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 第二章 ）

※※〖第二章〗※※ ※※※※※※※※※※※※※※※ 千锤百炼出深山

 

 

 

 

魔鬼先生说，“如果检查一下美国近代的民权运动，尤其是非洲裔美国人的民权发展史，阁下就会发现那是以和平、暴力与法制三种方式来进展的 :

 

“第一种美国的近代民权运动模式是和平抗争。这以马丁.路德.小金恩牧师 ( Reverend Martin Luther King,  Jr.  )  为代表。 

 

      “小金恩以非暴力的和平群众运动，为非洲裔美国人争取民权的平等，不但成为了非洲裔美国人的精神领袖，受到了美国人民的赞扬，还得到了国际间的肯定，终使他实至名归地成为了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小金恩的伟大形象已经跨越了一国一洲 ，成为全世界黑人们的偶像和希望。

 

“小金恩被刺杀成仁后，其追求全美国人民之间的平等理想，并没有及身而终，他用鲜血唤醒了美国人民的良知，也唤醒了美国普罗大众平等民权的意识。

 

“小金恩在首都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前的《我有一个梦 I have a dream》划时代讲演，已随着小金恩的愈来愈大的影响力而家喻户晓，美国人民誉小金恩为美国历史上继乔治.华盛顿 ( George Washington ) 和亚拉伯罕.林肯 (  Abraham Lincoln ) 之后，最伟大和最有影响力的第三位伟人。  

 

“马歇尔对小金恩的策略和构想并不认同，他认为这是在治标不治本，游行也好，示威也罢，大家热闹是热闹了，过瘾也过瘾了，但是收效甚微，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短视下策。

 

“美国本来就有着一部光荣和伟大的宪法，只是被野心的白人政客给故意地弄拧了，唯有从法律上来下手，才能真正的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才是最佳的和最彻底的解决策略。 

 

“小金恩对美国近代民权的奉献和影响是如此之巨大，几乎无人可与之相比，可否请阁下对小金恩 的个人历史，做一简单评说?”我提议了一个新话题。

 

“这么说吧，”魔鬼先生思考了一下，“如果小金恩今天不死，那么，美国总统的宝座，非他莫属!  因为到目前为止，美国尚没有人可以超越他的成就而取代他的伟人位置。 

 

“小金恩于1929年1 月15 日，在乔治亚 ( Georgia ) 州的亚特兰大市 ( Atlanta  ) 出生，他父亲马丁. 路德.老金恩 ( Martin Luther King, Sr. )，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母亲叫阿尔贝塔.威廉斯 ( Alberta Williams )，是一善良的家庭妇女。 

 

“老金恩的原名是迈克尔.老金恩牧师 ( Reverend Michael King, Sr. ) ，1934年他旅游德国时，因敬仰德国的基督新教徒马丁.路德而改名为『马丁.路德.老金恩』。      

 

“小金恩有一个比自己大二岁的姐姐叫做薇莉.克里斯廷. 金恩 ( Willie Christine King  ) ，和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叫做阿尔弗雷德.丹尼尔.金恩 ( Alfred Daniel King )。阿尔弗雷德.金恩是亚特兰大市教堂里的圣歌合唱团的团员。 

 

“小金恩自小就聪明过人，年方十五，就跳级了第九和第十二级而上了摩尔侯斯大学 ( Morehouse College )。1948年，小金恩社会学学士学位毕业。1951年在宾夕法尼亚州 ( Pennsylvania ) 策斯特市( Chester）的库录瑟神学院 ( Crozer Theological College ) 取得了神学学士学位后，转进波士顿大学( Boston University  ) 继续攻读神学，并于1955年6月5日，取得了神学博士学位。 

 

