是连忙后退。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条毒蛇的恶毒,只见冯三财的手中忽然现出了一把弩箭,一只闪着幽蓝光芒的短箭,已经锁定了包
冯三财狞笑道:“包正,咱们俩要比一比,到底谁先死!”然后,手指一动,弩箭电射而出。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包正是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的。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把匕首横空飞来,准确地斩在弩箭上,将它削为两断。场中的二人一起望去,只见一支梅正垂手站在二人的中间。
原来,一支梅在前面的战场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包正的踪迹。而战场上大局已定,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于是,她就在周围搜索了起来。很快,她就发现了那条小路,于是就追踪了过来,结果,发现了正在争斗的包正和冯三财。
一支梅在旁边看了一会,见包正大占上风,已经杀得冯三财没有还手之力,于是就悠然地作壁上观。
当冯三财倒地之后,对敌经验丰富的一支梅就发现了问题。敌人的长剑是不应该轻易离手的。他既然丢弃了长剑,那就说明还有更厉害的手段。于是,一支梅就抽出了匕首,向场中掠去。正在此时,冯三财发出了毒蛇一般的弩箭,一支梅见情况危急,于是就射出了匕首。击落了弩箭。
一支梅冲到了冯三财身前,一脚将他手中的弩箭踢飞,解除了危险。此时,包正也冲了上来,拾起了地上地长剑。架在了冯三财的脖子上。冯三财此时也终于黔驴技穷,无奈地垂下了自己的肥头。
包正这才向一支梅微微点头,二人之间,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谢意。一支梅也回报以嫣然一睹,然后。二人押解着冯三财,一起向来路走去。
正好迎面遇到了前来搜寻包正的差役,于是包正将冯三财交由手下看管。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条狡猾的毒蛇,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他逃脱了。
因为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夜间在海上行船,对于那些小型的渔船来说,还是有一些风险的。所以包正就下令在船上过夜,等到天明之后,再离开海岛。幸好岛上备有食物和炊具,大家就在岛上笼起了篝火。举行了一场盛大地篝火晚宴,一起欢庆胜利。
第二天一早,包正指挥着手下将岛上的金银财宝都运到了船上。先将昨天刚刚从胡知府那里敲诈的十万两银子单放了一处,其余的都运回东莞。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肥水当然不能流外人田。又专门用一艘大船。运送强盗们地尸体。毕竟还是要用他们来为手下争功呢,白白扔在荒岛上。岂不浪费!
准备停当之后,包正就率领着船队,满载而归。 此时,旭日初升,朝霞铺满了海面,包正立在船头,豪情万丈,于是不禁放声吟唱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支梅见他一抒怀抱,也不觉莞尔。小黑的豪情也不由被包正激发了出来,只是他可不会吟诵什么诗文,于是就扯开了嗓子,长啸了起来,啸声慷慨雄壮,引得船上的差役和渔民纷纷侧目。
船队行到了通往广州的岔路口,包正叫其余的船只全部返回东莞,只带着装运银子和强盗尸体地两艘船,赶奔了广州。一方面是向胡知府交差,更主要的是要向玉屏公主报平安。一想起那天看到玉屏伤痛欲绝的样子,包正地心中就不觉一痛。
等这几艘船到了广州之后,立刻就在码头引起了轰动:几十具盗贼的尸体码放在甲板上,看起来确实触目惊心,不吸引人才怪呢!
包正吩咐包正等人留在船上等候,然后只带了一支梅和小黑,一同赶往府衙。一行人来到了门口,正看到胡万年率领着手下,也正要回府。
包正见了,于是就远远地招呼道:“胡大人慢行!”
胡万年不由闪目观瞧,原来却是东莞县的包正,胡知府顿时就愣在了当场,心中疑惑道:“这个家伙不是落到冯三财的手上了吗,难道是冯三财转了性子,将他放了回来?这种可能性好像不大啊!”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包正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施礼道:“大人,下官擒获了冯三财,取回了十万两银子,特来向大人回报。”
胡知府不由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你----你被冯----冯三财抓去,如今怎么倒过来了?”
包正一看他的模样,不觉心中好笑:“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竟然将我当成了礼物,送了出去,如今见我平安归来,反而大败了敌人,当然是心慌了!”于是就故做神秘地对胡万年说道:“大人,下官自幼习得法术,有太上老君的神力护体,这区区地冯三财,自然是不能奈何于我!”
胡万年听得是半信半疑,但包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事实。于是又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他听到那十万两银子已经分毫不少地找了回来,而且还运回了几十具强盗尸体的时候,更是喜出望外。他已经开始美滋滋地考虑,该如何用这件事来为自己表功了。至于这个立下了首功的包正,自然要排在自己后面了。因为没有自己地英名指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地!
最后,当他听到了冯三财也已经被捉拿归案,心中却是一惊:“这个冯三财以前可是贿赂了自己好几万两银子,这件事要是被他交代了出来,自己可就甭想升官了!”想到了这里,胡万年不由冷汗浸湿了衣背。于是,就皱着眉头。沉思起对策来。
包正也早就发觉了胡万年脸上的变化,开始还是喜气洋洋,很快就愁眉不展。他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就试探道:“大人,这银子一会您就打发手下运回,那些尸体,也就麻烦您处理了。不过,这个主犯冯三财,我还要带回东莞审理,毕竟,他的罪行,都在东莞,老百姓都盼着公审这个恶贼呢!”胡万年心中暗骂包正要落井下石,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说道:“贵县,这个冯三财既然是抢劫公主的要犯,当然还是留在广州比较好了!”
包正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只是这个百姓的怨恨极大,恐怕是民愤难平啊!”
胡知府打了一个哈哈,然后亲热地拍了拍包正的肩膀道:“包老弟年轻有为,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你的,难道,你还怕老哥哥与你争功不成?”
包正被他这一拍一叫,不觉浑身不自在起来,于是连忙又假意拱手道:“大人,这件事情有必要向公主和钦差禀告一声。毕竟他们曾经被冯三财一伙劫持,对于这厮都是恨之入骨。他们要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欣喜,就是回到京师,也一定能为胡大人美言一番!”
胡知府听了,点头道:“此等大快人心之事,定然要禀告。不过,公主和钦差已经在早晨离开了广州。”
包正一听,也颇觉失望,看来真是无缘啊。又猛然想到,玉屏公主如此离开,恐怕会以为自己已经遭到了贼人的毒害。照他的性子,肯定是要伤心欲绝的。不行,还是要把这个消息及时转告于她。
于是,包正又对胡万年说道:“大人,那就驱一匹快马,前去追赶。想来有一天的时间,足可赶上。”
胡万年心里却另有打算,口中说道:“还是等彻底审清了此案,再一起呈报到京城。然后沿途也可以追赶上公主一行,将这个消息禀报于她。”
包正一见他不肯,于是也就不再强求。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一会只好辛苦一支梅跑一趟啦!
第七十章 盐海起风波
包正在广州交割了银子和那些强盗的尸体之后,就返回了东莞。当然,那个主犯冯三财也留给了胡万年处理,而一支梅则骑了一匹快马,追赶玉屏公主去了。
等回到了东莞一看,到处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原来,是人们听说冯三财被抓捕归案,压在头上十几年的大山终于彻底地被移开,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欢庆了起来。很多人家和往来的客商都放起了爆竹,犹如过年一般。而东莞所有杂货铺里的爆竹也被抢购一空,一时谓为奇观。
包正手下的众人也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之中。包正也很是欣慰,他感到,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与民同乐。
不过,还有一个难题牵挂着包正的心扉,那就是大批从屏山镇迁来的人口,依然徘徊在挨饿的边缘。东莞县毕竟是太小了,一时还无法为他们找到合适的营生,这些人,可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啊。要是全靠县里的救济,包正就是再能捞钱,也供养不起这上千人的吃喝拉撒啊!
包正看着大街上那些后迁来的人们,还没有融入到这个县城之中,他的心中又不禁忧虑了起来:“给如何为他们找到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差事呢?”想到了这里,摆在不觉兴味索然,自己这个县令,该干的事还有很多啊!于是,他就带着满腔的忧思,回到了县衙。
县衙里也很是热闹,门口挑着两挂鞭炮,是阿紫派李家兄弟抢购来的。幸好人家留了了两挂,准备自己家燃放。后来一听说是县衙里要买。这才忍痛割爱,让给了他们。
阿紫在门里一见包正归来,于是就一声令下,李大和李二各点燃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燃放了起来。一时间,硝烟弥漫,响声震天。十分火爆。
包正的满腔忧思也被这两挂鞭炮崩到了九霄云外,于是等硝烟散尽之后,就笑眯眯地对阿紫说道:“今日如此喜庆,莫非是阿紫姑娘要出嫁不成?”
阿紫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粉面一红。扭头跑回房里去了。包正看得大爽,于是就和小黑相视大笑了起来。那小黑也毫无当哥哥的样子,大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第二天,从广州那边又传回了消息:冯三财因为昨夜要越狱潜逃,结果当场被击杀。包正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那胡万年一定是不会留着冯三财这个活口的。只是这个说辞实在是有些牵强,未免惹得包正这样的大家嗤笑。
直到第三天。一支梅才赶回了东莞,向包正汇报说,已经把消息通知了玉屏公主,据说当玉屏听到消息之后,竟然喜极而泣。包正闻听,也叹息了一阵,心中也着实难过了几天。
以后地日子,又渐渐恢复了正常。包正每日以审案为乐。只是由于他治理有方,像样的案子少了。这也就包正颇觉少了一些趣味,不过,身为父母官,总不能天天盼着自己的地界经常有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两个月后。朝廷的嘉奖令传到了广州,包正也为此极不情愿地去拜见了一趟胡万年。当胡知府笑眯眯地将嘉奖令递给包正之后。包正扫了一眼,只见多半是表彰勉励胡万年的,自己只是随着沾了一些光罢了。
包正心平气和地向胡万年道了一声恭喜,然后就欲告辞。胡万年又说道:“包老弟,上次海盗洗劫东莞县,有不少乡民死亡,朝廷给发了一千两的抚恤钱,你就带回去自己处理吧。”说罢,还向包正使了使眼色。
对于朝廷地吝啬,包正早就预料到了,幸亏通过这几次大规模的清剿活动,自己私自积累了不少私房钱,要不然,光指着朝廷,那些老百姓早就喝西北风啦!
于是,包正连一句“谢主隆恩”也懒得说,就回到自己的地盘了。而胡知府,则捧着秦桧的私信,乐得合不拢嘴了。在信中,秦桧因为主持和金国缔结了合约,所以地位如日中天,炙手可热。他在信中勉励了胡万年一番,然后说明有望来年升迁,进入京城为官。
胡万年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这次公主被劫,自己反倒因祸得福。实在是有些塞翁失马之感。
最后,秦桧在信中要胡万年多网罗东莞知县包正的罪名,争取将他扳倒。胡万年思忖了一阵,感觉包正虽然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都牵连到自己,也实在是不好处理,于是也就只好略尽人事而已。
包正回到了东莞,将此事向众人说明了一遍。大众都有些忿忿不平,小黑更是跳起来要找胡万年去算帐,最后终于被包正压下,这才了事,包正是没指望胡万年给自己言好事,只要他不向主子秦桧检举揭发自己,那就得念阿弥陀佛了。
这一日,包正正在思索如何安置“剩余劳动力”地时候,忽然有人击鼓。包正和手下的衙役一听,不由精神一振,好几天没有生意上门,今天终于开张了。
于是,包正吩咐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只见从堂口进来五六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员外氅的中年人,体形肥胖,神情倨傲,大冬天的,手里还摇着把扇子。
在他地身后,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其中两个一起押着一个瘦小的汉子,另外两个各提着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
包正看罢,心中不由对那个所谓的员外十分厌烦:一看就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形象。于是就将惊堂木一拍,口中喝道:“下面何人,报上名来。你等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两旁的差役一看老爷动怒,于是齐声喝道:“威----武----”
后面那几个人这才慌忙跪倒,为首之人却凛然不跪,傲然地看着包正道:“大人,在下名叫王怀忠,是本地的盐商,手下有一个盐场,专门负责为朝廷晒盐。因为也有些许微末的功劳,所以也被朝廷授予从七品的官职。你我可以说是同朝为官,自然就不用跪拜大人了!而且,按理来说,大人还要为我设座呢!今日上堂,是因为昨天夜里,抓到了一名私盐贩子,所以特意押送县衙,交给大人发落!”
包正听了,心中暗道:“这个王怀忠倒也听说过,和他的哥哥王怀仁乃是本地最大地盐商,二人垄断了本地的盐道,除了每年向朝廷提供官盐之外,听说还暗地里贩卖私盐,只是一时没有他们私盐官卖的证据。想不到他竟然来举报别人贩卖私盐,真是贼喊捉贼啊!”于是,包正就吩咐差役搬来了一个凳子。那王怀忠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上面坐了。包正于是又询问那个被押的瘦小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王怀忠的举报是否属实!”
那人连连磕头道:“回大老爷话,小人名叫于福,原本是屏山镇人氏,上两个月搬迁到城内。因为没有什么生计,而小人又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幼子承膝,一家人都张口等着吃饭。走投无路之下,小人听说贩卖私盐能获得暴利,所以小人才铤而走险,请大老爷责罚!”
包正在旁边察言观色,见他说得悲凉,不似虚言,心中也不由十分同情。因为食盐乃是一日三餐地必备之物,所以一直是有官府操控,但是由于官盐价高,所以就有一些人偷偷地贩卖私盐,可获利数倍。但是,一般的私盐贩子,都是成帮结伙,规模很大,更有甚者,还都雇有保镖和自己地武装。而像这个于福,肯定就是一个跑单帮的新手,而且又是强迫搬迁的人口之内的,自己也有一些责任啊,于是,包正就想为这个于福开脱。
那王怀忠也看出了包正脸上的变化,于是又说道:“大人,这厮不顾朝廷禁令,竟敢贩卖私盐。大人您看,这就是他要贩卖的脏盐。如今人赃并获,大人一定要重重责罚于他,以儆效尤!”
包正听了,心中气恼,面色一沉道:“如何责罚于他,本官自然要按律执行,哪里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你也有官位在身,如此多言,早就乱棍打出!”
那王怀忠听了,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脸上也并无惧色,心中暗想:“好,我就不再作声,看你到底如何来审理此案。真要是敢徇私枉法,我立刻就将你告到广州!”原来,王氏兄弟财大气粗,所以和胡万年相交甚密。逢年过节,都要去胡万年那里探望一番。
包正坐在大堂上,忽然想起了增送自己医书的老者曾经说过“东莞县,三宗难,码头赌博晒海盐”,说得是东莞的三个最大的恶霸,如今前两个现在都已经被自己解决,只剩下这一个啦。看来,从这件事开始,就要和这第三股势力碰头了!
想着想着,包正忽然灵机一动:这海边晒盐,不正好要用到许多劳动力吗,只要将盐场收归县里,再扩大一下规模,那些从屏山镇迁徙来的百姓,不就有着落了吗!
第七十一章 严惩私盐犯
就在包正大动王怀忠盐场的主意的时候,盐场的主人却又耐不住寂寞,对包正说道:“大人,如果要是不能及时处理这个私盐贩子,我可就要回店去了。我那店铺往来十分繁忙,生意上可耽误不得!”
包正听了,连忙询问道:“你的店铺设在何处?”
王怀忠洋洋得意地答道:“我们兄弟二人各有分工,我哥哥负责盐场,我负责盐店。我家的盐店,就在码头上,一天往来的客商无数,十分繁忙,对我来说,时间可就是银子呀!”说完,就站起身来,迈步欲走。
包正一看他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心中就觉得十分不爽。于是对他说道:“王大人慢行,本官自从上任以来,最是公正公平,岂能徇私!下面就为你作主,听本官判来:于福不顾朝廷法令,贩卖私盐,实在是罪大恶极!本官若不重重办你,必然引人效尤!”
王怀忠一听知县动怒,要严处于福,不觉心中更加得意了起来。只听包正继续说道:“为了向全县百姓表明本官严惩走私之心,先将于福戴上木枷,游街示众,待十日之后,再按律发落!王大人,你可满意否?”
