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谁要和我pk字,我就盯着“你会不会笔法”。会的,比比熟。想想挺无聊。不会的,就不扯啦。
中国书法,像魔术。
书法之法,就是指转笔法。捻笔,要教,要学。捻多了,此技不见得必高,但必熟。
不用这法,也能写字,但一是不容易写好,另,也就说不上是书法。这蛮像新近看到的一帖:耄问李政道,物质分到最小为何?答:基本粒子。耄说,再小呢?答:目前尚不知道。耄说,按照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当还有更小的,以至无穷。对方不语。耄接着嘀咕,你们不信,我信。
这就叫秀才遇见兵,也叫风马牛。
技术分科学技术和别别窍即秘方,魔术。前者,有轨可寻,且能走深走广。后者,不告诉你,“变脸”几百年,一直是个“怪了,怎么可能?”
书法的捻笔,就是后者这么个东东。
书法好,过去叫字写得好,或一手好字。挺老实。“书法艺术”这词,十有九,是从日本抄来的。
日本人,原创不行,可给它个二手货,可会捣斥。看过日本历代书法,明治维新前,就是个私塾高材生水平。学了西学,也弄点什么别的,可是懒或是智商不够,就喜欢捣斥搞“装修”。也许书法就这样给捣斥成“书法艺术”的。
看过日本近现代书法艺术。别扭得慌。说成画不就完了,非抱书法的大腿。做作地扭着,狂着,没脸没皮着,厚皮拉撒着。有劲不会使,半个武士道;有肉就瞎长,相扑我靠样。
捻笔怎么能够得上艺术?勾股定理,没逻辑来指引,至多是就是个算术。二泉映月,弦上拉了一辈子,不经懂得靠着美学而成的音乐家指点,就只是个练摊的。
读书法史,更觉得是读好字集,转笔技法历代赛。一边赞“高手在民间”,一边也骂,就这点破玩意儿,秀得不嫌烦啊?
二王“帖学”,写了两千年,才遇上个再也耐不住这破玩意儿的康有为。他从隶魏碑里找新玩意儿,来个碑学。中国书法史要是没个康有为的碑学,就有点像四九年到七七年没个林彪反党集团,中国人臭大了,没一个敢反耄;中国读书人可丑死了:就知道个二王体,两千年。
可回头看看碑学派的字,也就是偏不用捻笔,用偏锋,枯笔,总之,以前哪样不能用的,偏用哪样来写字。时议:画字。就是个“文化大革命就好来就是好”的反串“彻底否定文革”。其实就是个家鸡打得团团转。
好字,得了。偏往艺术上扯。说林散之字好,没得说。说林散之书法艺术,当你说鬼话。
琴棋书画,十有九如此。觉得。
文革没得的学,个子小又丑,不敢出去皮,可怜巴巴地写大字。老师表扬,来了劲。大人也会凑热闹说好。
到处都是语录标语的年代,柳公权帖上的繁体字和纸上的墨迹,显出不同周围的意思来。那时正值总想在人前人后显示自己不一样的年龄。
在大家都不写的周遭里,我写的就“好”起来。
但我不懂笔法即转笔法。周围没一个大人懂。在写的过程中,也总觉得怎么也写不出字帖上的样子来。而古来的教训是要多难听就说那一句,要多折磨人就想那个法子的,它叫“练完三缸水(一人高的),一点像羲之”(书圣的儿子扒在书圣边写字尚且如此。另,剧透:那点还是书圣路过时加上的)。
后来知道,二王也并不自觉地知道书法的这个法,或者知道了就是不说。后面的两千午间,大伙儿就是一个劲地写,没一个人明说笔法为何物。
直到一九九七年,当下的中国书协主席孙晓云得到祖辈的教训和提醒,写了《书法有法》,才將转笔法大白于天下。
无意间看到读到这书,循着指引一练,果然前几十年没一笔对,两千年墨跡豁然读明白了。笔下的字也跟着“又进步了”(友人语)。
这经历,挺教训。一,秘方害死人,祖宗不是个东西。二,魔术知了底,连个玩笑都不是。看不起书法的意思生根了。
还会忽然看到,自己的不少坏毛病正从练字里产生的,很很早就就会神兹巫兹地在人前晃头晃脑做肚里有点墨水状;人家问“怎么才能写好”时,不懂装懂地做过来人样。
还会忽然端详起古往今来的书法家,竟会觉得,没一个不世故,没一个是老实人。
忽然有点不敢“忽然”了,怕打破“世人还是好人多”的平衡。
但确实的,自己身边几个不练字的伴儿,纯朴保鲜期比自己长好多,娃儿样的年头也长好几年。
兄妹中自己怎么这么讨人厌的原因之一,自己也找到了一条:字练的。
音乐,净化人;绘画,安静心;跑步,清爽神情。信。它的原理说得清,不秘方。一听“书法陶冶….”就知道是胡说,那不是陶冶,是在攒鬼点子。十之有八如此。
见谁要和我pk字,我就盯着“你会不会笔法”。会的,比比熟。想想挺无聊。不会的,就不扯啦。
教训:好玩的,多了去。干嘛学这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