“1953年6月18日，小金恩与柯莉塔.史柯特  ( Coretta Scott ) ，在柯莉塔.史柯特母亲的后花园里成婚，共有四个孩子，二男二女: 大女儿是紫罗兰.丹尼斯.金恩 (  Yolanda Denise King  )，长子是马丁.路德.金恩三世  ( Martin Luther  King  III  )，小儿子是德克斯特.史柯特.金恩 (  Dexter Scott King  )，小女儿是博妮斯.艾伯丁.金恩 ( Bernice Albertine King )。  

 

    “1954年，小金恩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出任阿拉巴马州 ( Alabama ) 蒙哥马利市 ( Montgomery ) 『德克斯特大街浸信会教堂   Dexter Avenue Baptist Church 』的全职牧师。  

 

     “1955年12月1 日，这一天是美国民权运动的特别纪念日，这一天，是改变美国民权运动的一天，是改变小金恩命运的一天，这也是改变美国历史的一天。

 

    “在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一辆公共巴士上，后来被美国联邦国会誉为『美国近代民权之母』的露莎. 路易丝. 麦库里.派克斯 (  Rosa Louise McCauley Parks  ) ，公然公开地挑战已经在阿拉巴马州行之有年的《吉姆.乌鸦法律  Jim Crow Laws 》: 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黑人只能坐在后面，黑人必须要让位子给白人，而露莎. 派克斯拒绝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后上车的白人。”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我想知道美国近代史上最有名的民权抗争运动始末。 

 

魔鬼先生说，“其实这种非洲裔美国人与白种美国人为了位子而发生公开冲突的事件，并非第一次。早在1944年，美国非洲裔运动健将杰基.罗伯逊  ( Jackie Robinson )  在德克萨斯州 ( Texas )  的富特胡德堡 (  Fort Hood ) ，就曾经在公共巴士上拒绝让位给一位白人军官。

 

“这个行动导致了他被军事法庭的军事审判。但是，并非每一个法庭都允许《乌鸦法律》来横行霸道的，美国军事庭的法官现场宣判被告杰基.  罗伯逊的无罪 ，并将案件撤消。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阿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市，1955年3 月2 日，年方十五岁的布克. 陶里亚费罗.华盛顿中学 (  Booker Taliaferro Washington High  School  )  中学生克劳德特.科尔文 ( Claudette Colvin )  就曾在巴士上拒绝让位给一位白人。 

 

“结果是被几个彪形大汉的白人警察，威风凛凛地像对付江洋大盗一样，冲上了巴士，用手铐将这个手无寸铁但性格刚强的小女孩子反铐起来，几个彪形大汉的白人警察并没有理会克劳德特. 科尔文的大声疾呼，‘这是我不可让渡的宪法权利’，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扯带拉地硬将她推了下车。可惜的是， 此事以不了了之为结局 。” 

 

“ 如此这般的重大事件，怎么会以不了了之收场呢?”我好奇地问。

 

魔鬼先生说，“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客观环境，方可成事。别看小小年龄的克劳德特.科尔文，其实并非等闲之辈，她是『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分部青年部的小部长，而她在『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的领导人，就是后来成为『美国近代民权之母』的露莎.派克斯。   

 

“ 『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的领导人决定不将克劳德特. 科尔文事件扩大处理的另外几个原因是:  第一，克劳德特.科尔文在被拘捕时，不停地用污言脏语来辱骂警务人员，没有把道理好。第二，她过早地就与一个和她年龄太过于悬殊的已婚白人男性发生了性关系，而且已经怀孕在身。    

 

“在道德的层次上来说，很难有强大的说服力来发动广大群众参与抵制或是示威行动，而且在法庭上，也很难逃过对方律师利用这个道德弱点来丑化她的形象，更难凭此而得到陪审团的认同与支持，虽然她有理，但是几乎没有在法庭上取得胜利的可能。

 

“经过了无数次的沙盘推演和反复辩论，大家觉得应该忍辱负重，再待良机。等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守株待兔的露莎.派克斯身上时，情况就 完全不同了。     

 

