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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 wj 飘在德国的日子(1,-15)
飘在德国的日子(1)
Leileima (2013-11-12 09:23:41)
直到先生读博的最后一年,因为工作做得不错,那一年先生拿了很多奖,什么中科院院长特别奖,全国第二届100篇优秀博 士论文奖,宝钢奖,这个基金哪个基金。再加上大环境的影响,先生有了出国的想法。
飘在德国的日子(2)
(2013-11-23 12:20:35) 下一个2
一旦有了目标,接下来的事相对来说就好办得多了。
当时先生他们研究所的人出国无外乎就那么两条路:要么考托福,GRE出来读书,要么出来作博士后(中国当时叫什么访问学者)。前者要求英文好,后者要求专业好。先生权衡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英文不是自己的长处,而专业倒还不错。到当时为止,先生已有大概四十来篇文章,十几篇国外文章。与相当情况的同学相比起来算是做得好的。于是先生决定选第二条路。
接下来的事便是与外界联系,当时国内的网络远没有现在发达,而且身为学生上网极受限制。他们博士老师的秘书,一到下班就把上网线收掉并锁起来,不让学生晚上用。因此大部分与外界的联络还是通过最原始的书信方式联系的。
一共投了多少,不是我自己做的,我也记不清楚了,但应该是覆盖了地球上大部分的发达国家,我记得先生经常跟我做着白日梦说:如果我们去日本如何如何;如果我们去美国如何如何;再如果我们去西班牙又如何如何。先生是当年的七月份毕业的,一毕业就留在了研究所里。八月份的时候请假我们一道回了趟老家,主要任务是请了几桌酒,因为在这之前,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咱俩那是叫裸婚,我心想咱得让亲戚朋友知道,咱也是明媒正娶了。
运气非常的好,九月份一回来,便拿到了德国Freiburg大学的第一个offer。于是便胆颤心惊地去找先生的导师谈。导师的反映一开始自然是大怒。在这之前,先生的前几个师兄都是与导师吵着离开的,有一个据说还使用了非正常手段。听说是他老婆的当研究生部主任的爸爸用假证明办的出国手续,反正那家伙前脚一走,他们所就闹翻了天,听说还搞了批斗大会什么的来批判当研究生部主任的老丈人。
几个回合下来,导师总算松口,但附加了几个条件:(1)只能使用因公护照出来(因为因公护照有效期只有两年)。(2)交人民币1万元作为押金。
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我们便开始着手办理出国的事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件事发生了。
飘在德国的日子(3)
(2013-11-25 10:25:06) 下一个
我怀孕了,一切都是计划中的,又好像有点不是。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能够这么快这么容易就出得去。
先生说他想要守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成长,所以我们尽量争取一道出去。
先生头一年刚好去过一趟美国,所以因公护照是现成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办好我的护照,最好是我们能够一道签证。认真地查阅了公安部门公布的办护照须知后,先生便开始准备我的材料,根据上面的要求,只要国外有人邀请,任何中国公民都可以申请中国护照,于是先生便给他还未谋面的老板写E-mail说明了我们的情况,希望他能也给我写个邀请信,很快老板的邀请信就寄到了,连着其它材料一道,我回了一次老家的省城。
当我站在我们省出入处境管理办公室办证人员的办公桌前,出示我的材料,提出我的要求时,那个女办事员连眼都不正眼看我一下,便一口否决了,遵照她的要求,我必须要等我丈夫签证以后才可以申请我的护照,理由是什么?“你不就是陪你老公出去的吗?”她相当蔑视地对我说着这句话。当我怯怯地向她询问办证须知上的条例时,我话还未说完,她便向我大声吼来:“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不知我跟她到底有啥仇,她干嘛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我?
