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黄大麦的辛福生活(The End)
(4)
大麦媳妇儿在家里坐不住,就去一个叫易贝的自由市场摆了个摊儿,从原来公社进了点山货,吆吆喝喝地叫卖。大麦当科长时也认识些人,那时一个个胸脯拍得山响想拉大麦入伙,现在大麦的电话伊妹儿都是石沉大海。大麦的一些朋友回了原来公社,多多少少都发了些小财,至少他们是这样告诉大麦的。大麦在这一点上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情商还在十年前刚插队的水平,光长了肉没张心眼,甚于肉还把心眼堵住了,回去保不成就给做成了海王八海带汤。
不过大麦也还有几个用得上的朋友,不久就找到了一份抓虫子的工。只管抓,不管杀,一周要求逮二十个。受小麦的启发, 大麦每礼拜一先抓上二三十个,养着, 每天交那么个四五个。礼拜二到礼拜五,大麦就吃着大拇指等下班。到后来,虫子养的愈发肥大,大麦於是屡屡遭到工头的表扬, 甚至于又有了关于”副科“的暗示。大麦想,我这是从唯心主义的泥潭又踏进了机械唯物主的义泥潭。大麦的户口也终于下来了,可见天无绝人之路。
有时候大麦想,这样过着和以前想象的颇有不同,那个时候大麦是想成为什么“家”的,尽管大麦也的确成了家。大麦终究是个实心人,不太分得出活着和生活的区别。每天下了班, 大麦媳妇儿早受了摊儿,烙了饼,煮一大锅肉片合涝,叫大麦大麦吃
饭了,两口子就坐在自家的楼梯上抱个大海碗吃着。大麦看着自家的菜园子,看着大麦媳妇儿,看着黄小麦,想着夏天也许可以接爹娘或媳妇儿的爹娘来享几天福,想到以后说不定还会有黄小豆和黄小米,大麦就隐隐约约觉得日子还过得去。平凡是福,大麦说不出这样有哲理的话,像是以前听一个下棋的人说的。大麦就从碗里挑出厚厚的一片肥肉,扔给在脚边卧着的黄小麦。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