“露莎.派克斯是土生土长的阿拉巴马人，她在1913年2月4日出生于阿拉巴马州的图斯格兹市(  Tuskegee  )，父亲詹姆斯.麦库里 (  James McCauley  )  是一位规规矩矩的木匠，母亲丽安娜.艾华德斯 (  Leona Edwards  )，是一位备受尊重的小学老师。   

 

“露莎.派克斯自小体弱多病，又有长期性的慢性扁桃腺炎毛病，她是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属于非洲人卫理圣公会教会（ Af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 Church ）的终身会员。 

 

“露莎.派克斯并没有接受过正规化的教育，只是在家里由她母亲亲自调教，成绩非凡。一直到了十一岁她才第一次正式踏进学校的大门。读了没有几年，就因为她的老祖母和母亲双双病倒在家，只得离开了她心爱的课堂，回家照顾二位亲人。  

 

“露莎.派克斯在学校读书时，就亲身感受到种族歧视的可恶，市政府的公家校车，只为白人的小孩子接送上下学，黑人家的小孩子，只得自己步行返校上课和回家。露莎.派克斯在她的回忆录里是这样子的形容她小时对这种种族歧视的感受的 :      

 

〖我每天都看见校车来来去去，对我而言，这就是生活的方式，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这种习惯性的生活。在巴士的事实里，使我感到人世间有着白人和黑人二个世界 。〗

 

“对一个弱小心灵的催残，莫过于种族歧视。在露莎.派克斯小的时候，当嚣张跋扈而横行霸道的 『三K党 Ku Klux Klan 』游行的队伍从她家的大门口经过时，当她看见老祖父手持长枪站在大门后保护家人时，她亲身体验了种族歧视带来的仇恨与悲哀。    

 

“1932年，露莎.派克斯与理发匠雷蒙德.派克斯 ( Raymond Parks ) 在她母亲的家中结婚，在丈夫的鼓励下，露莎. 派克斯返回学校完成了中学课程，拿到了中学毕业文凭。这在当时全国只有7% 的非洲裔美国人有中学毕业文凭，尤其是在种族歧视极端严重的南方阿拉巴马州来说，是一件相当不易之事。

 

“ 露莎.派克斯的丈夫雷蒙德.派克斯是『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的会员。这对露莎.派克斯的思想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从1943年开始，她开始积极地介入阿拉巴马州的民权远动，她正式加入『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成为该组织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分部的会员，并当选为分部总裁埃德加.尼克松（Edgar Nixon ）的义工秘书。露莎.派克斯当时是『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分部里唯一的女性会员。” 

 

“除了她丈夫之外，还有什么事情促使露莎.派克斯这样子无怨无悔地介入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的民权运动 ?”我问道 。   

 

“有的，”魔鬼先生说，“有一件人神共愤的血案，不但促使露莎.派克斯下定决心全心全意地介入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的民权远动，同样地激励着全美国的非洲裔美国人的精神，也唤醒了全美国非洲裔美国人的民权意识，那就是惨无人道的恩美特.路易士 ‘ 宝宝 ’ 悌尔  ( Emmett  Louis ‘ Bobo ’ Till )  谋杀案。”

 

     “那是什么一回事?”我问道。 

 

     “恩美特.悌尔是个十四岁毫无人世经验的天真无邪调皮孩子，他在1941年7 月25 日，出生于伊里诺伊州 (  Illinois )  的芝加哥市 (  Chicago  )，他的母亲麦美妮.悌尔 (  Mamie Till  ) 是一位刚强而有主见的非洲裔美国女性。  

 

  “他的父亲是路易士.悌尔 ( Louis Till )，则是一位备受争议的人物。他1943年被美国陆军征召入伍，被派往意大利服役。在意大利服役期间，因为强奸了二位妇女，谋杀了一位妇女而被美国陆军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并且在1945年7 月在意大利执行吊刑。     