王怀忠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包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是明镜高悬的包青天啊!”而一旁的于福,则早就被包正的官威吓得瘫软在地,只有不停磕头的份了。
这时,包正又双掌一击,口中说道:“王大人,不如这样,就将这厮押到你的盐店旁边,我再派几名差役看押他,也好给那些百姓立威。今后,肯定就没有人敢再来贩卖私盐啦!”
王怀忠一听,心中盘算道:“这样也好,能杀一儆百,叫那些泥腿子见识一下我们王家的势力。。。这个包知县还真会替人着想啊,看来,回去之后。应该和哥哥商量一下,要不要私下贿赂于他。”想好之后,就对包正抱拳道:“多谢包大人的美意,改日我们兄弟一定登门拜谢!”
包正自然明白,这个登门拜谢。肯定是要送谢礼的,心中不由暗笑:“你先不要过早言谢,只怕到时候你恨我还恨不过来呢!”
于是,就和颜悦色地对王怀忠说道:“既然如此,就请王大人先回去静候佳音。待我先让于福品尝一下县衙的诸般刑具的美味。然后就押到你地店前!”
王怀忠听了,又向包正抱一抱拳,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县衙。等他们一行离开了之后。小黑不由上前对包正吼道:“包----大人,今天这个案子断得有些糊涂吧!”他刚要张口喊“包子”,后来一看是在公堂之上,就硬生生地忍住了。
包正见状,笑眯眯地说道:“雷都头,本官就派你率领着十名差役,前去押送于福,你可愿意?”
小黑看了看于福凄惨的模样。于是忿忿地说道:“不去!洒家对付的是那些强盗地痞,不是这等可怜的小民!”
包正呵呵一笑,然后将他唤到了面前,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这小黑听了,立刻转怒为喜。咧着大嘴嘿嘿傻笑,一面点头不已。包正于是又对冯主薄说道:“还得劳烦你辛苦一趟。就照着上次哑子石全那样,给于福好好打扮一番。这件事你熟门熟路,比较有经验。”
冯主薄听了,也弄不懂包正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上次为了给哑子伸冤,在他的身上泼了二斤猪血,弄得他浑身鲜血淋漓,最后终于找到了同乡地邻居。这件事,堪称自己的得意之作,所以记忆犹新。今天大人又吩咐如此,那肯定是想办法为这个贩私盐的开脱了。于是,他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带着于福,下去打扮去了。
不多时,小黑率领着十名差役,押解着浑身是血的于福离开了县衙。在于福的脖子上,还戴着一只特大号地木枷。足有一米见方,十分惊人。不过,所用的木板却是极薄,所以份量并不是很重。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来到了码头上。王怀忠的盐店十分醒目,高高的门脸,宽宽的大门,门前出出进进,都是往来地客商,生意十分兴隆。
小黑到了门首,大喝一声:“统统闪开,洒家奉知县大人之命,来此将贩卖私盐者示众,围观人等,一定要以此为诫!”
小黑嗓门本来就大,这一下又是运足了气力,所以十分惊人。门前的客商听了,都连忙闪到了两旁,仔细观瞧。只见十几名差官在一个黑大汉的率领下,押着一个浑身是血地囚犯,向这边走来。众人不由十分好奇,于是都围着观看起来。
小黑将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于福立在门首,然后十名差官分列两旁,将盐店宽宽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小黑则不时地喊上两嗓子,陈诉一下于福的罪行,同时也可以不断扩大宣传的范围。
果然,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将盐店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指指点点,看样子都是深受教育。
一开始,王怀忠听到了消息,也来到门口观看。他一见如此轰动,也不禁暗暗钦佩知县大人的主意高明。可是过了一会,他就有点觉得不是滋味:这门口被堵得风雨不透,根本就无法做生意啦!
于是,他就走到了小黑的面前商量道:“雷都头,能不能往旁边挪挪。你这样把我地大门全塞住,叫我如何经营!”
小黑将大眼珠子一瞪,口中吼道:“那如何使得!要是往旁边一挪,就跑到别的店铺门首了。那边是一家酒楼,人家还以为是抓到一个吃霸王餐的,谁会想到是贩私盐的!”
王怀忠被他连瞪带喝,吓得倒退了几步,不敢在声张了。他也听过这位雷都头的名头,那可不是一位好说话地主啊!于是,王怀忠就企盼着时间快点过去,要是等到了中午,差役们都回去吃饭,自己就可以继续做生意了。
眼看已经到了正晌午时,只见小黑将大手一摆,问两旁的差役道:“兄弟们,你们都饿不饿?”
王怀忠不由一喜:“终于要出头了!”
只听那些差役齐声回道:“饿!”
小黑哈哈一笑:“洒家也饿了,去两个人到隔壁地酒店,每人定两屉包子。咱们职责在身,不能偷懒,就只有在这里对付一口了。等到晚上,我再请兄弟们吃酒!对了,再给囚犯也带两屉,万一要是将他饿死在这里,我们可就交不了差啦!”
立刻就有两名差役答应了一声,跑过去定包子去了。
王怀忠一看,险些气了一个倒仰,心中也渐渐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个知县不是照顾我呀,这是要害我啊!
过了一会,旁边酒店的伙计将一屉屉包子提了过来,同时还拎了一桶茶水。众差役就在门首吃了起来。就连那个囚犯也暂时被打开了枷锁,跟着一起吃喝。
王怀忠看得火起,想要出去和小黑理论。可是一看他那副模样,估计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主,于是也就隐忍了下来。
这些人吃饱喝足之后,继续坚守岗位,一直站到了日落西山,围观的人群全部散去,小黑等人这才收兵,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奔了县衙。估计包正要是在这里,就会指挥大家高唱“日落西山红霞飞,差役站岗把营回”啦。
而王怀忠则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大街,气得一个劲骂娘。不过,虽然他骂得十分卖力,却只能是自己来听了。
小黑等人进了县衙之后,有李大领着于福洗漱了一番,然后带去吃饭。等他吃完之后,带到了包正的书房。这于福也早就知道是大老爷有意为自己开脱,所以一见了包正,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包正微笑着叫他起身,然后就和他攀谈了起来。包正询问了一下关于王氏兄弟盐场、盐店的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具于福交代,这王氏兄弟借着为朝廷晒制官盐之际,大量地私自晒盐。然后在他们的店铺中按官盐出售,从中牟取暴利。不仅如此,他们还勾结一批私盐贩子,大量地从海上走私食盐,然后运往各地销售。
听到了这些,包正心中十分愤慨:“这王氏兄弟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竟然中饱私囊。怪不得能和码头的冯三财、赌博的金老大并称为东莞的三害呢!如今那两害已除,该是向这第三害出手了!”
于是,他就叫于福下去休息,然后唤过了一支梅、包忠等心腹,商议起对策来。最后,决定从海上入手,查获走私的私盐,赃物在手之后,再向王氏兄弟发难!
第七十二章 乔装访盐场
第二天,小黑等人依旧押着于福,前去王怀忠的盐店前站岗,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一天,围观的群众虽然有些减少,但是包正又叫刘二仔打发来大批的渔民前来围观,所以又足足闹了一天。
那王怀忠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干脆就不开门营业啦。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早晨,王怀忠终于又来到了县衙。
包正一看见他出现在大堂口,心中不由暗笑:“估计你也就快挺不住了,要是这样闹腾下去,你的盐店就甭想开张啦!”
于是,包正就故作惊讶地对已经走到近前的王怀忠说道:“王大人,你店中的生意繁忙,如何有时间来看望本官?”
王怀忠心中暗骂,脸上却堆起了笑容,向包正抱拳道:“包大人,今天我是特意来撤销诉状的,和私盐贩子于福的官司,我不想打了!”
包正听了,脸上露出了一片关切之色:“那于福损害了王兄的利益,如何能够轻饶?定是有人威胁于你,这才迫使你撤诉。王兄不必客气,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本县一定为你做主!”
王怀忠一听,鼻子险些气歪,口中冷冷地说道:“多谢大人好意,这个实在是我出于自愿,与旁人无干!”
包正立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亲切地拍了拍王怀忠的肩膀道:“我明白了,是王兄以慈悲为怀,念那于福乃是初犯,所以就宽宏大量,放他一马。如此高义,实在是令人敬佩,本县一定满足你的愿望。马上就派人将那于福带回。另外待本官闲暇之时,亲手书写一块匾额,赠送王兄,就写急公好义、造福乡梓如何?”
王怀忠也无话可说,唯有拱手道谢了。包正于是发下签子,唤回了小黑等人。在大堂上,包正向于福说道:“如今王大人宽宏大量。撤销了对你的诉状,你还不快快谢过。”
于福也十分知趣,恭恭敬敬地给王怀忠施了一礼。王怀忠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向包正拱拱手,愤然离开了大堂。家里的生意堆积如山。估计够他忙几天的了。
包正于是将于福当堂释放,叫他先去刘二仔哪里学习捕鱼,暂时混一口饭,也好养家糊口。于福千恩万谢地去了,而包正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有必要到王家的盐场走访一下了,不过,自然不能以自己知县大人的身份去了。
第二天一早。包正就带着王氏兄弟,悄悄地离开了县衙。此时地包正,又化妆成了一个衣着华贵、精神矍铄的老者。而王家这一对骗子兄弟都做家人打扮,随着主人,一起出去行骗。出了县衙,包正回视后面的二人,三个人不由同时坏笑了起来:今日,三个骗子齐联手。试看天下谁能敌!
昨日,包正已经向于福问明了路径,于是就在前面健步而行。后面的李大不由出言提醒道:“老掌柜,您慢着点,能走得如此飞快的老人。恐怕不多吧!”
包正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是一个大大的破绽。不过等出了城。我们再装模作样不迟。”
等到出城之后,三人踏上了通往盐场的大路,此时也已经不用再来问路了。因为来来往往,多是运送食盐地车辆。只要跟着前往,肯定就不会错了。
那李氏兄弟极善搭讪,很快,就和一位三十多岁的小盐商打得火热。包正也旁敲侧击,询问了一些行情。原来,这些盐商,必须有朝廷的许可,才可以转运、贩卖海盐。然后,朝廷从中提取高额的税款。而没有朝廷的许可,一律视为私盐。
包正不由纳闷道:“老弟,税款如此之高,哪里还有利可图啊?”
那盐商呵呵一笑道:“一看您老就是初入此道,这早已是盐商之间一个公开地秘密。我们运送的,都是一半官盐,一半私盐,主要是靠私盐来牟利呢!”包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些盐商,可就全是“官倒”啦!看来私盐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如此啊。
那小盐商谈兴正浓,于是继续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其实是最下等的盐商。贩卖私盐者,有多少名门望族,朝中权贵,都看到这是一块肥肉,都暗中倒卖私盐。更有甚者,军营之中,也有一些将领参与其中。他们更是厉害,调动手下的精兵,来回押运私盐,又有谁敢招惹他们啊!”
包正虽然对贩卖私盐这方面已经做了一些了解,可是却想不到如此猖獗。看来这贩卖私盐,可是一棵摇钱树啊,树根就在晒盐场。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连根拔掉!
闲谈之中,已经来到了盐场。只见一个个晒盐人正在往来忙碌,这些晒盐人多头戴斗笠,斗笠下地脸已经被晒得红红的,双手也被炎炎烈日晒红了,粒粒汗花挂在皮肤上,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仿佛都是结出地盐晶一般。
再往远看,全是一畦一畦的盐田,一眼望不到边际。更有一个个雪白的盐丘,堆积在盐畦边,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银光。一般来说,晒盐人都是先把海水引进头畦。海水在盐畦里蒸发,含盐度提高,再进入二畦、三畦,如此逐级蒸发,含盐度不断提高,到五、六畦,结晶成皓白的海盐。那一个个小丘,最终把海滨变成了银色世界,
包正初次见到晒盐的景象,不觉十分新奇。于是就沿着畦边的小路,近前观看。只见在后面的几畦中,有一些晒盐人拽着大绳子,在盐畦里来回地拖动。包正不由好奇,于是就找了一位晒盐人询问。
那人见他是一位老者,于是也就相告:“在最后地畦子里,盐粒开始从盐水中结晶出来,称为漂花。这时候,一定要用用绳子去来回搅动,我们这里称为旋盐。就是拖拉着一根绳子围着在盐畦中心的一个点朝一个方向转圈,不旋盐的话,结晶出来的盐花颗粒很大,旋盐之后,盐花就会细得多了。”
包正听得连连点头,看来这些看似粗苯的活计之中,也凝聚着百姓千百年沉淀下来地智慧啊。于是又看了下去,只见在旋盐之后,就开始扫盐。晒盐人用盐扒和扫帚将盐花聚在一起、扫在一起,放到箩筐中,担到盐田边上的倒盐地“盐涂”上,白花花的海盐堆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座座银白色的小山。
包正看罢,也不由赞叹道:“看来,这海盐也是粒粒皆辛苦啊!”引得那些晒盐人纷纷侧目,心中纳闷不已:“这位老先生倒不似来贩盐的,仿佛来此体察民间疾苦一般!”
包正也自觉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就率领着李大李二,离开了晒盐人劳作之地,向那一排排卖盐的房屋走去。
包正边走边留意观察,走到了房前。此处更为忙碌,只见一车车海盐从房屋中推了出来,然后装入草袋之中,再封好口,就可以运走啦。这时有一个中年男子人迎了上来,殷勤招呼道:“老先生,想是来卖盐的,可有朝廷颁发的运盐令?”
包正听了,连忙低声说道:“不知老弟在这里负责何事?”
那人一听,也就明白了情况:肯定也是要贩卖私盐的。于是就对包正说道:“您老面生得很,请先在这里等候,待我找来冷总管,再与您相商。”说罢,就急匆匆地去了。
包正于是就闲逛了起来,只见在房屋的前面,有一尊高大的塑像,是一个老者的模样,一手托在胸前,手心里有一颗亮晶晶的圆球。在塑像的前面,还供奉着香案。
包正看得新奇,正好路上遇到的那个小盐商走了过来,包正于是就拉住他询问。那人说道:“这尊塑像,乃是供奉的盐业的祖师葛洪!”
包正不由奇道:“这葛洪不是晋代的一位炼丹士吗,所著的《抱朴子》一书,流传甚广,如何又成为了盐业的祖师?”小盐商笑道:“民间传说葛洪酷好炼丹,曾经七七四十九天,炼好了一粒仙丹,白灿灿、光闪闪,就是盐。葛洪本可自己服用,这时他看到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面黄肌瘦,就让这些人每人舔一口仙丹,结果个个红光满面。后来仙丹被太阳神与海龙王偷去,并将仙丹融化进海水里去了。经过艰苦的斗争,葛洪与太阳神、海龙王达成妥协,让老百姓用海水晒煮出食盐来,所以,当地就把他尊奉为盐业的祖师。”
包正听了,心中不觉好笑:“如此说来,晋代之前,人们就不吃盐了?那只怕打仗的时候,连兵器都拿不动啦!看来,确实只是一则民间传说罢了。”
这时,只见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在先前那个伙计的引领下,快步向包正走来。包正见了,不由精神一振:买卖来了!
第七十三章 万金定合同
那个身着长衫的冷总管来到了包正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面前的老者气质高贵,那是只有经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才逐渐形成的气度,别人是说什么也装不出来的。于是,不由重视了起来。包正也暗自审视着对方,只见他相貌阴沉,双目中射出了两道寒光,看来是一个狠角色。
忽然,冷总管打了一个哈哈,对包正说道:“老先生想是初来此地,大家到屋中相谈吧!”声音中也透漏出一股阴寒之气,所以说得虽然热情,但却不由令人脊背发寒。包正心中暗道:“这厮还真是名副其实,确实够冷的!”
于是,就随着冷总管绕到了屋后,只见后面还有几间精舍,显然是招待贵宾的所在。看来,包正是被人家当成大主顾啦。
包正又发现了在前面长长的房子后面,堆放着许多粗大的毛竹,一排排密密地堆垒了起来,几乎和房子相平。
包正看了,不由心中一动,于是问道:“冷先生,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望指教,盐场之中,还需要毛竹作甚?”
