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细节,让人感到可怕
被遣返回国前,日本人接受中国军官指令
日军侵华,极尽烧杀淫掠之能事,展露出其品性中凶残暴虐的一面。在《关山夺路》一书中,王鼎钧记述了这样一些历史细节,通过这些历史细节,我们可以看到日本人的另一面,而这一面同样让人感到可怕。1945年抗战胜利,日军缴械投降,成为日俘。由于数量庞大,一时半会遣送不完,许多日俘暂时还留在中国境内。根据国际通例,作为战胜国,中国有权使用日俘的劳力。所以,中国就征用这些日俘修建公路和机场。此种做法也合情合理,正如王鼎钧所言,日军的侵略为中国留下无数残垣断壁,征用他们出力建设,也是一种教育。其时,王鼎钧是一名国民党宪兵,他在南京、上海等地曾目睹日俘修路修机场的情景。其中,日俘所展现出来的纪律性和执行力,令他印象深刻。在南京,王鼎钧有一天去看日俘修路。那时没有大型机械,修路还是靠锹和镐。日俘挖过战壕,动作自然娴熟。昔日不可一世的皇军,今天忽然变身为他国的苦力,可能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干起活儿来却是一板一眼,不敷衍了事,也无人擅自休息,走动或抽烟喝水。日本军官负责督工,沿着工地不停地走动巡视。在上海,日俘修建机场收工之后整队归营,虽然鞋袜破旧,军服肮脏,但队形整齐,目不斜视。日本军官的着装外形虽和普通士兵一样狼狈,也早已失去了权力,但普通士兵对其的尊敬与服从却丝毫未减。日军在投降前一天还照常出操上课,照常整理内务,被服装具一丝不苟。缴枪之前,枪擦得干干净净。日俘回国,只许带很少的钱和随身用品,宪兵严格检查,无人违反规定。在葫芦岛,等待遣送的日本侨民,在码头上排成队伍,接受检查,老人排在最前面,然后是妇女和小孩,最后才是青壮男子。队伍很长,但秩序井然,连小孩都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在沈阳,为了维持生活,日本侨民沿街摆摊儿出售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地摊后面清一色地跪着一个女子,绝无男子出现,她们在给自家的男人留面子。有的日本女子在街头售卖自制的食物,中年妇女炒菜,少女担任招待。少女二十岁上下,穿着和服,站在柜台里面,端出咸豆花生米,把酒杯斟满。顾客多半是东北工人或车夫,他们趁其不备去摸她们的胸脯,或揪住头发亲她们的脸,她们虽然会说汉语,但不反抗,不流泪,默默承受着一切。王鼎钧回忆录记述的好些事,给人印象深刻。历史学家高华生前最后一篇文章,就是推荐我们读他:“他的书,既是为历史做见证,也给我们启示和教益。”在台湾,无人不识王鼎钧,人称“鼎公”。鼎公已97岁高龄,人到晚年,耗尽17年,完成四册大书《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写尽一代中国人的因果纠结、生死流转。抗战时期,王鼎钧先后在日军占领区,和抗战大后方生活;内战时期,他成了国民党宪兵,看见了国民党最巅峰状态,后来沦为了解放军俘虏,在解放区生活;1949年后,他来到台湾。鼎公说,“我的经历很完整,我想上天把我留到现在,就是叫我做个见证。”抗战、流亡、内战、白色恐怖……这四部回忆录脉络清晰,藉个人离乱的遭遇显现火焰山似的动荡年代,读来仿佛章回小说,精彩故事一个连接一个——这,其实是耄耋之年的鼎公,用自己的青春与血泪换来的!难得的是,鼎公并未将回忆录写成自己的血泪控诉,而是以文学的求美、史学的求真、哲学的求解,将血泪化成明珠,不见煽情,不见呐喊,平心静气,却有史诗般的壮阔和触及灵魂的力量。三联书店总编辑李昕说,“这部书,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我们当即决定加入版权竞争。同时,我承诺,尽最大努力保持作品原貌不变。”陈丹青:最近天天读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好看极了,生怕读完。林达:王鼎钧是我最喜欢的中文作家。鼎公的四部回忆录在大陆出版,是读者的一件幸事。席慕蓉:谁在告诉我们真话,谁在告诉我们每个人真实的心理所受到的伤害,那大概只有王鼎钧这4本书。我们不能够明白的问题,父母不能讲的场景,都在他的书里出来。亮轩:《昨天的云》,写他的童年和家乡。《怒目少年》,写他抗战逃难的初期。《关山夺路》,写国共内战,所见所闻,所受到的刺激,精彩绝伦,你才知道什么叫国共战争。我们都人云亦云了一辈子,读到王鼎钧才算打开我们的眼睛。《文学江湖》写他在台湾被特务折磨的经历,我们才知道什么叫白色恐怖。各位,教科书都扔了吧,好好读王鼎钧的回忆录,比什么书都有用。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