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为什么最近《红楼梦》和明朝同时被大量讨论?)

很可能是目前最接近《红楼梦》原本后面几十回的书。(图/网络)
《红楼梦》从来都是中国古代小说的超级热点,最近更是热上加热,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当年蔡元培提出的"红楼梦是悼明反清"站得住脚。
蔡元培的相关理论原本不占优势,毕竟红学大家胡适等反对,而《红楼梦》超级爱好者毛泽东也更支持胡适。蔡理论大概只是个壳,胜在较早提出某些立场,充实丰富它内核的是学者潘重规等人的更深入广泛专业研究,尽管如此,依然抵挡不住其学术对立面的咄咄逼人的进攻。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何莉莉展示的癸酉本,这部书乃《红楼梦》后面28回补遗(并非高鹗版的40回补遗),语言朴素甚至粗糙,远无前80回的精致生动,还夹杂很多现代词汇,仿佛今人伪造,但优点在于情节惊人,基本符合前面5回合对主要人物命运的“预告”。
何莉莉是男的,却取了个更像女人的假名,据说他家可能跟《盗墓笔记》的胡八一所干营生相同,这个特种行业为了对冲墓地的阴气,男的更多取女名。总之,何莉莉在为数不多的发帖和采访里,朦朦胧胧地弄出了一套癸酉本的说法,尽管不少人质疑。随后,网友“随狂风去”,“吃瓜蒙主”等大力推广了癸酉本,网友“朱光东”,“土默热”,“梁归智”,“v哥掰谎”,“女王泡面”等也很支持“悼明反清说”。
百分之百地立刻论断癸酉本即《红楼梦》遗失已久的唯一结尾,不一定科学,但评价它别开生面且提供了新的结尾可能性,完全没问题。
曹雪芹不排除真的存在,不过未必是江南织造的族人,而也可能是明末遗民,甚至是《红楼梦》创作组的共同笔名。创作组就相当于一个大工程项目,对外称“曹雪芹”的人,可相应地认为是项目经理,TA主要负责统筹各章节的进度,统一风格,增加点评。“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既是原创之艰,也属统筹之难。朱耷,牛石慧,严绳孙,钱谦益,张岱,吴梅村,冒辟疆,方以智,顾景星,洪昇,傅山,蒲松龄,孔尚任,顾炎武,黄宗羲,袁枚,纳兰性德,方苞,吕留良,顾景星,梁清标,徐乾学,张烺,尤侗,朱慈烺,吴之振等文人集团,有沧桑的阅历,有怀明的深结,有反清的顽念,有非凡的才华,牢骚满腹,总要找个出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以华夏古典小说的高峰因此而来。2024年9月,我到北京访问旧友,爬了香山,拜了著名情报人员金无怠的衣冠冢,我本知道所谓的“曹雪芹纪念馆”恰在香山,坊间传言《红楼梦》后40回就是在那写的,但我没去纪念馆,如果此曹雪芹非彼曹雪芹,我去了干嘛?我还多次跟江西的朋友讲,江西本来拥有极好的文化旅游资源:或是《红楼梦》原作者朱耷的青云谱,可惜这个景点却只作为画家朱耷的纪念场所,而少了红楼梦元素,那么就缺了大量的潜在吸引力;“文旅搭台,经济唱戏”,暴殄天物。
《红楼梦》的主要原始作者是懂《推背图》的---在此先不论《推背图》是否真能预测未来---作者化用了《推背图》的写法,在《红楼梦》前5回,就预告了内容大致走向,这种写法很新,却不符合读者的常规读法,毕竟一开始就剧透了,谁还有兴趣一字一句看到底?但辩证法起作用了,劣势转化成了优势,恰恰是前面埋伏了重要线索,一些读者才从这个角度出发,认定癸酉本更接近主要作者的原意,或可理解为“歪打正着”,否则,无论阿猫阿狗,谁都可给“维纳斯”安一截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断臂”。
反对者认为“多人写很难统筹风格”,这有时也没错,但不绝对。中国四大古典小说的另三部《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其实都是多人创作,且撰写修改过程的年代跨度远超《红楼梦》,却还是形成了风格较统一的三个定本。
反对者觉得"并非硬要悼明反清,主旨才更伟大,境界才更高远”,我部分赞同,哪怕写一只蚂蚁,也可能成为伟大作品。作者怎么想和写是作者的事,而读者的感觉是读者的事,文学价值的判定跟理科有所不同,理科快0.01秒就必然更牛,而文学则可是多种角度并行交叠的。同时,如作者除了表面上写情感家庭,暗地里还埋藏着一条悼明反清的草蛇灰线,增加了信息量,一石二鸟,那必须赞其“艺高人胆大”,毕竟,比纯粹写大观园的日常生活,增加了一个维度。