冷总管又是一阵冷笑:“老先生有所不知,此乃我们当地的一种炼盐的古法,名为竹盐,就是把上好的海盐放到竹筒之后,再裹上当地黄泥和松香,放入高温中煅烧多次。然后就得到了这种竹盐。没事的时候,可以含在口中,就如同小孩吃糖一般。据说,常吃可以延年益寿,乃是仿照祖师葛洪炼丹之法,因此价钱也是奇高,非富贵之家,不可食也!”说罢。就取出了一个布袋,从里面捏出了一粒竹盐,放在包正的掌心。
包正听了,心中琢磨道:“海盐放进竹筒中煅烧之后,必然增加钾、铜、铁、锌、硒、锗、硫磺等有益的微量元素。人体摄入之后,确实有益健康。”
于是几把手里的竹盐放在了口中,一尝之下。。。觉得并不是甚咸,别有一般滋味。想是里面的盐分被煅烧去了一些,所以才会如此。
很快,就进入了一家精舍之中。有下人看茶,包正放在唇下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盖碗,闭目养神。那冷总管见状,只好开言道:“老先生是何方人氏?竟然不辞劳苦,来到了我们这里,看来。是想做一笔大生意啊!”
包正这才睁开了眼睛,口中说道:“老朽本来是北地人氏,家住开封。南渡之后。才迁到了江南。这次主要是来这里走走,看看行情!”
冷总管见他不露声色,显然是一副做大事的模样。于是又问道:“老先生运盐,是想转到何处销售?”
包正呵呵一笑道:“盐还没有买到,何谈出售?冷总管,难道每一个来此贩盐者,都要知道他们销往何处吗?”
冷总管毕竟是就在生意场中打滚的人物,自然不会将包正地话放在心上。反到又对他敬重了几分。他心里几乎已经认定,这个人一定是个大主顾。于是,就面带笑容地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询问这个,是因为我们专门有一些送货的路径。专门有武装押运,可以确保一路平安。所以。一定要知晓客人都要往何处运货。”
包正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倨傲地说道:“我要运的地方,只怕不是你们能到得了的,不说也罢!”
冷总管心道:“大宋的国土,没有我们到不了的,难道是要往金国运盐不成?”于是口中试探道:“看来老先生是故园情深,舍不得自己地老家啊!”当时,长江以北基本上被金国占领,而开封更是成了金国在中原的重地,所以这位冷总管才有此一说。
包正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也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只要从水路一直向北,运过了长江,自然就有人接应,剩下的,就不劳你们费心啦!”反正是买空卖空,包正干脆就信口胡言起来。
那冷总管却误以为面前的老者乃是帮金国运盐的,于是皱起了眉头道:“只是长江附近有我朝地水军,恐怕不宜通过。其他的,倒也不足为虑。”
包正于是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这个无妨,那里的事情自然由我出头。你们先做好准备,三个月之后,我再来提货,共需十万斗海盐,不知能否有货?”
冷总管道:“数量上没有问题,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北国沿海一带,海盐足够自给,为何千里迢迢,来我广州运盐?”
包正一听,知道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到那个时候,可就画蛇添足了。于是盯着冷总管看了半晌,直到将对方看得低下头去,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只因北方的蒙古各部连年缺盐,今年地海盐大都运往了那里,所以需要补充一部分。冷先生切莫传嚷出去,否则大家都逃脱不了干系!”
冷总管听了,这才放心,连连点头道:“这个在下自然会为老先生保密,只是这----”
包正听了,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说道:“此番前来,没有带多少银两。我在码头上存了一万两银子,等老夫回到了码头,再打发手下送来,算作定金,不知可否?”
冷总管脸上立刻现出了高兴之色:“老先生不必如此麻烦,我们在码头上有自己的盐店,只要将定金送交到那里,双方立下契据,就可以啦!”
包正见安排妥当,于是就起身告辞。那冷总管又执意挽留,包正害怕时间长了,露出破绽,于是就婉言谢绝,带着李大李二兄弟,离开了盐场。
待他兴冲冲地回到了县衙之后,只见阿紫、一支梅等人面若寒霜地在院中等候,旁边还站着哑子石全,他地怀里,抱着小囡。
包正一看这阵势,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意思,于是就赶紧转身开溜。不料想一支梅一个箭步,就跃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包正的脖领,将他拉了回来。
包正也只好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倒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在院子里欣赏风景,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啦!”
阿紫气呼呼地说道:“包子哥哥,你的闲情逸致也不小呀,竟然偷偷溜出城去,到盐场去观光。你知不知道,那里可是十分危险的。要不是贾姐姐跟踪了过去,我们还都以为你被海盗掳了去呢!”
小囡也用小手指着包正,声嫩气地说道:“包子叔叔不听话,以后不给他买糖吃!”
包正听了,连忙顾左右而言他:“二位小姐,不,应该是三位小姐,我这跑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你们要算帐,就等我吃饱了吧!”
阿紫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了一副凶相,狠狠地说道:“今天吃饭,就没你的份啦,你地那一份都喂了小白了----嘻嘻!”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支梅上前道:“如今东莞还不是太平盛世,出入需注意安全。那盐场,有几百人的卫队,岂能儿戏!”
包正也正色地点点头,心中也充满了温情,还有什么能比有人关心自己更幸福的呢!于是就抱过了小囡,一起前去吃饭。
大家都用过饭之后,包正就吩咐李家兄弟去找林升,提出了一万两银子,送到了王家的盐店。阿紫不无担忧地说道:“包子哥哥,万一要是抓不住他们的把柄,这一万两银子不就-
包正笑道:“不用三个月,就是在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要彻底将贩卖私盐者根除!”阿紫见他信心十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啦。
在以后地几天里,包正就吩咐包忠和刘二仔等人严密监海上往来的船只,查找王氏兄弟走私地证据。同时,又命令路迁带领一批差役,化妆成贫民,在陆路查访。就这样双管齐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慢慢向王氏兄弟的盐场罩去。但是,包正一直没有开始行动。因为他知道,王氏兄弟不仅在东莞根深蒂固,和广州、乃至朝廷大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一定要一击致命,叫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才能彻底胜利。
这一天午后,包正正在堂上处理公务,忽然堂口跌跌撞撞跑进了一个人影,径直向包正扑来,口中大叫道:“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两旁的差役见了,连忙架起了大棍,将来人拦住。包正见他也不击鼓,直接就冲了进来,肯定是有重大的冤情,也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惊恐和悲伤,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大概是在路上跑得急了,所以摔了不少跟斗。
包正于是喝退了差役,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不要着急,有什么冤情,慢慢道来,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那人听了,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滚滚落泪,口中哭诉道:“大人,我的宝贝女儿被人在家中奸杀,请大人为小女报仇啊!”
包正一听说是如此大案,立刻就吩咐一声:“本官亲自前往现场勘察,赵鼎率领着十名差役随行!”
下面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准备了停当。这时,一支梅也请求前往。包正沉吟了一下,也就答应。于是,一行人随着告状人,一起赶奔他的家中。
第七十四章 先奸后杀案
众人急匆匆地赶到告状人的家中,在路上,包正询问了一下他的身份。知道了他乃是本地的一个屠户,因为姓赵,所以人们都称其为“赵屠户”,家就住在东莞城北。
到了赵屠户家门口,包正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所宅院。只见院墙高大,大门敞开,前后两进的院子,于是就率先进入了院中。在当时,屠夫也算是贱业,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有伤天和。致使也大多数人都不屑为之,但油水还是很大的,所以赵屠户家倒也是像模像样。
包正进到了院中,询问了一下情况,知道赵屠户去年死了老婆,至今未曾续弦,自己住在前院。女儿名叫英英,今年十七岁,住在后院。因为英英出落的十分水灵,所以往来求亲者络绎不绝。更有一班浪子对英英垂涎三尺,经常在门外徘徊。赵屠户为了免受骚扰,所以在出门的时候,都要叮嘱女儿锁好大门,好生在家绣花。那英英又生得心灵手巧,所绣之物,无论花鸟鱼虫,都惟妙惟肖,见者无不赞叹。
今天清晨,赵屠户下屯赶猪,临走之时,又向女儿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家门。等到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大门敞开。赵屠户不由就有些预感,于是就大声呼叫女儿的名字,结果也无人应答。等他慌慌张张跑到后院女儿房中一看,女儿已经被害,这才飞跑到县衙告状。
包正听了他的讲述,不由看了身边的一支梅一眼,见她一脸怒色,眉宇间现出了一股煞气。知道她最是憎恨这种采花之人,于是就轻轻拉了拉她的左手,却感觉一支梅的纤手冰冷。随即,包正对她说道:“你留在外面。把守大门,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我和赵鼎进去验尸!”
一支梅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然后率先向后院走去。包正也无可奈何,只好留下了两名差役守门,其余的一起来到了后院。。。
只见在房门旁边,放着一个担子。里面摆放着各种杂物,在地上,还扔着一面花鼓。这不由引起了包正的注意,于是就询问赵屠户道:“这个担子,可是你家之物?”
赵屠户摇头道:“我家是杀猪卖肉为生。哪里来得这种东西。看样子,倒像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挑地担子!”
包正点点头道:“看来,是有一个货郎来到了此处啊!”然后又围着担子看了一圈,只见担子上面写着一个“张”字。包正吩咐一声,不要移动担子。然后就和赵鼎进到了屋中。
只见一支梅已经在屋中开始检查,脸色铁青,双眼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包正于是打量了一下现场。也不由感到触目惊心。
只见一个少女被绑在桌子上,上身赤裸,裤子被褪到了脚下,只有一只腿还穿在裤腿里。下体出一片殷红,下面的桌上也是血迹斑斑。死者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包正看罢,也觉得胸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就更不要说一支梅啦。
还是赵鼎忠于职守。已经带上了手套,上前验尸。包正见了,也随着上前检验。只见死者的身上有很多抓痕,尤其以两乳为最;雪白的脖子上留有大半圈掐痕,呈紫红色;在死者口中。还露出了半截舌头。不过,这个舌头舌根向外。比较肥大,看来是死者在遭受强暴时,咬下了暴徒地舌头。
赵鼎撬开了死者的牙齿,将大半截舌头取出,然后就开始填写验状,一边填,一边向包正口述:“死者下体破裂流血,血迹中还留有男子的精液,可以断定是被人强奸所致;脖颈有掐痕,系被人先奸后杀而亡。 但口中咬下了罪犯的舌头,为我们留下了罪证。那断舌之人,无疑就是凶手。再联系门外的货担子,基本可以确定是那个货郎所为。大概是死者听到了门外有货郎吆喝,于是就想买些胭脂水粉。于是就打开了大门,唤进了货郎。不料那货郎见她家中无人,于是色心忽起,竟将死者强行奸污。后来被咬去了舌头,这才将被害人掐死,然后负痛逃离了现场。”
一支梅听了,就蹿出了屋外,怒吼了一声:“随我回到县衙,召集所有地衙役,前去寻找这个断舌的张货郎!”随后,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包正不由苦笑道:“这是不是太性急了一些,不过也好,找到这个货郎,也是侦破此案的重要一环。”
验尸已毕,赵鼎将那个舌头用油布包了,然后随着包正走出了房间。包正对失神地蹲坐在地上的赵屠户说道:“留下两名差役帮你处理后事,将你的女儿好生安葬吧。”
赵屠户茫然地点点头,丧妻之后,女儿成了他唯一地寄托。本想寻一个好婆家嫁了,不料想天降横祸,女儿惨死,自己的希望也就断了。
包正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心中叹道:“哀莫大于心死,这番打击,确实令人难以承受啊!”包正正要上前安慰他一番,忽然,感到好像有一种被人偷窥地感觉,于是,包正就四下张望了起来。
只见在赵屠户家的东面几十米处,有一座二层小楼,楼门上的门帘正微微摆动。因为此地已经接近城边,所以房屋都甚是稀疏。包正于是问道:“这隔壁的小楼,是谁家的宅院?”
赵屠户低声答道:“那里原是李龟年公子的住宅,前年他得病死了,现在只剩下了他孀居的媳妇赵氏,领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度日。”
包正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道:“这赵氏看来是要给李公子守节了?”
赵屠户叹气道:“这位赵氏年纪轻轻,只怕是守不住吧。我经常看到一些浪荡子弟,出入她地家门。那些人,多半也都曾向小女提亲。唉!要是我早些将小女嫁了出去,也就不会---”说罢,又啜泣了起来。
包正见状,心中不由暗暗发誓:一定要捉住凶手,安慰英英姑娘的在天之灵,也给这位可怜的父亲,带来一丝慰籍!
于是,他留下了两名差役,帮助赵屠户处理后事,自己则和赵鼎回到了县衙。包正刚刚在大堂上坐定,一支梅就带领着几名差官,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县衙。在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缩成了一团的汉子,只见那人满口是血,呜呜地叫喊,血水混着口水,滴滴嗒嗒地掉落下来。
一支梅到了大堂,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惯,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这个强奸杀人地罪犯已经抓获!”
原来,一支梅打发了两名差役回到县衙传讯,她心中虽然无比气愤,但还是仔细分析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她断定这个罪犯在被咬去了舌头之后,不敢再停留在城中,必然会向城外逃窜。而这里出于北门的边缘,罪犯极有可能逃出了北门,于是,她就带着剩下的差役,出了北门,开始搜查。
出城之后,城外有一所土地庙,一支梅在庙门口发现了几滴血迹,于是就入内搜查。果然在香案的下面,就搜出此人。而且满嘴的鲜血,一支梅又捏开了他的下巴,向他的口中查看,果然只剩下了半截舌头,于是,就将他带回了城里。
那名罪犯在一支梅利刃一般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再加上伤口疼痛,早就哆嗦成一团了。赵鼎见状,上前撬开他的口腔,将现场取来的舌头在他的嘴里比对了一下,然后对包正说道:“大人,舌头完全吻合,看来,这厮就是强奸杀人的罪犯无疑!”
地上的那人听了,口中连连怪叫不已。只是没了舌头,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包正皱了一下眉头,对林升说道:“递给他纸笔试试。”
林升依言,在桌案上取了一管笔,蘸饱了墨,又拿了一张白纸,放在那人的手中。包正于是说道:“将你的名姓先写了下来!”
那人拿着笔,哆嗦了半天,在纸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张成”。包正于是继续说道:“将你的职业也书写下来!”
那人拿着笔,使劲地摇了摇头。林升见状,对包正说道:“大人,观他执笔的姿势,显然是没有读过书,看样子除了自己的名字,是不会写字啦!”
旁边的一支梅不免有些焦躁:“大人,如今案子已经十分明了,这厮就是罪犯无疑。我看就赶紧将他定下死罪,打入大牢,等候上面批复之后,就开刀问斩!”
包正听了,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就先将这厮押入大牢。另外再找一名大夫,将他治疗一下。不然他无法吃喝,要是死在大牢,岂不便宜他啦。无事退堂!”
众差役答应了一声,就将张成带了下去。包正也起身回到了内院的书房之中,然后又将赵鼎和一支梅也叫到了里面。
等到二人都坐下之后,包正对他们说道:“今日的案子,你们有何看法?”
那二人异口同声道:“当然就是张成所为!”
包正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我却是不敢苟同,以我看来,此案还存有很多疑点。现在就定案,恐怕为时过早!”
第七十五章 乔装访真凶
一支梅和赵鼎听了,脸上不由色变,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包正微微一笑道:“还是用事实来说话吧,待我列举一下此案的一些疑点,你们来听听。首先,一进入案发现场,景象十分凄惨,这无形中就激发了你们的愤怒。尤其是你!”包正用手一指一支梅。
一支梅辩白道:“我当时虽然很愤怒,但是并没有被怒火蒙蔽了双眼,我的理智上还是非常清楚的!”
包正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正是这股怒火,是你恨不得立刻抓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这种急切之心,可是断案的大忌啊!”
赵鼎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大人的疑点都是哪些?”
包正这才转入正体:“本案的最大疑点就是你们认为最有利的证据----那半截舌头!假如凶手是那个货郎,他的舌头是何事被咬下来的?是在一进屋,就抱住英英姑娘,上前索吻。假如是这样,英英必然奋力挣扎,货郎顶多也就是在她的唇、脸上一亲芳泽。如何还能将舌头完全伸入英英的口中?这种姿势,只有在男女双方,浓情蜜意之事,才会如此啊!”说完,包正瞟了一支梅一眼。
一支梅不由脸上一红,她虽然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推想一下,确实如包正所言。货郎就算再色胆包天,也不会将自己的舌头硬塞入对方口中,那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包正继续说道:“如果是货郎将英英姑娘绑到了桌上,欲行禽兽之事时被咬掉了舌头,那也有些说不过去。舌头被咬掉,可谓是痛彻骨髓,他只怕会忿然将英英掐死,而没有兴致再去强奸了吧。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想想。他即使能忍痛做下无耻之事,难道就不能再将自己的断舌取走吗?何必要留下证物呢?”
