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我美丽的一段回忆

安娜(Anna)，她是我美丽的回忆 

 

2007年至2008年我打过两份工，其中一份是照顾一个祖籍波兰的美国妇人，那时我刚来美国不久。

那个美国妇人叫安娜，本来由一个祖籍意大利的美国男人董永二十四小时照顾，董永做不过来，就请两个帮手，一个做白天班一个做晚上班。董永的英文名叫庄尼，因为和我们的朋友朱莉结婚，我们送了他一个中国名字：董永。庄尼问：什么意思？有人说：董永是中国的好男人。庄尼一听，拍着胖手掌乐：好好好，这名字我喜欢！

有个叫斯咪的女士去做晚班。斯咪做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这份工作不好，就不干了，董永就得找人顶替。找了几个人都没人做，都说安娜的家终日关门闭户的空气不流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斯咪对我说：chiandu, 你去做嘛。当时我有另一份工作，但总想炒更（兼职）多赚钱，但一听她说安娜房间空气不好，我也没兴趣了。因为在唐人街，总遇到游客，有天一个美国人用英语问我一些事，我答不上来，一想，如果我去接手斯咪的工作照顾那个安娜，不就可以通过工作来学习英语吗？于是我就去试工，当时心里想，如果到了她那里，觉得气味难闻不能适应，就不做。

安娜四十多，很漂亮。不幸的她于三十岁时患了心肌萎缩症，身体慢慢变坏，到2005年四十岁时已经不能走路了，靠电动轮椅代步。她原来在美国世贸大厦就是被拉登的恐怖份子炸掉的双子塔里面工作，患病后迷恋三蕃市四季如春的气候便从纽约迁徙过来。由于年轻时心头高，一直未能找到理想爱侣故未婚。

我去照顾安娜的工作是在晚上，从下午七点半钟到明天早上八点，工资是八十元现金。董永对我说你需要做的事情是：把吃的东西放进微波炉里钉热端给她吃，她需要水啊匙羹啊餐巾纸之类的就拿给她，晚上睡觉前给她擦身，帮助她做康复运动，半夜她醒来就要帮她翻身换睡姿，她如果一觉睡天亮你也一觉到天亮。哪她一晚上醒十次呢我问？“这……”董永耸耸肩。

好，睇运气吧。

我去应工时一进安娜的家门，觉得那里的空气并没有她们说的那样不可忍受，于是就决定做一段时间试试。安娜看到我是位男子，那神情有些不接受。接下来我才知道，原来在她睡觉前要给她擦身，是裸体全身擦。自己的裸体暴露在一个陌生男人眼前而且还让这个陌生男人Touch，能不本能的抗拒吗？她对董永说：“他是个男的！”董永不好气地说：“我不也是个男的，不也给你擦身？”因为董永当时找不到人顶替，不得已每天晚上来照顾她，已经很不耐烦了，所以她也就没办法唯有让我试试。后来她对我说，她当时心里想：我会把这个男人炒掉的。

谁知道我却把工作做了下来：我之前的好几个来试工的妇女，每天晚上都得在熟睡中起来为安娜翻几次身，所以安娜睡得不好。而我第一天接手，睡觉前给她弄好姿势后她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她对董永说她好久没睡过这么沉了，好香啊！我离去的时候她对我说：“Chiandu, 非常感谢你，你做得很好，我们明天见！

做下来后我觉得很爽，因为这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我到安娜家是七点半钟，进门不久后就给她把食物放进微波炉里。食物是超级商场里买的各种营养齐全但我不敢恭维的熟食，放进微波炉里只需钉几分钟即可食用。安娜用餐的时候，我就学英语，她则边吃边看电视。间中有劳我的需要并不多。到晚上十点半钟，董永就来了，把她从轮椅吊放到一个专门的架子上然后帮助她排大便，完后再吊运进她的卧室放她到床上，他就回家去了。之后是我的工作：我帮她擦身，做康复运动，弄好睡觉姿势，这过程约一个小时，然后把手机放到她枕边，我就可以到客厅上，该做什么她不管。晚上她需要翻身就打我的手机，我进她的卧室帮她翻身。这整个晚上，如果她不翻身，她睡得香我也睡得香，她睡得不好那我自然得不到得梦。第二天早上八点，董永和接白天班的一个妇女来，我就可以走了。幸运的是,  绝大多数时间，安娜都能一觉睡天光, 间中最多也就是翻身一两次。

