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结伴去旅行 (下)

来源: 乃迁 2023-02-17 07:33:23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608170 bytes)

                                    早该结伴去旅行  (下)

                                                      9

八二年初研究生学习开始,四年前入学时的十八个同学如今就留下我们俩,同一导师,同进同出,学业共同进步,关系融洽自然。一学期后的暑假,我和她都分别回到各自老家。这次我以同学或曰”蓝颜知己“兄弟身份先给她写长信,倒回头却也可看出些苗头:

Marianna,

给你写信,用不着客套,本来早该动笔,可是你了解 我这个人,我属于情绪型,被情绪左右时便无以自控, 有时候写家信或给朋友写信,洋洋洒洒却不知所云, 直到把信发出才一连串“verdammt”(该死)地咒骂 自己。我把握不住自己跟你相处该是什么样的尺度,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德廉美修道院”的院规:“做你高兴的事!” 同样是我的宗旨。

七日在上海站与你分别后,十一日我乘同一车次离沪, 妹妹在苏州上车,表妹在南京上车。我们在洛阳下车去了龙门和白马寺。记得在哪儿读到过白居易的墓就在龙门附近,且墓顶建成了琵琶形状,可惜匆忙中漏掉了这个项目。龙门石窟的佛像,除了“逢仙寺”的几尊以外,大都缺乏维护,罗汉们缺胳膊少腿,偈文 经风蚀水浸模糊不清。不错,好几个佛洞顶刻有许多造型极功、极精巧的小飞天,这些那么富有神奇色彩 的小仙人,却未能激起我更多的想象。石洞断断续续地藏在两里路长的山岩上,气势不能算小,洞内最早的佛像凿于南北朝,历史不能说不悠久,但与古希腊 罗马造像建筑艺术相比,与巴洛克、洛可可艺术相比, 恐怕还有些距离。我从来不是一个民族文化虚无主义者,恐怕还有点“狭隘的民族主义”之嫌,待今后到了敦煌再来做东西艺术比较吧。你是到过龙门的,印象淡薄没有?你以为如何?

(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

白马寺极幽静,绝了尘世的喧嚣,文革中未遭劫难,保护很好,整个寺院给人的印象是古朴庄重,典型北方风格,与苏杭峨眉我熟悉的 庙宇有所不同。可是就在我满怀虔诚自我净化的时候, meine Uhr abnehmend, um mir die Hände zu waschen, und nun meine Uhr is mir geklaut worden!(脱下手表在寺门口的泉边洗手,手表转眼被窃!)罪过呀罪过!在洛阳火车站候车室, 我送给妹妹的那把彩色晴雨伞,也在主人半夜打盹时刻不翼而飞。一般认为北方人民更为诚实,这该怎么解释呢?请教你这位北方的女性?

如果说南京的钟山显现出帝王霸气,骊山记载的却是帝王的享乐和豪华奢华。“骊山高处入青云”,海拔比钟山高;钟山令人敬畏,骊山却驰骋人们的想象, 穿过华清池,登上骊山,人们自然会忆起杜牧、白居易等人的诗句。不来华清池、骊山体验一次,便不能真正读懂“长恨歌”。华清池内有“贵妃浴池”、 “贵妃醉酒图”、“贵妃出浴图”、贵妃替胡儿安禄 山施“洗儿礼”的彩陶大浴缸等。华清池温泉水滑,汩汩流淌,在这里洗温泉的意境,是其他地方如重庆峨嵋南京汤山等地的温泉没法比拟的,因为这里才有丰富的历史。临潼离你转车北去的孟塬站只有几十里, 你应该及早走一趟,我很乐意充当向导呢!

