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浪漫

巴黎對我來說，確實是個浪漫的城市，但這和香奈兒、路易威登、迪奧無關。她之所以浪漫，是因爲蕭邦和喬治桑在此相戀、柏遼茲（Berlioz）在此寫下《幻想交響曲》，比捷歌劇《卡門》在此首演。它除了是聖桑（Saint-Saens）的故鄉，也是印象主義音樂的發源地；更孕育了現代西方音樂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梅西安（Messiaen）的地方。在德奧體系與俄羅斯音樂的巨大身影下，法國音樂似乎不太受人注意，我卻偏愛法國的音樂。其實它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樂園，排名世界50位重要作曲家當中，法國人就占了9位。

柏遼茲是第一個真正的法國浪漫派，自封爲貝多芬的繼承人，脾氣和貝多芬一樣暴躁，創作上，是個勇于打破陳規的革新者。他開創了標題音樂的新紀元，作品不具編號而有明確主題，如《葬禮與凱旋交響曲》《哈羅德在意大利》《浮士德的天譴》《羅馬狂歡節》等標題音樂，特點表現在突出的戲劇效果，改變了古典音樂中趨于抽象、無現實內容的形式。柏遼茲的代表作品無疑是《幻想交響曲》，5個樂章分別爲《夢幻、熱情》《舞會》《田野景色》《赴刑進行曲》和《女巫安息日夜會之夢》，都有固定情節和樂思，被視爲是柏遼茲用音樂寫成的“自傳體小說”，細膩而深刻地描繪了愛的甜蜜與痛苦、幸福和絕望，是作曲家內心深處的真實寫照，所以整個作品顯得格外真摯動人。

法國音樂另一位重要人物要數德彪西（Claude Debussy）。他的作品注重細膩的聽覺與感覺，表現微妙而難以捉摸的東西，朦朧的光影、模糊的輪廓、難以分辨的色調變化，與印象派畫家應用色彩的方式如出一轍。這使得音樂的表現力大大豐富，不管在和聲、調性、題材和配器等方面的探索與創新，德彪西對現代主義音樂起著很大影響。

但我更愛聽拉威爾（Ravel），他是和聲配器大師，波萊羅更是家喻戶曉。他的鵝媽媽富東方傳奇的色彩，鋼琴曲戲水Jeux Deau的迷人和聲令人陶醉。鏡子和庫普藍組曲把法國音樂的優雅描繪得淋漓盡致。舞劇達芙妮與克羅埃的迷幻色彩是交響音畫的經典。

從德彪西到梅西安，那又是法國音樂的一大跨步。誰都知道梅西安是當代作曲家中的怪才，11歲就被父母送進巴黎音樂學院深造，當時德彪西剛剛去世，小梅西安簡直把德彪西當神一樣崇拜。梅西安是從德彪西的印象主義基礎起步的，作品個性鮮明，以豐富的音響組合和濃艶的色彩謳歌大自然，音樂明顯受象徵主義美學影響，又有神秘的宗教狂熱，混雜了傳統、現代、民間和東方音響，於我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走在陽光明媚的香舍麗榭大道，我的心情很美。巴黎真是一個浪漫的地方，要香奈兒有香奈兒，要梅西安有梅西安，大家和平共處，各取所愛，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