因为安娜是个有文化有修养又非常漂亮的女性，（我承认如果她很丑可能这工作我会拒绝，上帝啊原谅我人性的卑劣！）这么棒的一个女性却不幸患重疾，分外令人惋惜同情，我照顾她便怜香惜玉尽施所有的温柔、细心和耐性。董永是个粗鲁的男人，经常向她发脾气。我在一边看着都为她抱不平：安娜是你的主人，是她发薪水给你啊，凭什么你用粗鲁的态度对她？我在董永背后常常表现出对他的不屑，安娜看出我是真心对她，慢慢的她喜欢跟我谈心，我英语不好便借助翻译器，勉强也能与她简单对话。我们一起骂董永，一起交流看电视的感受。她告诉我她的父母尚在，居住新泽西州，父亲很聪明是个画家，犹太人，二战时跟家人从波兰逃往美国。母亲非常漂亮，另外两个姐姐也很美丽。她把她们的相片拿给我看让我目瞪口呆。我说你也很美丽，胜过电影明星，年轻的时候一定有不少英才男子追求。她高兴地说是有过不少追求者，其中一个多次向她求婚她几乎答应。我说你会怀念那些美妙的往事吗？她说会，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去成了她现在重要的快慰。有时她会问，如果当初追求她的那些男子知道她现在的健康情况，会怎么想呢？我说他们如果真爱你，一定会经常来看你。

我在为安娜工作一段时间后，她开始刻意打扮起来，每到我来之前便上口红梳整头发，董永说Chiandu她爱上你了！我想如果安娜真的因为爱而打扮我会很得意很自豪，但我也知道若要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一来我有妻子虽然尚在申请赴美等待中，二来，就算我没有妻子，我也不至于伟大到可以与一个身有残疾的女性结婚。同情怜惜欣赏是一回事，结婚则又是另一码事。但我面对她的裸体时，的确有过冲动。每天晚上给她擦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清楚了然，她的皮肤细腻雪白，没唷过孩子的乳房形状很美，乳头也红红的很诱惑，哪令男人想往的私处也丰满隆起毛丝分布迷人。我曾经想虽然残疾但如此漂亮的一个欧洲女性假诺向我提出性要求时我怎么办？有一次我给她擦身，不经意瞅她一眼，发现她正望着我，那神情真有那么一点这个意思，我赶紧回避她的视线，当时的心碰碰跳了几下，后来还是努力抑制住了。

因为给安娜打工，我对美国政府给予残疾人的关怀和更多优惠福利有进一步的了解。美国的道路和商店设计规定，人行道必须有可以让残疾人车辆顺畅行驶的通道，必须可以通行残疾人的助行车。有些城市象奥克伦，在十字路口还有为残疾人设计的鸟叫。公共交通车辆（巴士列车地铁等）的设计必须可以让残疾人的助行车能够上落，包括有专门的为残疾人“特供”的出租车；商店、工厂、公司、政府部门等，门口的宽度必须达到可以让残疾人的助行车辆自由通行，否则被告上法庭；大的商场规定设有残疾车辆专门通道：停车场包括街边泊车专门为残疾人留出位置并不收费。残疾人的车辆可免费泊在街边有收费的咪表处；看病购物办事等等，残疾人优先。残疾人免费治病还可以拿到免费住房和发给基本的生活补贴，以及免费提供相关辅助设备比如可以变化角度的充气床，特殊设计制造的浴室浴缸，手动轮椅或电动车辆（电动车辆非常昂贵，一辆电动车辆价值一万多美金！）社会上公众对残疾人是尊敬的礼让的绝无鄙视。我带安娜出街，所到之处均获特殊享受笑貌相迎。在街上，如果一个残疾人遇到困难，很多人主动上前帮助。残疾人今天能获得的各种福利和尊重，都是美国民众对社会进步的推动，这种推动来自于宗教的文化浸透：博爱令人性不断的弃恶扬善。人们这样想：一个人残疾了，那是非常可怜的，我们应该同情他们尊敬他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

我照顾安娜的这份兼职工作，可惜只做了一年左右，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不得已离开了安娜。对于我的人生来说，那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我常想，她可怜的疾病，她的美貌，她的裸体，她专门为我抹口红，那种飘忽的性冲动眼神，还有我没有勇气说出“安娜我永远照顾你”的丑陋，每个细节，会永远刻在我生命的转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