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童年的西餐总是和红房子在一起。圣诞时节,上海的天气已经很冷,全家大小找出出客衣服。小孩子不再看上去象一只只小狗熊,因为脱下老棉袄和老棉鞋,换上了高帮皮鞋和小呢大衣。那时候,还没有西装可穿,否则,爷爷他们肯定会带上领结,把自己扮成企鹅样。
吃什么,全然不记得,只知道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听大人们唠叨牛尾汤,蛤蜊等等。印象深刻的,除了破旧的餐具,还有就是冰激淋。我想,自己饭后甜品的习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每次吃正式的西餐,总是满怀期待甜品时刻的到来。只可惜,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我都会想念红房子的火烧冰淇淋。
想请一位将要远去的朋友吃顿饭,算是farewell,当然就想到了红房子。我对朋友说,只有吃过红房子,你才能体会曾经的,我童年的上海。
很正式,去订了座,约在门口见面。我和朋友的住处,离开红房子步行都在10分钟上下,一路从茂名路过去,一路就在想,也许路上会碰到。果然,在国泰门口等红灯的时候朋友笑着穿过茂名路过来了。
悄悄指着站在国泰门口,眼望对面古今的男生们,说:他们在等少女时代的我,如果晚到了,也许他们会穿过马路去看看对面的店铺。绿灯亮了,穿过淮海路,不禁坏坏地狂笑。朋友说:上海女人的不同,童年小狗熊时期就开始了。
红房子不再是一栋小楼,不过至少,外墙还是红色的。楼下有穿着藏青制服的boy按电梯。二楼,吸烟区,蓝色的椅背,白色的台布,红色的餐巾,突然感觉很法国。对朋友说,这是上海的法国餐厅,从我父辈的童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在了,就像我们现在居住的以前的法租界。是啊,可是中国和法国回不到从前了。
菜单上来,汤是肯定要点的,保守地要了洋葱汤,主菜则是小牛肉。至于红酒么,倒是有法国原产的,都在800以上。这也算是玩笑吧,这种品质的红酒,在法国的超市,绝对不会超过10欧。要了两杯国产红葡萄酒,不难喝。
因为不注重味道,所以谈话很轻松,讲得都是以前,甚至长远到祖父母的事情。面包和汤一起上来,接下来是主菜。朋友倒是吃得精光,而我只是注意到餐具算是好的。饭后甜品,看到菜单上有火烧冰淇淋,心都跳了。旁边注着,需要预定。叫来服务生询问,说是现在已经不做了,我又笑。
喝完咖啡,才想起来问,菜的味道还可以吧。“很特别,很特别。”是的,我想,因为红房子是用来怀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