我只好恢恢溜溜地逃回了上海。
因为是办的因公,所以先生的签证相当容易,自己填几个表后,交给单位的外事办,由外事办送德国使馆。
九月份的时候先生又去了一次日本开会,回来后不久,签证到手,11月份就得离开了。
眼看着我们一道离开成了泡影,先生赶紧给我妈妈写信,报喜的同时也想妈妈能在他离开后可以来上海住住。
10月份,我带着先生的护照签证又再回一次省城,这一次总算没有向上次那么一口回绝,但还是百般发难,诸如还要我原单位的证明,先生现在单位的证明等等一类不make sense的东西。
几经周折,总算是把申请交进去了,我连家都来不及回,又赶回了上海。
飘在德国的日子(4)
(2013-11-26 08:15:51)
接下来的事,便是作离开前的准备了。
好在我们都还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几个月前为了看世界杯,买了个彩电,连带着也买了个冰箱及一些小家电。
现在看来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半价处理掉了。
这些事情先生准备想在他离开之前能够确定下来,这么好的deal,很快便找到了买主,说好等我离开的时候他再来搬东西。
余下的事情就是准备带出去的东西,我和先生一起买了个大箱子,装掉了90%左右我们要带出去的东西,以便我走的时候可以轻装上阵,这样我离开的时候就只要带一个小箱子就行了,先生不放心,还专门委托他的一个同学在我离开的时候负责送我去机场。
虽然是孕早期,可我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先生陪我去做个两三次检查,既然是说到怀孕检查的事,那就不妨再多说几句。
九月中旬的时候,我俩觉得好像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于是兴冲冲地跑去当地的妇产医院。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听我俩一口外地口音,想都没想就认定我俩为肓流超生游击队, 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我们说,直接叫我们拿准生证,才可以给我建卡检查。丈夫倒是马上跑回他们研究所拿到了他的准生证,可我的户口不是还在我们老家吗,坐火车还得三天两夜不是?当然是马上弄不来的。见到先生的准生证后,医生的态度虽略有好转,但还是不给检查,说得等拿到我的准生证后再说。好在我在上一次回去申请办护照不成的时候,倒是拿到了我的准生证。
有了准生证后总算是可以建卡检查了,不过医生、护士都冰冷冰冷的,有时还会莫明其妙地凶你两句。
11月初,先生终于要离开了,带着期待和些许不安。那天早上,我们一道去了机场,办完手续后,磨到登机时间,先生先送走了我,因为他怕他先离开我会难过,所以只好他先难过一次了。
先生走了没多久,我总算是可以回去取我的护照了,虽然申请护照是每一个公民最最基本的权利之一,但担心怕受到刁难,这一次我不得不还是事先找了一个公安局工作的亲戚过问了一下,总算是顺利拿到了护照。这一次我也终于可以回一次家了,并且把妈妈接着跟我一道来了上海。
有妈妈陪着的日子,肯定好过得多。
那时,我已经转到了先生他们的研究所工作,跟上级单位派下来的一个人创建和管理他们的研究所的网络。白天,我去上班的时候,妈妈就在家给即将出生的小孙儿准备准备点小东西,再看看电视,书什么的等我。
有妈妈陪着,我其实已经不是那么着急着要出去了。
飘在德国的日子(5)
(2013-11-27 15:04:41) 下一个
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极想一道跟先生走的。我们曾经有过两年的异地恋,那时候通讯远不如今天这么发达,虽然有电话,但一边是刚开始参加工作的我,一边是还是学生的他,一般情况我们都是打不起电话的,多半时候还是靠写信,我俩写信写得算是挺勤的了,几乎是每隔一天就会收到并给对方一封信,才刚分开的时候,信也写得极其柔情蜜意,都是你想念我我想念你一类的,慢慢地开始有矛盾,比如我跟他报怨单位领导不公,他反倒给我扣上一“小市民”的帽子;再比如他跟我说他生病了,我说我很担心,他反过来又觉得他生病了我不安慰他反倒担心什么呢?总之,我觉得他相当不可理喻,很正常的事儿怎么到他那儿就哪哪都不对了。