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待罪师中,每接音徽,嘉壮志,又未尝不叹以将军之材武,所向无前,而掎角无人,卒致一篑遗恨。 今凶焰复张,堕坏名城,不下十数,飞扬跋扈,益非昔比。 虽然,天厚其毒,于斯极矣。 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一时阂外士锐马腾有如将军者乎? 忠义威略有如将军者乎? 久于行阵,熟悉情状,有如将军者乎? 然则今日所称为熊罴不二心者,舍将军其谁?
老夫曩者仓卒拜命,固以主忧臣辱,金革之义,不敢控辞。 亦缘与将军知契素深,相须如左右手,倘得凭先声,歼渠俘馘,实千载一时。 不谓六年患难,病疢已笃,更遭家变,痛毁之过,遂致癃废。 爰以采薪之忧,未毕尽瘁。 顾念高厚,未由报塞,惟愿将军贾其余勇,灭此朝食,是则十五年旧部所以不忘老夫,而老夫藉手以答万一,犹之其身耳矣。 勉旃勉旃。
乡土丧乱,已无宁宇,阖门百口,将寄白下。 喘息未苏,风鹤频警,相传谓将本驻节江州,且扬帆而前。 老夫以为必不然,卽陪京卿大夫亦共信之。 而无如市井仓皇,讹以滋讹,几于三人成虎。
夫江州,三楚要害、麾下汛防之冲也。 郧、襄不戒,贼势鸱张,时有未利。 或需左次以骄之,储威夙饱,殚图收夏,在将军必有确画。 过此一步,便非分壤,冒嫌涉疑,义何居焉。 若云部曲就粮,非出本愿,则尤不可。 朝廷所以重将军者,以能节制经纬,危不异于安也; 荆土千里,自可具食,岂谓小饥动至同诸军士仓皇耶? 甚则无识之人,料麾下自率前驱,伴送室帑。 匈奴未来,何以家为! 生平审处,岂后嫖姚! 或者以垂白在堂,此自纲纪奉移内郡,何必双旌聿来相宅。 况陪京高皇帝弓剑所藏,禁地肃清,将军疆场师武,未取进止,讵宜展觐? 语云「流言止于智者」,若将军今日之事,其为流言,又不待智者而决之矣。
惟是老夫与将军,义则故人,情实一家。 每闻将军奏凯献捷,报效朝廷,则喜动颜色,倾耳而听,引席而前,惟恐其言之尽也。 或功高而不见谅,道路之口,发为无稽,则辄掩耳而走,避席而去,蹙乎其不愿闻也。 顷者浪语,最堪骇异,虽知其妄,必以相告。 将军十年建竖,中外倚赖,所当矜重,以副人望。 郭汾阳功盖天下。 势极一时,而国体所关,呼之未尝不来,遣之未尝不去,当其去来,若不自知其大将也。 同时临淮,亦与齐名,其后势位之际,稍不能忘,偃蹇蹉跎,乃至偏较不复禀承。 此无他,功名愈盛,责备愈深。 善处形迹,昭白宜早。 惟三思留意焉。 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