西安古城市容整洁,市民彬彬有礼,城市绿化佳,到 碑林才感觉到充实,体会到做中国文化人的自豪:七 个陈列室展出自唐以降从各地搜集来的上千块碑碣, 碑上的铭文多是儒释道典籍,多出自名家,这里可以见到王羲之、柳公权、颜真卿、怀素、褚绪良、苏东坡等人的真迹,还看到了《兰亭集序》、《圣教序》、《寒食帖》等碑文。在馆内逗留了不足两个小时,真愿意下次来多呆些时间,一天甚至两天,那样可以多呼吸些 书法气息,改进自己的书法,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在信纸上涂鸦献丑。大雁塔高四十多米,高度逊于苏州 城内的北寺塔,那座“江南第一塔”高达七十多米, 给人的印象是轻巧典雅,飘然欲飞。大雁塔底部宽, 气势大,一副伟岸落地生根岿然不动的仪态,同样是典型北方式建筑。为何北方建筑都是这个风格,是防风沙需要吗?一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我国北方便如同今日遭受到风沙侵害么?杜子美与友人游慈恩寺 的唱和诗中没有提到这一点啊!

(西安碑林苏东坡真迹“归去来辞”拓片)

带着满足愉悦的心情离开西安,进入难于上青天的蜀 道,在陕西与四川交界的一个小站上饱尝了入蜀旅途的艰辛:阳平关以东略阳以西秦岭南坡一段铁路因暴雨塌方,我们乘坐的特快列车在小站停留了一整天以后接指令返回北京, 四列火车承载的几千名旅客,难民般给抛了下来,充斥在略阳县城的大街小巷。是夜霖雨不止,无处躲避, 饥寒交迫,甚为凄凉,而县里的官老爷们无动于衷, 睡得安稳,未采取任何安置措施。如此奇事,只可能发生在据说是具有政治体制优越性的中国。我并非 Schwarzdenker(冷黑眼看世界之人)刚下车时乐观, 随后失望,不仅对为官者,也对旅客失望,特殊的环境遭遇中,人性流露的更多是恶而不是善,损人利己者多,助人为乐者少,让人想起Kleist的Erdbeben in Chili(克莱斯特的《智利地震》)那篇小说。第二天早上滞留旅客争抢从略阳到阳平关的汽车票,秩序混乱,若保持复旦学来的礼仪断然不可能买得到票,我从半空横着身子攀爬接近售票窗口, 无异于一场战斗。

十七日终于抵家。父母望眼欲穿,自然是阖家欢喜(父亲已抄完了高长虹那首有名的“哭女”长诗贴在门内!)我家住的省农村高级重点中学,自有御花园不一样的好处:今年因为闰四月,气候与往年不同,校门外百亩稻田正秧苗青青,白天看秧鸡飞落,夜间听蛙鸣阵阵;校园内绿茵覆盖,花木繁盛,十数株比我年长的垂杨柳环绕着一汪水池,水池约三个标准 游泳池大小,里面养有食用鱼,资深教师如我父亲被允许垂钓;岷江上游的支流茫溪河从校园门外两百米处流过,校园背后有一座“犀牛山”,曾经是我的 “百草园”,大半年前研究生入学考试杨烈教授出的中文试 卷最后那道“童年杂忆”作文,我写的就是这条河和这座山。我每天坐在池塘边上的石凳旁晨读四十分钟, 一道风景成了校园家长们鼓励他们孩子“上进”的榜样,但其他归省的大学生们对我不满,说我 “太假了, 摆货设,讨厌”,让他们在父母的唠叨教训中睡不成懒觉。这 里人与人关系对我而言相对简单,初到家一切皆有新 意,真愿歌一曲“归去来”。

(稻田中的土路通到省农村重点“马踏中学“正门,校园背后的浅丘叫“犀牛山”)

(家乡岷江支流茫溪河上的“倒石桥”)

 “总角之宴,言笑宴宴” 的邻家女孩从长沙那所高校毕业了,八月下旬方归,那时我已经返校,正好免得人家唱桃夭,享燕尔时独自向隅。(見文學城博客“千里奔她而去,只留下未完成的親吻”)我未尝不愿像车尔尼笔下的“新人”一样,在个人感情上高尚超脱一点。 薇拉的榜样让人道德完美,克里斯多夫的形象使人奋 起,但两性之间,实在难以沟通,哪怕是老夫妻,比如我父母。这次暑期返乡之旅,妹妹和表妹拖后腿抱怨的时候多,让人败兴,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思 维方式,跟你一起旅行想必不一样的。实际上,由于自己大大咧咧,对于共同生活学习了四年之久班上的任何女性,我恐怕一 个也不了解。

