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废除国安法的问题。同样，我想贵国政府废除《国家安全法》（2023 年）也是毫无疑问的。
尊敬的总理，
回复：致巴恩斯彭定康勋爵的信
你好，来自香港。
我谨提及您于 2024 年 1 月 3 日致巴恩斯勋爵彭定康勋爵的信，这是对其 2023 年 12 月 8 日信的回应。
彭定康勋爵（香港观察的赞助人）在信中写道：“我们请求您承认黎智英的案件，并公开呼吁立即无条件释放他。” 这封信由另外六名《香港观察》赞助人联名签署，信中提到了黎智英先生因涉及国家安全的罪名在香港高等法院原讼法庭接受的审讯，该程序于 2024 年 1 月 2 日开始（当提出抗辩时）。
不幸的是，彭定康勋爵的信很短，缺乏上下文。其简短无疑导致了您的答复中包含的错误（并且您的官员没有纠正这些错误）。如果不加以纠正，这些问题就有可能重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情况。
我建议按时间顺序阐述您的观点，它们分为四个独立的领域。
1.“他是言论自由的捍卫者。”
如果你的意思是黎先生是一位媒体大亨，利用他的出版物来宣传他所关心的事业，那么这确实是事实。然而，他被起诉并不是因为他拥护言论自由，而是因为他涉嫌越界。当然，报道新闻、表达意见是一回事，而从事煽动活动或危害国家安全则是另一回事，这才是检方的症结所在。
您似乎不知道香港宪法以各种方式保障言论自由。它受到《基本法》（第27条）、《香港人权法案》（第16条）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第19条）（ICCPR）的保护。自1997年起，《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根据《基本法》（第三十九条）继续在香港适用，言论自由受到其法律制度的保障。
你在信中的其他地方批评了香港国家安全法（NSL），但在谈到这一点之前，我必须强调它的一个显着特点，即关于言论自由。《国家安全法》（第四条）规定，《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以及“言论、新闻、出版自由……依法受到保护”，这让香港民众放心。彭定康勋爵并没有就此向您提出建议，而且如您所知，英国的《国家安全法》（2023 年）不包含此类保证。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与英国一样，香港的言论自由权也不是绝对的。正如《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在两个地方都适用）所承认的那样，法律规定的限制有时是必要的（例如，在英国，对仇恨言论和种族虐待进行控制）。例如，可以为了“保护国家安全或公共秩序”而施加此类限制（第 19.3 条）。香港绝不是唯一一个对抗那些出于恶意目的而滥用言论自由权的人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国家。
2.“尽管政治格局不断变化，他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并留在香港。”
如果你的意思是黎先生在被指控犯有违反《国家安全法》的罪行后无法离开香港，那么你是完全正确的。然而，尽管这种类型的原声片段深受《香港观察》（及其赞助人）的喜爱，但它们具有误导性。2020年6月，黎智英因扰乱公共秩序罪获保释，且国家安全令即将生效，他曾试图离开香港。
就在黎智英因涉嫌与外国势力勾结危害国家安全而被捕前不久，他很可能已经看到了不祥之兆。尽管他寻求改变保释条件，以便能够访问他在加拿大有商业和其他利益的地方，但遭到拒绝。您可能还记得，当时其他嫌疑人正在逃往国外，其中一些嫌疑人，包括已被定罪的重罪犯，正在英国寻求庇护。
尽管永远无法确定黎先生如果被允许前往加拿大是否会返回，但司法机构不准备冒险。因此，对于像彭定康勋爵这样的人来说，避免画蛇添足是很重要的。2020年12月，黎先生根据《国家安全法》被指控，寻求保释时，提供了1000万港元（100万英镑）的现金担保，但也没有成功。
结果，黎智英留在了香港，正义的车轮正按照历史悠久的方式转动。
3. “对黎智英的起诉是出于政治动机。他面临多次起诉，试图压制他并抹黑他。因此，外交大臣在 12 月 17 日呼吁香港当局停止起诉并释放他。”
我以这样或那样的身份密切关注香港的法律制度超过45年，坦率地说，你的信所描绘的景象是难以辨认的。
1997年英国人离开香港时，他们留下了一套复杂的法律体系。从那时起，它不仅继续成功运作，而且还得到了加强。根据《基本法》，司法独立首次受到宪法保护（第 85 条），检察官独立也首次受到宪法保护（第 63 条）（1997 年之前） ，司法和检察独立只是基于惯例）。法律体系受到居民的信任，他们经常利用它，并为他们带来公正的结果。一如往常，香港珍视法治，并继续完全恪守普通法世界的传统。
