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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的山高 美女的水长 作者：北方豹 　第一部：春　     　　姜海亮和珍妮相识，来自一个偶然的机会。那是一个不冷不热的季节，自然，仿佛一位神奇的画师，挥起春风为笔，饱蘸春雨做墨，倾夜之间，就将广阔的北美大地，染得满目葱翠。     　　姜海亮读书时的同学和好友、外号“土匪乙”的古盛立，利用春假，载着太太孙云，拖上一对双胞胎宝贝儿，不远千里，前来拜访已经成为美利坚白领一员的姜海亮。     　　古盛立的再婚太太孙云，是一位心软话多的女人。出来的路上，就开始担忧地在古盛立耳边唠叨：一家四口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打扰姜海亮，是不是有些唐突？古盛立无奈，只好把他和“土匪甲”姜海亮之间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添油加醋地再重复一遍，让孙云少许感到一些安慰。     　　老话说：久别胜新婚，讲的是男女情侣之间的思念。其实，这男人之间的友谊，也是隔的年代越久越纯醇厚。两年后重逢，姜海亮和古盛立，做为当时在学校里的两位著名“土匪”，都觉得比过去更加亲密。虽然还没有发展到熊式拥抱的程度，但是两人的双手，可是紧紧地握了好半天，犹如一对久别的兄弟。在开怀痛饮中，两人说起在学校的往事和曾经在一起做过的恶作剧，仍会像从前那样，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这让在一旁哄孩子的土匪婆孙云，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做了父亲的古盛立，看上去比从前要成熟稳重了不少。很少再像从前那样，直截了当地探问有关姜海亮的个人隐私和生活现状。不过，在看了姜海亮的住处之后，就知道他还是冬天的树林──光(是)棍儿。晚上，躺在姜海亮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大床上，盖着用香纸烘干的新被子，孙云抱紧古盛立，语带坚定地说：“你的朋友人真的很好，咱一定得想法给他找一位理想的女孩儿。”然后就放平身体，两眼望着天花板，搜索着记忆中的可能人选……     　　第二天，大家起了一个大早，开车直奔美加边界的Niagara Fall踏青。到了地方，才发现最壮观的景色和最佳的欣赏角度，都藏在河对面的加拿大国了。几个人伸长脖子，转动脑袋，也只能看着个边。在把美国这边的风景走马观花一番之后，发现还不到午饭时间，众人就马不停蹄地跨过彩虹桥，来到对岸。     　　沿着河边的峭壁，看着一步一景，姜海亮开始被这世界上著名瀑布的咆哮奔腾、飞流直下的壮观气势所深深震憾，觉得这流水，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温柔的时候，缠绵地犹如一个女人；愤怒的时候，凶悍地仿佛一个野兽。     　　也许是命中注定，正当几个人推着一对双胞胎千金，有说有笑，边走边看时，一位中年男人轻轻拍了一下姜海亮的肩膀：     　　“对不起，你能帮我们照张相吗?”     　　“没问题”     　　姜海亮不假思索答应了。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相机，寻找着被拍照的对象。只见几步开外，一对夫妇中间夹着一位少女，站立在路边的石栏旁，背后是奔腾不息的瀑布形成的巨大水墙。     　　珍妮，身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高傲地立在父母中间，含笑地望着姜海亮手中的相机。姜海亮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儿，长得不算绝美，但是极其清纯。一张秀气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流水般的眼睛，颜色极佳的双唇微微含笑，皮肤细腻白皙，双手顺从地放在身体两侧，在双亲的簇拥下，露出安全、幸福的神态。背后咆哮的滚滚白浪，勾划出淡淡的一个光环，环绕在她的黑发周围。姜海亮看着她，觉得手有些轻轻发颤，呼吸也加重了少许。     　　照过两张之后，珍妮轻盈地跑过来，露出洁白如洗的牙齿，笑着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你！”声音清脆甜美。久经情场的姜海亮，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那双十分性感、略带忧愁的眼睛，直勾勾地扎着女孩儿的双眼，极有绅士风度地说：“没有关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相机递还到她手中。     　　一旁站立的孙云，显然也被女孩儿的清纯所震动，仔细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姜海亮照完了，就赶忙对他说：“这里的角度真棒，咱们也一起照一张吧？”说罢，把随身携带的的相机，递给珍妮，然后叫古盛立把童车推到路边，让姜海亮站过来，自己则紧贴在古盛立身边，小鸟依人地挽起他的胳膊。很明显，孙云要向天下人昭示：姜海亮还是一根光棍儿呢。     　　珍妮聚精会神地摆弄着相机，一边调整角度和位置，一边抬起头来，看看众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新手。姜海亮很懂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怎么做，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珍妮。他断定，她不会超过20岁，所以心里有点想逗逗这个可爱女孩儿。     　　