假期带回家的书有罗素的《西方哲学史》,黑格尔的《美学》,亨利希.曼的短篇小说集和里尔克的短篇集。这后两种通读后可能选两篇做翻译,当然但闻耕 耘不问收获,无为而治。

也许女性在语言上真的更有天赋。你刚完成的亨利希. 曼的那个短篇翻译,选材译笔都好,至少目前我做不出。我以为你这次翻译得比上次的“康泰希娜”那篇更成熟。你准备将稿件如何处理?建议尽快誊抄寄给 《译林》,那边已经了解你,录用可能性大。如你怕麻烦我可以代劳。我对照了原文,以下两处与你商榷:

 1.P.331. 原文:Wieder füllte meinen ganzen Horizont dann das trostlose Bild von Wesen, die durcheinandergleiten, Worte tauschen, Worte—und ohne das etwas geschah, verschwinden und wechseln. 译文: “我满眼又重是那冷漠的人群,他们摩肩接 ,变幻无常,交谈几句,只是交谈几句而不发生任 何事情,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商榷:die durcheinnandergleiten 原来的意思是 “互相从对方身边滑过”,不是指人多,可否用“交 臂而过”来代替“摩肩接踵”?

2. P. 344 原文: Wird er sich in die äusserste Wildnis flüchten? Wird er in die grossen Städten und bei Frauen sich zerstruen wollen? 译文:“他会不会发疯呢?他会回到大城市或者在妇女中去散心吗?”

商榷:Wildnis 杜登词典释义为“wilde Gegend” , “Land im Naturzustand”,没有“疯狂” 的意思,而且这里的 Wildnis 与下句的 grossen Städten 形成对比张力,建议译成“遁之于荒野”, 你看如何?另外还有几处小地方,可以略去不计,比 如你将“diesen unseren grünen Berg umkränzen bläuliche”译成“我们这绿色的山岗周围都是蓝 色”,这里应译成“淡蓝色”。色彩形容词变元音再加后缀 lich,色彩变淡,比如 rot 红色--rötlich淡红色;grün 绿色--grünlich 淡绿色,这条规则你一定懂得,因为后面 bläulicher Himmel 你终究译成了 “淡蓝色的天空。” 另外还有几处语气上程度上的疑点,就不吹毛求疵了。

我这个人做学问致命的弱点是毛躁不踏实,但你的 Achilles' Ferse(阿基里斯之踵)是缺乏冲劲和闯劲。 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这会给你的事业成功造成障 碍。生活中应该朝前看,学会摆脱。我自以为能够理解你,就像兄弟理解姐姐。 我会给董先生写信,也会与施小炜、王东明联系。 祝你假期愉快,问候你家人!

                                  Dein Günther

                                                         1982年7月21日

以下是她的回信:

 Günther 你好!

你的信隔了好久才收到,我很高兴,有人谈心 是一种享受,无拘无束地谈心简直是难求难遇的奢侈品了。我译的那篇东西,本来是消磨时间的,开了头,就只好做完,做完了便想扔开算了,难为你看得那样仔细! 你来改,愿意寄出去也行,得了稿费咱们出去玩的时候会餐好不好? 你说对了,我这个人岂止是没有冲劲,恐怕还是“退劲十足”呢!倒不是怕什么东西,觉得没意思罢了。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 ,所幸我的心不曾全死,只能算“有点悲哀”或者“有点凄凉”而已。那是一种无时不在的感觉,却又抓不住,也无从摆脱----我努力去摆脱吧。 我一向赞成刘同学的说法,女同胞惯会就事论事,我也不反对。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我是无事可论。生活自有它的路,由它去吧。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你谈到不了解女生的问题,我想说几句,不知你能否在家收到这封信?