赵鼎和一支梅都低头沉思了起来,脸上也都是十分凝重,想来是在思索包正提出的疑义。包正等他们想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如果是完事之后,被咬掉了舌头,那就更不合理。货郎的兽欲发泄已毕。如何还会对亲嘴这样的前戏感兴趣呢,他大概只会考虑如何处理善后吧,所以说,这个舌头掉得十分古怪,十分不合情理!”
赵鼎和一支梅对于包正的论断。也都是无可辩驳,心中也不由疑惑起来。一支梅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个货郎不是凶手?”
包正未置可否,又继续说道:“本案还有几个疑点。首先,就是大门是如何被打开的?英英姑娘独自在家,怎么能放陌生地男子入院?就算她要买一些胭脂针线。也会到门外去买,又何必引狼入室呢?”赵鼎点点头:“对呀!凶犯既然能将英英姑娘掐死,就应该能想到消灭罪证。将自己的断舌和货担取走。看来,这两样东西,是有人故意迷惑我们啊!”
一支梅不禁有些茫然:“那也就是说,罪犯是另有其人啦?可是,货郎的舌头是如何断的?又是如何出现在现场的呢?”
包正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只有问他自己了。可是货郎现在口不能言,又不会写字,看来是无法说明真相啦。我们也只有另想办法来侦破此案!”
赵鼎道:“看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定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包正道:“只是有了一些设想而已,你们来想,除了赵屠户,是什么人能叫开英英家的大门呢?”
一支梅道:“只怕就是和英英相熟地女子,可是如果对方是女子。又怎么能强暴英英姑娘呢,难道又是一个像临安的桃花女那样的变态?不对。现场还留有男子的----”
包正笑道:“可以断定,本案一定有一个女子参与了其中。因为这样,才能解释货郎的舌头为什么会被咬掉。而这样地女子,一定又是英英所熟悉的,以她左右的街坊邻居的嫌疑最大,我们可以由此着手,展开调查。手 机小说站w a p . ”
赵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了刚才包正的一番分析,他也终于恍然大悟:自己一开始地判断确实有误,被狡猾的罪犯引入了歧途。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要如此来定案,不禁真凶会逍遥法外,而货郎也一定会成为替罪羔羊,被斩首示众,到那时,可就是冤枉了一个无辜啊!
包正看到了赵鼎额头上冷汗涔涔,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此案的严重后果。于是安慰道:“所以在断案之中,最难地就是不要被外物影响自己的思维和判断,今后一定要慎之、慎之!”
赵鼎连连点头受教,然后又对包正说道:“那大人将货郎押入大牢,就是要麻痹凶手啦?”
包正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正是如此,凶手自以为奸计得逞,自然就放松了警惕,难免就要露出了破绽,我们也好有机可乘,此乃将计就计也!”
一支梅见自己开始的结论全部被推翻,于是又重新燃起了一股豪情,一定要擒获真凶,为惨死的英英姑娘报仇雪恨。于是就对包正说道:“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应对?”
包正道:“就先从赵屠户家附近的邻居入手吧,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一路暗中派差役加强对那一带的监视;另一路,也就只好由我们亲自出马啦!“
赵鼎和一支梅看着包正笑眯眯的神色,不由如坠雾中。第二天,包正拣紧要的公务处理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后院,开始化妆。很快,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地算命先生,就慢悠悠地从屋中出来。只见他鹤发童颜,手持一个卦幡,上面画着一个太极图,十分醒目。
这位先生。自然就是包正了。包正在临安的时候,就曾经化妆过算命先生,自然是驾轻就熟啦,他施施然出了县衙的旁门,向城北走去。
很快,就来到了赵屠户家附近,包正于是就取出了一个竹筒和一块竹片。手中一边敲着,口中一边唱起了道情:“
朝走西来暮走东,拜师太公和周公。
学得八卦和解梦,勘破混沌解迷蒙。
生来慧眼能看相,一张铁口辩阴阳。
诸君算命来找我。铁口钢牙赛阎罗!
包正边敲边唱,自娱自乐,倒也有板有眼,像模像样。走到了一块大石前,包正将卦幡在石头旁一竖。然后自己坐在大石上,口中吆喝起来:“算命、测字断吉凶,求神、问卜知古今!”几声之后。就有一些顽童闲汉围拢了上来。
包正一见来了捧场的,更加卖力地吆喝了起来。一些老人妇女也渐渐来凑热闹。包正留意到赵屠户家东院的赵氏,也从自家地大门走了出来,袅袅婷婷地来到了这边。再一看她的打扮,虽然是孀居地寡妇,可是却收拾得十分艳丽,如同新过门的小媳妇一般。包正看罢,心中暗道:“看来确实是一个风流寡妇。”
于是。包正高声说道:“诸位,在下算命,不为卦金,只为济世渡人。如果有不准之处,分文不取。哪位先来一试!”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之中有人高喊道:“我先来!老先生你吹得山摇地动。要是给我算得不准,今天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众人一听,说话这么横,来者不善啊,于是往两边一闪,分出了一条道路。只见一人,头上歪戴着一顶帽子,一脸地痞像,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来到了青石前面,将一只脚往石头上一踏,然后瞪着包正道:“来吧,先给小爷我算算吧!”
围观的众人一看这样子,明显是来找麻烦的,不由都暗暗为算命的先生担心。而包正却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了来者一番,然后淡淡地问道:“你是要看相,还是要测字?”
那人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你就先给小爷看看面相,算算我地过去,这要是都准了,小爷一定重重赏你!”
包正的目光于是就紧盯在那人的脸上,细细审视起来,口中一边说道:“阁下山根塌陷,当属父母早丧;眼角有一道阴纹插入,当属克妻,所以至今依然是孤身一人,不知可对否?”
那人听了,不由一愣,随即口中说道:“算你说对了,那你再给我算算未来的运势如何?”
包正又看了半晌,不由皱起了眉头,默默不语起来。那人不由急了,连连催促道:“你怎么不说啦,再要是不说,我就要动手啦!”
包正二目之中射出了两道精光,逼视着那人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人哈哈一笑道:“小爷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你少来哄我,尽管将真话说来!”
包正又说道:“你再写上一字,待我为你验证一番,免得出错,贻笑大方。”那人听了,从地上拾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口”字。然后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测吧,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包正围着那个口字转了一圈,俯下了身子,细细观察。那人不由焦躁了起来,跳到了自己所写地字中,指着包正叫道:“老家伙,你倒是快说啊!”
包正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喝道:“看你印堂发暗,煞气临门。恐怕就要有牢狱之灾!而且刚才的口字中立有一人,乃是一个囚字,看来你就要成为阶下囚啦!”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狂笑道:“老家伙,你竟敢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就抢过包正的卦幡,就要折断。
猛听得身后有人大吼一声:“好啊,你这个逃犯,竟然在这里作恶,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第七十六章 神算子扬威
随着一声大吼,一个黑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那人的身后。只见他拎起了那人的脖领,将他提在空中,然后将他掉转过来,口中怒喝道:“洒家东莞都头雷黑子在此,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人看着小黑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吓得面无人色,不敢作声。小黑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将他往地上一顿,后面上来了两名差役,将手中的锁链一抖,套在那人的脖颈中,然后就连拉带拖地将那人带走了。
这个小插曲结束之后,围观的众人目睹了一场官兵捉强盗的好戏,都十分兴奋,谈论了起来。这时,只听那算命先生说道:“诸位,刚才这一卦,就算是老朽赠送于他,就不收卦金啦,还有哪位要来?”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是算命的先生一句“牢狱之灾”之后,县里的捕快就从天而降。由此可见,这算命先生可真是铁口钢牙、料事如神啊。于是都纷纷围拢上来,争抢着要请包正算命。
包正也想不到群众的热情如此高涨,一看自己都被挤得无处容身,于是就站到了大石头上,大声说道:“各位不要着急,一位一位地来。咱们先可老人妇女好不好?”
众人一听先生发话,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位妇人,一扭一摆地来到了包正面前,对他说道:“老先生,您就先给奴家看看吧!”
包正一见此人,不由精神一振,心中暗喜:“正主到了!”于是说道:“好,小娘子是要看相,还是要测字?”原来,这个妇人正是那位孀居的赵氏。
赵氏报以一阵媚笑。然后说道:“刚才看了先生测字,实在是妙绝,奴家也就来测个字吧!”说罢,就拾起了方才那个逃犯用过的树枝,沉思了一下,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字。
包正立刻就在众人热切目光的注视下,几乎是趴在了那个字的上面。那一绺假胡子都快要粘到了尘土。研究了一番之后,包正站起身来,神色庄重地说道:“小娘子,请恕老朽直言,尊夫恐怕是有些不妙。恐怕已经是不在人世了吧!”
众人一听,也都是暗暗心惊:这个先生实在是厉害,连这都能看出来,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啊!
那赵氏也疑惑地问道:“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事包正自然是早就知道,但是也得找出一番合理的说辞。于是就手拈着胡须。指着地上地“大”字说道:“你看,这个大字,上面那一撇留有很长一块空位。这不就是夫失一横吗,必主丧夫。”
赵氏听了,连连点头:“先生真是高明,待奴家再写一字,请先生看来。”然后,就拿起了树枝,想要在地上再写一个字。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识字有限。真可谓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竟不知道写什么字好了。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就在地上画了一横,算做一个“一”字。
包正又弯下腰。细看了起来。虽然昨天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回忆了在临安看到谢石给赵构测字的一些技巧。也有了一些心得。但汉字数量众多,也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全部分析完的。赵氏所写的这个“一”字,就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无奈之下,包正只好现出了一脸的忧色,然后紧锁着双眉,对赵氏说道:“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他准备用缓兵之计,拖延一下时间。最好能到赵氏家中侦查一番,就更加不虚此行啦!
赵氏见他表情十分严峻,心中不由怯了:“莫非真有什么厄运临头不成?”于是强作欢颜道:“老先生是世外高人,奴家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啦,不如请到家中一叙吧!”
包正一听,正中下怀,于是说道:“如此甚好!请小娘子前面带路。。 。各位乡亲,请在此地稍候,老朽去去就来。”然后,就随着赵氏去了。
身后地众人不由好笑:这赵氏平时家中尽是往来的浪子,自然是无所避讳啦。只是希望这个老先生不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才好,不然,我们可就都算卦不成啦!
包正随着赵氏,来到了她家的门首。包正闪目观瞧,只见门面很是大气,想来那位李龟年公子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位富户。
大门只是虚掩,赵氏推开了一扇门,然后殷勤地招呼包正入内。包正自然是不会客气,于是就迈步进了院中。迎面正有一个小丫环,手里领着一个四五岁地小男孩在庭中玩耍,那小孩见到了赵氏,立刻就摇摇摆摆地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娘,抱抱!”
赵氏看了一眼小丫环,然后说道:“你将小公子先抱到旁边玩耍,我和先生有要事要谈!”
那丫环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将小孩抱起,哄着他到别处玩了。赵氏这才将包正让到了客厅,然后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询问道:“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包正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高深莫测地望着赵氏,脑子里在琢磨着怎么来解释这个难缠的“一”字。
赵氏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强颜笑道:“先生但说无妨,难道还事关生死大事不成!”
包正听了,不由灵机一动,然后长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正是!”那赵氏面色大变,急切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包正决定要好好吓她一吓,于是用手指在空中横向一划,然后说道:“你看这个一字,乃是生之尾,死之头也,只怕是塌天大祸要从天而降啦!”
赵氏闻听,惊得倒退了几步,跌倒在了床上。包正一见,心中暗想:“一看她的样子,就是做贼心虚,只怕是和那个案子大有牵连啊!”
过了半晌,赵氏的面上才渐渐有了一些血色,她呆呆地对包正说道:“先生救我,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包正心中暗喜,决定将她引上正途,于是就说道:“万法皆是可立可破,今日幸好是遇到了老朽,我自然有妙法破之。不过,你需将事情的缘由细说一番,我也好对症下药,如此才可保平安!”
赵氏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脸上现出了坚定之色。包正也不由喜上眉梢,看来她是要和盘托出了。
只听赵氏开口说道:“不瞒先生----”就在这时,忽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油滑地声音响了起来:“姐姐在家否?小弟一天不见,十分想念,特来看望于你!”
赵氏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她听到了门外的声音,连忙跑了出去。包正心中不觉气恼:此人来地可真不是时候啊,听他油腔滑调,肯定是这赵氏的姘头,莫非也和这件案子有所牵连不成?
屋外传来了赵氏的声音:“死鬼,叫嚷什么,屋里有客人?”别人胡搞,枉我还对你一往情深。不行,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里面是一位老先生!”了,你----你真是----”-----”随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包正就再也听不清楚了。不一会,包正就见赵氏又转了回来,包正笑道:“老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娘家弟弟来了,咱们改日再算吧!”
包正早料到会是如此,于是说道:“也好,不过事情不宜耽搁太久,免得错失良机,悔之晚矣!”然后,就拿了卦幡,离开了赵氏家中。
包正在出了大门口时,迎面碰到了李二,包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监视这户人家。李二自从包正进院,就已经在附近守候,见状连忙点头。
包正本欲离开这里,无奈那边等候的人们见到活神仙出来,立刻都围了上去,纷纷要求算卦。包正也不好叫大家失望,于是就只好摆出了仙长的派头,为众人算命。其实,主要还是担心就这样撤退,会引起赵氏的怀疑,所以也只有硬撑一会啦。
幸好有刚才的神迹在前,众人对这位算命先生已经是奉为了神明,所以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最后,包正带着一大包铜钱,满载而归。
等到包正回到了县衙,很有成就感地把一大包战利品啪得扔在了桌上,立刻就引来了众人地一振惊叹。阿紫一边数钱,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包子哥哥,以后你公务之余,就化妆出去算命,我也好用这些钱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包正心想:“这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就叫第二职业。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下岗啦,就是靠算卦也能谋生啦!”
这时,小黑带着李大来交差。那李大笑嘻嘻地对包正说道:“大人,我化妆的地痞无赖还不错吧。不过,还是雷都头威武,那一嗓子,可真是有些惊天动地啊!”
原来,最开始的地痞,乃是李大装扮的,是包正事先安排好的“托”。也正是他和小黑联袂地表演,才成功塑造了包正神算子的形象。
第七十七章 小黑捉奸记
众人正在闹闹哄哄之际,李二也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县衙,向包正报告说:“那个进入赵氏家中的,就是本地的一个浪荡公子,名唤秦家旺。我们兄弟以前也和他一起赌过钱,喝过酒。此人风流成性,最是好色。”
包正沉思了一会,对众人说道:“看来,这个赵氏和秦家旺才是本案最大的嫌疑者。那个赵氏马上就要向我吐露实情,结果不凑巧,秦家旺正好前来和赵氏幽会。”
小黑听了,不由吼道:“既然是他们做的,那洒家现在就去将这对狗男女擒来!”一支梅听了,也跃跃欲试,看来,她是一定要将凶手杀之而后快。
包正摇头道:“不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如果冒然抓人,恐怕会打草惊蛇。而且对方若是死不承认,我们岂不被动?”
一支梅愤然道:“那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包正微微一笑,然后问李二道:“那个秦家旺是否还在赵氏家中?”
李二点点头,坏笑道:“以这厮的性子,恐怕今天晚上就要在那里过夜啦,大人莫非是要去捉奸不成?”
包正含笑道:“正有此意,我们先佯装捉奸,将他们抓回县衙,然后我自有妙计,叫他们吐出实情!”
小黑一听,不由咧开了大嘴:“好,洒家就和贾姑娘一起去,保准将他们捉奸在床!”
一支梅看了这个粗线条的家伙,心中十分不满:“竟然拉着我一个女孩子,去做捉奸这样的龌龊事,亏你还能想得出!”
不料,包正也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主意不错,贾姑娘是一定要去的。她的轻功最好。可以先从院墙上跳进去,打开大门,然后小黑再带人进去捉奸。切记,一定要将他们捉奸在床,免得抵赖!”