照过几张，珍妮把相机还到孙云手上，并对着姜海亮，意味深长地放出一个微笑。姜海亮从这明显不过的笑容里，读到了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好感。     　　照完相以后，已经该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大家各自向停车场走去，没有再交谈。上车之后，孙云对着古盛立，说出了致命的一句话：“跟上她们的车。”古盛立立即遵命而行。     　　这个地方其实不大，除了几幢花枝招展的旅馆之外，能吃饭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古盛立很容易地跟着珍妮的车，开到一个专门为旅游者服务的大餐厅旁边。当几个人把双胞胎推进餐厅的时候，孙云马上就发现，珍妮一家三口，正围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孙云二话不说，径直走了过去，在那家人的对面坐了下来。珍妮的父母，很有礼貌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珍妮则埋头吃饭，大概是饿坏了。     　　姜海亮直接坐在了珍妮的对面，不过连看都不看她一下，只是彬彬有礼地和珍妮的父母亲唠着家常。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知识份子家庭，珍妮的父母，都是十多年前从国内技术移民到加拿大的，珍妮在美国东北部一所学校念书，正放假在家，秋天开学以后，就该读二年级了。她还有一个哥哥，在加拿大和中国两边飞来飞去做生意。     　　姜海亮听说珍妮读书的学校离自己不远，屈指一算，开车还不到一个小时，顿时对她的的兴趣大增，并热情主动地和她攀谈起来。和姜海亮相比，珍妮还很单纯，在西方长大的她，带着一种特有的开朗和大方。姜海亮能够从她的言谈中，很轻易地感到她对自己的好感，珍妮也并不故意掩饰这一点。分手时，大家自然地交换了电话号码，竟有点依依不舍地感觉了。     　　看到好事有望，孙云就像喝过酒一样兴奋，脸色红彤彤的。但是毕竟和姜海亮还没有熟到无话不说的程度，见自己丈夫不提这件事，也不好说什么，就建议大家下午一起到多伦多玩一趟，晚上再找一家中餐馆，好好撮上一顿。     　　送走古盛立一家以后，姜海亮变得有些魂不守舍，开始有事没事地给珍妮打电话。姜海亮见多识广，人也很风趣，恰到好处的甜言蜜语，很快就把珍妮搞的心神不定了。开始时，总是姜海亮给珍妮打电话，后来就反过来了。一天，姜海亮正在实验室工作，部门经理在窗外向他招手，他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出去。经理见他出来，面带神秘地小声说：“You have a phone call.” 姜海亮赶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原来是珍妮，姜海亮问她有啥事，珍妮深情地说：“我想你”。     　　相识两个月以后，两人同居了。为照顾珍妮，姜海亮在离珍妮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晚上，身边熟睡的珍妮那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却青春洋溢的身体，在洁白的月色中泛着圣洁的银光。姜海亮静静地欣赏着，轻轻把耳朵贴在她的脸庞，感受她均匀的呼吸，并慢慢移到她的胸前，仔细倾听她内心的跳动。最后，他开始情不自禁地吻她，他的吻缓缓地，轻轻地，却透满深情。在亲吻了她身上每一寸肤肌之后，姜海亮静静地端详着珍妮美丽的躯体，流下了感动的眼泪。那泪水，慢慢划过脸颊，有一种烫烫的感觉。     　　在和珍妮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十分投入。他觉得两人之间差异太大，恐怕难以长久。但是随着和珍妮关系的一步步亲密，他仿佛从珍妮身上，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化学物质，让他心中总是充满一种爱她的冲动。他觉得今生今世，能够遇见珍妮这样的女孩子，是上帝对自己的偏爱。     　　然而，美好的爱情，并不是幸福生活的唯一保证。在床上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下床以后，都要面对共同生活的现实。日子久了，两人之间的差异，开始发酵。     　　珍妮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但是“单纯”，往往又是不成熟的代名词。姜海亮发现，珍妮在生活里，比较以自我为中心。平时闲暇时，珍妮喜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且一看就是几小时。饿了，就叫个Pizza充饥。个人的东西也喜欢胡乱丢放，每天最多只洗一次碗。有时候姜海亮忙碌了一天回来，看到屋里乱得和仓库差不多，心里难免不高兴。     　　很多时候，珍妮一上床，就天经地义地抱着他要做那事。姜海亮心中，虽然非常希望让珍妮得到快乐，但他毕竟不是机器。加上两人相差近十岁，时间久了，他开始感到睡眠不足，时常乏力，渐渐地对两人的床第之事，也不象从前那么兴趣高涨了。有时候会故意找些借口，回避和她亲热。     　　后来，两个人的不和谐，渐渐发展成为热战，最后到了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程度。珍妮从小被宠惯了，个性倔强。她把姜海亮对自己的态度，看得很重要。每此吵完，都要求姜海亮哄她才算结束。当姜海亮一次比一次失去耐心以后，珍妮开始选择离家出走，偷偷搬到同学那里去借宿。每次平静以后，姜海亮只好再把她哄回来。如此的生活，开始让姜海亮觉得很压抑。他开始怀念过去一个人无忧无愁的单身生活，虽然寂寞，但是省心。他的心，变得有些凉。     　　