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遭遇激情
她记不清和他在网络里如何相遇, 反正,她用的是她的ID, 他用的是他的马甲。她和他遭遇的原因也是为了他的ID。这ID 显然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个ID带点儿诡异,带点儿另类,还带有一股陈腐的历史气息和某个异域的烙印。这样的ID, 似乎让人低头可闻岁月从他身上流过的气息,那种气息里有一种炫耀,一种放肆,还有一种另类的腥臊。
她是个有浓重好奇心的女人。她被这个ID迷住了,确切地说她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叫这个ID。
她跟了他的贴,那是一幅字,她想卖弄自己的学识,便为这幅字断了句, 她相信看的人中间大部分人根本不在意这幅字的意思,然而这组字的意境却绝非一般人所能了解。只是她年纪不大,但已经内忧外患,心思早已是百孔千疮,她的心带着一种破碎后的沉淀和修补,却明白了那幅字的真正含义。看到那幅字,她的心好像是见到了一道亮光,这光明直奔她久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她的心向这幅字铸成的反光镜里奔去,因为它照见了她灵魂深处的残缺。那幅字所显示的恬淡,平和,气度正是她所缺乏的, 也是她所向往的。
她爱冲动,也容易伤感,象一切喜欢文字的女人那样容易心思涌动,辗转反复,患得患失。一直以来,一些事情的发生在促使她重新看待自己的一切。她开始注意他的帖子,他的帖子即使有愤懑也是一种淡淡地释放,或者是沉着冷静地反诘,完全不是那种慷慨激昂的说理或辩论,也不是让人一读就不能放手的激情和玄妙,他总是一种愠淡的从容和不急不徐地叙说。
她好奇地想他的文章和他的ID 到不见得有怎样地默契。
有一天,她又读到他写的一帖,这下她觉得如鲠在喉,不得不吐为快。她以为他在射影某个人某件事。而那个人,那件事,虽然已成为历史,并且和她无关,但却和她的网络史有关, 也和她自以为是的同情心有关。
二.那个人,那件事
而那个人,那件事却是她在网上的第一次练兵。以前,她只看贴,不写,也不跟,直到有次看到某个人发帖询问一本书,而她正好是这本书的粉丝。 看到那个问帖的一刹那,她倏然就有了写作的冲动,这冲动像一股激浪拍击着她的大脑,又好像噼啪作响的烟花在夜空里闪出不同的颜色,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如焰火般鲜活的文字,她不能无视这文字的诱惑,于是她开始了写。写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的电脑上还没有中文软件。然而只要有网络,一切都不难。她后来找到中文软件,右手轻轻一点,就把那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软件搬到了自己的电脑。她刚装完软件,敲键以待的时候,那个人,那件事就再次冒了出来,她早已听说过那个人,那件事,以前只是觉得遥远得和她自己无关。现在,那个人那件事又在网上冲开了一股激浪,她的好奇心一下就占了上风。她居然忘记了自己那第一篇并不像样的习作,便投入了那个人,那件事的是非之河。
那条河里的鱼Id 何其多。他们像鱼一样地冒泡,吐水,出气。鱼儿多了,自然要打架,主战派,同情派,中间派 ,各自尽显风骚。
那个人那件事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的吸力把网里很多不同的鱼儿都卷了进来。那时她也变成了这样一条鱼,一条潜水的鱼。然而,她既然来了,就不只是为了看热闹。她总想看到真相, 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想在众说纷纭之间搞清楚真和伪,善与恶,所以她必须潜到最深处,去探索那个被众多鱼儿掩盖上的,也让众多鱼儿挣扎的真相。她不顾一切地向那个漩涡扑了进来。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其实真相既然于她无关,她就不用知道。探查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真相其实和背后探查别人的隐私没有真正的区别。到一定的时候,她也可以被这样一个真相所累。
