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北平燕京之《柳絮飞》

 

故国的春天来了，是什么意象？总让人想起桃红柳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而我对燕京的记忆，就是那满园飘飞的柳絮。

阳光明媚，和风吹拂，像雪花一样轻盈。记忆中的大一，全班同学一起去京郊踏青，自然又见陌上花开，青山妩媚。

所以，在丘迟的记忆中，是“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我的记忆中，是柳絮飘飞，陌上花开，青山妩媚。

当然，北平京郊的陌上花，不是那广茂的油菜花，只不过是些野草花，灌木上的杂花，燕山也没有那么清秀。但毕竟四季分明，冬雪融化，大地复苏，那一片新的勃勃的生机，是春意盎然的。

怀念北平，想着有一天，像贺知章那样，“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回北平看看。我虽不是北京人，北京话也不是我的乡音，我也没在那里度过童年，但那里毕竟有我的青春。

于是，根据韩国古装电影《桃李花歌》的曲子，填词写了这么一首《柳絮飞》。

 

歌词：

柳絮飞 柳絮飞 柳絮飘飞

飘在空中 随风舞弄 如烟似雪

萧萧鬓华 陌上花开 缓缓归

浮云依旧 又见青山 多妩媚

——陶陶三《柳絮飞》

歌词虽然简单，但里面也有几个小典故，隐藏着中国古时四位美女。差不多，你都可以看得出来。

第一位，自然是谢道韫。还不是她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下雪天，谢安想考考族中子弟的文才，就问“白雪纷纷何所似？”侄子谢朗抢答，“撒盐空中差可拟”，很难听对吧？什么王谢？水平也就这样。好在有侄女，补充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所以以后一说到白雪，自然想到柳絮，说到柳絮，自然想到谢道韫。

第二位，是李清照。“萧萧鬓华”，出自李清照词《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的首句“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李清照晚年，大病一场，康复时心情渐好，写了这么一首词。

第三位，是吴越王钱镠的发妻庄穆夫人吴氏。钱镠小时候奇丑，丑到生下来就被扔了，好在婆婆把他留下来，所以小名“婆留”。吴父擅观相，在钱镠微末时，将女儿许配与他。两人相濡以沫，一直到钱镠发迹，开国做了吴越国主，拥有江浙十三州。

吴氏孝顺，喜欢回娘家。这年春天，陌上花开，钱镠想妻子了，就写了一封信，信上就这几个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表达了对妻子的爱慕与盼归心情，传为 千古佳话。

吴氏给他生了十三个孩子。

“萧萧鬓华 陌上花开 缓缓归”，结合在一起就是，说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实际上人生如白驹过隙，疏忽一晃，已经到了两鬓斑白。这个“缓缓”，可够“缓缓”了吧？

最后一位，是秦淮八艳之首的柳如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间我应如是”，本出自辛弃疾词《贺新郎·甚矣吾衰矣》。本来是辛弃疾晚年，叹时光飞逝，追慕陶潜，存性保真，以停云思亲友，以青山自况也。

是辛弃疾夸自己是青山。柳如是特别喜欢这句，于是给自己改名叫柳如是。青山除了妩媚，还让我们想到什么？“青山埋忠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柳如是也是秦淮八艳中，性格最刚烈的，嫁给了文坛领袖钱谦益，在钱谦益投降大清时，她曾跳水自尽。

青山不改，对应“浮云依旧”。“浮云”之句，来自杜甫的“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浮云本来是古今变幻的，但也正因为这些变幻，所以浮云是不变的。

不管世道如何变，人生几多沧桑，最后回到故国旧地，山还是那山，云还是那云。这里，山和云，当然还有他指。

浮云代表歌者，青山代表伊人了。当然，这个男女关系对调，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