一支梅听了前半句,刚要发火,又听他安排得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小黑就连连催促,叫大家早点出发。包正笑道:“你且不要性急,时候还早,人家都还没有上床。你如何捉奸,莫非,你是想去听房,长长见识不成?”
小黑被他逗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阿紫一见哥哥吃亏。就本着打仗亲兄妹的精神,上前助阵:“包子哥哥,小黑哥是想早点抓住凶手。你怎么还取笑人家。大家一会谁也不许去,就叫包子哥哥一个人去捉奸吧!”
包正苦笑道:“你们要是这样,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事也都不用做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包正见时候不早,估计奸夫淫妇也该上床了,毕竟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于是就下令道:“捉奸大军正式出发。由小黑担任大将军,贾姑娘为先锋官,希望你们一定要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很快,一队人们就出了县衙。向城北走去。当这支捉奸大军来到了赵氏门前之后,一支梅先纵身跳到院内。打开了大门。随后,小黑率领着几名衙役,悄悄潜入了宅子里面,而一支梅,则就留在这里把守门户啦。
此时,院中十分安静,一弯新月斜挂天边,播撒下一些凉意,满天地星斗也都好奇地眨着眼睛,在观赏这出好戏。
小黑向赵氏居住的小楼看了一眼,不由心中暗暗咒骂起来:“这对鸟男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于是低声对身边的衙役道:“再稍微等等,怎么也得他们吹灯之后,再去捉奸啊。包----大人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捉奸在床。”
旁边一个差役窃笑道:“最好就是将二人赤条条地按在床上,人证和物证俱在,他们就无法抵赖啦!”说道物证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众差役听了,也都会心地偷笑了起来。
于是,众人又等了一会,可是还不见楼上熄灯。一个差役压低了声音,对小黑说道:“雷都头,是不是这对狗男女喜欢在灯下欢淫,不如派个人上去悄悄吧!”
小黑想了想,虽然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觉得极有可能。于是就对刚才那人道:“如此甚好,那你就上去瞧瞧吧!”
那人也不推辞,就蹑足潜踪,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旁边有一人不由赞道:“一看就是捉奸的行家里手,估计在家里没少干这事!”
众人又是一阵窃笑,小黑低喝了一声:“不要吵嚷,免得惊动了对方。”手下地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那个前去望风的差役悄悄爬上了楼梯,来到了窗前。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些唾沫,然后轻轻地将窗纸捅破,接着,就眯起了一只眼睛,向里面观瞧。
只见桌子上点着一个烛台,上面蜡烛正红。在里面的一张大床上,并排躺着一对男女,身上盖着被子,看来已经是进入了梦乡。
差役看罢,就连忙又沿着原路返回,然后对小黑说道:“雷都头,里面的那对狗男女睡得正香呢。估计是云雨完了,都是精疲力竭,所以连灯也没吹!”
小黑一听,高兴地叫道:“好!咱们现在就冲进去,正好捉个现行!”说完之后,就率先往楼上奔去。一转眼,就来到了门前,小黑抬起大脚片子,一脚踹在门上。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房门应声而开。小黑本来以为房门是插着的,所以力量用得大了些。没想到房门竟然没锁,结果差点闪了大腿。
幸好小黑武艺不俗,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屋内,口中大喊道:“我们是县里地差官,前来捉奸,都不要动!”
喊完之后,小黑一看床上的那对男女,果然十分听话,一动都没动。这时,早有两名差役跑到了床前,只见床上的二人依然酣睡,不觉哑然:这觉也太大了吧!
于是,一个差役就大声叫道:“二位,该醒醒啦,家里来客人了,是不是应该起来接客啊!”
喊完之后,床上依然没有动静。小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于是迈开了大步,走到了近前,一把掀开了被子。只见床上的二人赤裸着身子,在胸口处,赫然各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小黑嘴里叨咕着:“怪不得这么镇静,原来是先被人给宰了,这样地奸夫淫妇,死了倒省
这时,一名差役眼尖,看到了桌上还有一张白纸,于是拿了过来。众人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字迹殷红,乃是蘸着鲜血写出的。
这时,一支梅久候众人不出,也进来查看动静。小黑一见一支梅,就嘿嘿一笑道:“贾小姐,你的身手越来越高明了,竟然在我们地眼皮地下,将这对狗男女杀死,实在叫洒家佩服!”
一支梅听了,口中说道:“我虽然想手刃他们,替英英姑娘报仇。可是我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咱们还是赶紧通知包----大人吧!”
小黑不由迷惑了起来:“不是你,那还有谁呢?看来,这路见不平的侠士还真是不少啊!留下几个在这里保护现场,其他的人,跟我回去向大人禀报。”
于是,捉奸不成的小黑,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县衙。包正也并没有安寝,而是在书房中等候佳音。没想到,却从小黑口中,闻到了噩耗。包正不由沉思了一下:“赵氏和秦家旺死得蹊跷啊!别人只是知道他们通奸,但罪不致死。像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会将奸夫淫妇捆绑起来,然后等到天明,带到大街上羞辱一番,再扭送官府治罪,如何就给双双杀害了呢?难道,凶手也是一个知晓内情地人,这才要杀人灭口吗?”
最后,包正决定到现场去检验一番。于是,就叫起了赵鼎,又和小黑等人返回了赵氏家里。
来到了楼下,只见白日见过的小丫环正怯生生地站那里,满脸的惧色,旁边还有一名衙役在盯着她。原来是她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就仗着胆子前来观瞧,结果被差役发现,就叫她在这里等候。
包正决定一会再询问她,于是就先拾阶上楼。进到了房间之后,赵鼎点燃了一炉皂角,祛除血腥之气。然后又取出了两副手套,和包正各戴一双,一起上前验尸。
两具尸体都是赤身裸体,平躺在床上。从床上的被褥来看,也没有挣扎撕扯地痕迹。二人胸口的伤痕,乃是尖刀所刺。凶手十分凶残,尖刀刺入之后,竟然还搅动了一番。
赵鼎验尸完毕,然后填写了验尸格目,又将情况向包正说了一遍。包正也点头同意:从现场来看,凶手是趁二人熟睡之际,悄悄潜入房中,然后分别将二人杀死。又留下了血书。这才离去。只是,他杀害这二人地动机,到底何在呢?
包正也陷入了深思之中:“难道真是出于义愤,这才将奸夫淫妇杀死?除非是至亲,否则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这个凶手也参与了奸杀英英姑娘的案子,怕他们二人走漏风声,这才将他们杀了灭口不成。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啦!”
第七十八章 幼童道真情
包正检验完现场,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决定从小丫环的口中,再来探查一些情况。于是,他叫人将小丫环带到了一间空房中,然后柔声说道:“你家夫人已经被人杀害,若是捉不到杀人凶手,此事就难免要牵扯到你的身上。本官有一些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小丫环望着包正,满脸惊惧地点点头。包正于是问道:“你家夫人,除了和那位秦家旺公子有来往之外,还和那些人有染?”
小丫环道:“回大人,我家夫人只和秦公子关系密切,除此之外,就没有旁人啦!”
包正听了,厉声喝问道:“你说得可是实话?”
小丫环听了,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道:“大人,民女说得都是实言,请大人明察。”
包正见状,也只好作罢,此时,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那么?还有谁能有理由杀害赵氏和秦家旺呢?”
就在这时,一名差役来报:赵氏的那个小孩醒了,又哭又闹,一个劲嚷着要找玲珑姐姐,谁也哄不好。
包正于是问小丫环道:“你的名字就叫玲珑吧?你先过去哄哄孩子。”
那个丫环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走出了门去。包正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猛地,他站起身来,招呼身边的一支梅道:“快随我去那个小孩的房中,我怎么忘了,童言无忌啊!”
一支梅也恍然大悟,不由想起了小囡的妈妈被杀害的那个案子,就是从小囡的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真相,才顺利破案的。于是,就连忙随着包正。一起去了。
小丫环的卧房就在小楼旁边,因为赵氏晚上地应酬频繁,所以孩子就一直由丫环带着。。 。包正推开房门,只见小丫环怀里抱着那个男孩,正在轻声地哼唱,哄他入睡。
那小娃娃大概刚才哭得太厉害了,所以睡意全无。瞪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十分的精神。看到了包正和一支梅走进了屋里,眼睛立刻就看了过来,还挣扎着要起来。
小丫环见了包正,连忙要施礼。却被包正拦住道:“不必多礼了,这个孩子倒是挺招人喜爱的,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连忙回答道:“回大人,小公子名叫小虎。”
包正不由笑道:“果然生得虎头虎脑,来。叫叔叔抱抱,叔叔这里有糖吃。”
那小虎听了,立刻瞪大了眼睛。盯着包正。包正于是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却哪里有什么糖果。他自己也不由苦笑了起来,看来是要当撒谎的叔叔了。
这时,一支梅忽然走到了他的身边,递过来一个纸包。包正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些糖果。原来是一支梅时常逗弄小囡,所以身上才备有此物。
包正一看一支梅雪中送炭,也不由向她点点头。然后。取出了一粒糖,捏在了手里,在小虎的面前晃动起来。那模样,活像父亲在逗弄自己地孩子。
糖果的诱惑力对于小孩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小虎从小丫环的怀里挣脱到地下。然后一步步向包正走来。包正也弯下了身子,在那里等着他来投怀送抱。
终于。在糖果的吸引下,小虎来到了包正地身边。包正将糖递到了他的小手上,然后顺势抱起了小虎,坐在椅子上,就让他坐在自己的膝头。
小虎将糖粒放到了嘴里,然后好奇地打量着包正。包正于是就说道:“小虎乖乖,叔叔好不好?”
小虎歪着小脑瓜想了想,然后奶声奶气地小声回答道:“好----”
包正见他不是十分眼生,于是就继续说道:“小虎,你要是听话,叔叔就天天给你买糖吃。你告诉叔叔,都有谁给你买过东西吃?”
小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有妈妈,还有玲珑姐姐,都给小虎买好吃的。”
包正决定继续从他的嘴里套话,于是又问道:“那有没有别地叔叔给小虎买好吃的?”
这时,小丫环走了过来,对小孩说:“小虎困了。要睡觉觉啦!”包正向一支梅示意了一下,一支梅就心领神会,就一把拉住了小丫环,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玲珑哪里是武功高强的一支梅地对手,只好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但一支梅感觉到,她的小手却越来越冰冷了起来。
小虎也注意到了玲珑那边的动静,就看了过去,没有回答包正的问话。包正见了,就决定和小孩子耍一些小伎俩,于是就又对小虎说道:“哈哈,小虎原来是个小笨蛋,连谁给自己买了好吃的都记不住!”
这句话显然是伤害了小虎那幼小的自尊心,于是他不知不觉,就中了包叔叔的激将之法。只见他争辩道:“小虎当然知道了,有秦叔叔,还有魏叔叔,还有----还有----”他挠着小脑瓜,想不起来了。看来还有一些,只不过不是常客,所以他就记不住了。
包正心中大喜:“这个秦叔叔恐怕就是那个秦家旺了,这个魏叔叔看来也是熟客,看来首先就要从他身上来突破了。”
于是,他把小虎交给旁边的一支梅,然后走到了玲珑地身前,逼视着她的眼睛,口中说道:“既然还有来此的常客,你如何却隐瞒不报,莫非你和他是同谋不成?”
玲珑脸上露出了恐惧,眼神中也现出了一丝慌张,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魏----魏叔叔是我----是我乡下的表哥,他有时候来县里看我,就顺便给小虎买了一些吃的。”
包正厉声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杀人地肯定不是你一个柔弱女子,你要是再不从实招来,这件案子就会落到你的头上。到那个时候,只怕你就要被斩首示众!如果你要是坦白,念你只是一名从犯,本官一定为你从轻发落!”
玲珑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地汗珠,显然内心也在激烈地争斗。包正又断喝道:“你再若不说,就将你押入大牢!”
玲珑扑通跪在了地上,向包正哭诉道:“大人,民女只是知情而已,并没有杀人啊!”
包正也怕将她吓坏了,于是又安慰道:“这个本官早就对你说了,你年幼无知,有些过错,本官也不计较。我来问你,这个小虎口中的魏叔叔,到底是何许人也?”
玲珑道:“这个魏公子名叫魏知秋,就住在本县。也是一位富家公子,他也和我家夫人有染。今天入夜之后,他就跳进了大墙,来到了我的房间。以前我被他引诱,也就失----失身于他。我见他到来,还以为是又来和我欢好。谁知,他却说要上楼杀了夫人和秦公子,不然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然后又对我说,等到夫人死了之后,就让我先带着小虎继承家业,然后他就娶我为妻。说完之后,他就悄悄地上楼去了。一会功夫,他就提着尖刀回来了,说是已经解决了。我顿时吓得心惊胆颤,他又警告我说,不许说和夫人有奸情,所以我才向大人撒谎。求大人宽恕我吧!”
包正听了,心中已经基本了然,于是又问道:“那个魏知秋家住何处?”
玲珑回道:“只听他说住在城西,民女也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包正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玲珑说道:“你先带着孩子留在这里,等我抓到了魏知秋,再和你当面对质。我会在外面安排差役守候,你也不必别的心思了。”
说完之后,包正就带着一支梅,来到了院中,留下了几名差役在此把手,然后其余人等就全部返回了县衙。
到了县衙之后,包正将县衙里全部的人手叫齐,先分派几人到城门传令,暂时封锁城门,只进不出。然后,就派剩余的人由一支梅和小黑率领,前往城西,先找到保甲,然后由他带领,前去捉拿魏知秋。最后,包正又派出了李大李二兄弟一同前往,毕竟他们以前都是同一众人,熟悉彼此的生活习性。
众差役领命,都风风火火地去了。都安排完毕,天色已经微明。包正干脆也不睡觉,就在书房等候消息。
等到天光大亮之后,一支梅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对包正说道:“魏知秋已经缉拿归案!”
包正听了,也不由很是高兴。他的心里,其实很担心,那个魏知秋作案之后,畏罪潜逃,要是那样,恐怕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于是,包正含笑对一支梅说道:“好了,这下你的心愿也要达到了,咱们马上就升堂问案!”
然后,包正就换上了官府,升座了大堂。此时,三班衙役也都已经点卯完毕,在大堂静候。包正坐下之后,将手中的惊堂木高高举起,啪地在桌案上一拍,口中说道:“将案犯魏知秋带上堂来!”
第七十九章 连环案始末
包正传下了签子,下面的差役应答一声,随后只见小黑提着一人,昂首走进了大堂。然后,将那人往地上一扔,对包正说道:“大人,我们去这小子家里搜查,不料却扑了一个空。还是李家兄弟头脑清楚,说是这厮可能到妓院去嫖宿。于是我们就找了几家妓院,终于在床上将这厮抓捕!”
包正连忙问道:“你们可曾询问,他是何事才进入妓院的?”
小黑望了一支梅一眼,然后说道:“洒家一开始忘了,后来是贾姑娘提醒,这才询问了老鸨子。她说是快到二更天之后,这厮才来到妓院。而且,在搜查魏知秋家里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把尖刀和血衣。”
包正心中暗道:“还是一支梅心细,确实是得力助手!”然后,就向下打量了魏知秋一番。只见他身上衣衫凌乱,想是被捉到之后,胡乱穿上的。但是脸上十分镇定,并无丝毫慌乱。双目迎向包正射来的目光,竟然无有一丝胆怯,看来,确实是一个狠角色。
包正于是将惊堂木一拍,口中喝道:“魏知秋,你可知知罪否?”
那魏知秋脸上现出了一副苦瓜相,对包正说道:“大人,小民只是在妓院中嫖妓,这嫖妓也不犯王法,实在是不知因何被大人抓来。那件血衣,是小人前日屠狗,不小心溅上的,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包正冷笑了一声:“你不要在本官面前装疯卖傻,北门的赵氏在家中被杀,同死的还有她的奸夫秦家旺,不就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魏知秋脸上露出冤枉的神色:“大人,小人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赵氏,无冤无仇的,因何要杀她?大人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包正见他狡辩,于是微微一笑道:“将玲珑姑娘带上堂来!”那魏知秋听了。脸上不由色变。很快,差役就带上了玲珑。包正问道:“玲珑,你将魏知秋的所作所为再讲述一遍,看看本官是否血口喷人!”