一般男生女生在学校,除上课外极少接触,生活上壁垒森严,见面大家客客气气,自然难以了解。可你们男生之间相互就真的了解么?不见得吧?女孩子的依赖性强,因为她们是弱者,又总是受照顾。其实,要按比例计算,还是女性更能吃苦呢!又因为男女结交, 脑子里“对方是异性”的概念太强,就更难以相互了解了!你这个人,情绪变化起伏很大,搞文学沾便宜,与女孩子打交道就容易吃亏。我这个老大姐不计较许多,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小弟弟,什么都可以原谅。别的女孩子把你当男子汉,是依赖的对象,自然要求你让三分啰!

强制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我很欣赏你的宗旨,可惜我办不到。“德廉美修道院”与我无缘份,我做个道姑也许更合适。

在一起读书快五年了,说起来我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不必担心什么“尺度”,坦率和真诚总是可以得到理解的嘛! 你还劝我“往前看”,你自己为什么总摆不脱呢?说 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似乎是套话,我却又找不出更合适的。这两年心灰意懒,什么都记不住了。无论 如何,我相信我的贤弟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塞翁失马,祸福谁知?没准儿哪天吉星高照呢!

先生那里,我不曾写信。你知道我不善应酬,不会掉文,只好自己降旨“免礼了!”连下了几天大雨,铁路交通中断,许多地方遭水灾,不知我的信几天才能入蜀哩!啰啰嗦嗦只管写将去,但愿天照应!

祝你好运气! 问全家好!

                         Marianna,

                                                                8 月 4 日 10

                                                            10

她的信十号寄达。受她信中语气鼓舞,我当晚给她回 信,十一号付邮,约她二十六日在孟塬车站转车时,一 起乘坐西安至上海的 137 次直达快车同行返校, 信中建议如果她愿意,我们中途可考虑停留嵩山和扬州,找我们共同的研究生朋友做地陪导游,结伴去旅行。时间上已 经来不及收到她的回信确认,我二十六日一早乘成都至上海的直快列车抵达孟塬站下车,在那荒凉的站台上等她,感觉如无意外有九分以上把握她会出现。“望尽千帆皆不是”是古代多情女子痴痴地等她的郎君,我从上午十点半等到下午六点,所有从山西南来在此停留的火车, 均不见小姐姐伊人倩影。

向晚时分,再没有南来的车次了,心境落寞的我临时决定独自夜登华山。彼时还没有旅行“攻略”这个词汇,我也没有任何事先的准备。从孟塬到华山只有一站路,约二十余里地。我把行李寄存在孟塬站候车处,在站外喝了一碗油茶,买了一个锅盔带上,背着书包沿着铁轨一路向西。约莫半小时后,随着落日西坠,天色骤然暗下来,左侧的华山数刃峰顶剑也似地刺向夜空,座座山岭看上去像排排黝黑的巨兽。我心下嘀咕发怵,思忖此时即使倒转回去也不会吃人耻笑,却小声吹起口哨,喊着断断续续的口令,坚持壮着胆子继续西行;先听见两声鸣笛,然后就看见身后一注划破黑暗由东往西列车的灯光,我躲下路基避让,那辆满载货运车开始慢腾腾减速进入弯道,慢得让我可以抓住车门跳上去(我少年时代在家乡公路的坡上曾多次飞身攀爬过行驶中的解放牌汽车!)待列车的汽笛和灯光都消失以后我继续前行, 深山的夜空传来阵阵凄厉的枭鸟鸣叫,间或参杂几声令人惊觫的猿啼狼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但路程已经走完十之七、八,哪有再回头的道理!重归黑暗寂静的路轨上, 约莫五十米开外惨淡的月色下,突然看见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在挪动,我顿时两腿发软,吓出一身冷汗, 紧急中就地卧倒,趴在路基旁边仔细观察:可以确定非是看走眼,那移动的黑影越来越清晰,是熊罴还是豺狼?抑或是其他鬼怪,比如屈原笔下的 “山鬼”?  黑影似乎也发现我了,先趴在路轨上静止不动,与我僵持了几分钟,然后缓缓倒退,终于离开铁轨,爬下路基右侧,消失在夜幕笼罩的原野之上。

