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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北美】：额那神一般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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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那 神 一 般 的 师 姐
很多年以前，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一片玉米地里，集结着中华民族的一群优秀子孙。这是一所著名学府，特别是其中的工学院。那时，在美国各大学校里读研的中国大陆学生很多，据说多到你如果在实验室走廊里用中文打声吆喝，冒头出来看的，十有七八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但是这个学校不一样，特别是研究生院，人口普查的结果，基本上是三足鼎立：老中，老印，老美各占一足。
既然老中不多，那当然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牛B烘烘的。加上周围没啥好玩的，只有下埋头读书这华山一条路可走。结果造就了这个以学风纯正而闻名的校园。
师姐和大家不一样。首先是她的年龄，要比大家高出一筹，进校时就已经三十好几了。其次，她是系主任威廉斯先生到中国访问时，亲自招来的，据说连GRE都没考。最后，师姐来后不久，她的老公也从国内陪读出来了。大家都以为，她老公来后，一定会奋发一番，来个须眉不让巾帼，可以和师姐在今后的美国致富路上，比翼双飞。可是迭破众人的眼镜是，师姐老公来美以后没多久，就一个人到附近一家中餐馆打工去了。从此以后，每个星期五下午，师姐就会出现在实验楼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她老公的那辆二手的Ford Escort，接师姐出去逛MALL，吃饭。
师姐是北方女子，身材高佻，皮肤细嫩。加之性情随和，为人实在，很快就和大家混熟了。在她的不情愿之中，大家知道了她的身世。原来，师姐在国内时，有一个平静幸福的幸福家庭。丈夫是科技部的一个处级干部，和师姐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师姐自己在一家民营公司里，搞软件开发，两人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一天下班，师姐象往常一样，从幼儿园接了女儿出来，到附近的菜场卖完菜，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回家。在过最后一条马路的时候，盛菜的提兜儿，突然挂住了裤脚。师姐无奈，只好停下来摆弄。这时，一个饮酒过量的醉汉，开车冲到了眼前。一眨眼，就把师姐母女俩撞到在地上。孩子当时就不行了，睁着天真的眼睛，死在了师姐的怀里。师姐也被送进了医院。
一切都过去以后，师姐就象变了一个人。每一次路过那里，都要触影生情，发上一会儿臆怔。
终于有一天，师姐靠在丈夫身上，认真地说：“咱们换个环境吧？”丈夫听后，沉思良久，然后说：“那就出国吧。”这也正和师姐之意，于是俩人就开始盘算起来。
人过三十，再和二十出头的在校生拼托福，GRE，师姐知道是事半功倍，是以己之短，比人之长。于是决定另辟蹊径，开始经常注意报纸上，杂志中有关国际会议在本市召开的消息。说来也巧，没有多久，一个大型的国际专业会议刚好在本地召开，和师姐的专业十分对口。师姐于是去买了一身藏青色毛料裙装，开会那天，还专门去美了容，作了头。
师姐的出现，给本来女性就不多的会议大厅，带来一阵清风。师姐走在众人之中，如凤立鸡群。很快，不少德高望重的学术带头人们，开始凑上前来，和师姐搭讪。师姐对那些腆着肚子，秃着脑袋，戴着眼镜，堆着媚笑的同胞们，不削一顾，眼睛专门放在那些高鼻子、黄头发、讲英语的洋鬼子身上，主动上前，自我介绍，然后打听对方的来龙去脉。
苍天有眼。师姐三转两转，就遇见了威廉斯先生。作为美国工程学院的院士和国际知名的学者，威廉斯先生这次是作为特邀代表来大会做主题发言的。在知道了威廉斯先生的背景，并把自己的专业背景向对方做了简要介绍之后，师姐鼓足勇气，询问威老先生，去贵系留学的机会。
威先生见面前这位女士，神态高雅，气质过人，穿着合体，谈吐有礼，让周围不少贤达绅士，投来献媚的眼神。也就没有打断这个话题，简单的问她：“你为什么想出国？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这一问不要紧，正问到了师姐的伤心处，一时控制不住，竟扑哧扑哧地掉下眼泪来。威廉斯先生见状，慌了手脚，只好把师姐引到大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周围的男性学术带头人们，纷纷向威先生射来无数嫉妒的目光。
师姐只好含着眼泪，把自己痛失爱女的往事，再回顾了一遍。威先生听完，动了恻隐之心，马上拿出自己的名片，交给师姐，嘱咐她，把相关的材料，直接寄给他本人。他愿意亲自担保师姐到他的系里学习，并愿意为她办理具体手续。有人说了，这纯属扯淡，一个美国知名大学的知名专业的系主任，威先生凭什么，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中国女公民，伸出如此热心的援助只手？
威先生这样做，和他的家庭有着极大的关系。威先生和威太，算得上夫唱妇随，伉丽情深。唯一的缺憾是没有自己的子女。俩人先后收养了四个孩子，一个中国孤女，一个韩国孤儿，还有两个有智力障碍的美国孩子，除此之外，家里还养了四只猫，两条狗。威先生为此，专门买了一辆中型客车，以供全家出游之用。