小丫环玲珑看了魏知秋一眼,于是就将二人地密谋又当堂说了一遍。包正待她说罢,然后又喝问魏知秋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那魏知秋忽然哈哈一阵狂笑:“也罢,到底还是坏在这个女人的手里!看来是天不佑我!”
包正义正词严地喝道:“你逆天行事。罪行累累,如何还指望上天的保佑!魏知秋,你是如何伙同秦家旺和赵氏,一起谋害赵屠户之女的,速速从实招来。”
事到如今。那魏知秋倒也爽快,大概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使不说,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死罪,而且还要挨上不少板子。于是。他就将事情的原委,从头讲述了一遍。
原来,魏知秋和秦家旺本来就是一对狐朋狗友。二人勾搭上赵氏之后,有时候就一起到赵氏家中饮酒。在赵氏的小楼上,正好可以看到赵屠户家里地情况。这两个色中的魔鬼见那英英姑娘长得诱人,不免十分垂涎。
赵氏见了,就取笑道:“你们二人,吃着盆里的,还望着锅里的,人家可是清白女子。是不会搭理你们这两个浪子的!”
魏知秋胆大,于是就说道:“我看赵屠户经常出门,只有那位姑娘一人在家,秦兄,不如咱们来个霸王硬上弓如何?”
秦家旺倒是有这个色心。可是却害怕道:“事情倒是可以做,只是这做完之后。如何了局?强奸民女,那可是要坐牢地!”
魏知秋冷笑一声:“我自有办法,不过,倒是要有劳赵姐姐一番。”
那赵氏一开始也以为是玩笑,就跟着凑趣道:“好,只要你们有这个胆量,我就给你们帮忙。。。不过,你们要是临阵退缩,回头就要好好奖励我!”
秦家旺色迷迷地说道:“成于不成,我们都要感谢你,不如今天晚上,咱们三人同被而眠,我们两个好好奖励你一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货郎叫卖的声音。魏知秋嘿嘿一笑道:“好了,咱们可以开始行动啦,赵姐姐,你将那个货郎张成领进院子,然后如此这般这般----”
赵氏听了,这才知道魏知秋是认真的,不由哆嗦了一下,然后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小色鬼就别闹了,来,还是咱们一起喝酒吧!”
魏知秋却冷笑道:“你刚才还说我们,自己倒先临阵退缩了!”赵氏被他一激,于是也就发了性子:“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真有这份胆量!”
然后就走到了大门外,将张成叫住道:“货郎,你将担子挑入我家,我要多买一些针线。”
张货郎也没提防有诈,于是就挑着担子,随赵氏进了院子。赵氏却先不提买线,反到将张成叫到了一间空房内。
这张成整日走街串巷,也知道赵氏的一些风言风语,心中不由暗喜:“莫非是这个骚货闺中寂寞,要拿我顶缸,这可是飞来艳福啊!”
正想得美呢,就见赵氏凑了上来,竟将张成搂住。张货郎一见梦想成真,鼻子里嗅到了一股诱人的脂粉之气,哪里还控制得住,于是就扳过赵氏地红唇,上前索吻。
这下,正中赵氏的下怀,她索性引诱着张货郎的舌头,进入了自己地口中。就在张成迷迷糊糊,飘飘欲仙的时候,飞来艳福就变成了飞来横祸,那赵氏趁他不备,一口将张成的舌头咬掉,然后口中大叫“强奸”。
张成又疼又吓,连货担也顾不上了,捂着嘴,掏出了大门。看到张成跑了,魏知秋和秦家旺才下得楼来。魏知秋道:“赵姐姐,你到隔壁,说是要向英英姑娘讨个花样,回来绣花。哄开了大门,别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赵氏依言,正好看到英英在自家的院中,于是就喊道:“英英妹子,将大门打开,姐姐要用一个花样,给小虎做鞋。”
英英在那边答应了一声,就向大门走去。魏知秋和秦家旺也是色胆包天,于是就跑出了赵氏的院子,闯入了胡屠户家中。
英英忽然见到了两个陌生的男子,刚要叫喊。却被魏知秋一把将嘴掩住,然后和秦家旺抬着英英,进入了闺房。
二人将英英绑在了桌上,然后轮番将她奸污。发泄完兽欲之后,魏知秋就掐住了英英的脖子,活生生将她掐死。秦家旺此时也清醒了一些,吓得就要开溜。
魏知秋喝道:“我们做了这事,谁也逃脱不了干系,你去将货郎地担子挑来,我们好嫁祸于他。”说罢,就将货郎的半截舌头,塞入英英的口中。那秦家旺也只好硬着头皮,取来了货担,魏知秋将货担放在了门口,伪造了现场,然后悄悄溜回了赵氏家中。
在这里鬼混了一阵之后,二人就各自回家。到了第二天,秦家旺又来赵氏家中打探消息,结果冲散了赵氏向包正吐露实情。而此时,魏知秋也正要到赵氏这里,但是意外的是,他在附近竟然看到了李二。
他们以前也曾在一起胡混,而且也知道李二如今在县衙伺候老爷。魏知秋就隐隐感到了不妙,于是就在暗中监视。等到包正出来之后,魏知秋一直就在旁边跟踪,最后,一直就跟踪到了县衙。
魏知秋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于是就准备潜逃。可是又转念一想,一条毒计在脑中慢慢形成。他决定要冒一冒风险,干脆将赵氏和秦家旺干掉,这样事情就可以了解。而自己以后娶了玲珑,再将赵氏的孩子弄死,就可以独享一份家私,可谓是财色兼收。
于是,昨天入夜之后,他就潜入了赵氏家中,和玲珑商量一番之后,就悄悄上楼。那赵氏和秦家旺云雨之后,十分疲倦,都已经睡熟。魏知秋就用尖刀拨开了门闩,进入了楼内。
他对这里就像自己地家里一样熟悉,于是就摸到了床前,奋力将二人刺死。然后点上了烛火,留下了血书。将现场处理完毕之后,魏知秋才离开了屋子,和玲珑交代了一番之后,就回到了家中。
他在家中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物,觉得不是十分安稳,于是就找了一家妓院留宿。万一要是有不利的消息,就赶紧溜之大吉。没想到县衙地差役行动迅速,还没等他起床,就在妓院被擒获。
包正听完了魏知秋的讲述,吩咐林升录好了笔供,叫魏知秋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将他押入了大牢。剩下的,就是等候刑部的批文,估计肯定是要问斩无疑。
案子虽然结束,但是还有一些善后需要处理,小丫环玲珑倒是好办,打发她回家就可了事,可是赵氏留下的孩子小虎,却委实难以处理。他父母俱亡,族中又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交给那些不相干的人,又怕向魏知秋所想的那样,将孩子谋害,霸占家产。
最后,还是阿紫心地善良,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反正咱们也养了小囡一个孤儿,干脆将小虎也收养过来吧,正好和小囡做伴。”
包正一想,也别无他法,于是也就同意。不过,看到县衙里的孤儿越来越多,包正还是忍不住苦笑着想道:“再这样下去,估计我这县衙就要成幼儿园啦!”
第八十章 码头缉私盐
一转眼,快到岁末,包正来到东莞,也已经大半年了。现在唯一困扰他的,就是走私海盐这件事了。经过了包忠和刘二仔的一些暗访,也摸清了王氏兄弟的一些底细,张开的大网,也终于快到收获的时候啦。
这天清晨,包正接到了刘二仔的秘报:“在码头上,有十几艘王氏兄弟运盐的大船,已经装好了货物,准备起航。看规模,是一次大行动!”
包正听了,也是精神一振:“好啊,这样的机会,我们已经等候多时啦!召集全部衙役,赶奔码头,缉拿私盐贩子!”
准备停当之后,包正率领着一百多名差役,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码头。包忠正在这里守候,见到包正率领着大军赶来,于是指着不远处的那些大船说道:“那些就是王氏兄弟的船队!”
包正放眼望去,只见海面上停着一排大船,船帆已经升起,一些民夫在来来回回地忙碌。包正于是吩咐刘二仔道:“将咱们的几艘战舰全部调来,在海上逡巡,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刘二仔应道:“回大人,战船早就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出发!”原来,自从缴获了冯三财的几艘大船之后,包正就命令刘二仔负责组建水军,现在已经初具规模,所以刘二仔也就忍不住跃跃欲试了。
包正随后又吩咐包忠道:“你率领衙役,封锁码头,我先带人到船上瞧瞧!”说完,就在小黑和一支梅地陪同下,向那几艘大船走去。
百多名差役一起来到了港口,声势不小,也早就惊动了那边船上的人。王怀忠远远地看到了知县包正向自己的船只走来,心中顿时明了:“麻烦来了!”
他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向包正等人应了过来,走到近前,抱拳道:“哈哈,包大人今日怎么如此清闲,有空来码头,莫非是有什么公干不成?”
包正也拱了拱手:“听说王大人要往外运盐,包某特来送行。顺祝一帆风顺。另外,包某想到货船上参观一番,不知王大人能否叫在下如愿!”
王怀忠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个哈哈:“包大人说得哪里话来,您要是到船上走一圈,肯定是四方煞气退避。此行定可平安,老哥我是求之不得啊!”
然后,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一起向船上走去。在这十多艘大船中,只有两艘还搭着跳板。其他的看来都已经装运完毕,就等起航了。包正于是在王怀忠地陪伴下,先上了跳板。登上了一艘大船。
船上的水手看到父母官驾临,纷纷退避到了两侧,包正在甲板上巡查了一圈,然后问道:“王大人,这海盐都放在何处?”
王怀忠答道:“包大人,海盐怕雨,所以都密封在船舱之中。”说罢,就打开了一个船舱。叫包正观瞧。
包正俯下身子,向舱里望去,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个个草袋,就是在晒盐场看到过的那种,看来。里面装的都是海盐了。
包正又将其它各舱都看了一遍,全是如此规模。于是对王怀忠说道:“王大人。这批货物,要运往何处?”
王怀忠道:“准备取道扬州,然后再运往内陆。这批货物,就是扬州大盐商冯君山订购地。”
包正点点头道:“这批货可有运货的凭据?”
王怀忠呵呵一笑:“包大人说笑了,如果没有凭据,我们哪里敢私自运送,那不就成了贩卖私盐了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大人您看,票据在此,上面一笔一笔都是清清楚楚。。。”
包正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朝廷印制的统一票据,又重点看了一下数量,只见上面写着一万斗。包正于是说道:“再到别的船上走走,既然来了一趟,一定要好好观赏一番。”
王怀忠无奈,只好又带着包正,来到了另一艘船上。这时,刘二仔布置完毕,来到了包正的身边。包正于是就对他说道:“王大人此次要运一万斗海盐,数量众多,你要在海上保护好王大人的船只,免得发生意外!”
刘二仔听了,连连点头答应。心中思量了一阵,然后伏在包正地耳边道:“大人,这一万斗哪里用得了十多艘大船?我看海面上的那些船只,吃水甚深,这一趟,少说也能运十多万斗!”
包正微笑着点点头,心中更加踏实了:这刘二仔常年在海上打滚,自然十分熟悉船只,他的眼光,还是不会错的。
于是,众人又来到了另外一只船上。包正先观察了一下船舱,和第一只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在船上,却发现了许多粗大的青竹。
包正见了,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暗道:“在晒场地时候,我就觉得这些青竹可疑,如果只是为了制作竹盐,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于是,包正就指着那些竹筒,对王怀忠说道:“王大人,船上准备了这些竹筒,却是何用?”
王怀忠脸上不由现出了一片慌乱之色,沉吟了一下,这才对包正说道:“有人托我给运送一批毛竹过去,正好顺路,所以就同船而行。”
包正向身旁的小黑使了一个眼色,小黑也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到了竹筒的前面,然后挥起手中的朴刀,将一支毛竹劈开。
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里面流出了亮晶晶的海盐,撒在了船上。包正指着洒落地海盐,惊异地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竹筒里也能产盐,王大人,以后就不用再费力从海里晒盐了!”
王怀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包正见状,冷笑道:“莫非王大人暗度陈仓,也来走私海盐不成!”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包大人过虑啦,我们兄弟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样的营生啊!”
包正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精瘦的老者,从甲板上走了过来。只见他五十上下地年岁,精神抖擞,二目炯炯,脸上挂着笑意,健步向这边走来。那王怀忠见了。连忙低声招呼道:“大哥,您来了!”然后,悄悄抹去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老者径直走到了包正面前,拱手道:“这位就是包大人吧,老朽王怀仁。久仰大人的名望,只是一直无缘拜会,不想今日在此幸会。此地不是讲话所在,请大人移步岸上,我们找一家酒楼,再慢慢叙谈,不知包大人肯赏光否?”
包正一见他老于世故,而且话中还露出了亲近之意,看来是准备在酒宴上向自己行贿。包正心中不由暗笑:“我为了你们兄弟,可是一经投资了一万两白银。花了这么大的本钱,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于是,包正摆手道:“来日方长,咱们亲近,也不急在一时。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在下是本地的父母官,当然要尽职尽责。王老先生,你来解释一下,这竹筒里的盐到底是何用意?”
王怀仁笑眯眯地注视着包正,口中说道:“这只是些许小事,大人何必在意呢!我们往来运盐,当船舱里装不下的时候,就盛在竹筒之中,放在甲板上,这样就不怕雨淋。这也算是我们自己总结出来的一个经验罢了。想不到包大人慧眼如炬,一下就发现了其中地奥秘,实在让老朽钦佩!”
包正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此番运送的数量,岂不要远远地超出,那超出的一部分海盐,又该怎么算呢?”
王怀仁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对包正说道:“这么说,大人是怀疑我们贩卖私盐啦?”
包正正色道:“在下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随便诬陷他人!我看有必要将这些货物重新过数,既可表明你们兄弟地清白,本官也尽到了职责!”
王怀忠见哥哥到来,也有了主心骨,他冷笑了一声,对包正说道:“包大人,我们做生意的时间就是金钱,要是不能在约定地时间内,将货物送到,可是要赔偿人家损失的。这个,包大人能承担得起吗?”
包正义正词严地答道:“本官自然能够承担!”
王怀仁摇头道:“大人,此事不是儿戏,您是一位清官,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来赔偿?我看大家各退一步,还是算了吧!”
包正朗声说道:“事情没有查清,岂能半途而废!本官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银两,却有头上的官帽。不知,能否抵得上你们要的银子!”
第八十一章 水落盐出时
包正用自己的官帽来作为赌注,确实叫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全都愣愣地望着他。过了半晌,王怀仁嘿嘿几声干笑,然后对包正说道:“包大人好胆色,只是不知说话算数否?”
包正目光中露出了坚定之色:“一言九鼎!”吧。”王怀仁干脆利落地说道。包正手下的人见双方都是信心十足,尤其是王怀仁,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由为包正暗暗担心。
包正将手一挥,吩咐差役道:“把这两只船上的海盐全部运到岸上,逐一过数。远处那些大船,全部叫他们靠岸,一艘一艘地检查!”
然后又对王氏兄弟道:“麻烦贤昆仲也派出一些人手,在旁边监督,免得说我们虚报数字!”
王怀仁依然是不温不火地说道:“包大人想得还真周到,好吧,小弟,你派些伙计,一起随包大人去检查。其实,去不去都是一样,我们不是刚刚过完数吗!”
就这样,码头上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幸好这些海盐都是成袋的,只要算出一袋的数量,剩下的就是查袋数啦。而那些装在竹筒里的海盐,则有一端堵着木塞,只要打开了木塞,就可倾倒出来。所以,运送的海盐虽然数量较多,但很快就过完了数目,几位先生在一起进行最后的汇总。
东莞县的差役都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数字,要知道它可是关系重大,万一要是查不出问题,王氏兄弟可就抓住了把柄,再加上他们的势力,很有可能就要扳倒包大人。
而王怀仁则笑眯眯地看着包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最后,几位账房先生计算完毕。 公布了数字:“正好一万斗!”
周围立刻传来了一阵惊呼,小黑气呼呼地对那几个先生吼道:“你们可要查仔细了,不然,洒家都把你们抓进大牢!”
那几位账房先生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吓得连连后退。王怀仁笑道:“包大人,输了赌约,也不必如此行凶吧!”