估计他看我也一样,总之是大有那种互相越来越不好理解的趋势。更为讨厌的是,比如上一次不愉快的事,本来生活中早已经过去了,可当天收到的还是对方在提上次不愉快事件的信,于是好好的心情又开始受到影响。然后再周而复始地重复。好在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一天,我前一个单位的一个同事来看我,跟我说起坐交通车回家的时候,我们人事部的那个女经理知道她跟我有联系就问她,我走了没有,她说没有,那女经理就开玩笑来了句“她不走不怕她老公把她给甩了?”我同事不服气地回敬人事部经理说,“她不甩她老公就已经不错了。”因为她觉得我先生外表不如我,她还挺为我叫屈的呢。
当然这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但生活中这样的故事也不是没有的。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是个男人都要腐败坠落的。
其实等真正到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才发现放个中国读书男人在这儿,不要太放心了,一个读书男人在国外的日子离灯红酒绿差远了,我们人事部女经理的担心显然是相当多余的。
这一次因为有了网络,我俩每天都可以E-mail联络,交流相当顺畅,感情稳步发展。
但既然已经决定出去生小孩,因为我们早先就考虑过的,如果在上海生孩子,我先生不在,就我妈妈一个人,而且妈妈还人生地不熟的,困难肯定不小。回老家倒是好,可是生完小孩后,要想出去,麻烦事儿更多。那么趁着肚子还不大离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所以我们都想尽早签到证。
先生一到德国,就赶紧给我准备好各种用到的和可能用到的材料。
拿到护照的当天,我就立马打电话预约,那时候的大使馆的电话相当难打,许多时候打进去了,通常都是使馆工作的中国同胞接的电话,然后接电话的同胞马上就把你晾在了一边,半天都没个人来理你,你只得耐着性子地等,看着长途电话记价器上的价格不断地往上翻,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不过谁叫你想要出去呢?我预约到的日期是一个月以后的。
因为我的户口还在老家,所以按规定应该是属于北京大使馆的管辖范围。没想到又出错了。
一个月以后,当我带着老公精心给我准备好的材料来到德国驻北京大使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又发生了。
飘在德国的日子(7)
(2013-12-09 08:06:08) 下一个
我走得一点也不风光,除了隔壁邻居,也没有什么人来送我。先生委托的那个同学到后,我们就走了。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箱子,我前面说过先生走的时候,他带走了大部分我们要带走的东西,箱子里除了妈妈给未来的孙子准备的东西外,就是我的随身衣服,如果不是临走前几天先生发传真给我,说要叫我给他认识的一个中国人带什么博士伦的两大瓶隐形眼镜液外,我的箱子会更轻。
想着他自己都舍不得叫我多带东西的,居然在这么个时候发传真来要这个东西,我还以为不是这个东西很贵重,就是找他的这个人跟他关系很不一般。
行李托运后,那同学也离开了。
我随后就进了候机厅。看着起起落落的飞机,我应该有一丝伤感吧,但更多的是说不清的兴奋。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总算就快逃脱了,就快逃脱这片土地了。
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爱那片生养过我的土地,也许是看过了太多的不公正。难道不是吗?
我的父母都出生在我们当地有名的大家庭,妈妈家的父辈兄弟七人,有文有武,有当司令的,也有在什么南京省政府做秘书的,还有在北京读书的,最差的也在当地混过区长做做。我自己的外公曾是北阀时的一名军官,如果不是在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遭遇了土匪的突然袭击,却因多年离家不熟悉家里地形,而中了土匪的暗枪的话,不知道后来又是如何?