 

    “1955年夏天，恩美特.悌尔从芝加哥市到密西西比州 ( Mississipi ) 的蒙尼市 ( Money )，去他的舅舅摩西.怀特 ( Moses Wright ) 家小住，没想到这个原本充满了激情的暑假之旅，却变成了一趟死亡之行。

 

“1955年8 月28 日凌晨12: 33 分，有一位叫做罗伊.布赖恩特  (  Roy Bryant  )  的三K党白人，带着他老婆卡罗林.荡贤姆.布赖恩特 ( Carolyn Donham Bryant )，和他同父异母兄弟杰克.米兰 ( Jack W. Milam )，敲开了摩西.怀特的大门，伪装成几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很客气有礼地问道:‘你家是否有个来自芝加哥的小黑男孩?’        

 

“忠厚老实的摩西.怀特没有搞清楚这几位白人的来意，即据实相告说是有的，并回头大声呼叫醒了正在梦乡里的路易士.悌尔，从床上爬起来和他们相见。     

 

“当睡眼惺忪的恩美特.悌尔站在他舅舅的大门口，没有搞清楚出了什么事时，罗伊.布赖恩特即露出了他原本狰狞的嘴脸，转头问他老婆道:‘是他吗?’，卡罗林.荡贤姆.布赖恩特立即恶狠狠地用指头点着恩美特.悌尔说:‘就是他!’    

 

“罗伊.布赖恩特  一步冲前，用手朝着恩美特.悌尔劈胸一把揪起，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拖着小小的恩美特.悌尔，强行将他推进车子，留下了吓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的摩西.怀特，扬长而去。     

 

“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将恩美特.悌尔用车载到了数十里外的太阳花郡 ( Sunflower County ) 的郊野棉花地里，先将恩美特.悌尔痛打一遍，据后来官方的验尸报告纪录，恩美特.悌尔在死前，二个眼球曾活生生地被人用硬物打得突了出来，可见其残忍和暴烈的程度。   

 

“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的威风并末有因为小小的恩美特. 悌尔的眼球被打掉而停止，罗伊.布赖恩特更‘英勇地’掏出手枪，朝着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恩美特.悌尔脑袋，开了数枪，将他的脑浆打得飞散在盛开的棉花地里。       

 

“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将恩美特.悌尔谋杀后，用带钩子的铁丝线将一部烂风扇绑在恩美特.悌尔的脖子上，运到附近的陶拉哈特茨河 ( Tallahatchie River) 边，扬尸江中。      

 

“由于恩美特.悌尔的失踪，他的舅舅摩西.怀特只得报警处理，当警察找到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后，二兄弟坦白地承认的确是将恩美特.悌尔带走，但在谈话后就将他放走了，其余之事， 则推得一干二净。 

 

“恩美特.悌尔的失踪，引起了『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分部秘书长麦德嘉.艾弗斯 ( Medgar Evers )，和『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阿拉巴马州博里瓦郡 ( Bolivar County ) 分部秘书长艾姆斯.摩尔 (  Amzie Moore ) 二人的高度重视。 

 

“加上非洲裔美国人作家侯德丁.卡特二世 ( Holding Carter II ) 的紧追不舍，使密西西州蒙尼市的警方办案人员，不得不将调查重点，集中在罗尔. 柏尹特和杰克. 米兰二兄弟身上。   

 

    “恩美特.悌尔的尸体在三个月后，被陶拉哈特茨河的渔夫捞了上来，由于泡在水里时间过长，密西西比州蒙尼市的警方和罗伊.布赖恩特  和杰克.米兰，异口同声地说这具腐尸，并不是恩美特.悌尔 。     

 

   “但是恩美特.悌尔的母亲从尸体手上的戒指，确认无误的指出，这就是她失踪了三个月的心爱儿子，因为那个戒指，是她在儿子从芝加哥启程前往到密西西州蒙尼市看望他舅舅之前，送给他作为纪念和祝福的礼物 。   

