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的人,净是些小年轻的。一个个也就二三十岁,托着个手机打着,就像在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话语中透着权威,散播开去。
传播来的,是佛乐。乐音经过扩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 是来要钱的了。像往前一样,手在兜中摸到了一块硬币,准备到时送上去。就在这当口,地铁喇叭响了:……请各位乘客自觉抵制地铁乞讨行为……。人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了,任凭乐音来到身前,驻留,移过,那只手终于停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整个人还没等从尴尬中恢复过来,远处又传来了二胡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好在车停了,到站了,人冲了出去。终于从那种压抑的无助状态中挣扎了出来,可以呼口气了。
人随着扶梯到了出口甬道,曾经熟悉的兜售小件杂品的不见了,吹笛子卖艺的不见了,地铁口卖花边小报的也不见了。出了地铁口,看见的是阴沉的天。在这阴沉沉的天下,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一身黑,从钢盔直到皮靴,都是黑的;枪,也是黑的;旁边的车,还是黑的。那黑漆衬出了两个扎眼的白字:特警!
天,更阴了。脚步,更慢了。眼睛逐一在身边过往的人身上掠过,一水的年轻人,穿戴得体入时帅气,不脱一个酷字。可感觉还是缺点什么。那浑身的朝气呢?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呢?脚还在挪动着,眼还在找寻着,可是没有找到。都消逝了,都不见了。
人挪到了麦当劳,走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看了下表,十一点半。以前这个时候,都是人挤着人,找个座位都难。可现在,人呢?到楼上看看,也是零零散散没几个人。洗了下手,走了出去。去必胜客。
必胜客也没用排队等座。坐下后,要了份烤牛排。往常门前都有人排队,可现在,人呢?牛排端上来,一看,颜色也没有,像是水煮过的;一尝,有点异味,把汤汁浇上去,盖盖味。用完,要杯冰水,送上来的是个小茶杯,只盛了半杯水。走人。
外面,天,仍然阴沉沉的。挪移在步行街上,心无着落,眼无着落,直到挪到了百货大楼前:楼侧墙上嵌着的CHANEL字样,依然金黄。哈,这里,这个地方,毕竟还有值得我牵挂的。该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