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木木说蚂蟥

七岁那年，随母亲去军垦农场下放劳动。在山清水秀的军垦农场，我体验了一种很不同的生活。那年月母亲在军垦农场劳动改造，常常忧心忡忡。而年少的我，根本不识愁滋味，每天赤脚奔跑在田野里，总能够找到许多有趣的事情做。

那年夏天，我随母亲和一帮乡亲们去田里插秧。田里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忙着插秧，我在田埂上玩耍。母亲没插过秧，在田里跟老乡学习，我在一边比妈妈更加有兴趣地看着。我很喜欢看人做事，比如说木匠做柜子啊，剃头佬给大人小孩剃头啊，还有农民插秧，都是让我很感兴趣的事情。我喜欢看着人们熟练工作时的专注的神态和灵巧的手式。尤其敬佩那些手工很巧的人。

农民大婶专注地教我母亲如何插秧，突然妈妈的脸色变得煞白。妈妈指着她自己的腿，声音颤抖地说：我腿上爬满了蚂蟥。我看着妈妈的腿，觉得很好玩，却一点都不害怕。农民大婶看到母亲满腿的蚂蟥，赶紧让妈妈走到田埂上，让妈妈翘起一条腿，农民大婶用手掌用力拍打妈妈的腿，蚂蟥们一条条地落在了地上。

大婶看我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笑着对我说：我教你玩个把戏。我赶紧说：好啊！农民大婶抓起一条蚂蟥，用双手一搓，蚂蟥变成一个球。农民大婶在地上拔出一条草梗，把被她搓昏了的蚂蟥的一头套在了草梗上，再用食指和拇指把蚂蟥顺着草梗往下撸，一条蚂蟥被翻转过来，穿在了草梗上。做了这一切，大婶把草梗插在田埂上，说：让毒太阳晒死这个蚂蟥。我看着大婶所做的一切，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那天下午，我用自己的双手残害了至少上百条蚂蟥。母亲下工后，看着田埂上布满了蚂蟥的尸体，摇摇头，叹口气，说：这个野丫头怎么会是我的女儿。随后，拉起我的手，回宿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