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伙计（5）

5，电脑房艳遇

我读研究生院的时候，有全额奖学金。可是我这个人总是不满现状，要折腾点别的什么东西。所以我在餐馆里打过工，在武馆里教过武术，还在学校的计算机中心里当过计算机操作员。

我们学校是一所州立大学，以工程技术为主。校园里计算机实验室林立，学校的计算机中心更是牛气，大型计算机一排一排地，摆满了整整一层楼。每天处理的资料和数据如此之多，主机内存是容不下的。所以每天都要把资料数据放到磁盘上。那时还没有换磁带的机器人，所以都是操作员用手来换。我就是这个操作员大军中的一员。

刚去那天，前任的学生操作员正在卸任离开。他叫汤姆，是个白人学生，上电机系。我就是从他的手上接过这份工作。我们做完了交接后，就站在门口附近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对不起，伙计，请让让。”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学生模样的混血黑人，背着书包，正抬着一个大盒子往里走。我见她好象不堪重负的样子，连忙一边让路，一边帮她把大盒子抬进门来。可是接手之后，才知道那大盒子里是空的，没有东西。一问之下，这位女士叫费婀娜，也是一个计算机操作员，大盒子是她在楼里拾的，要带回家去。我说：“你要拿空盒子，干嘛这么累？把盒子一拆不就好拿了？”我一边说一边替她把那盒子拆了折叠起来，果然体积小多了。费婀娜连连道谢，说她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听说我是新来的计算机操作员，是接汤姆的班的，费婀娜顿时热情万分，说欢迎今后一起共事之类的话。后来又象顺便提一句似的加上：“你知道那个汤姆，他在追我，整天对我性骚扰。”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费婀娜。黑白混血儿里不乏好看的女人，但她这混血黑人成分比白人的多，所以虽然皮肤看上去没那么黑，但身材面向和一般黑人相差得不太多。她的眼睛很大，胸脯很高，腰身却不太苗条，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香水味。我看不出谁会拼命追她。但我见过某些被白人同学追求的女孩子，其的长相也未必符合我本人的审美标准，也就姑且妄言之，姑且妄听之，不予深究了。费婀娜见我哼哼了半天一个字没吐，有点不高兴转身忙她的事去了，我这才得以脱身。

我做计算机操作员那年，中国国内正在发生着一系列的大变革。我是忙得要命。一方面，学校的功课压人；另一方面，一有时间，我就上互联网去检查信息以及和其他学生团体联络。所以在做操作员工作时，我一般没有时间跟别人闲话聊天，值班没任务时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费婀娜却不一样，她好象没什么事情干，也没有选什么课，做完了工作就到处找人聊天。我和她一同值班，当然成了她的第一个靶子。

开始她是跑过来问工作上的事，她在计算机中心泡了也好几年了，可很多指令还是不懂。我们只能一起查书，后来搞了两次我都把指令给背下来了。她那还是没搞懂，所以一有事情就来找我。有时我自己的事情做了一半都不得不停下来帮她。

后来我帮她帮多了，她又说不好意思，要请我去计算机中心附近的麦当劳吃东西感谢我。我那时候单身一人，确实整天去麦当劳解决午餐晚饭的问题。但不幸的是那几天我吃多了麦当劳的白鱼夹心三文治正闹肚子，就婉言谢绝了她的邀请。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费婀娜不在，我的经理给我在桌上留了一张条子，说要找我谈话。我很纳闷：近来我没犯什么事啊，上班准时到准时走的，难道经理觉得我做的好，要给我涨工资？当我满腹疑团地走进操作员经理的办公室坐下来时，经理第一句就问：“你和费婀娜是怎么回事？”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没什么呀？”老板说：“她昨天跑到我这儿来哭诉了一番，说你有种族歧视。”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连忙否认：“没的事，我本人就是少数民族，而且是外国人，怎么能歧视她呢？”经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我们只是学生工，经理他可没有兴趣看我们瞎折腾。他对我说：“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要听到她说你有种族歧视。你可以走了。”

过了两天费婀娜又回来上班了。见了我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嘻嘻哈哈。我因为老板有言在先了，也尽量保持随和，什么都就着她一些。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费婀娜好象新交个男朋友，老是和我说他怎么怎么样追她，骚扰她等等。而我却不冷不热，心不在焉地答一句没一句的，倒也相安无事。

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我一下子选了九门课，功课更忙了。而费婀娜不知怎么着不和她那个男友来往了，又开始勤往我的办公桌前跑。我开始没介意，她拿个苹果我谢一句拿起来就啃，她顺手给我带个外卖我给了钱后就吃。可是她后来每次我上班进门都要来个大熊抱，我就有点儿犯嘀咕了：我实在不喜欢这位小姐身上的香水味。我尚年轻，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只好装聋作哑，逢场作戏。

但戏这么演下去，久而久之，事情就来了。开始是大伙儿看到我和费婀娜在一起就打趣几句，后来人家只是互相使眼色走人。闹得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紧着跟别人解释“没那事”。后来费婀娜的熊抱发展到在我埋头做事时从后面突然一把抱住，把我吓个一大跳。要不是她身上有那奇怪的香水味，我或许也能忍受下来。可是当时我被弄得有点儿不胜其烦，准备拉下脸和她说“别闹了”。

学期快结束了，我要准备考试，更没有功夫和费婀娜对付了。有一天晚上，费婀娜还是一如故旧，熊抱不算，见我不理还要咯吱一下。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就站起来对费婀娜说：“请你不要再玩了，我现在很忙，不想玩。”她却在那边作鬼脸，装小鸡：“你是个小鸡，这么胆小，小鸡，小鸡，小鸡。”我气得作势也要去咯吱她一下，她那边却兴奋不已，笑得快瘫倒在地。还算我头脑清醒，怕弄下去真要和她搞成一团，转身离开了机房。

第二天晚上上班时，我白天刚考完了几门课的试，正松一口气想休息休息，操作员的老板又来找我了。这回我一坐下，他就劈头盖脸地对我说：“你和费婀娜近来又怎么样啦？她说你对她有性骚扰。”这个罪名可有点儿大，我脸色想来比那计算机房里的打印纸还白。我正想分辨，经理止住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大家都长着眼睛。我决定将费婀娜调离你的那个班。但是，以后你自己注意不要去惹她。你可以走了。”我一边谢经理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从此以后，我还真的没见过费婀娜几次。有时不其然在计算机中心大楼里见面时，她也不再来给我熊抱，我也是客客气气地，但冷冷冰冰地给她问个好。慢慢地大家把这件事忘了，大楼里又传出了她被别人“性骚扰”的绯闻。

不久，我读完学位毕业找了份工作，就不再去学校的计算机中心做操作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