爸爸也出生在我们当地的另一大家庭,爸爸家的父辈兄弟三人,大伯父早年留学日本。叔叔当时也上南开,只有我的爷爷固守家业。这样的出身,在后来的生活中自然不会带来什么好运。
五七年生性耿直的爸爸看不惯他的顶头上司,一位抛弃北方老家老婆孩子的南下大老粗干部的很多做法。爱提意见,于是爸爸理所当然地成了右派而没了工作。自然而然,不久妈妈也在去师范回来以后,美其名曰支援乡区教育事业而被调到乡下。
我的童年有大部分的时间是和姐姐一道,跟着妈妈在乡下的小学校渡过的。尽管如此,我妈妈是一个特别能干而乐观向上的人,周围的人对我们都很好,因此我一直过得相当无忧无虑。
直到我上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恢复了“高考”,对于我们这种家庭出生不好的人,“高考”的恢复仿佛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为了我们日后能有个好的前途,加上农村和城市的教学质量的确差距很大,因此妈妈决定把我以及大我五岁不到的姐姐送到城里去读书。
没想到我无忧无虑的童年美好生活就此告一段落。
飘在德国的日子(8)
(2013-12-10 05:52:21) 下一个
到了城里,一开始排座位,老师就把我排到了倒数第二排,而我的实际高度在班上顶多也就是中偏下。顺便说一下,倒数一、二排都是什么所谓的“差生”。而且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老师的偏心和不公正,我其实并不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老师不止一次地在班上说,她的这个班是一个所谓的什么“干部子女班”,而我就好像是混进了“干部子女班”的一样。所谓“干部子女”其实也就是一些父母有份工作,或是一份比较实惠的工作的孩子,想想看,一个小县城,最大的“干部”也不过县委书记罢了。
70年代物质资源还很贫乏,有很多东西都是属于紧俏物品,小到连电影票也要靠关系才能买到座位好的,老师对于那些父母有点特权,可以帮她们买东西的学生,好得不得了,一律叫小名即便是在课堂上,即使是叫不出小名的也要在大名前加以一“小”字,以示亲热。不仅如此,中国的学校从小就有等级之分,好坏之分,什么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及一般老百姓。有个一官半职的小孩,荣耀得不得了,早自习的时候提着老师的教鞭想打谁就打谁。而成为老师班干部的小孩十有十一都是这种家庭的孩子。更有一年一度的儿童节,选去参加唱歌、跳舞的小孩也从来都是那些小孩。
我们班五、六十个小孩,只有一桌是三个小孩坐,我便永远都是那一桌;我们的教室有一排座位看黑板是反光的,我永远都坐那一排;不知是出于何故,老师调了一个非常调皮的男孩与我同桌,一个冬天他就在不停地扯我的风雪帽的带子,老师却视而不见。第一个学期结束,我的语数都在80分以上,按规定我应该可以评上“三好生”,然而我却不是,我唱歌应该还不错,长得应该也比较cute. 可我却从未参加过任何“六一”的活动。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换了老师,新老师对我还算公平,可是对于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仍然还是偏爱。我记得,按规定一个班只能有四个中队长,但因为多了一个不好安排,老师居然在我们班安排了五个中队长。我的一位数学老师,听说我爸爸在粮食部门工作后,还叫我给她买过米。
小学毕业那年,我们县的重点中学只招两个初一,也就是说只招小学毕业考试中的全县前100名,轻轻松松地,我考了大概是二十名左右,而那些大队长、中队长们却很多都名落孙山,从老师的手中接过分数的那一刻,我有种战胜她后的快乐,我知道那不是我那个年龄应该有的。
上中学后,因为学习好,中学的老师很喜欢我。有一次因为什么原因与一位同学闹了矛盾,她爸爸是我上的那所小学的校长,在小学的时候,她欺负别的小孩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然而,不问青黄皂白我们的老师把她臭骂了一顿,尽管在内心深处,我觉得老师很过份,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一人的错,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成绩好,老师喜欢我的缘故。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你强别人才会对你好,因此我更应该要成绩好,才会更加出人头地。