否则，其他地方的杰出法学家（包括英国最高法院两位前院长菲利普斯勋爵和纽伯格）就不会作为海外法官出任香港终审法院法官。如果你真的想了解香港的法律安排是如何运作的，我建议你咨询香港终审法院的英国法官（其中还包括霍夫曼勋爵、柯林斯勋爵和萨普申勋爵），而不是依赖像彭定康勋爵和香港观察这样的人，他们他们自己的议程。例如，萨普申勋爵解释说，“香港的常设司法机构致力于司法独立和法治”，他和他的同事显然最适合解决您可能关心的任何问题。
正如客观观察者所承认的，香港的法治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例如，2023年10月26日，世界正义工程发布2023年法治指数时，香港在接受调查的142个国家和司法管辖区中排名第23位，这绝非易事。该指数是世界领先的原始、独立法治数据来源，多年来已久经考验。尽管英国排名第 15 位，但香港的表现超过了其他同样以法治为荣的国家，包括美国（第 26 位）、意大利（第 32 位）、波兰（第 36 位）和希腊（第 47 位）。在东亚及太平洋地区，香港在15个接受调查的地区中排名第六。
尽管您声称起诉是“出于政治动机”，但这对于司法部（DoJ）的专职检察官来说并不公平，他们决定起诉黎先生（正如所解释的，他们在做出此类决定时享有宪法独立性） 。尽管我自 1997 年起担任香港刑事检控专员 (DPP) 超过 12 年，但政府（或任何政客）从未告诉我起诉（或不起诉）特定个人（根据记录，也没有告诉我，我在 1997 年之前作为香港副检察官是否收到过任何此类指示）？这种情况仍在继续，当局一如既往地尊重宪法保障的检察官的独立性。
在决定是否提起起诉时，司法部的检察官与英格兰和威尔士皇家检察署 (CPS) 的检察官一样，适用传统的普通法标准。首先，他们必须确信证据提供了合理的定罪前景，其次，起诉符合公共利益。很明显，如果检察官提出缺乏适当证据基础的起诉，他们就会在法庭上崩溃，这就是为什么潜在的起诉总是受到如此仔细的审查。
此外，如果您或您的官员有任何证据表明检方正如您所声称的那样是“出于政治动机”，或者黎先生被起诉“是为了让他保持沉默并抹黑他”，那么就应该将其移交尽快向黎先生的律师罗伯逊求助。如果存在这样的证据，这对他的辩护团队来说将是无价的，必须予以披露。这将使该团队能够以滥用程序为由向法官申请中止针对他的诉讼程序。但是，如果没有此类证据，则应撤回指控，而且越早越好。
尽管正如你所指出的，英国外交大臣卡梅伦勋爵于2023年12月17日呼吁香港当局“停止起诉并释放他”，但这违反了检察准则。这相当于对司法部检察官独立做出的决定进行政治干预，与任何其他普通法司法管辖区一样，这是不可接受的。正如英格兰和威尔士永远不会容忍与 CPS 相关的行为（希望）一样，它在香港也是令人厌恶的。
此外，律政司和检控署均为国际检察官协会的组织成员，该协会除其他外，维护检察官的权利。IAP的《标准》（1999年）规定，检察官必须能够“在不受恐吓、阻碍、骚扰（或）不当干涉的情况下履行其职业职责”（第6条），而卡梅伦勋爵却忽视了这一点。如果卡梅伦勋爵提议香港政府应该干预检察官受宪法保护的起诉黎先生的决定，这同样令人反感：IAP的标准在这一点上很明确，并且要求检察官“应该受到保护政府的任意行为”（第 6 条）。
尽管卡梅伦勋爵的印象是，如果黎智英的起诉结束，他就会被释放，但这也是不正确的。由于他于2022年12月因诈骗罪被判处5年9个月有期徒刑，因此不存在保释的问题。
4. “外交大臣进一步敦促中国当局废除《国家安全法》并停止起诉所有根据该法受到指控的个人。我们很清楚，这部法律对香港造成了损害；这违反了《中英联合声明》，并对这座城市独特的生活方式产生了寒蝉效应。”
这些评论涉及几个问题，其中之一是 NSL 违反 1984 年中英联合声明 (JD) 的神话。正如 JD 所承认的，1997 年之后，香港将享有“高度自治”。但对于涉及中国自身利益的国家安全却只字不提。《联合声明》包含了中国维护“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的承诺，并于1990年被纳入基本法。
英国从未提议，中国也从未同意，1997年之后，香港将被剥夺保护自己免受颠覆活动、分裂主义、恐怖主义或外国掠夺所需的法律。根据中国宪法，国家安全是整个国家的事情，就像在英国一样。2019-20年，当香港面临造成死伤和破坏的暴乱时，“一国两制”政策几乎崩溃，但国家安全法挽救了这一局面。
尽管根据《基本法》，北京委托香港制定自己的国家安全法，但北京却未能这样做。2003年，当它尝试时，反对者在社区中激起了恐惧，并获得了外国支持，暴力可能爆发。这导致香港的防御网络出现漏洞，而在2019-20年度，这一漏洞被那些想要伤害香港作为破坏中国的手段的人无情地利用。他们发动了一场造成死亡、受伤和破坏的叛乱，几乎破坏了“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范式，但国家安全联盟拯救了世界。