 

“1955年8 月29 日，密西西州蒙尼市的警方终于以谋杀的罪名，将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苗蓝二兄弟，送上了法庭。但是在12 位全是白人男性组成的所谓陪审团的偏见下，前后只用了67 分钟，就达成了结论 :  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因证据不足，无罪开释。”      

 

“这种人命关天的大案，陪审团只用了67 分钟 就找到了结论，这不是在草菅人命吗?”我感叹着说。

 

魔鬼先生说，“阁下觉得67 分钟太短了，是吗? 但是该案的陪审团却不做如是说。事后，其中一位陪审团团员满腹怨言地唠叨 ，说如果不是大家多喝了点啤酒的话，哪里会用得了这么久的时间!”

 

“事情就这么了了吗?”我问道。

 

“当然不会，那还会有天理吗?”魔鬼先生说，“美国的司法系统里，有一条司法原则: 刑事罪行不可一罪二告 ( Double Jeopardy ）。这条立法的原意，是要约束政府，不得滥权，对于公民所犯下的刑事罪行，只允许起诉一次，籍此达到保障公民权利之目的。  

 

“基于这种法律的保护，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收了一家叫作《展望杂志 Look Magazine》的四千元，做为如盘托出真实故事的代价。在访谈中，这二位满手沾着恩美特. 悌尔鲜血的三K党凶手，竟然大言不惭地直接承认，的确是他们二兄弟将恩美特.悌尔杀害并将之弃尸河中的。   

  

“这篇报导就像一颗炸弹，在全美国各个非洲裔的社区里轰传开来，也刺激着全美国人民的天良、勇气和智慧，一场美国近代史上的波涛汹涌而悲壮雄伟的民权远动，紧跟着恩美特.悌尔这条信管的点燃而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 

 

“恩美特.悌尔的母亲美妮.悌尔在为她儿子出殡时，义无反顾地顶住了芝加哥市政府和殡仪馆不可以开棺示众的庞大压力，坚持开棺而祭，让全天下的人，亲眼看看她儿子是如何的被三K党无辜残杀致死的!     

 

“恩美特.悌尔躺在棺材里臃肿腐烂和遍体鳞伤的相片的力量，透过新闻报纸的流传而传发出来的力量，胜过十万师干!    

 

“这场残忍而无良的人间悲剧，强烈地震撼着这个国家，也强烈地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良知。人们不由自主地扪心自问 : 谁无骨肉之亲? 谁无子女之情?  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到底何罪，值得如此这般地将之残杀致死?”   

 

“是啊! 到底恩美特.悌尔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居然惹下如此的杀身大祸?”我问道。  

 

“怀璧其罪是也!”魔鬼先生说，“好吧! 就让我告诉你恩美特.悌尔‘犯’了所谓的二个大‘罪行’吧!  

 

“第一个‘罪行’，是恩美特.悌尔与他的玩伴，到凶手罗伊.布赖恩特和他老婆露琳.荡贤姆.柏尹特在蒙尼市开的一间住家式的小型杂货店，进去瞎逛买糖果时，向着他的老婆吹了一下口哨，扮了一个鬼脸。  

 

“第二个‘罪行’是上帝在他出生时，将他降生为一个非洲裔美国人，这就是恩美特.悌尔全部的‘罪行’了。    

 

“ 恩美特.悌尔不是白死了吗?”我由心底里冒出来的不舒服。  

 

 魔鬼先生说，“不是的! 恩美特.悌尔并没有白死，他的惨死，为全美国非洲裔美国人的民权运动拉开了序幕，唤醒了美国白种人民内心的良知，点燃了使美国走向现代文明的火炬。 

 

“1991年，芝加哥市位于第71 街长达七里的街道，重新命名为『恩美特.悌尔纪念公路  Emmett  Till Memorial Highway』，来纪念这件人间的悲剧，藉此作为一个警钟，提醒世人，永远不要重犯历史的错误。