然而等你奋斗一气,转身一看,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努力,同样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我认识一个人,高中都考不上,结果还在省城的银行工作!另一个高考分数根本就没上线,照上大学不误,也是分在好单位。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回到这片土地重新生活的。说真的,对于这片土地,除了我的亲人,我什么也不留念。
那一天,应该是1999年的1月30号吧。
飘在德国的日子(9)
(2013-12-14 12:40:04) 下一个
飞机相当的空,到处都是空位,飞机起飞后,我也找了个三个人的位置开始睡觉。
飞了大概有将近十来个小时吧,终于在德国的法兰克福机场停了下来。
担心我出机场会碰到什么问题,先生老早就给我写好了各种注意事项,有着他的指
导,我非常顺利地办完各种出关手续。
推着行李,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哪儿的先生。手里拿着一束花。
怕误了接我,他提前七八个小时就到机场了。
小别三月而重逢,我们都很高兴,记不清先生是不是还给我准备了点吃的东西。
Freiburg 离法兰克福大概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慢火车。
稍稍修整了一下,我们便向火车站走去,火车站就在飞机场底下,相当方便。先生
老早就打印好了火车的时刻表、站台等等一系列所需要的乘车信息。
因此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我们该坐的火车,那天好象是周末。不过车厢里的人并不
是很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些以前只是出现在电影、`电视上的洋同学们,我
忍不住好奇,小小地研究了一把,大部分的他们都各自安静地读书、看报什么的。
其实在那节车厢我和先生才是地地道道的老外,车厢里我们都聊了些什么,事隔多
年,我也记不清楚了,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话题。无外乎你这三个月都是如何过来
一类的。
对了,忘了一个重要情况,因为听不懂德文,安安稳稳地坐了一段后,每到一站,
先生就要开始数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几站。
好在,德国的火车相当准点,你只要注意好你的到站时间,在那个时间下车绝对不
会错。因此我们顺利地到了Freiburg,大概是晚上十来点的样子。
出了火车站,我们叫了辆出租车,朝着我们在国外的第一个家奔去。
飘在德国的日子(10)
(2013-12-15 06:39:00) 下一个
当先生把我带到一个有着花园的小楼前,告诉我说。那就是我们在Freiburg的家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记得当年和先生住在一面墙沁着水的研究所的探亲房时看<<北京人在纽约>>时,看剧中人要么没工作,要么没身份,而且还住地下室。我当时无限幸福地感恩我们的探亲房虽然一面墙沁水,但毕竟高出地面。我甚至以为:出国=地下室。
不过我也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国外都那么不好,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着出来,而且出来了都不想回去呢?即便是今天的海归大潮中,就我认识的人中,我还真找不出有谁是放着国外的好位置不要而回去的,或许我的sample太少,所以不具有什么统计意义。当然象杨教授那种,孩子都大了,这边也做到头了,再去国内混混的也是大有人在的。一句话,能回去特权的,另当别论。
扯远了,回到我的小楼上来。
那是一栋古老的小楼,小楼后面有个花园,不算太大,花园边上有着许多大树。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里有许多的野鸭子。我感到无比惊喜,因为如此本色的地方于我来说只能是在童年的记忆里了。当然这一切是第二天天亮之后才看到的。
当先生打开门,我看到一个装饰漂亮的楼梯间,看得出主人家应该相当讲究。
我们住在二楼,是一套独立的单元房, 家具齐备,但陈设很古董,古家具,古画,古摆设。总之是很古老的欧州风格。房子有一个客厅,两间卧室,一个饭厅,当然还有厨房和卫生间。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房子,把我们俩高兴得。我们把不经常去的另一间卧室戏称为“鬼屋”,有时互相吓唬对方。我们的房东是一对五、六十岁左右的和蔼夫妇。他们住在一楼。我们的楼上还住了两个单身:一个日本人和一个意大利人。