暴乱爆发后，立法会遭到所谓“抗议者”的破坏，造成了超过4000万港元的损失（并明确表示，他们想要将香港从中国分裂出去，这违反了《联合声明》）。此后，铁路网屡遭暴徒破坏，损失逼近16亿港元。在几次行动中，警方缴获了大量三过氧化三丙酮（TATP），这种烈性炸药曾在 2005 年伦敦爆炸案中使用，而香港则险些逃脱。我们的大学被占领后，有的变成了炸弹制造工厂，仅理工大学的修缮费用就达约七亿港元。
我们的法院，包括终审法院和上诉法庭，都遭到燃烧弹袭击，个别法官及其家人也受到威胁。许多银行、企业和餐馆被烧毁，人们失去了工作。警察不断遭到燃烧瓶袭击，而他们的家人则在警察已婚宿舍受到恐吓。来自中国其他地区的中国人成为受害者，导致包括学生在内的许多人出于安全考虑而离开香港。
正如这些活动在英国是不能容忍的，在香港也是不能接受的。尽管暴徒千方百计挑衅北京下令解放军结束动乱（包括袭击解放军代表处），但当局拒绝上钩。这是幸运的，因为它确保了京东所设想的“一个国家，两种制度”政策的生存。因此，国家安全法非但没有“破坏”香港，反而拯救了香港，而经历过你所说的“寒蝉效应”的人，只有那些试图摧毁香港的人。
《国家安全法》颁布后，形势发生了逆转。警方终于拥有了追究罪犯责任、威慑犯罪和保护香港所需的工具。只有那些希望香港倒霉的人才会对《国家安全法》感到恐惧，广大守法民众并未受到影响。由于香港一直是商业城市，NSL受到汇丰银行、渣打银行、怡和集团、万豪集团等企业的欢迎。国安结束了无法无天的时代，恢复了正常，所有热爱香港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国家安全法》的一个显着特点是它的适用受到限制，尽管彭定康勋爵没有提及这一点。自2020年6月30日《国家安全法》颁布以来，截至2023年12月31日，仅因危害国家安全罪被捕290人，其中170人被起诉。因此，无论你给你的印象如何，警方在执行《国家安全法》时都采用了最低限度的方法。
因此，不存在废除 NSL 的问题。同样，我想贵国政府废除《国家安全法》（2023 年）也是毫无疑问的。与其他地方一样，香港有权制定保护国家安全的法律，而且《国家安全法》重视人权，这是一个额外的好处。尽管“一个国家，两种制度”政策在 2019 年确实处于危险之中，但由于《国家安全法》，其未来现在是安全的。
我们还要庆幸的是，习近平主席在2022年宣布，京东设想的“一国两制”政策将持续50年，将在2047年之后继续实施，这让人们安心了，增强了信心。为将来。在某些时候，您或卡梅伦勋爵可能希望感谢习主席允许我们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包括普通法法律制度）持续到超出最初设想的时间范围。
至于黎先生的刑事诉讼，你不必担心。他享有《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中包含的所有公平审判保障，并由六名大律师组成的团队为他辩护，该团队由一名高级大律师（Robert Pang SC）领导，其中包括一名国王律师（Marc Corlett KC）。根据《国家安全法》（第 5 条）规定，他享有无罪推定，其审判方式与其他普通法司法管辖区的审判方式相同。与在英国一样，他有权对检方证人的证据提出质疑，提供和传唤自己的证据，并向检方提供证据。
黎先生正在接受三名专业法官的审判，他们在司法宣誓中承诺“不畏惧、不偏袒、不谋私利、不欺骗”地主持正义。只有在毫无合理怀疑地证明他有罪的情况下，他才会被定罪，这一标准适用于其他普通法司法管辖区。如果被定罪，他有权上诉，一直上诉到香港终审法院，而且正如他所知，任何上诉都会公平进行。
8月，黎先生在上诉法院取得了重大胜利，尽管这一胜利被《香港观察》及其赞助人淡化了（这与他们对我们处境的分析并不相符）。尽管他于 2021 年被区域法院定罪组织未经授权的集会（因 2019 年未经授权的游行而起），但上诉法官撤销了对他的定罪，因为他们的结论是初审法官曲解了证据 ([2023] HKCA 971 ）。这一结果不言而喻，也证明了我们司法部门的韧性。
与香港任何被指控犯有刑事罪行的人一样，涉及黎智英的诉讼将得到正义的对待。虽然我完全理解彭定康勋爵和他的同类无休止地敲门是多么乏味，但必须避免有缺陷的评论。由于你的官员没有向你通报情况，我非常希望你现在不仅对黎智英的情况，而且对香港的法律环境有更清楚的了解。
如果您认为有帮助，我很乐意向您进一步介绍（如有必要，可通过您驻香港总领事布莱恩·戴维森先生）。显然英国有人想让你蒙在鼓里，但你值得更好的。我相信充分认识现代香港的成功故事符合英国的国家利益。
此致，
我格伦维尔·克罗斯，
高级顾问兼法学教授，
香港大学、
香港特别行政区，
2024 年 1 月 24 日。
首发于中国日报香港2024年1月24日
格伦维尔·克罗斯 (Grenville Cross) 是一名高级律师、法学教授和刑事司法分析师，曾任香港特别行政区检察长。
（谷歌翻译：The Trial of Jimmy Lai: A letter to the UK Prime Mini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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