代入癸酉本的语境后,读者会发现一个完完全全的新天地。如黛玉葬花,实为葬华,每一朵花不仅代表大观园里的每一个生灵,更代表明朝民众,尤其是江山鼎革之际,惨死于政治斗争的那么多人;也如风月宝鉴实为明清宝鉴,风旁隐了清,月边藏了明,明月清风,于是“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有了更扎实的落脚点...高鹗水平真那么低吗,把续书结尾的走向从原作者暗示的悲剧写成了与之相反的喜庆大团圆的“兰桂齐芳”?从文学技术分析,不见得必然是这样,但若以舆论导向考量,高鹗以及他的领导就另有想法了。
直男一般线性思维的理科生是不容易读懂癸酉本的,主要是原作者营造了一种处处说反话的氛围,《红楼梦》前几段就大张旗鼓地说“写的是儿女私情,不涉政治”,谁如顺着理解,必被误导,只不过原作者是故意误导的,因为如果这么一句都能误导人,说明被误导的读者比较缺乏理解暗示的阅读能力,密码是一种筛选,第一回就被看穿真实意图了,那这书还写得下去吗?所深藏的悼明反清的主旨还传得久远吗?如果一些事情发生了一次三次六次,可能是巧合,但倘若发生了十次三十次六十次,则基本不可能是偶然,《红楼梦》的相关手法远超六十次。反语,隐喻之类就是密码,补上了癸酉本的《红楼梦》即中国历史甚至世界历史上最长的密码文本。
导演库布里克的电影《闪灵》据传是讲美国登月造假,虽然表面是个鬼故事;刘慈欣的《三体》里云天明说的三个童话,实际展现的是三体人的高科技;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看似描述疯妈,骨子里却是谈论毛泽东...《红楼梦》原作者的密码植入术,不属孤例,而是有文艺界知音同道的,对这种文学密码的领悟,需有心人长期琢磨,才会略有心得,所谓“心有灵犀”。再发散思维下,从文学领域转到情报领域,真正的情报高手应可跨界从中获得灵感,创造出一些《红楼梦》式的新密码来,为保密工作做出新贡献。解读《红楼梦》的过程,相当于侦探破案的经历。
之前多年,何新,河清,杜钢建等学者将“西方伪史论”重新大规模深度公开讨论,坊间由此多了“《永乐大典》梗”,争议巨大,短期无法平息。一些观点觉得如果不是满族人结束明朝统治,然后更加闭关自守,那么中国近现代被动挨打的惨痛程度或会有所减轻。明朝确实是共济会与中国的博弈关键点,之后中国一落千丈,西方蒸蒸日上。癸酉本对满族人的控诉,再次挑起了这些痛点。
有一位网友叫“嘎嘎爱说话”,她平时很是站在中国和中华民族的立场上发言,但涉及癸酉本时,则多次贬低。后来我才知道,“嘎嘎爱说话”是满族人;她还讲“反清就是反社会主义”,“网暴我,我就去找民委”。民族团结当然极其重要,所以才有“宜粗不宜细”,但如所有具体历史事实都虚化,缺乏基本的确认,反思和行动,在一团和气中蒙混而过,那么曾经的错误跟教训,大概率将加速重现。这是个剧烈矛盾,注定不能完全无视。张爱玲说:“此生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鲫鱼有刺,三恨红楼未完。”如今,红楼终于等到了更接近谜底的答案。假设传统红学因此崩塌,反倒不是坏事,既说明红学团体里滥竽充数的太多,也说明新的更重要史实得以浮出水面,深入人心。
胡适如果故意带节奏,则他“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的宗旨会打折扣。学术问题,六亲不认,“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要发现更多真相,就得打破前人的重重壁垒,创新来自好奇和质疑,不解放思想,怎实事求是?!已对癸酉本部分了解甚至理解的老师,在课堂上仍可暂时随教案讲,但好的老师,更得同时讲癸酉本。只能背标准答案的不是人,而是两脚书柜,有主观能动性的才具备灵气,可更好地感知宇宙,面对挑战,处理难题。