 

 “2005年，恩美特.悌尔小时曾读过的学校，原名是『詹姆斯.麦寇斯数学与科学学院  James McCosh Math and Science Academy』，为了纪念这场划时代的悌尔血案，更名为『恩美特.路易士.悌尔数学与科学学院  Emmett Louis Till Math and Science Academy 』，这是芝加哥市历史上第一次以一个小孩子的名字来命名街道和学院 。    

 

 “2004年5 月10 日，美国联邦司法部宣布，重新调查研究悌尔谋杀案，看看除了罗伊.布赖恩特  和积克.苗蓝二兄弟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人曾经涉入此案。联邦大陪审团决定不起诉罗伊.布赖恩特的前妻卡罗林.  荡贤姆. 布赖恩特，使她逃过了一场牢狱之灾。        

 

 “在同一天，美国联邦司法部助理司法部长亚历山大.艾寇斯塔 ( Assistant Attorney General R. Alexandria Acosta  ) 为当年的恩美特. 悌尔谋杀案发表的新闻稿中说:  

 

 ‘恩美特.悌尔谋杀案是美国人民民权运动的中心点，残忍而凶恶的谋杀，和丑陋而古怪的司法行为，使这个国家蒙羞，虽然它激励和推动了美国人民近代的民权运动。 

 

 我们亏欠了恩美特. 悌尔，也亏欠了我们自己，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们还是要看看能为正义和司法做些 什么。’   

 

  “美国联邦调查局于2007年3 月29 日发表了《恩美特.悌尔谋杀案调查报告书》 ，除了确认罗伊. 布赖恩特和杰克. 米兰二兄弟是谋杀恩美特.悌尔的凶手外，还证实了恩美特.悌尔是因为头部中枪和多块骨头被打断而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        

 

“罗伊.布赖恩特和杰克.米兰二兄弟不是逍遥法外了吗? 难道说他们的内心，就不难过和伤感吗?”我问道。   

 

“怎么没有难过和伤感?”魔鬼先生撇着嘴说，“1980年，凶手杰克.米兰死于癌症，人既然死了，也就没有什么伤感的了，但是另外的一位凶手罗伊.布赖恩特，的确是特别的难过和伤感，而且是非常的难过和伤感，因为他觉得当年自己心里没数没底，失去了弄大钱的机会。      

 

“1994年凶手罗伊.布赖恩特，恶贯满盈，也以癌症终结了他罪恶滔天的一生。他在临死前几个月，对着一个记者抱怨说，其实他并没有弄到多少钱，再和他兄弟杰克.米兰平分，更是所剩无几，反而赔上自己的声誉，招来了许多的仇恨和藐视，有点划不来。       

 

     “看啊! 这就是丑陋的人性。人性啊人性，多少的伪善，假汝之名而行之!  凶手罗伊.布赖恩特不是为冤死的恩美特.悌尔而难过和伤感，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良知遭到谴责而难过和伤感，而是为了没有把握住杀人命案的好机会，多弄点钱来享受人生而难过和伤感!   

 

“恩美特.悌尔的母亲美妮.悌尔虽然是有着丧子之痛，但却是福寿命长之人，她在2003 年1 月6 日去世时，得年81 岁。 

 

“在她自己去世前的同一年，与职业作家克里斯多弗.班森 ( Christopher Benson ) 合写的自传《无辜者之死 : 一个种族仇恨犯罪改变了美国的故事 Death of Innocense : The Story Of The Hate Crime That Changed  America》 出版了，让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人间正义伸张于社会，也让恩美特.  悌尔安息于九泉之下。”  

 

  “这件事情，深深地刺激和影响着露莎.派克斯，使她知道了再度沉默就是自我犯罪的道理，也使她找到了什么是自己下半生要走的正确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