人常说，这运气一旦要是来了，石头都能变黄金。师姐一旦遇上了贵人威先生，出国留学，自然成为顺理成章的一桩易事。威先生不但给了她全奖，而且第一个月的奖学金还给了DOUBLE。师姐老公陪读出来以后，威先生专门请两人到家里吃饭，见到师姐的老公，威先生更加相信，自己为师姐帮的这个忙，是正确的。从此对师姐更加关心倍至，另眼相待。
日久见人心。大家对师姐了解多了，都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对她也关心的更多了。特别是对她老公，都建议师姐能够劝劝他，趁此大好机会，也读个学位，那怕硕士也行。每到此时，师姐总是默不作声，实在要回答了，也就是简单说一句：“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时间长了，有好事者，就象苍蝇见了有缝的蛋，觉得有机可乘。于是想方设法，接近师姐，大献殷勤。师姐也来者不拒，照单全受，但是总是若即若离。其中有个同系不同导师的的，姓候，人长得又高又瘦，外号“瘦猴”。瘦猴成绩很好，反应敏锐，手脚麻利，软件硬件都拿得起来。于是众望所归地，成为系里一门电路设计主课的TA。
瘦猴心高气傲，特别是在个人问题上，面对本来就不多的几位异性同胞，高的不攀，低的不就，一晃也三十好几了。有人劝他回国娶个年青貌美的，他说那只是搬来一个洗衣做饭的小保姆，没有感情，不干。不少过来的大嫂大婶们，除了为他惋惜，也常常在背后议论，说瘦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整个一个北美的男林黛玉，书呆子。
师姐是学软件出身，编程序有一套，可是一碰到硬件，就两眼一抹黑了。不是把管子的极性弄错，就是把芯片的管脚弄反。做Lab时，往往闹到下半夜，还坑吃不出来。这时，身为TA的瘦猴，就会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为师姐解难排忧。师姐对此，十分感激。第二个期末，师姐在这门最抓瞎的课程上，竟然得了一个“A”。她决定要好好报答瘦猴，就邀请他到校园里的一家餐馆吃饭。吃完以后，瘦猴鼓起勇气，让师姐陪他一起看场电影，师姐答应了。
经过近两个学期的交往，瘦猴早已在心里，深深喜欢上了比他还大几岁的师姐。看完电影，两人一起回实验室加班。路上昏暗处，瘦猴一把拉住师姐的手，眼睛充满真诚，大胆地对师姐说：
“你和他离婚，和我好吧？”说罢，就要抱师姐，师姐轻轻推开他，既不生气，也不兴奋，只是小声对他说：
“你要想让我离婚，就直接去和我丈夫说吧。”
瘦猴听师姐这样说，就像拿了支令箭，激动不已。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仔细推敲第二天和师姐丈夫谈话的用词造句。起床以后，还特地精心打扮一番，把没穿过几次的西服和皮鞋也套上了。为了防备万一，他把出国时买的防身刀，也小心地带在身上。
看着太阳有三杆子高了，瘦猴开车向师姐丈夫打工的餐馆奔去。到达的时候，正是午餐时间，餐馆里已经快座满了。服务小姐领着瘦猴，来到一张桌子坐下，端上一壶热茶。瘦猴叫住她，问师姐的丈夫是哪位，她四处看了一下，然后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忙碌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瘦猴一看，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半天没回过神，连忙从皮夹里掏出两元钱，放在桌子上，饭也没吃，话也不说，就径直出门了……
从那以后，瘦猴见到师姐，也再不提让师姐离婚这件事儿了。但是对待师姐，仍一如既往地关心帮助，只是在这中间，增加了一份崇敬，并开始和师姐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终于熬到毕业了。师姐只面谈了三家公司，竟然被一家500强公司录用，起新$75000。师姐很快变卖了不多的几样家产，兴高采烈地带着老公上路了。她老公来到这新地界之后，很快又找到一家餐馆，继续干了起来。第二年，老公和师姐商议，希望买下一家看中了很久的中餐馆。师姐经过慎重考虑，拿出全部积蓄，帮老公买了下来。师姐的老公，从此做上了老板。
为改善家庭经济，师姐后来又跳槽到了附近一家小公司。谁知好景不长，赶上了网络泡沫的破灭，师姐的公司倒闭了，她也失业了。大家知道消息那天，是个星期五，师姐用EMAIL发给众人的，还CC给了几十位朋友。其中没有悲伤，没有失望，只是平静地告诉大家，她这个周末，需要好好想一下今后的打算。第二个星期二，师姐的EMAIL又来了，她正式告诉大家，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再找工作了，而是要到老公的餐馆里，做老板娘。并希望大家祝福她。
师姐所在的城市，地处水陆枢纽，南来北往的同学路过此地，都爱到师姐开的餐馆聚聚。日子久了，师姐建议每年圣诞节的时候，能够赶来的同学们都到她的餐馆，热闹一次。最后一次见到师姐的时候，他们夫妻已经开了当地两家最大的中餐馆，师姐看上去好象比过去更年青了。在餐桌上，两夫妻倾其所有，又是龙虾，又是螃蟹，又是……酒足饭饱时，师姐面如桃花，趁着酒兴，兴奋地告诉大家，她又怀孕了！同学们听后，都情不自禁、发自内心地为她鼓起掌来。
最后，要告诉大家的是，师姐的丈夫是位腿脚不太方便的残疾人士，但是长的一表人才……
北方豹，二零一四年一月十号
(一篇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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