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摄影展

来源: 明艳如我于 2009-04-27 00:13:15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阅读数 : (261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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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瑞士摄影家，现居东京，从2002年起多次到中国拍摄民工生活。主要集中在广州，安徽，还有一部分照片摄于山西煤矿。
照片不错，有些非常撼动人心。很多人参观，大多是德国人，除我，还有一个中国女孩和一个中国男孩，都是单独来的，很年轻，看来是学生。东张西望。
摄影家发言，然后提问回答。无非那些了，工资多少，剥削，民工孩子，童工，他的摄影经历，有没有付给民工报酬，等等，等等。
我站在后面静听，告诫自己不要开口，听，听，听就可以了。他们也都是好心的德国人，提些愚蠢天真地问题。你，是见过贫穷和苦难的，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听完我们就回家。倒是他忍不住，独排众议收获一些莫名其妙的目光。我还是不说话，压抑心里无名之火。
摄影家说他不给民工钱，那些善良的德国人开始讨论报酬。一个白发的德国女人很认真地说，在您按动快门的那一刻，您就给了他们很多，对吧？
我深吸一口气，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会场有短暂的静默。女人严肃地期待摄影家的回答，她是认真的。摄影家干咳一声，是的，当然。
这个女人，想来是退休的老师，空余时间去做瑜珈或者气功的人。
几个德国女人亢奋着，多么不公平，可怜的民工，腐败的政府，我们不能坐视。一个年轻的德国孩子开始滔滔不绝谈论公平，人群象马蜂窝。
什么是公平。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完了，还是没有管住自己。他们静下来，也许早就预料到我会说话。
对着德国孩子营养合理的脸。我说，什么是公平？你出生在德国，我指着一张照片里的民工孩子，那个中国孩子出生在贫穷的中国山村，民工父母，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你打算怎么做来改变？
德国孩子傻了，摸着下巴不说话。他们都看我。他低声说我们走吧。
我不走，既然开了头，就说个痛快。
我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德国人张着嘴巴听，主持人试图打断，我对他挥挥手，Bitte lassen Sie mich … 摄影家东张西望，那两个德国女人争着反驳我。我冲她们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看看别人可怜的境遇，贫穷是美好的，呵呵，可以让你们在你们beschissen富足无聊的生活中感受到自身的幸运对吧？今天回去你们心情会很好，做了好事，表达了正义，明天去和女朋友聊天有话题了，话题当然是这些可怜的民工和腐败的中国政府，天杀的资本主义和全球化。我靠。
女人的脸色都变了，抗议声四起。我不管，接着说，真话当然不好听。那我再告诉你，中国文化你们不是很崇拜? 我们有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么用你的标准看待别的事物？
这时一个德国男人插话，很意外他是针对那两个德国女人的，他对他们喊，我们买他们的产品就是对民工的帮助，至于他们的待遇，让中国政府自己去解决吧，是他们的问题。
我一愣，会场又大乱，七嘴八舌。德国女人跳起来攻击这人，主持人拿起话筒连声喊叫，宣布仪式结束，请大家看照片。
我拿起包包就走，他跟着我。走到走廊里，一个德国年轻男人追上我，笑着，我太高兴了，今天有你在这里。他伸手给我，后面他女朋友也过来，他们微笑着看我。我们站在一起谈天说地，我看到旁边那两个德国女人狠狠的目光。
有别的德国人走来，围着我聊天。其实很多德国人都是这样想的。
我忍不住笑了，真的啊。勇气可以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