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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的山高 美女的水长 作者：北方豹 　第二部：夏　     　　和江海亮分手以后，珍妮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当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要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这个时候做母亲，简直无法想象。她爱江海亮，但是这种爱，更多的是青年女性对一个有魅力男人的好奇和占有。在她内心的最深处，她还没有认真想过，这辈子是否应该嫁给江海亮。在她看来，自己的辉煌和灿烂，或许还在久远的将来。她将会遇见一位象王子一样的帅哥，对她一见钟情；而她却要高傲的像一位公主，让他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才会同意嫁给他。然后，两个人就像美好的传说中那样，从此过上了王子和公主般的童话生活。     　　珍妮比较单纯的成长经历，使她在面对怀孕这样的生活难题和感情困惑时，缺少应有的成熟和理智。她明白，江海亮是绝对不会轻易同意她不要这个孩子的，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面对面地商量这件事。思前想后，她决定逃避，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自己处理这件事。     　　但是在美国坠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几经周折，珍妮最后在同学的帮助下，找到一家小诊所做了手术。但是手术结果让她非常失望。术后几天，她下面仍然出血，再后来就出现了感染，肿得走路都困难。万不得已，珍妮只好告诉了父母。当父母从加拿大赶过来，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变成了这个样子，顿时声泪俱下。父母要求她立即回家，珍妮答应了，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许把这件事告诉江海亮。父母无奈，只好答应了她。     　　珍妮一到家，父母就把她安排到当地最好的医院。经过精心治疗，人是没事儿了，但是医生遗憾地告诉珍妮，她今后再想生育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珍妮听了后悔莫及，当时就哭成个泪人。两位老人更是悲恸欲绝。经过和珍妮的哥哥协商，珍妮的父母决定，请律师控告最初给珍妮坠胎的那家诊所。     　　经过数月的法庭辩论和调查，珍妮最终赢了官司，并得到一笔很大的赔偿金，足以让她今后可以一直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但是这件事，给只有二十一岁的珍妮，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使正当花样年华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自己、对未来失去了信心。珍妮决定退学，搬回家中跟父母一起住。     　　珍妮的父母，无法拒绝女儿的请求，只好同意了。珍妮，就像一只顽皮的小鸟，在风雨中被拍打得伤痕累累之后，重新回到少女时代的简单生活当中。她除了偶尔帮助哥哥的生意以外，平时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阳台上想心事。回想起这些年中发生的一切，她开始体会到，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因此在决定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预想到后果。渐渐地，珍妮在内心开始对江海亮产生了一些内疚，觉得对不起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天天跟父母一起，时间一长，珍妮的父母也开始担忧，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看见女儿慢慢在恢复，两位老人开始盘算珍妮的婚事。但是过去的伤痛，仿佛是一个无法忘却的伤疤，永远留在了全家人的内心中，每次想到，就让人感到一阵隐痛。珍妮和江海亮今后肯定是不可能了，他们决定在自己周围的圈子里物色人选。不久，珍妮的母亲相中了珍妮哥哥的一位朋友，叫詹姆斯，和珍妮的哥哥一样，他也是一个生意人，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经济实力雄厚。于是珍妮和詹姆斯见面了。     　　詹姆斯比珍妮大十几岁，很快就被她清纯的气质，甜美的外貌所吸引，对珍妮发起了猛烈的感情进攻。对感情渴望了很久的珍妮，开始陶醉在詹姆斯的甜言蜜语和各种礼物之中，加上她也希望忘掉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往事，俩人在半年之后就结婚了。     　　经历了和江海亮的一段感情之后，珍妮改变了不少，不再象过去那样任性，她希望能和詹姆斯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不过珍妮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官司赢得的大部分赔偿金，委托父母管理。詹姆斯做了多年生意，经济上比江海亮要强很多。两个人婚后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詹姆斯专门和珍妮一起，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周游了世界上二十多个国家。     　　但是，詹姆斯在骨子里毕竟是个商人，和珍妮结婚后的最大愿望，就是早得贵子。两人起早贪黑地辛勤劳动了近两年，珍妮的肚皮，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有些垂头丧气的詹姆斯，建议两人一起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珍妮迫不得已，只好把自己从前的经历简单地告诉了詹姆斯。     　　詹姆斯静静听完以后，一言不发，脸色铁青，身体微颤，慢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珍妮开始有些后悔，但是詹姆斯的举动，深深触动了珍妮心灵和肉体深处的伤疤，令她心疼不已。孤单和失望，让她开始思念那个能够容忍自己，知道珍惜自己的江海亮。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冲动和不懂事，自己今天的生活，完全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啊！