一进门,先生就赶紧用微波炉给我们热他早上准备好的饭菜,我坐在厨房的餐桌旁看着忙碌的他,再看看这个对我来说还比较陌生但条件相当不错的房子时,我顿时有种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的感觉。
飘在德国的日子(11)
(2013-12-16 05:52:13) 下一个
我到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见到了先生发传真要我给带博士伦眼镜液的人,是一对年青夫妇,据说是考过德语后,在Freiburg大学读本科的,他们给我带来了几本耶和华见证人,然后问我药水要多少钱,说没有人民币,可以换成马克给我。一百多元钱的东西,也就十多马克,我想就算了吧。
我来到后先生才告诉我,他跟他们其实也不是特别熟悉,才认识没几天,我没有来之前,先生也不是住在现在住的地方,他原来住的地方是个单间,因为我要来了,原本想就在原来那家换个大一点的,结果那家的房子都是搞来出租给单身的,所以他才重新租的这个房子。他来看房子的那天,在路上遇到个叫老黄的中国人,那时候估计Freiburg那个地方,中国人还是不是很多的,先生说在没遇到老黄之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中国话了。老黄也在Freiburg大学,好象是作博士后吧,还是个单身。路上聊了起来,听说先生要来租房子,老黄便自告奋勇地要跟着他来,还一道跟房东老头砍价。
那对夫妇是老黄认识的朋友,听说我要过来,于是就有了带眼镜液这件事。
闲聊中说到几个月后要生孩子的事儿,一句德语都不会,要是能象他们那样就好了,夫妇俩说到时候互相帮助。
没过多久,那对夫妇中的妻子过生日,邀请我们去她的生日party,我准备好礼物高高兴兴的去了,意想不到的是,在那儿我居然遇到了在北京签证时遇到的那个女孩。更让我吃惊不小的是,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的女孩的丈夫简直就是一美男大帅哥。无聊地八挂一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么一个规律,但凡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她背后的丈夫一定不是美男;同理一个美男背后的妻子,也不见得就会是美女。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搭配。
唯一不同的是,在北京遇到时给我感觉相当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一女孩,在这次的生日Party上相遇感觉简直就象是变了个人似的。估计是遇到好久不见的丈夫也有点那啥吧!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给她的感觉是什么?
学生公寓的条件自然没有私人的小洋楼的条件好,吃饭的过程中,他们几个人便决定即将到来的中国新年大家要一起来我家过,还说一个人凑几个马克。我能理解他们长期在外面呆久了想要一起热闹热闹的心情。但作为当时的我来说,刚跟丈夫分离三月后相聚,而且还大着个肚子,于我来说我是更想清静一点的。
中国新年来了,他们几个也如约而至,一直玩到很晚很晚,已经很深夜了,才离开的。一大堆年青人在一起自然比较吵闹,我开始还很担心我们的房东会有意见。好在我们的房东夫妇倒也没有说过什么。
新年过后不久,签证遇到的女孩回了国,其余几个开始还偶有点联系,再然后也没了往来,直到我们九月份离开Freiburg就都没有再见过面了。
漂在德国的日子(12)
(2013-12-17 05:49:09) 下一个
我到Freiburg的时候应该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吧,肚子还不是特别的大,但已经能感受胎动了。
因此白天先生上班的时候,我就无比兴奋地给我妈妈写信。
那时候通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只有哥哥和姐姐家里有电话,妈妈和爸爸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电话。我于是便写信向妈妈描绘我的所见所闻:什么闻名世界的黑森林,高高的大教堂,市中心的露天音乐会,还有许许多多的来至不同文化的新感受......当然也报告什么我们厨房的水管开左边会来热水,开右边会来冷水一类的事儿。
别的时候也呼呼睡睡大觉,有时候也练练毛笔字,读读新概念什么的。电视是看不懂的,我还害怕接电话,因为一句德语不懂啊!每当电话铃响,总是先问人家:“Can you speak English?"然后人家说:“A little bit."等人家哇拉哇拉的一大串English一出来,我顿时成了哑吧,根本就接不上啊!