和所有女人一样，珍妮对自己男人的心思很敏感，当她开始觉得姜海亮流露出对自己的厌倦时，偶然也会换成另外一个人，想方设法讨好他，给他惊喜。两人的日子，就是这么时冷时热、不好不坏的走着。虽然在旁人眼里，他们一直是幸福的一对儿。     　　真正的危机，出现在两人同居快两年的时候，珍妮发现自己怀孕了。年过三十的姜海亮，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异常，他打算和珍妮正式结婚。但是珍妮却显得心事重重。两周以后，珍妮突然出走了，并带走了所有个人物品，仅仅给姜海亮留下一张简单的便条：我反复考虑过了，决定不要这个孩子。请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找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姜海亮看后，心中大怒，有种强烈的被耍弄的感觉。他请了一天假，开始给周围各个妇产科诊所打电话，寻找珍妮的下落，结果毫无音讯。最后，姜海亮不得不给珍妮的父母打了电话。他们也说不知道，让姜海亮继续寻找。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珍妮的任何消息，但是姜海亮隐约感觉到，珍妮的父母肯定是知道女儿下落的，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这让他更加失望，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他开始认真冷静地思考和珍妮之间的关系，越想越觉得，两人的缘分已快走到终点。 无巧不成书。这时，姜海亮接到了中西部一个学校的Offer。这是半年之前的事情，姜海亮有过一次面试，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不同了，珍妮怀孕了。如果去那里教书，可以把珍妮转过去，自己可以就近照顾她。最后，姜海亮只好再给珍妮的学校打电话，希望得到她的联系方式。回答是：珍妮小姐在休学时，要求不许对外透露她的联络地址。此时的姜海亮，感到了彻底地失望。这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他渐渐发现，他和珍妮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一个期盼着天长地久，一个只在乎曾经拥有。     　　孩子肯定保不住的现实，让姜海亮心灰意冷，决定彻底忘掉这段情缘，重新开始生活。他迅速接受了那所学校的Offer，独自一个人上路了。     　　一年之后，姜海亮认识了一位叫王敏的女孩。她来自大陆一个知识份子家庭，正在计算机系读硕士。王敏长得并不十分出众，但是让姜海亮被她吸引的主要原因，是她不像很多来美读书的大陆女孩那样，野心勃勃，自我感觉良好，而是给人一种文静随和的印象。经历过感情重创的姜海亮，从王敏那里，看到了和珍妮的巨大反差。王敏让他享受到了一个成熟女人才会有的舒适轻松的惬意，柔情似水的安宁，这在珍妮身上，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半年之后，两人结婚了。他们都不是初恋，都曾经经历过感情上的挫折，在一起时，也没有多少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激情。但是，两人最大的共同，就是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和宁静；两人最大的默契，就是在内心深处懂得：家，其实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睡觉养孩子。婚后，王敏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家里，放在了姜海亮身上。     　　两人结婚不久，王敏发现自己怀孕了，这让姜海亮喜出望外。看着妻子每天早上，挺着大肚子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艰难地走到车站赶校车上课，姜海亮被深深地感动了，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有如此强烈的责任感。他发誓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王敏和将要出生的孩子，提供最大的呵护和安全。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冲动，让他在工作中更加发愤，接连发了几篇文章，拿到两笔经费。这让姜海亮对若干年以后拿到Tenure，充满了信心。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冰消雪化、春暖花开的时刻，王敏给姜海亮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为了照顾孩子，王敏在和姜海亮商量之后，决定休过产假以后，不再攻读博士了，而是要再休学一年，在家相夫教子，然后利用硕士学位，出去找份工作。儿子半岁时，王敏的父母成功拿到来美签证，赶来帮着王敏照顾孩子。不久，王敏也很顺利地在当地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     　　　　和每一个幸福的家庭一样，姜海亮一家三口和王敏的父母，在中西部这个鸡不爱拉屎、鸟不想下蛋的地方，其乐融融地过起了平和宁静的日子。然而，两年之后姜海亮收到的一封来信，彻底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北方豹　　    原作于：二○○五年十一月     再改于：二○一四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