想到这里，珍妮落泪了，开始是默默流淌，然后是低声哽咽，最后是痛声嚎啕。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和詹姆斯的未来，不会再有任何幸福了。     　　一个星期之后，詹姆斯回来了，身上飘散着酒精和廉价香水的混合味道。两人的生活，在表面上又回到从前，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很少讲话了。一天半夜，珍妮被一种奇特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隐约听见詹姆斯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珍妮很奇怪，这么晚了，还给谁打电话？她轻轻爬起来走过去，听到詹姆斯正低声地说：“好了，亲爱的，明天再说吧，我要挂了。”然后，詹姆斯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一回头，正撞见愣在后面的珍妮。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对视着，都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詹姆斯把眼睛移开，然后绕过珍妮，径直上床睡觉去了。珍妮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两眼发直，心中发凉，最后瘫软在了地上。     　　珍妮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明晃晃地刺眼。她觉得浑身疼痛，四肢无力，鼻子也有些充血。她仍然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晚做的那个梦：她拿着一把刀，对着詹姆斯说：“你要是敢欺骗我，我就杀了你，然后再去跳楼。”詹姆斯看着珍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猛地狠狠甩手扇了她一个耳光，珍妮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大叫一声，向詹姆斯冲了过去……     　　她慢慢地爬起来，发现詹姆斯早已经走了。珍妮来到厨房，看到梦中的那把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打开窗户，让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觉得舒服了一些。这时，她看到餐桌上压着一张便条，是詹姆斯留下的：     　　“珍妮，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应该说分手了，这样生活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今天就会把材料交给约翰律师，请你下午方便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约一下时间。谢谢。詹姆斯”     　　珍妮看完，显得很平静，她清楚，这是她和詹姆斯所能有的最好结果了。     　　珍妮离婚了。詹姆斯把两人名下财产的40%，分给了珍妮。签字的时候，珍妮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对这些身外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     　　珍妮重新搬回多伦多父母家中，这些年来接连串的不如意，让她大病一场。病愈以后，珍妮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少说话，也不想见人，总是觉得心里堵得很，浑身无力。在心情稍好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到附近的公园，沿着湖边散步，她一边走，一边回忆，一边思考。从前和江海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此时就会象放电影一般，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连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细腻、真切。但是，珍妮心里明白，那些美好的东西都已经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今后自己的生活，只能靠自己从新开始。     　　珍妮决定重回学校，完成曾经荒废了的学业。她开始戒酒，注册了五门课，希望让无穷无尽的作业，充实自己空虚的心灵。夏天期末考试，除了一门功课dropped off，其它的都得了B以上的成绩。这让珍妮很满意，专门邀请父母出去大吃了一顿。暑假，珍妮的哥哥陪父母到中国旅游，让她一起同去，珍妮希望能早日毕业，打算在假期补一门课，没有答应。     　　正当珍妮开始重新生活、对未来从燃希望的时候，她突然发起了高烧，强忍了一天之后，不得已来到医院。医生在给她做了检查之后，决定让她住院。接下来的时间里，珍妮的高烧时好时坏，就是降不下来。不烧的时候，也是全身无力，关节疼痛。医生在进一步检查之后，十分遗憾地告诉珍妮，她得的是急性白血病。珍妮一听，当时就愣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医生：“这怎么可能？是不是诊断错误？？”医生是一位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满头银丝，语调平缓，他轻轻拍一下珍妮的肩膀，用浓重的波兰口音，微笑地对她说：“你的症状很明显，血液报告也已经确诊了。不过你不要过于担心，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只要治疗方法的当，很快就会控制住的。我希望你全力和我们合作。你看可以吗？”听着轻松的口气，看着和善的面孔，珍妮紧张和恐惧的心情，减轻了许多。     　　医生走后，珍妮来到病人活动室，开始寻找有关白血病的资料，她犹豫是不是告诉远在中国的父母。想了很久，决定暂时不说。在高烧有所控制以后，珍妮出院了，她含泪退掉学校附近、远离医院的房子，在附近租了一个高级公寓。她还通过医院介绍，找了一位特护，照顾自己的日常生活。     　　为了控制珍妮体内迅速增长的白细胞，医院在会诊以后，制订了一个大胆的治疗方案，决定在三十天之内，连续做两次诱导化疗。珍妮表现出少有的成熟和坚定，积极配合治疗，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但是事与愿违，两次化疗的效果并不很理想。医生只好再保守地做几个疗程的缓解后治疗。高强度的化疗，对珍妮的肌体伤害极大，连正常的生理周期也停止了。     　　