我到后不久便迎来了 Freiburg的春天,初春的傍晚与先生漫步在异乡的街道上,两边是美丽的我叫不出名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惊喜剩过了乡愁。
我特别特别地喜欢Freiburg,每次穿行在那些古老的街道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年少时看过的童话世界。
其实因为怀孕和生孩子的缘故,我在Freiburg的10个月,接触最多,感受较深的应该是德国的医生和医院。
尽管对在他乡异国生孩子也有过那么一丝的害怕,因为初到德国时的我,连一个简单的德语单词都不会,英语也并不那么的好。老公二外是德语,不过他学到的那点德语出的洋象,也够好玩的了,比如人家见我一大肚子,于是就给我让座,结果他忙不迭地跟人家说:Bitte,Bitte(请,请),他其实是想说谢谢的(Danke),好在他的Bitte说得也不标准,估计人家也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不然人家一定会想这人怎么这样,我已经好心让座给你了,你还一副等不及的样子不是?
好在我这个人从小就野,猎奇心理很重,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怕。
可是第一次见我的妇科医生,还是让我感到十分不自在。
飘在德国的日子(13)
(2013-12-18 04:14:52) 下一个
我的妇科医生名叫Luckscheiter。是我的房东太太向我们推荐的。在做过Termin(预
约)之后。我和先生便去了。一推门,一位二十五六岁的胖胖的妇女接待了我们,经
过简短的问侯,便开始了一些诸如抽血,化验之类的检查...........
忙过一阵,我心想这德国的月亮嘛它还真不比咱中国的圆,正准备想撤退。却被她
叫住,把我们带到另外的一间屋,然后客气地告诉我们:Dr.Luckscheiter will come
soon(路医生很快会到)。
房间很大有很多植物,很多杂志,很多坐位。还有很多小朋友玩的玩具,这里顺便
说一下,德国的医疗条件确实比美国好多了,在美国也游荡过不少地方了,还真没
有发现有诊所条件有超过路医生的呵。房间里也就一两个人,好象都不是孕妇。我
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waiting room。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烦了,才听
到叫Frau X ( X 小姐,女士)。一位五十多岁的面容和蔼的老头在另外一房间门口向
我们伸出了他的大手。
他就是Luckscheiter?还是男的?这也太那个了吧?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我非
常的不自在,Luckscheiter问我是不是穆斯林。我想说我其实比穆斯林还保守的,
不过不找他我又找谁呢?我非常想换个女医生,不过在Freiburg那地方,开业的妇
科医生大部分都是男的,我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其实Luckscheiter是个蛮慈祥的老
人,慢慢地我也溶入潮流了。
路医生一直想告诉我们胎儿的性别,而我们却不领他的情。老头很“耿耿于怀”,
以至于在孩子生下后,我们去作第一次检查时Luckscheiter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赶紧
翻出以前的资料告诉我们其实他早就在知道是个Junge(男孩)。
多么有趣的路医生。
飘在德国的日子(14)
(2013-12-19 07:33:28) 下一个以后的事就是每月固定去Luckscheiter的诊所一至两次,一直到预产期前几天。再由我们决定去哪一家医院生产,Luckscheiter向我们推荐了几家医院,我们选了一家离先生办公室近的以便他可以随时照顾我。那家伙当时相当敬业,一心想着造文章,生人两不误的美事。
临近预产期前两天我们去医院作了第一次常规检查,因为一点生的迹象都没有,医生让我们先回家再等等,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上医院。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我开始变得有点等不及了,看着那些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我巴不得马上就看到孩子穿上那些小衣服会是个什么模样。
预产期的当天,一大早,我和先生悠哉游哉地空着四只手就去医院了。检查完后,护士把我直接送进了病房,我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进了医院。
德国的医疗制度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必须有医疗保险,当然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要求选择不同的保险公司,我们当时保的是AOK,是一家国家保险公司。虽然保险费和其它的一些私人的保险公司相比是稍微贵了一点,但却覆盖得很好,从我到德国后的第一次检查一直到孩子出生,我们没有付过除保险费外的任何费用。医院提供了从吃到穿几乎所有的物品,直到出院才换上自家的东西。