我从地上抓起两块石头纂在手中,尽可能避开黑影出没过的地方,随时准备搏斗,心悬到嗓子口,沿路基左侧,胆颤心惊地飘移过最危险的地段后突然加速,一阵猛跑冲到月光底下,感觉脱离危险后放缓脚步,才发觉手上纂着的那两块石头,已被冷汗浸得透湿。

过了许多年,有了些阅历,方意识到那黑影多半不是野物,极可能是偷窃国家货物的蟊贼:火车上监运的“内鬼”在列车转弯减速时把货物抛扔到铁轨旁,同伙如约埋伏在那一带接应捡拾。我独自冒险沿铁轨夜行,不经然间惊扰了歹人的苟且勾当。

从那时的华山站,即现在的华山北站以东两里铁道旁的入山口,徒步到玉泉院,再登上华山东峰观日台,以我当年国家三级运动员的体能六个小时足矣。是夜清凉的月光照在古老的青石板台阶,没有林木掩映光秃秃的山道,无需手电也看得清脚下的路径,半山以下,听得见山涧哗哗的水响,偶尔还遇到夜登的山友。我汲取 铁轨惊魂的教训,不紧不慢保持一、二十米距离,跟定一对西安过来的工人新婚夫妇,以防遇到紧急情况有个照应。那个时代没有瓶装水,我也没有事先准备水壶,过了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登苍龙岭之前,趁山友休憩之时,饥渴难忍的我去路边的小石坑旁坐下,从书包里摸出锅盔匆匆吞下,再捧起石坑里的积水一阵猛喝。

(如今的夜登华山照,那时登山道路没有照明设施, 夜行依赖手电或月色)

(华山苍龙岭)

四点半到达东峰顶,离日出还有一段时辰,山顶空气 寒冷,蜜月夫妻躲进了一个石洞避寒,丈夫用西安话招呼我:“学生,你进来避一避!” 我十分羡慕恩爱的他俩,但不愿妨害蜜月期夫妇的私密空间,只半推半就地躲在石窟入口处,与他们保持了六、七米距离。 观完日出与小夫妻告别疾步小跑下山,路过前晚停留喝水的石坑,但见明晃晃的霞光中浅浅的水坑里, 千百只橘红色的孑孓,正欢快地游戏舞蹈热情地向我致以清晨的问候,也不知昨晚糊里糊涂地喝下去多少只它们的伙伴,顿时感觉一阵恶心反胃。

(华山东峰观日出)

回到学校告诉她我曾去孟塬站等她,向他诉说我那晚的经历。她不免为我后怕担心,却说没有收到过我约她同路返校那封信,也许邮包又遭遇秦岭暴雨,宝成铁路塌方给耽搁了,(可那封旧信现在我们的“宝物箱”里呀!)弄不清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算是好事多磨吧......

一个半月后的中秋节,终于与她结伴外出旅行,同行者还有其他五位同校青年学友。此行由我策划组织,我们一起去了海宁观 潮,还去了杭州、绍兴等地。旅行回来后我向她表白, 她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考虑了两个星期以后, 十月底决定接受我那份超出兄弟的感情(见《文學城博客》 “小姐姐和我,上海街角那碗定情的阳春面”文让我那份游荡的情思和一颗不羁的灵魂,终于找到可以永久泊靠的港湾, 二人一路牵手至今。

 

(八一年中秋绍兴兰亭)

正所谓:

同窗共读近五载, 鱼雁传书诉衷怀。 秋水望断孟塬站, 山伯痴等祝英台。

山月石径浅水坑, 夜半铁轨实惊魂。 西窗剪烛话旧事, 孑孓狂舞重现身。

影院内外互思谅, 秋雨绵绵灯影长。 上海街角阳春面, 前世月老已入账。

浮生何处得安宁? 与侬结伴去旅行。 但得愿景心安处, 山水平常亦含情。

(照片攝於二零一六年夏,美国爱荷华州麦迪逊县廊桥) 相關閲讀    早該結伴去旅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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