包正喝退了小黑。然后对王怀仁说道:“王老先生不必性急,远处不是还有些船只吗,只要那几艘船上再有海盐,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私盐啦!”包正刚才听刘二仔报告说,那些船只吃水甚深。显然上面都装有货物,所以并不着急。
众衙役一听,这才都放下心来:“还是大人沉得住气啊!那边还有将近十艘船,总不能都是空的吧,看来。这次是赢定啦!”于是,就吵嚷了起来:“叫那些船只都靠岸,我们上去检查!”
此时。刘二仔率领着舰队,已经把那些货船带回了码头。差役们满怀信心地登上各个货船,开始检查,最后,都满脸失望之色地回来,向包正报告说:“回大人,船上并无海盐!”
包正听了,也不由暗暗心惊:“要真是如此。这一仗可就彻底失败了!莫非对方早就知道了我们要来检查,所以布下了陷阱,引我上当不成!”想到了此处,包正也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又向刘二仔望去。只见他正低头沉思,显然也是不得要领。
只听王怀仁嘿嘿一笑道:“包大人。我们那些船只,都是为这两艘货船保驾护航地。一路上,海盗众多,要是不多派些人手,难免吃亏。没想到,老朽的这一安排,却叫包大人误会啦!”
包正哪里能如此就善罢,于是朗声道:“待本官亲自上船检查!”然后,就登上了一艘后驶来的船只,然后吩咐道:“打开船舱!”
船上的水手打开了舱盖,包正探身向下一望,只见里面储存的竟然全是水!这时,王怀仁在包正的身后笑道:“大海之中虽然到处是水,可是海水却不能饮用,所以在海上跑的,都要多准备一些淡水。我们这么多人出海,淡水当然要准备足了!”
包正却在那里自言自语道:“淡水----?”
这时,刘二仔上前低声道:“大人,这水只怕是有古怪!”包正自然是心领神会,于是吩咐道:“取水瓢来,本官要亲口尝一尝这淡水地滋味!”
说完,就留心观察王氏兄弟的表情,只见王怀仁依然是不露声色,而王怀忠则显得有些慌张。包正看在眼里,不由喜在心上。
很快,水手取来了一只葫芦瓢,趴在甲板上,就舀出了一瓢水。刘二仔抢先上前,接过瓢来,啜饮了一口,脸上忽然色变。包正见状,也连忙喝了一口,只觉清凉甘冽,确实是淡水无疑!
王怀仁看了他们的模样,然后对水手说道:“一会记得再补上一瓢,到了大海上,一瓢水都能救命啊,要是叫别人都喝光了,你们岂不都要白白送了性命!”
包正也不理他的冷嘲热讽,取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众差役一见,心中这才有了点底:只要大人叼上此物,就没有解不了的难题!
王怀忠则在一旁催促道:“包大人,你查也查了,验也验了,这淡水也尝了,是不是该放行了。再要耽搁下去,可就真要误了期限!”
王怀仁则不慌不忙地说道:“小弟,你急什么,包大人地承诺还没有兑现,咱们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离开呢!”
包正听他们兄弟一唱一和,丝毫不为所动,他决定,要最后一搏,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于是,他又下达了命令:“将各船上的船舱全部打开,逐一尝试!”
众衙役齐声应和,然后就分赴各船行事。不一会,就纷纷来报:“大人,我那艘船上都是海水!”是海水,而且特别咸,我喝了一大口,好家伙,嗓子立刻就哑了!”计腌咸蛋正好合适!”
包正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笑容,目视着王氏兄弟道:“如今你们还有何话讲,你们将晒得即将出盐的海水装到船舱之中,然后运往别处,只要稍微加工一下,就可出盐。这样的盐水,大致可以融入三分之一地海盐。而你这将近十艘的盐水,大概可以出产三万斗海盐,我没有说错吧!”
包正是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食盐的饱和度在30%多。所以一直坚信水中有古怪,但是王氏兄弟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走私海盐,也确实是十分巧妙。
那王怀仁还不甘心失败,大声地对包正说道:“这只是船员马虎,错把海水当成了淡水而已,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包正一阵冷笑:“好,咱们就到岸上一试,还是用事实来说话,才能以理服人!”然后,包正又吩咐手下地差役道:“大家都各就各位,照顾好每个船上的人。这海上风大浪高的,万一要是掉到海里,可就不好找了!”
众差役自然明白大人话里的含义,于是按照各自的编队,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将王氏兄弟的大船监视了起来。
包正则叫一支梅和小黑分别盯住王氏兄弟,相信在这两大高手的保护下,他们兄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地。王氏兄弟暗暗叫苦,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了。
到了岸上,包正叫人架起了一口大锅,下面架上木头。又叫人拎上来三桶盐水,倒在了锅里。最后开始点火,熬制锅里的盐水。
海边风大,众人只觉得热气扑面,于是纷纷退后。这个时候,王氏兄弟就开始慢慢后退,想伺机逃窜。可是有小黑和一支梅照顾他们,他们逃跑的梦想只能像大海里的泡沫一般破灭了。
不一会,锅里的海水冒出了热气,白茫茫地一片。包正又吩咐一名差役站在上风头,用一根大木棍在锅里搅动。一开始还比较顺畅,后来锅底开始有食盐结晶而出,就搅不动了。
最后,盐水都熬没了,锅中只剩下了白花花地食盐。包正又叫差役将熬制的食盐装入桶中,正好装了满满一桶。
包正望着面色惨白地王氏兄弟,笑吟吟地说道:“贤昆仲走私盐水,可谓一绝。不过,这和贩卖私盐是同样的性质,来人啊,将这一对不法的兄弟拿下!”
第八十二章 对联迎佳节
包正从盐水中煮出了大量的食盐,于是就下令抓捕主犯。那小黑和一支梅早就做好了准备,小黑伸出两只大手,老鹰捉小鸡一般,就将身体比较瘦小的王怀仁提在空中,口中还叨咕道:“洒家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你是坏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王怀忠见一支梅长得不似小黑那样五大三粗,心中还窃喜不已,企图负隅顽抗。哪里知道,这一支梅可是比小黑还要厉害一些。只见她一闪身,就绕到王怀忠的身后,抓住了对手的胳膊,轻轻一扭,顿时就脱臼。就在王怀忠杀猪一般地嚎叫之时,只听咔嚓一声,另一只胳膊也被卸了下来。
包正看到大局已定,然后对差役们喊道:“先把王氏兄弟的手下,集合到岸上,待我们调查之后,再做处理。”
于是,在差役的押送下,一批批水手、保镖都来到了岸上。包正叫那些保镖先自行散去,然后叫那些水手到家去等候消息,以后会继续录用他们来运送海盐。只是将其中的一些头目一起带回了县衙。
待人群都散去之后,包正又叫小黑和一支梅率领着差役,奔赴晒盐场,抓捕主要头目,接管盐场。又叫林升整理王氏兄弟贩卖私盐的证据,这对兄弟有品级在身,又极具能量,必须将案子砸死,才能叫他们就像咸鱼一般,永远翻不了身了。
足足忙了十几天,这才完毕。包正重新改组了盐场,安置了大批从屏山镇迁来的人员,这一下,终于解决了困扰包正多时的难题。
而就在这时,新年也终于到了。因为压在包正身上的“三座大山”全部被推翻,所以包正也是心情格外的舒畅。他从县里拨出了一部分银两,装点了一下东莞的街道。同时也救助了一下少数还在贫困中挣扎的穷苦百姓,叫大家都能快快乐乐地过上一个幸福年。反正现在东莞的财力十分雄厚,包正也就不用精打细算了。
除夕这天,县衙也随着休息,阿紫早就叫人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准备好了应用之物:挂上了桃符,买好了爆竹,给小囡、小虎、还有颖儿换上了新衣。买好了礼物。也亏了她能张罗,将诸事都安排地十分妥当。就连包正也一个劲地夸赞:“果然是一个称职地管家婆!”
阿紫对“管家”二字还比较满意,但是这个“婆”字却叫她大为光火,于是,在三个小兵的助阵下。开始了对知县大人的围追堵截。在四人合力之下,终于将这个恶贼擒下。出人意料的是,小囡和小虎竟然立下了头功,是他们分别抱住了包正的一只大腿,才使他无法逃窜的。
包正一看大事不妙。于是连忙叫道:“林大哥快来帮忙!”
阿紫笑眯眯地说道:“你叫林大哥也没有用,现在这个县衙是没有人会帮你的,你已经众叛亲离了。”
包正说道:“我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肯定能为节日增加喜庆气氛,这才叫林大哥来帮忙地。”
阿紫一听,转着小脑瓜想了想,然后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这个办法要是应付了事,那可不行!”
包正笑道:“这个办法肯定红红火火。还有没有红纸,找出几张。”原来,包正是要准备叫林升写几副春联,贴在各门上。当时,书写春联刚刚在一些文人中流传。还未入寻常百姓家,所以。包正才想出了此法。
阿紫听包正如此一说,也十分欣喜,于是连忙准备笔墨纸砚。众人见有如此新鲜之法,又都放假无事,所以都齐聚包正的书房,观看林升书写春联。
少时,准备已毕,大家公推林升先来抛砖引玉。。。林升却望着包正道:“此事是大人的主意,当由大人为先。”
包正面上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对众人笑道:“我这字体粗劣,连颖儿都不如,不如这样,我来拟词句,颖儿来动笔墨,我们爷俩合作一副吧!”
阿紫听了,皱着鼻子说道:“亏你还中过秀才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的,不会也是用钱来捐的吧!”说完之后,阿紫也觉得此话有些伤人,不由吐了吐舌头。
包正却浑然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我这个秀才,也是一个冒牌货!”同时心中想道:“岂止是这个秀才是冒牌,连整个人都是冒牌货啊!”
旁边地林升怕包正难堪,于是说道:“术业有专攻,包大人的才智,都用到断案上了。”众人听了,一起抚掌大笑,于是这才做联。
包正沉吟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联,颇为恰当,于是就对颖儿说道:“将笔墨准备停当,我这一联是一气呵成,你那边也要一挥而就,方能显出咱们爷俩的本事。”颖儿将红纸铺好,提着笔向包正点点头。
包正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上联是: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是: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他这边说着,颖儿那边笔走龙蛇,包正说完,颖儿也正好写完。当然,这里面还有阿紫的一些功劳,她见词句比较长,于是就站在颖儿地对面,负责给他整理红纸,这才使颖儿能够一挥而就众人一起围拢上来,欣赏包正的大作。包正的这副对联是剽窃而来,所以简直是无懈可击,浑然天成,众人不由齐声赞叹了起来。
阿紫则满面春风地说道:“包子哥哥词句说得妙,小颖儿运笔如飞,写得也妙,我在旁边帮衬地更妙!”众人听她自夸,又不由哄笑了起来。
包正于是说道:“下面该是林大哥地了,我这砖头扔完了,该引出林大哥的美玉啦!”
林升稍一思索,于是也提笔而就,联曰:事以利人皆德业;言能益世即文章。
阿紫见了,口中赞道:“包子哥哥的那一联,正好贴到县衙大门上,林大哥这一副,正好贴到自己主薄的房门上。你们都做完了,我也不由技痒,下面该我的啦!”
众人一见阿紫要献丑,立刻一齐抚掌,比刚才包正和林升还要热烈。阿紫见此情景,兴奋地小脸通红,于是对林升道:“还得劳烦林大哥来执笔。”
林升含笑颔首,又准备好了红纸。阿紫于是就望着满屋人,开始想词。忽然,她眼前一亮,口中兴奋地叫道:“有了!我这上联是: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添一岁;下联是:家家户户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同过新年!”
众人听了,纷纷赞道:“好联,好联,通俗易懂,又切合今日的情况,最难得的是十分喜庆,正好与欢度佳节之意契合!”就连小囡、小虎和冯主薄这些老老小小,也都一起叫好。两个孩子拍起了小巴掌,冯主薄则捻着山羊胡,都是眉开眼笑。
包正见到这样的情景,心头也是一热:自己在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孤单啊!
阿紫得到了众人地夸赞,于是就怂恿一支梅道:“贾姐姐,你也来一联吧!”一支梅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兴致,于是也口占一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包正见了,心中赞叹不已:“此联正好符合一支梅嫉恶如仇、除恶务尽的性格,看来真是言为心声啊!”
林升也十分赞赏,点评道:“上联柔顺,风调雨顺;下联刚烈,给人警醒,好联!挂在二堂,最是合宜。”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场,都各拟一联来应景。最后,只剩下了小黑和小囡、小虎还没有做联。包正望着小黑,嘻嘻笑道:“雷都头难道真要与这两个顽童为伍吗?不过,你们的名字倒是蛮相配的:小黑、小囡、小虎!”
小黑听了,不由涨红了脸:“别看洒家平日舞刀弄枪,就是这般文雅地玩意,也不在话下。你们听着,洒家的对联是: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众人听了,不由齐声惊叹,想不到小黑竟然能说出如此妙论。小黑则看着林升,眨了眨大眼珠子,二人会心地一笑。原来是林升想到了这般情景,所以事先教了小黑一联。
春联书写完毕,众人就四处张贴,县衙里面地气氛更加喜庆了起来。到了入夜,阿紫吩咐开饭,众人团坐在一张大桌前,老老少少,共计二十多位,吃了一顿团圆饭。众人敞开了怀抱,大都喝得酩酊。小黑喝得最多,最后被抬回房里睡觉去了。
等到了包正回房之后,安置小孩子睡下。此时,屋中红烛高照,包正和一支梅、阿紫相对而坐,默默地品味着这难得的宁静。
许久,包正长出了一口气,幽然道:“不知龙游的几位老人,此时在做些什么?”
包正此言一出,立刻就将阿紫的眼泪催了下来。她离家日久,又逢此佳节,自然思念起亲人来。一支梅想到了隐居深山的老父,也不觉眼圈发红。有些情不自禁。
包正见自己的一句感慨,竟然惹出了如此大祸,连忙笑道:“今日年尾接年头,实在是个大好的日子,不知二位佳人,谁来陪我共度良宵?”
阿紫抹着眼泪笑骂道:“你想得倒美,今天就罚你不许睡觉,自己留下守岁!”
第八十三章 黄鼠狼拜年
一转眼,过了正月初三,这一天,包正的县衙,迎来了一位大人物,广州知府胡万年竟然驾临东莞。
包正闻讯之后,连忙率众迎出了县衙。只见胡知府率领着十余名随从,从码头的方向赶来,显然是乘船而来。包正于是连忙迎了上去,先给胡知府见礼,然后说道:“正值新春,怎么敢劳动胡大人,理应我去给大人拜年才是!”说完之后,包正也不由心中好笑,因为他想起了一句流传甚广的歇后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胡万年听了,不觉有些别扭:怎么好像我是专程来给你拜年一般?于是对包正说道:“新春佳节,本府自然要下来慰问下属,此乃例行公事耳!”
包正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对胡万年道:“如此就多谢大人关爱啦,请到县衙喝茶。”
包正将胡知府让到了县衙的书房,又叫冯主薄去招呼那些随从,忙乱了一阵,胡知府终于切入正题:“贵县上报的文书我已经看到了,想不到这王氏兄弟竟然贩卖私盐,而且数额特别巨大,实在是罪不可恕。麻烦贵县将卷宗拿来,本府详细参阅一下!”
包正顿时心中雪亮,明白了他的来意:“原来是担心王氏兄弟将行贿于他的事情抖落出来,所以胡大人连年也没有过好,急匆匆地赶来了。不过,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像冯三财一般,移交到你的府衙,然后莫名其妙的死掉。”
于是就吩咐林升道:“去将王氏兄弟一案的卷宗取来,给胡大人过目。”林升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就领进两名差役,各自抱来了一大摞文案。堆放在书桌上,如同一座小山相仿。
胡万年看了也不由心惊:“怎么这么多?估计够我看到正月十五啊了!”于是又询问道:“主犯的供词何在?”
包正示意林升给他找出,胡万年看了一遍,心中大定,里面都是有关贩卖私盐的问题,并没有行贿的内容。。。他那颗年前年后,提着两年的心终于放下了。
包正却不准备叫胡万年舒心。于是又说道:“这王氏兄弟十分狡诈,为了自保,竟然供出了曾经向许多朝廷大员行贿!”
胡万年听了,那颗心又提到嗓子眼了,急切地问道:“都供出了哪些人?