第一次去医院,便开始闹笑话。因为不懂德语,加之那医院也确实大,我们俩就瞎蒙,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地方。然后便自作聪明地朝着贴有小孩相片的地方钻。结果当然是否定的,最后是热情的护士送我们去的。
每个病房住两人,其实只要提出要求,也可以申请单人的病房,丈夫可以一道住在里面。当时我们不太懂所以没有申请。单独一个人住在医院,开始的时候我有些紧张,先生每天都会陪我很晚才回家。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休无止地作各种崔产的活动,迎接宝贝的到来。
可宝贝不知何故一直拒绝出来见我们。
飘在德国的日子(15)
(2013-12-22 06:47:23) 下一个
一天清早,先生一推开门便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我们家今天要生出小孩了。我相当不解地问:“Why?” 他说:他来的时候看见产房里边生产工具都准备好了。这家伙以为生小孩真是由医生想什么时候叫出来,就出来的事。不过,最后还真是被他这乌鸭嘴给说中了。
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已经过了预产期将近十来天了,孩子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一天早晨医生查完房会诊后, 一位老头医生决定只能是刨腹产,因为羊水已经变混浊了。这一消息对我来说相当突然,我一直认为瓜熟蒂落,我肯定要顺产的,我非常难过。这使得专门负责我的一位被我戏称为“小医生”的年轻漂亮的女医生非常不过意,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好象宝贝不出来是她没有尽到责任。接下来“小医生”给我们解释手术的情况,包括刀口的位置及大小,以及要注意的事项。当然还包括该死的家属签字,我一听她说任何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时,吓得哭了起来,我只有那么怕死了。
1999年5月27号一大早,先是漂亮小医生来安慰了我一番,然后是护士来给我换衣服并作些手术应作的工作,再后来便是先生和两个护士一直把我推到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里大部分是男护士,两个男护士先问过我一声好后,便把我象拎小鸡似的放到了手术台。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怎么就象个将要被宰杀掉的牲口啊。把我固定好后,一位老太太推来了一个什么仪器放在我鼻、嘴上方说了句“Guten Nacht”(晚安)。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今天我还是很困惑,按说德国的医疗技术应该是不算差的,可小小一个剖腹产手术,为什么给我整的是全身麻醉?就连我们家那个小县城,很多年以前我嫂子生我侄女时都已经可以是半麻了?将近10年以后,我在美国做了第二次剖服腹产手术,当然是半麻的,只不过麻醉针是往后背打的,与前一次的一句“ Guten Nacht"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相比,还是这个更来得容易点。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努力地想醒过来,我趟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室,手术已经结束了。先生兴奋地告诉我,我们生了一个大儿子3.73KG,已经被他和护士洗好放在婴儿室了,再过一会我就可以回房了。不过那一刻我确没有特想见他的欲望了。
回到病房安顿好我,先生迫不及待地抱来了儿子,一个头发长来跟眉毛连在一起的小毛猴子,邹巴巴的,看不出有什么漂亮不漂亮,说实话当时也没有那种电视剧里看到的初为人母,激动得哭起来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剖腹产的缘故。
手术后的当天晚上,先生一直陪我到十二点过才回他办公室的地板上睡了一下,整过儿子的出生过程,他在办公室的硬地板上少说也睡了三、四个晚上,后来才知道他办公室下面是停尸房,把怕鬼的他吓得晚上再也不敢去加班了。
当晚的值班护士是个四十左右岁的女士,随时来问我需要什么东西,伤口疼不疼,如果疼她就会给我打一针。真是无唯不至的。
我后来又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医院每天都是提供饭的,还有几种选择可供你选,我现在想想其实都挺好吃的,不过当时我根本就还吃不来西餐,再加上意识上总觉得月子是应该要坐的。所以我一般情况都只吃每天先生在家给炖的鸡汤、鱼汤,还有先生用妈妈大老远从家乡寄来的酒药作的甜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