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数百位慕名而来的中外影迷面前,张曼玉接受主持人采访时,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作为明星的感受。
她说,她只是一名演员。明星,是人们为自己编织的幻像,和她本人并没有任何关系,人们心目中的明星,其实是人们对自我的映射,真正的明星是他们自己。她希望,人们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普通”人,如果把她看作明星,她会不习惯。
张曼玉坐在台上,静静地说,身后宽大的屏幕,是现场摄像机对她的特写,她的表情,一览无遗。
我在台下,静静地听着,之前一个多小时心里的烦扰,突然静了下来,觉得自己是做对了。
张曼玉的访谈会,晚上八点开始,七点半入场。六点半,小猪就把紧张不安的我,放在了UGC(图卢兹市中心的影院)门口。其实从早上五点半醒来,我的一天,就在紧张不安中度过。
打定主意选一本书作为礼物,我几乎把书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我挑的,是王小波的,思维的乐趣。虽然不确定张曼玉是否习惯读简体中文书,左右为难,我还是决定,依我的心意,选择自己比较欣赏(又有存货的),如果她竟能翻看,或许会觉得新鲜,也可能得到一些高质量的阅读的乐趣。
为着找一张合适的书签,又是一阵扰攘。
最后还是从小猪私藏的整套自杀兔(Bunny Suicide)卡片里,挑了一张蓝色的,Bunny混在白色球瓶中间,企图被保龄球命中,满足去西天的弘愿。在此感谢小猪同志为此做出的重大牺牲。
为了写书签背后和书内页的赠言,折腾了总有两小时吧。
中文,英文,还是法文;
抽象,哲学的,还是真挚,热情的;
张曼玉,还是Maggie;
在称呼里,写不写亲爱的
……
破天荒,我打草稿了,还真费了些纸。小猪已经笑得不行了,大家想说啥就说吧。
在书内页,用中文,亲爱的Maggie,欣赏你的电影,欣赏你的为人,希望你快乐、平安,长命百岁。
在书签背面,用英文,Maggie,生命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享受每一刻,享受这本书。
我的署名,都写的是拼音,Toulouse,06/03/2010。
为着私心,我还做了一件脸红的事:在书签署名的下面,一笔一划地,我留下了这个博客的网址,并且用中文注上,柚子桔子。
相信奇迹的朋友,请不要尖叫。
我的这颗老心!
花这么长的篇幅,让大家听我罗嗦,不是没有原因的。
请容许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重点,我和张曼玉的零距离接触。
六点半,刚到影院门口,一眼看到一辆奔驰,CLK350(不好意思,老本行,前任东家),正对影院门口停着,司机在座。整条车道这么占着,这不是Maggie的专座又能是为谁。
我的心跳,从这一刻开始直奔120下不来了。
走入影院大堂,除了售票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影片放映段间隙,几乎没有别人。
我并没有东张西望,直走过去,写着“Rencontre Avec Maggie Cheung”的台子,问站在台子后面的那个法国女孩,有没有可能现在就提前拿票。
她说不行一定要到七点半,一会儿就在左边这里。
我看过去,左边的那个台子后边,张曼玉,她本人,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衣,正在看着我,就那样静静地,身边并没有别人。
那一刻的心理活动,要到后来我才能表达出来。而当时,我只是微笑地和她对望,什么也没有说,忘了要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没有做,包里的书,相机,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不知怎么我的双腿已经把我领到影院门外了。我背靠在影院一侧的墙上,大口呼吸,心狂跳。
这样过了几分钟,一个助理模样的小个子齐耳发女生快步走到奔驰车前,和司机说了什么,车就启动了。
随后看见张曼玉和几个法国男女出来,走到车前,却没有上车,而是说笑着,大步朝Place Wilson的那圈咖啡座走去。我的手,在包里抓着相机,当时一犹豫,没有立刻拿出来,只是在她走远后,拍了一个背影。也终于没有尾随她去那里的咖啡厅。
我的犹豫,后来细想,是因为觉得不应该在她的公众日程安排的空余,打扰到她。
那样静静地一分钟时间,她看着我到来,询问,然后微笑对望,我如果曾有什么盼望,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我的朋友来了,和我一块儿等着入场。我也说了真话,不是不后悔的,那么难得的机会,近在咫尺,要求一张合影,应该不难。
这样又喜又恨地,挤过乌泱乌泱的留学生,取到票,入场,果断地选择舞台右手边第四排靠走道座位,一直到她的到来,和数百人一起,我又再见到她。
主持人的访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提问是用的法语,张曼玉完全不需要翻译,不过是用的英语回答,然后翻译为了观众再用法语说一遍。
访问的内容很丰富,请容我明后天再分享,和图片一起上传。
今天下午家里要来客人,一共八个大人,八个孩子,准备的工作量就不用细说了……
专访之后,主持人说,现在我把提问权交给观众,我嗖地一下就高举胳膊,身后的工作人员果然从十米之外相中了我,将话筒送了过来。另一边的观众先提的第一个问,我啥也没听见。不是紧张,而是身边的留学生观众们,七嘴八舌,问我提什么问题,而且强烈要求我(几乎用逼的)用中文发问。我根本不去理会,可也听不见台上的问答,只得努力盯着主持人,等着轮到我。
我问,用的英文,Maggie,我们所知道的Maggie,是电影和媒体中的Maggie,而你是怎样区分公众生活,私人生活和电影里的角色生活呢?你做这样的区分么?
然后,还是用英文,我说,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有一份礼物给你(观众席嘈杂声起),是一本书。
主持人正说着,我们之后会代为收下,我已经大步走向舞台,亲手把书送上,张曼玉这时起身,微笑着和我握手说谢谢,那样短短一刻,我想她认出了我。整个过程,台下一片尖叫。
没有多余的动作,我走回座位,那一边张曼玉已经在回答我的问题。
内容并在下文一块儿再写,这里我只想说,当时不觉得需要特别的勇气,也完全没有紧张。我只是在合适的场合,用自己觉得合适的方式,表达了我对她的心意。我觉得很轻松,心里是非常简单的喜悦。
最后,张曼玉退场的时候,我看见她拿起了那本书。
心满意足。
我想说,欣赏张曼玉的大家,张曼玉本人,真的是如我们所想的那样,美丽,优雅,真挚,有智慧。
请耐心等我整理访谈的内容,再做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