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门第之见

西 风：冲破门第之见

中国人论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西方世界也相当看重门户对等。世上少有“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发烧友。谁不希望鱼与熊掌兼得呢？也许纯粹的爱太过脆弱，那些勇于冲破门第观念终成眷属的不幸福者，罪责自己的是前生没喝孟婆汤。

董永与七仙女的古老传说，展示的就是冲破门第观念之后的一出悲剧。爱情是婚姻的基础；门户对等也是。缺失了任何一样，婚姻其实仍能存在，但这只能是靠出卖自由换来的。如果有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境界，那么准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作为。

爱情与自由，自由与婚姻，婚姻与爱情，就犹如金、木、水、火、土一样相生相克，其间关系错综复杂。生活中，大多说情形是：门当户对就可缔结婚姻，至于爱情，既非一日之功，等婚后慢慢培养就好了。老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据的主要是先婚姻后爱情这个原理。现代社会给予了青年较大化的选择自由，让他们先恋爱后结婚，以为这样做就能保障婚姻的幸福度。其实亦不尽然。我的表姐就是冲破门第之见后结婚又离婚的一个事例。

一九八八年，表姐 25 岁，开始谈婚论嫁，亲友和媒人多方联络，找了本县一名大学毕业生，论出身、门第都贴合姑家情况，那个学子不抽烟、不喝酒，身材魁梧，相貌英俊，分配在市统计局工作，那年头刚恢复高考制度不久，我们县的大学毕业生尚属珍品。相亲那天，表姐略施粉饰，相当靓丽。出门前，奶奶和姑姑叮嘱几番，要她去了人家做点活路，不要像在我家那样从不伸手干活，最起码做个样子显得懂规矩。但表姐没看上那个大学生，去了人家，摆起了大谱。我和他一起去的，想到奶奶对她的叮嘱，私下几番使眼色。但她装做不意会。事后，她说，她感性的觉得不喜欢对方。我知道这可要引起冲突了。奶奶和姑姑几番劝导，表姐不为所动，姑姑以为多劝导几次，表姐就能被克化，所以对媒人表示可继续交往，因为男方满意表姐，不断有聘礼送来。表姐说：“东西怎么拿来，还怎么拿回去吧。”这大挫了奶奶和姑姑的情绪，爷爷也几番跳起来大骂表姐。表姐说，大学生有什么用，看他对他父母言听计从的样子，准不会有大作为。后来这桩婚事告吹，爷爷、奶奶耿耿于怀。他们早就知道表姐骨子里有一股叛逆劲头。表姐大声宣称：“我的事情我做主，谁也别想干涉我的自由。”两年后，表姐给自己自由恋爱了一夫婿，长相不亚于前大学生，只是门第上属于世袭农人出身，与姑家状况不相称，我瞅见这位未来的表姐夫，对表姐言听计从，唯唯诺诺，显得不出息，但表姐喜欢这样凌驾在夫婿之上，婚后几年，两人关系还可以，但婚姻最终没地久天长，大概结婚不到十年，因为经济上的原因，表姐和夫婿离婚，表姐自己带着儿子生活下去了。好在她教子有方，儿子在激烈的竞争中，考上了名牌大学。这件事让表姐觉得自己的人生还不算太失败。

写于2011年02月27日

西 风——多伦多华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