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着妹妹借个光,说个年代久远的故事
我相信妹妹的故事都是真的,因为你的故事不断勾起我的回忆。
我妈在我上初一初二的时候曾经出过一次车祸。她从厂区骑自行车左转赶回家要给我做午饭。结果厂区门口靠左停的一辆大卡车挡住了她的视线。结果我妈被一辆匀速行驶的小面包给撞飞了若干米。她全身没有任何骨折,顶多就是一点擦伤。她的头左边着地,但仅仅是皮外伤,缝合了几针。重伤却在右脑。事后据说是左边撞击的力量带动大脑惯性向左,以至于柔弱的大脑撞上右侧头骨受创。这些都是后话。当时在医院里医拍片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因为大脑受损在24小时内看不出特别症状。
我没吃午饭就上学,也没有觉得不妥。只当是妈妈工作忙,没有来得及赶回来。这也不是稀奇事。本来大家商量好瞒着我的。可是不知怎的还是被我发现端倪。在医院里看见妈妈眼睛紧闭,眉头皱着,就是醒不过来,我只知道哇哇哭。旁人劝我说你妈妈刚才还好好的,自己走去CT室拍的片子。我相信了,以为妈妈只是不愿意理我,因为她是为了赶回家给我做饭才被撞的,心里越发内疚伤心。
然后连夜去省城请医生会诊。医术高明很大部分就在于能不能有信心进行正确的诊断。当时我妈这种情况一误诊,药没用对或者错过最佳用药时间,就很麻烦。结果省城的医生最后决定不动开颅手术,用消炎的一种什么药保守治疗。然后我妈就奇迹般迅速好了。其实算不上迅速,但是她受伤的程度配合这种康复速度已经算是非常顺利了。之间还经历了一段时间生活不能自理,一段时间失忆,连我和我爸,外公外婆都不认识。不过不是永久性,随着身体康复,很快就记忆也恢复了。
出院之后我妈在家休养了一年。这么些年过去了,现在依旧是中气十足,连原先有点气压变化就头疼的后遗症都好了很多。
说到这里我赞一下当年朱总上台之前的中国医疗政策。我妈在国企,当年的医药费,还有生病住院期间厂里派专人照料,以及之后休养的误工费,她的单位不说全报销,也报销了一大半。放在现在就很难说了。
我现在都很感谢老天让我妈妈顺利康复了。我也有机会问妈妈会不会恨我,我总是觉得因为赶着给我做饭的原因她才被撞。休养中的妈妈听见我问这种问题,吃了一惊,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呢。我自此才放下了心。否则我这一辈子估计都不能安心。
讲述到这里好像和灵异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直到有一天,我妈不上班休息在家没事做,突然问我:你记不得你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来过一个不知道哪里逃荒来的女人给我们看手相。我妈这么一提醒,我猛然也想起来了,那些都是堆积在记忆里沾满灰尘的角落。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梳个发髻,容长脸面,两颊发红,有点像高原红,省北口音,五官清晰,但记不清具体长什么样了。据她说她婆婆带着另一个孩子去别的地方逃荒了。妈妈留她们母女吃饭,并且把家常旧衣整理了一袋子给她。女人非常感激,给我妈看手相。说了好些,当时我和我妈都不太理会,毕竟是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何况算命之说我们都抱怀疑态度。但是记得她确实说过我妈40多岁会有大灾,不过不妨事,具体都记不清了。当这么件陈年旧事被我妈一翻出来,我们两个都面面相觑。我妈此后背着我爸去算命,都拿个小本本详详细细记下来。后来我妈对我感慨:我的命有后福,你的命也不错。不然你爸那么年青不可能不再找,给你找个后妈,再生一个,那可真是糟死了。听得我心有戚戚焉。
来个后记。在省城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和当年我妈的救命恩人,那个主治医生一起吃饭。那是一个很让人尊敬的上了点岁数的面目平凡的长辈。其人非常喜欢吃鸭头,一冷盘的鸭头,他吃的津津有味。可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也招呼我吃鸭头。我向来不吃这些东西。当时没经过大脑就脱口一句:我不喜欢吃,有心里障碍。说完我就后悔了。人家经常做开颅手术,都没有障碍,我这说的什么话。医生伯伯当时有点尴尬,不过继续接着吃鸭头,就像我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