珍妮从自信到悲观，从期待到忧伤。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泪如泉涌，无法入睡。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女孩儿，正是充满幻想的时光，却要面对死亡这一残酷的现实。她开始回忆自己短暂，不幸的生活，觉得上帝太不公平，在短短的时间里，让她遭受这么多的打击和折磨。     　　做完所有化疗之后，珍妮有所预感，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除了心理上挥之不去的压抑，她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泪水了。一个愿望，开始在她心里从偶尔，到经常，从犹豫到坚定：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见一次江海亮，希望能够在自己生活的最后时光，让他再爱自己一次。珍妮心里明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真正爱过自己的男人，只有江海亮了。     　　珍妮开始寻找江海亮，她尝试江海亮留给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寻找他，但是均无结果。珍妮仍然清楚记得江海亮以前所学的专业，于是从期刊杂志索引当中，搜索江海亮的名字。经过近一番耐心的查找，珍妮终于在一本专业杂志中，看到了那个铭刻在内心深处、却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名字。杂志不但有作者简历，工作单位，而且有些还附了作者照片。珍妮用手指来回抚摸着杂志上那张一寸见方、并不清晰的照片，心里喜悦的说道：“哼，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把你找回来！”     　　晚上，珍妮打开台灯，端坐桌前，开始给江海亮写信：     　　海亮，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将很快离开这个让我经受了太多痛苦、却一直充满期待的世界。我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又是我一生中渡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如果在我年轻生命的最后时光，上帝能再一次让你来到我的身边，让我在你的陪伴和安慰下走向终点，我会走得无憾，走得满足。               　　　　　　　　　　　　　　　　　　珍妮      　　信不长，珍妮写写停停，反反复复，用了几乎一个小时。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开始泛出虚汗，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又认认真真地把信读了一编，然后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影集，选出一张第二次化疗以后在医院照的照片，和那张染着心血的信纸放在一起，装好，封牢。她慢慢走下楼，来到街边的邮筒，双手庄重地把信投了进去。     　　这时，珍妮仿佛完成了人生一庄伟大的壮举，马上觉得四肢无力，有种要虚脱的感觉。她强忍着回到房间，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下午。     　　当江海亮打开信封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珍妮身穿医院病服的照片，和信纸上那令人发颤的寥寥几句话，江海亮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似地，很久透不过气来。     　　才五年多，珍妮怎么竟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这些年来，他和黄小敏从相识到结合，到有了第一个孩子，让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个平凡家庭的天伦之乐。这个家虽然没有多少炽热的激情，却常常能感受到和一个心灵相通的女人在一起生活的轻松。但是，每当夜深人静、黄小敏和孩子都入睡的时候，珍妮的影子，常常会悄悄地地浮现在面前，一脸娇柔地看着自己。和珍妮分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难言之痛，珍妮，毕竟是一个他曾经全心全意深爱过的一个女孩儿。     　　读完珍妮的信，江海亮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看她。他使劲揉揉头皮，想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一下。他翻开桌上的日历，开始盘算。正好有一个同行的教授，在离珍妮不远的一个学校，曾经邀请他几次去那里搞短期合作。这应该是一个最好的理由。这时，他的眼睛，和桌上摆放的那张全家福中黄小敏的眼睛，不期而遇。相片中的黄小敏，双眼含笑，双手趴在江海亮肩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江海亮仔细端详着照片，似乎从黄小敏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隐藏在后面的不安。江海亮轻轻把照片拿在手中，盯着照片中的黄小敏，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一个已婚男人，背着自己的妻子，去看从前的恋人，无论以任何理由， 都会让一个女人猜疑。江海亮深知自己去看珍妮可能带来的后果。但是，珍妮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如今这么年轻，就已经病入膏肓，就是一位一般的朋友，也应该去看看，更何况是珍妮呢？     　　犹豫再三的江海亮，拨通了老朋友古盛立的电话，简单地把珍妮的来信说了一下，想征求他的意见，看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古盛立想了片刻，然后非常坚定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样的道德，能比安慰，挽救一条生命，还要重要呢？我支持你去。”     　　老朋友的支持，让江海亮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打定主意，这件事先不告诉黄小敏。等先见过珍妮之后，再见机行事。      　　北方豹　　      　　完稿于：二零一四年八月 ★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