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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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迷醉的香港》
到底是远方的什么吸引我,是那里的文化、历史、建筑,还是那里的美食、时尚亦或风土人情?每每在去远方的路上,我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问自己。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其实吸引我的并不是远方的某个独立元素,吸引我的是那片由所有元素融为一体的地方,它给了我短暂的停留空间,在那空间里我静心出尘,奢侈地享受这错综复杂的世界,安静地聆听内心穿梭交织的声音。
很多年了,香港一直是我心里的远方,它神秘遥远,它光怪陆离。“有一天一定要去香港,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念头最初大概是小时候总听老人们拿香港和上海做比较,“我们上海三四十年代可是比香港还要洋派的,还要先进的,后来嘛,中国闭关了太多年份了……” 再次产生这个念头好象是中学时了,那一阵我迷上了小说,白天黑夜地、囫囵吞枣地读了后来再也没时间读的一些书,记得在课桌下偷偷读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时,脑子里的画面尽是范柳原带着白流苏进进出出的浅水湾附近的饭店,高级豪华的舞场,布尔乔亚的咖啡厅,还有人气鼎盛的九龙川菜……
再后来的日子,我去过很多的远方,却是没有机会去香港,直到2017年的秋天,终于借公差之余行了一趟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的远方。香港是由香港岛、九龙和新界三个区域构成的,听合作工作的香港同事介绍,自1997年香港回归大陆, 那里的人口从六百多万增涨到近一千万。“香港本已空间狭小,20年里人口几近翻番,你可以想象生活在这里的压力吧,可是压力归压力,谁也不愿离开这里,” 同事半是郁闷半是自豪地说。
星期三晚上工作结束,几个同事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Happy Valley 看赛马,他们说香港铜锣湾附近的赛马场只在星期三晚上才比赛的,不去的话我的这次行程恐怕便没有其它机会了。“而且去澳门得看赌场,来香港必看赛马,” 同事加重了推荐的砝码。“嗯,Happy Valley,翻译成‘快乐谷’吗?” 我问了一个这样不着边际的问题,好似是否去赛马场取决于它的名字?同事笑说,“我们叫它‘活谷’,快活的活。” 这个“活”字用得真正是妙,快活也好,活着也罢,我是喜欢的。于是一行人结伴着去看赛马,内行的人看门道,我只是在簇簇人群里看看热闹。大型荧屏上列着马儿们的名字,亦是活灵活现的,“心慷慨”,“靓猴王”, “及时行乐”还有“潇洒兄弟”,任你想象马儿们天马行空的个性。同事问我赌哪匹马,即是外行又生性里欠缺赌性,我随意看着马儿的名字,“望名生财”地选了那匹“潇洒兄弟”,赌一把它临场的从容淡定便是。
或许情绪是可以传染的,赛马场上的热烈气氛感染着那里的每一个人。来自世界各地、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们,在马儿们从灯火阑珊的秋夜里飞奔而下的那一刻,无不尽情欢笑、高呼、跳跃、击掌、拥抱,无不忘情融入那沸腾的氛围里,无不在那一刻把生活工作的压力烦恼统统抛置脑后……那天深夜在人声鼎沸的赛马场里,我明白了“压力归压力,可是谁也不愿离开香港”的意味,香港是一座令人迷醉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人们如梦如幻地生活,或许迷茫无根,或许压力山大,可是前一刻的疏离孤寂总在下一刻被梦想和希望而取代……
夜晚的香港是干净而浪漫的,如梦境里的天堂。当尘埃在夜色下退去,维多利亚岛上的霓虹灯俯瞰着这个不眠的都市,灯影下流动着幻境般的繁华和摩登。有人说港人是落寞焦虑的,夜色里的繁华遮掩了人们的失落;有人说港城是陈旧老调的,夜色中的摩登覆盖了这座城的滞后。
如果说香港最梦幻的时光是它的夜晚,那么香港最坦诚的时辰便是它的白天了。阳光下的港城受纳并坦诚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白天的港城是金融中心耸立的高楼,也是高楼下西装笔挺脚底生风的人们;是九龙旺角的嘈杂喧闹和疲惫拥挤,也是邻里和睦的市井生活;是大屿山岛上虔诚人们朝拜的巨型青铜佛雕,也是浅水湾边杜拉斯笔下东南亚小岛的迷人风情……
我喜欢香港的夜晚,但更喜欢它的白天。我喜欢香港的西方摩登情调,但更喜欢它骨子里的古老东方文化和习俗。旅行时我在手帐里记下了这样一段小插曲 — —
星期六早上我准备去台北,把大箱子寄存在旅店,小箱子放满了衣服鞋子之类的,再把手提电脑,照相机还有其他的电器用品通通塞进背包里,没有它们恐怕我是无法生存的。本想安安静静在旅店里吃了午餐再工作一会,然后叫个出租车去机场的,一大早同事电话打到旅店来,说是合作公司已安排好由他带我去吃午餐,然后送我去机场。于是匆匆收拾了坐上同事的车,从金沙角开去九龙,同事说那里有香港很好的早茶。只是周末的九龙拥挤得不堪消受,车子在一车库外等了30分钟没能往前移动半步,我们只得转移去另一车库,不想也是长串汽车闲闲排列,没有丝毫前移的迹象,我怕误了航班,露出些些焦虑,同事体恤地决定另寻他处。
10分钟后车子终于驶入第三个车库,进了车库后又是兜兜转转了30分钟才找到泊车位。离原先计划去的那家餐馆已很远,泊好车后我俩便四处寻找餐厅,从车库大厦的3楼到10楼,家家餐厅爆满,等位时间约在20分钟到40分钟左右。我们从3楼奔到10楼,再从10楼奔回3楼,手上拿了7,8张等位号,终于在折腾一圈回到第一家餐厅时排到了坐位,看看时间离飞机起飞还算宽裕,至此才松了口气,跟着服务生走进餐厅,我取下肩上那个装满电器用品的沉甸甸的背包,按住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尴尬地坐定没忘了做优雅状。在这被人群压迫到几近爆炸的世界里,在花了近两小时终于得来的一隅小桌上,我开始品尝正宗的港式早茶,精致、清香、甜纯……
其实,远方最终带给我的强烈感知和不舍之情,从来都不是来自旅游手册里描绘的美丽景点,而“到此一游”的敷衍也从来都不是我的“去远方”。还是用“旅行”来记下我的“去远方”吧,“旅”在旅途里,“行”在行进中,一如人生的一程又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