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生的谷底

我走过一段低谷。是在九寨沟走的。
在游人如织的喧嚣的五花海，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我发现一个小小的木梯，直通下面的悬崖。我就叫同伴一起走下去。

顺着结实的原木捆成的木梯爬下去，一直到了谷底。原来，那是当地藏民们运送货物的小道。
一侧有瀑布。中间遇到一只小松鼠，还遇到一个藏民背着一个大木桶。
和上面一样，谷底的树郁郁，草青青。不过格外可喜的是流水。九寨沟最美就是水了，那里距离我家不过100公里，然而第一次见到九寨沟的水还是让我大吃一惊。那种纯粹的碧，不近人世，透出诡异。我那时还很小，心里想，这水如果我喝上一口的话，会被毒死？会成仙？还是会被管理员罚款呢？
然而那谷底的水却很可亲。就在身边，不时有小瀑布不期而遇，婉转，喜悦却不十分喧嚣。就在空气里，沾衣欲湿，拂面不寒。那水也在脚下，整个谷底都是用圆木搭的木梯，人在上面走，溪水潺潺在下。
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我穿的是凉鞋。我的祖先大概来自山西大槐树吧，我的小脚趾头有两片趾甲，那会儿其中一片就擦掉了，一直在流血。
那时在谷底，好像误进了桃花源，惊讶，喜悦，又恍惚。也总记得脚下隐隐作痛。
就在心里还心存期冀的时候，一转眼却已走到另一游人如织的地方了。记不得当时爬下木梯的心情了，好像只看曲径通幽，却妄顾其他。只是深深记住了，那一刻山重水复，那一刻树荫暗，山花明。

这几天，看亲近的人走在谷底。看这彪形大汉，行色匆匆，眉锁重山，方佛那心似双层网，中有千千结。让我这没心没肝的人，想要取笑，终于千般万般不忍。低头自思量，我该远观，轻抚？还是过去拍他安眠，押着他吃早饭？还是，我该告诉他，从繁华之地，下到这谷底，原是自己的选择。莫怨东风，更不需要自嗟。
且罢，还是让我站在不远处唱：人生遍地好风光，谷底也须徐徐行。
奈何，我还五音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