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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同学被当成“反革命”关进北京监狱的时候,我正在上海的小阁楼向“革命”靠拢 --- 读了海军战士秦天祥叔叔的诗《晨读》,创作了我第一张水墨原创:
“大海还没有苏醒,甲板上传来阵阵读书声。。。。。捧着毛主席著作。。。年轻的水兵,又仿佛长高了几分。”
幼稚的笔法,幼稚的思想 -- 我对海军的满腔热诚,对领袖的无限崇敬 --- 因为“海外关系”“特务嫌疑” — 那种对革命的向往,只能留在纸上 --- 四十年过去了,红旗、红太阳的色彩依然鲜艳,可是我的参军美梦,革命理想,随着平反了的“反革命”黄扬同学,一起飘来了“纸老虎“的美国。。。
不管是《海魂》里的国民党海军赵丹;还是《海鹰》里共产党海军王心刚 --- 中国海军的帅模样,海魂衫的线条美,不知进入了多少个青少年当海军的梦想?到底是爱上了蓝色的海洋,还是那套耀眼的军装和随风扬起的飘带?
文革中所有的军装改革,只有看到沉闷的灰色海军服,才叫我有悲哀凄凉的感觉。即使海军宽大优待收我当兵,我也没啥兴趣了。
渐渐的,我才明白,我的骨子里更本没有真正的“革命”精神,也许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像黄同学那样“有幸”被人误解为“反革命”,失去了一个不寻常的炼就男子汉大丈夫气概的机会。我一心想靠拢的不是革命的战士,不是伟大的领袖,只是因为“ UNIORM BEAUTY”, 或者是“ UNIFORM POWER” 。(如果你看过理查基尔的 gentlemen & the officer )
中学的时候,一位唱样板戏的女同学,一伙人赶场子,捧场,相处了一些日子,虽然没有感情可言,可是,到了要去插队之前,她的母亲问我,是否能带她和我同行? --- 看她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微笑 --- 那时,我才感到我和她之间可能产生的“问题”。
我问自己 — 喜欢她吗?喜欢,喜欢她台上的风采,就此而已。
直到她被海军招去当演员逃过插队派发喜糖,我才有些莫名的失落:为啥海军和我无缘?为啥其他军官子弟可以参军不用插队?为啥她不发一言就离开上海?为啥要发喜糖?为啥。。。?
当我收到她穿上海军服的相片时,我所有的“为啥”全都升到了安徽田野的上空。当我见到她穿着军装笔挺地站在我面前微笑 ---- 原来,军旅生活真能叫人脱胎换骨!我内心突然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冲动;可是,当她复员回家换上最流行的服装,我却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她一点都没问题,是我,是我对军装的迷恋,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80 年代,在广州的火车站看到军装的女兵持着相片推销部队的招待所;还有的漂亮的女兵在推销洗发乳。。。看得我一头雾水!
在北京的酒店,见《人民日报》报纸头版介绍好几家军队企业的业绩,我才知道,对我来说,军装的魅力,正在渐渐退色。
人穷志短?军队穷,经商,必定大乱。。。
好在,没多久,拨乱反正。国家经济开始抬头,开始规划,军服的威严,重新建立。
改了又改,新了又新。不但军装可观,而且,军人的精神面貌都有所提升。
尤其是我挚爱的海军,三军检阅,最是威风凛凛。
北京电影制片厂的一位朋友, 80 年代中,来香港合拍电影,他也迷恋美军的迷彩军服。我带他去专卖店,看得他心花怒放,可惜,进口价格太贵,空手而回。
前些年,上海淮海路警备司令部总部的旁边不远处 — 有家小店,也是专卖进口美军服装,价格也不便宜。
来了美国,在纽约百老汇街上有家店,专卖二战期间的海陆空三军的美式军装。冬天的海军兰尼大衣,双排金色的铜扣,大翻领,挡雪防雨,毫无寒意,非常帅气 --- 价格只是香港的一半,是上海的三分之一!我的德国朋友来纽约,也买了带回去,他说德国的服装,太过单调沉闷。
我还在那家店买过陆军的冬季军裤,大雪天,不穿棉毛裤都不觉得冷,跪泥地,湿不透膝。开摩托车的朋友,非常合适。
我对军装的迷恋情意 ---- 传给了我的女儿。她在中学的时候,参加了军训,她不是个吃得起苦的人 ( 连军靴都要她弟弟帮她擦亮 ) 。她也不是特爱美国。毕业的时候,军校给她奖学金她婉拒 ---- 可见一斑。她只是为了那套裁减合身,英姿飒爽的军装、军帽和不断升级的肩章。。。
国内的军装改革到今时今日,已与世界接轨,接近完美。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自信百倍!
可是,对于我来说,再帅气的军容,再美丽的英姿,不会再引起我少年时的痴迷和莫名的崇敬了。
中国经济起飞,复员军人前途较好。新的“好汉要当兵”的时代来了。可是,军队名额有限,于是,不少人用钱打通关系,据新闻报道,男兵,有的要交 3 万,女兵少,更吃香,当然更“贵”。近些年,征兵防止贿赂和贪污的文件,中央三申五令。
回国,看到街上神气、艳丽的一排新女兵,我麻木地、市侩地数着:五万、十万、十五、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