她上网古购了无数次,访遍了各大网站, 她注意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消息,也看到不同的Id 在破口大骂,人类的生殖器从来没有在文字里这样频繁地出现。有时候骂人的ID一出来,一群 ID就跟着帮腔,谩骂。她先是不解难道周围的人也一起疯了吗?她在诧异的同时,也终于猜到了ID的复杂和变幻,在辩论对错的时候,ID多的一方应该可以占便宜的。骂人的肯定是少数,也许就一个,两个,三个,但幕后的人却可以化出无穷无尽的ID, 象千手观音的手一样,数不胜数,张大了声势。当然,困难的是,一切于她都是猜测,绝没有证明,处在她的地位, 她也只能猜测。
看过很多资料后,她觉得真相的轮廓在她眼前浮游出来, 象一条庞大的鱼终于让她看见了主干。 她兴奋地看着这条想象中的鱼,满心满意地堆砌着诉说的欲望。她以为现在找到了真相,她才有资格出来冒泡。
她敲击字健,登记了ID。 她不想用一个显而易见的女子ID, 那段时间,因为女子一出现,不是被人诱奸,就是被人强奸。这个ID看不出是男,也看不出是女,因为它既是梅花,也是魔棍。你以为它是什么,它就变成什么。她带着魔棍的狂妄,也带着梅花的瞩目,她游进了漩涡。 她当然很厉害,因为她有事实,有依据,有同情,总是善于揭破谎言和谩骂者的动机。 那时她迷上了网络,她交战起来像个贪玩的孩子,常常在网上流连忘返。
三. 丢盔弃甲
现在她看到这一篇,这个另类的ID所表达的某件事,她以为他在影射,而她不喜欢这个影射,她以为这是一种刻薄,至少很不厚道。
其实,她毫无逻辑地断定那就是影射,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件事刚好又旋起一股小小的风波。或只是因为她很敏感地就想到那个人那件事。 她再次冲动起来,因为这个影射和写那幅字的
ID在她脑海里连接不起来,那幅字大气从容平和的风格和这个帖子的影射形成一个冲撞,好像是同一层面两极的张力冲突到了极点。因为他的恬淡在先,影射在后,这就引起了她内心巨大的冲击。如果没有他的第一贴,她就不会去跟第二贴,如果没有那个人,那件事,她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影射。历史对人的影响就是这样,有了过去才有现在,过去虽然不在了,却可以影响你的判断。 其实,她是多么的武断,因为众所周知,要了解一个国家,就必须知道它上下几千年的演变,当然要了解一个人一贯的处世风格,仅凭几个贴子是行不通的。她其实根本不了解那个人。既然如此,她凭什么就以为他是在影射? 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件事的巧合? 当然,这是她后来才想明白的事实。
那时她想,人们对于美的东西或者好的文字是把它放在那里当作一种仪式或者是供奉,其实他们并不了解文字真正的意境,也不见得会照着文字的优美,诚实和气度去做人。遇到一些事情时,他们依然是我行我素。就像许多人批评共产党对言论自由的禁止,其实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就并不见得会好多少。其实这不过是历史的因果,是承上启下,是继往, 也会开来。
她又跟了贴,这一贴是一个质问,也是一个假想的定罪。果然,他反诘了,带着冷冷的恼怒,当然,他们刚刚开始的网谊在这场短兵相接的冲突里失去了。后来,她再上贴子的时候,招来一群ID的攻击,她再也分不清那是一个他还是多个他。她只有丢盔弃甲,梅花消失了,魔棒也不见了,它们消失得如此迅速快捷,代替了她在网络的河流里淹死。 她并不在意,她的文字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它们在组成不同的队列鱼贯而行,表达出她的意念和思想以后,就开始了新的排列组合。马甲呢,不管是梅花也罢,魔棍也罢,一旦丢弃就成为历史,而且还不能成为历史,不过是她的网络史而已,没有人知道那就是她,那个安安静静, 有时在走廊里进进出出的她。
当然,后来,她又有了新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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