相关话题如果继续讨论下去,不排除会冒出“清朝和元朝是不是中国的一部分”,“满族是成功的大和民族”之类的命题。稍具心肝性情者,对国内,必哭嘉定三屠,也哭南京大屠杀,还哭长春围城;对国外,必哭奥斯维辛大屠杀,也哭美莱村大屠杀,还哭卢旺达大屠杀...只有坚定站在各国最广大底层民众的利益和立场一边,才最值得尊重。民族固然要团结,却也要搞清事实;明粉不能无止境抬高明朝,但《红楼梦》是否悼明反清同样该进一步研究。本贴前面提到的“吃瓜蒙主”,她因讲癸酉本,其抖音粉丝增长了几百万个,但2025年底,她的视频突然只剩很政治正确的2个了,估计是受到传统红学保守派的阻击。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绝不能“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清朝文字狱很密集,悼明者用隐语写,再正常不过,如果最后几十回连隐语都公开不了,就只能在当时暂且藏起来,“何莉莉族人盗墓说”进而有了点可信之处。再引申下,《红楼梦》“假语存,真事隐”的表达手法若在当今还大行其道,则极悲哀,那意味着时代在言论自由这块没啥进步。
《红楼梦》的思想如洋葱,是分层的,鲁迅讲:“(通过《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癸酉本的出现,让“排满”拥有了更优先级。当然,原作者并非只恨满族,TA也通过写大观园里贵族们的腐朽奢华,客观上批判了这种阶级特权,比如茄子要用十多只鸡去搭配,再比如“白玉为堂金作马”...这些对明朝不断扩大的宗室压迫底层民众而获得优裕生活的描述,是原作者对自身的反省,毕竟,治乱兴衰是铁的,谁都逃不过,“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昨天塑造了今天,今天相当多事情只不过是昨天的重复跟延续,同理,对癸酉本的甄别也绝非纯粹的历史界小角落的冷门课题。胡适在最后一次离开大陆时,只带了极少数贴身物品如甲戌本《红楼梦》,明明有那么多物品可带,而作为著名学者,共济会员,反对蔡元培索隐派的胡适偏偏选了《红楼梦》,这一非凡举动,十分耐人寻味。
从研究癸酉本而带动的新一轮红学热,实际意义早就超过了文本自身,因为更多的华夏子民迫切想知道本族的来龙去脉,急于想了解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衷心想懂得治乱兴衰背后的规律。在尽力接近历史事实的前提下,如何更善用今日,努力创造更美好未来?理解到这层价值,达到这级境界后,也就会很自然地认为《红楼梦》位列四大古典小说之首是毫无争议的,它之妙,先在登高望远,高瞻远瞩,抬头望长天,俯首悯苍生。有了这种高度,很多人“看不懂红楼梦”,“对红楼梦不感兴趣”的现象将大为减少。
在中国大陆,最受欢迎的《红楼梦》视频是1987年央视版电视剧《红楼梦》,尤其可贵的是,80回后部分不依程高本而是据一些红学家的观点重写内容拍摄的。中国台湾华视的1996版《红楼梦》80回后的剧情,并非改编自程高本后40回,而是参考脂砚斋评点本、旧时真本等改编而成。这时,癸酉本虽没问世,视频参与者却主动靠拢它的立场,属于正面例子,也有反面教材,北京电视台于2008年到2009年拍摄的《新版红楼梦》,80回后情节按通行程高本后40回拍摄的。
尽管真理在最初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客观而论,也根据“矛盾二元对立又统一”的辩证法,红学的主要派系都具存在理由,只有博弈,辩论,交流,反对,才可能让真理拼图稍完整些。所以哪怕胡适等人可能把红学领入歧途,他们也并非完全没贡献。当然,如果后来认识到更正确的知识部分,那么曾经的反对者就该弃暗投明,不能总是太顽固。
《红楼梦》原作者开篇感叹:“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同是明朝遗老的张岱在《湖心亭看雪》里写道:“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红楼梦》说:“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湖心亭看雪》讲:“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从1644年到现在,这场猛烈的暴风雪足足弥漫了近400年,才终于有了大概能懂其“痴”,解其“味”者,队伍还在壮大。原作者和张岱等倘若泉下有知,定当泪倾如雨。
探索未知的路上,或仍一灯似豆,却借着对命运的强烈关切,对网络的熟练使用,正刺破笼罩长久的深重黑暗。
旺喜2025年12月11日-14日写于长沙推济斋,首发于公众号“旺喜”,消耗7小时,共约45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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