包正笑道:“我知道他们是如同疯狗一般。想多拉几个人下水,岂能叫他们如愿。至于那些受贿者,我既然知晓是他们胡说八道,又何必记那些没用地东西呢!”
胡知府听了,这才啊了一声。将心放回了肚里。然后,就开始动起了歪心眼:“这王氏兄弟放在东莞,毕竟不是十分安稳。万一那天包正要是心血来潮,追查此事,岂不是又要担惊受怕,还不如一劳永逸的好!”
于是,就对包正说道:“王氏兄弟这般的要犯,还是关进广州的府衙大牢,比较稳妥。等一会本府回广州的时候,就顺便将他们押解回去吧!”
包正听了心中暗笑:“这样可是不行。要是再如冯三财那样,来个畏罪潜逃未果,死于乱刃之中,我手上的这个砝码可是就又飞了!”
随即摇头道:“此事就不劳烦胡大人了,大人初次驾临东莞。下官准备了薄酒素菜,为大人接风。请!”说罢,就起身相让。
胡万年无法,此事又不好动强,只好一会再谈啦。于是胡知府就在包正等人的陪同下,食不甘味地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之后,包正说道:“下官来到东莞,已经半载,在民间,也颇有一些官声。过几天,吏部要来考核官吏,还望胡大人给美言几句!”
胡万年就在官场打滚,自然是闻弦而知音,就连忙对包正说道:“包大人上任以来,政绩斐然,本府回去之后,一定上书吏部,请求给包大人升迁。。。以包大人地学识,当一名小小的知县,委实有些屈才啦!”
包正听了,端起了酒杯道:“如此就多叫胡大人费心啦!在下敬胡大人一杯,聊表寸心!”原来,包正对于如何处理王氏兄弟,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他在暗中,录制了两份口供,一份就是胡万年刚才看到的这个,另一副里面,就详细记录着王氏兄弟行贿的情况。但是考虑到要是上交到吏部,影响甚广,而且也不一定能扳倒这些朝中大员。于是,就决定以此为跳板,争取为自己升迁赢得一些筹码。虽然朝中有岳飞、韩世忠等人为自己说话,可是要想快些升迁,还是要走秦桧一方的门路。而现在,正好可以利用王氏兄弟,来要挟秦桧一方,因为,行贿地名单上,多是他的手下。
胡万年也自然深知其中的玄机,于是也端起了酒杯道:“包大人放心,本府一定为你多多美言!”他的心里,也确实是期盼包正这个丧门星早些离开自己的地盘,有他在自己地手下,总是不安心啊!
于是,在酒席宴上,双方就签订了互利互惠的平等条约。所以这一顿饭,宾主尽欢。胡万年在达到了目的之后,就安心告辞,而包正则静候佳音啦。
在接下来地时间里,包正将东莞治理得井井有条,由于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所以刑狱之事也是极少,包正时常感慨:日子太清闲了。不过,这也正是他当初来东莞的时候所期盼的,也就释然了。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颖儿的老师,那位饱学之士周景龙,也就是在新婚之夜,妻子险些被歹人强暴的那位秀才,终于开窍,去参加了朝廷的科考。而且三场下来,文章写得字字锦绣,录为了进士。他终于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成为了东莞地第一位进士。
消息传回了东莞,举县欢庆。包正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心中也十分欣慰。要知道,周景龙临行之时,包正将他召到了县衙。和他长谈了一番,为他分析了朝中的形势,最后,又向宁王力荐周景龙。
为此,包正也是煞费苦心。要是委托岳飞等人。那必然会被秦桧一方视为眼中钉,根本就不要梦想能够考上了;要周景龙去向秦桧一方行贿,又有失尊严,不仅周景龙不会同意,就是包正也深为不齿;所以最后。就着落到了宁王的头上。为此,包正特意选了一些从冯三财那里查抄来地古玩,尤其是海中地一些奇珍异宝,委托周景龙送给宁王,这才促成了这一件好事。
包正在这种大好形势之下。立刻大肆宣传,然后兴修学堂,鼓励读书。反正现在县衙里有银子。也应该多为百姓做一些好事啦。
就在包正的县令当得有滋有味之际,忽然吏部传来了一纸公文:东莞县令包正政绩突出,调回京师,另有升迁!
此时,包正来东莞,刚好一年。接到了公文之后,阿紫等人都是十分欣慰,看来包正是要升官了。包正虽然心中欢喜。但却不敢盲目乐观,自己一个异类,要想在秦桧把持大权地情况下,获取自己满意的官职,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啊。不过。包正倒是很有信心,有信心和他们继续斗下去。
此消息一经传出。全县轰动。包正在这一年的任期之中,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老百姓的眼睛也是雪亮地啊,他们最能分辨好官坏官啦。于是,在一些地方官绅的带领下,开始赶制万民伞等,表达对包正的爱戴。
最遗憾的,当然就是东莞县衙里的差役了。这一年来,他们随着包正,患难与共,做了多少大事,也深深为包正地智慧和品格所折服。而且,在包正手下,丝毫不受拘束,收入也颇为可观。如今大人未等品尝劳动果实,就被调走,实在令人遗憾。
尤其是路迁、哑子、李大李二等人,更是不舍。最后,包正只同意将无牵无挂的李家兄弟和哑子石全带走,其他人因为有家有业,自然都应该留在东莞。
李氏兄弟得了消息,兴奋地半宿没睡:“以后到了别处,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出身,就可以在衙门里谋生啦,真是脱胎换骨啊!”
而家中的几位小朋友,自然也要随着一起走了。小囡和小虎都是没有什么说的了,颖儿却有爷爷在乡下,他们祖孙情深,未免难以割舍。
考虑到这种情况,包正就叫一支梅带着哑子和颖儿,特意回了一趟石家岗,征求老人地意见。老人乃是豁达之人,自然同意叫颖儿追随着包正。但对于一支梅转达的叫老人家一同前往的提议,却予以了否决。颖儿无奈,只好在这里住了一宿,然后和爷爷洒泪而别。
这些日子,包正也没有闲着,他和林升等人,在忙着整理县衙地帐目。目前,在东莞县的账面上,还存着几十万两银子。如何处理这些银子,也实在是叫人头疼。账面上的东西,包正自然是不会贪污的。如果要是留给下任知县,也是不妥,这个私自藏匿大量的银钱,不上报朝廷,也于理不合。
最后,包正思来想去,只好便宜赵构了。于是,将其中的一多半上缴给朝廷,另外的一些,就都花在东莞的百姓身上了。只是时间有些仓促,很多工程都不能等到竣工了,不过,所需地花费,都给留了下来。这些举措,更加叫东莞的百姓为包正的离去而叹息啦。除此之外,包正还有一些私货,叫包忠带了几名神武军,先一步出发,将这些东西运到龙游县的家中。毕竟,自己脑袋上扣着一定清官的帽子,要是在离任地时候,大包小包的装了十几车,那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啦。
第八十四章 难舍百姓心
就在包正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高中进士的周景龙载誉还乡。迎接他的,是乡亲震天的锣鼓和欢呼。此刻,周景龙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的红花分外娇艳。
周景龙回家转了一圈,见过了妻子之后,就来到了县衙,拜见包正。包正笑吟吟地看着一身官服的周景龙道:“周兄衣锦还乡,如此才不负十年寒窗。”
周景龙先向包正道谢,感激他的举荐之恩。然后就坐下闲谈,包正闻听他得了宁王的推荐,已经在礼部供职,也很是欣慰。
闲谈之中周景龙说起了到东莞继任知县的,乃是自己的同榜,名唤吴之昌。又说起了在吏部,为了争抢这个东莞令,险些打破了脑袋。包正听了,唏嘘不已,当初自己来的时候,乃是一个无人问津之地,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周景龙赞道:“这都是包大人治理有方,才使得东莞富足,所以也就成了热门,包大人应该感到成功才对啊!”
包正哈哈一笑,也觉豪气大增:“东莞当初那样的困境,自己都能闯出来,以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于是又和周景龙畅谈了一下京师的动向,阿紫就来招呼吃饭。包正叫周景龙将自己要好的几个同窗都招来,大家一起畅饮。
席间,小黑和那位孙浩然公子又是拼了一场,最后,又都喝得酩酊大醉,这才兴尽而散。
过了几天,新任知县吴之昌走马上任,包正和他交接了钱粮。又将县里的差役向他介绍了一番,叮嘱他好生使用。
这位吴知县年过三旬,透着精明强干,对包正也甚是尊敬。包正于是就将东莞的一些具体情况向他一一说明。吴知县也都谨记了下来。包正见他的模样,不由放下心来:东莞在他的手上,大概会越来越好了。
交接完毕之后,包正知道,自己离开东莞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于是,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准备卸任离乡。
这一天。包正特意早早起来,收拾完毕后,就启程出发,免得劳动地方上的百姓。一行人乘车骑马,走在通往北门的街道上。心中感慨万千。一种依依不舍之情,萦绕在每个人地心头。
一路上,出奇的安静,阿紫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小嘴:“这些人也真是的,我们走了。也不来欢送一下!”
包正笑道:“阿紫,就知足吧,没有人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我们的离开,我就心满意足啦!”
阿紫说道:“那些衙役们既然知道我们今天要走,总该送送吧!”
李大在旁边插嘴道:“大概是换了新老爷,都忙着巴结他去了吧!”
小黑听了,大感不受听,和他们争辩道:“那些家伙,都是洒家出生入死的好弟兄,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李大你这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大听了,也只有苦笑了。包正说道:“李大只是玩笑罢了,小黑不必当真,说不定你的那些兄弟。都在城门口等着你呢!”
不知不觉,就出了城门。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当场。只见城门外的官道两旁,全是黑压压地人群,上千只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在最前头,是新任的吴之昌知县,率领着三班衙役;后面就是本县的乡绅、百姓,排成了两条长龙。此时,朝阳初升,人们沐浴在霞光之中,浑身都罩上了金红色,也多了几分庄严神圣。
看到了包正从北门出来,差役们一起躬身行礼,口中高声喝道:“恭送大人升迁回京!”声音高亢入云。
包正见状,心中激荡不已,连忙跳下马来,抱拳道:“劳烦各位相送,包正愧不敢当。大家都是好兄弟,请起请起!”说罢,就上前用手相搀。
这手一握上,就难以再松开啦。包正的手在一只只温暖的大手中间传递,心中越来越温暖。这种感情,真叫包正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有紧紧攥住一只只滚烫地大手,将他们滚烫的心意永远留在心间。
其他人也和包正一样,受到了昔日战友热情的拥抱,他们和这些衙役接触的更为广泛,所以,感情也更加的深厚。唯一例外地就是一支梅啦,众人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所以只是抱拳行礼,来表达对这位奇女子的尊敬。
小黑最是重感情,面对这种叫人热血澎湃的场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地豪情,口中大叫道:“拿酒来,洒家今日与各位兄弟每人干上一碗!”
衙役们也早就准备了几坛酒,于是启开了封口,刘二仔先满满地倒了两碗,递给了小黑一碗,然后自己端起了一碗,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二人都一饮而尽,然后同时亮了一下碗底,相视而笑。
接下来,路迁又倒了一碗,和小黑干了,然后,眼中不觉有些湿润起来。他对小黑,乃是亦师亦友,更是难舍难分。
小黑拍了拍路迁的肩头,口中说道:“小子,好好干,以后这个都头的位子就是你的,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
接下来,差役轮番给小黑敬酒,小黑也是来者不拒,和大家痛饮了起来。而在另一边,吴知县也为包正置酒饯别,不过,因为没有小黑那样的豪气和酒量,所以大碗换成小杯了。
吴知县端起了酒杯,对包正祝道:“包大人造福乡梓,乃是为官者的典范,更是吴某地楷模。今日临别在即,请包大人满饮三杯家乡酒,点点滴滴在心头,包大人珍重!”说罢,就向包正连敬了三杯。
包正虽然平时酒量不是甚豪,但今日委实是盛情难却,于是就连饮三杯。然后对吴知县道:“吴大人,东莞能有今日,可谓是来之不易,希望大人珍而视之,莫叫百姓失望!”
吴知县连连点头允诺,包正于是又和差役们对饮了几杯,勉励了一番。随后。就来到了夹道欢迎的百姓中间。
立刻,包正就被围在了中间。地方上的乡绅送上了万民伞,寄予了为他在路上遮风挡雨之意。包正知道这把伞纯粹是出自大家的真心,绝不是应景之作。于是就交给了阿紫,小心收藏了起来。
紧接着。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就纷纷将手中地篮子塞到了众人手中,里面有煮好的鸡蛋,也有时鲜水果。一开始,包正还手下了一些,后来见百姓手中地东西实在是太多。就是十车八车恐怕也装不下。于是,包正从地上收起了一捧土,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然后说道:“各位乡亲,大家的好意包正心领啦。这一捧东莞的故乡之土,就代表了我对这里的怀念。以后,我会将这捧土放在自己的案头,时常警策自己,不忘乡亲今日相送之情!”说罢,包正的眼中不觉湿润了起来,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流在了东莞地土地上。
淳朴的老百姓立刻也受了感染。眼中都是泪花闪闪。身边的一个老者抓住了包正的手,激动地说道:“包大人,莫忘家乡一捧土,不贪他乡万两金!”
包正任泪水打湿了衣衫,环视着这些百姓道:“东莞是包正仕途的开始。早就将这里视为自己地故乡。请大家放心,有朝一日。包正一定会回来看望大家的!”
随行的众人也都被百姓的热情所感染,心潮逐浪,层层高起。其中,以阿紫为最,她早就被感动地一塌糊涂,回到车厢里抹眼泪去了。
一支梅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内心最是有情有义。面对这些真挚的百姓,以及昔日并肩作战地衙役们,心中也萦绕着离别的忧伤。同时,更多的是一种喜悦,正是因为包正是一个合格地县令,所以才真正赢得了百姓的爱戴。这也就证明了,当初自己追随在包正的身边,完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包正看到了众人都不堪离别之情,于是就拱手道:“各位乡亲,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情此景,留待来日追思,包正告辞啦!”
百姓听了,这才分出了一条通道。包正等人牵马驱车,缓缓离开了东莞。许多百姓都不忍分别,跟在后面相送。当包正一行走完了欢送的人流之后,身后却缀满了送别的人群。
不知谁说了一句:“包大人,请上马吧。我们要将您的朝靴留下,挂在东莞的县衙,给后来者树立楷模!”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受到了百姓地欢呼。包正心中也不觉涌起了无边的自豪,在古代,能够“挂靴离任”的,那可都是难得的好官啊!
于是,包正在群众的催促下,翻身上马。立刻涌上来几位长者,将包正地朝靴脱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捧在胸前。
包正在马上一拱手:“各位乡亲,就此止步,包正告辞了!”说罢,将手一挥,率先疾驰而去。众人也都随着一起上马,跟了上去。
望着车马扬起的烟尘,送行地人们依旧久久地伫立,回味着这难忘的时刻。
众人一口气走出了足有十里之遥,然后收住了马势,然后都相视而笑。只见众人的脸上,都沾着两道灰痕,想是刚才心情激荡,都不觉落泪,而这一阵策马狂奔,烟尘滚滚,所以都粘在了脸上一些所致。阿紫和小囡、小虎等人听到了外面的笑声,都挑开了车帘,向外观看。见到众人的模样,立刻就大笑了起来。
小黑今日虽然喝酒甚多,却意外地没有醉倒,他指着阿紫红红的眼睛道:“你也不用笑别人,你的眼睛都快赶上熟透的桃子了!”
阿紫这才知道自己是五十步笑百步,于是将小脑瓜往回一缩,又回到车厢里躲着了。
包正却哈哈大笑道:“今日能如此纵情,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试问,我们能有几回痛痛快快地流泪?有时候,眼泪能将心灵洗刷得更加纯净!”
林升在旁边听了,不由赞道:“确实是妙论,经过了今日的洗礼,我真觉得心中空灵了不少。看来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啊!”
众人都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忽然,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包正的脚上,不由都哑然失笑,他竟然光着脚板,骑乘了这么半天。
这时,阿紫又从车上探出头来,对包正笑道:“包子哥哥,不知道你的脚臭不臭?整天挂在县衙的大门上,别把人家都熏倒了!”
包正呵呵一笑道:“你还是赶快给我找一双靴子吧,不然我先钻进车里,把你熏倒!”
(第三部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观看第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