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外两大阵营观众撕得不亦乐乎,我要是编剧一定乐得拍大腿。但这两段感情我不站任何一方,老实说双方辩手都挺累的,我宁愿从来没有贺涵。
唐晶吧,高级、精确、一丝不苟,带出去倍儿有面,但她的智商再高,气质再脱俗,也是个情感上患得患失的偏执狂,跟她在一起,感觉连个像样的性生活都没有。十年时间,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会被更好的女人取代,却还能与贺涵拉锯十年,一边做备胎,一边腹诽他不够爱自己,又不能慧剑斩情丝,真是作得清奇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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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子君,编剧本来打算塑造主妇的逆袭,但她骨子里就是一株菟丝花,她懂示弱,也会低头,在中国传统男性的顽固审美里,低头是一种曲婉的风致。
《倾城之恋》里,范柳原会说又含蓄又热辣的情话,他对白流苏说,“有人善于说话,有人善于管家,而你是善于低头的。”
贺涵与范柳原同款,是风仪极佳的钻石王老五。失婚后的子君很少有挺直腰板直视他的时候,这点小家子气来自于她的原生家庭,生活芜杂如荒草,而罗妈妈和她的其他家庭成员却有着满身粗砺的生命气息,子君难以剥落那层粗野,只能用这几分低婉来装饰,特别在她失婚后,她得以仰仗的一切如同镜花水月,她的低头,更有几分萎落。
她要在萎落中抬起头来,恢复朴素的生命力,但对骨子里处处被动的罗子君来说,那层属于人间烟火的粗鄙和斑斓,无法在她身上烙印,又无法从她身上完全剥离,以至于形成一种令人舒适的温度,她的烟火气,是暖意。
而关于烟火气的粗鄙,亦舒原著中有一笔令人绝倒的描写,过气女明星辜玲玲,能两只手一边搓麻将,一边将涓生的手夹到自己的大腿中间。毒舌,却入木三分。
而斑斓的烟火气,最高级的描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在那一派姹紫嫣红中,带着洪荒之初的生命力,醉倒在怡红院最尊贵的公子床上。酒气熏天、鼾声如雷,但这样一个粗野的农妇,照见了贾府极奢生活中最无力的一面。
薛甄珠女士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大红唇、恨天高,精明势利一览无余,她坐在贺涵的副驾上,随心所欲地脱鞋,说自己要去百乐门跳舞。这带给贺涵不小的震动,这类人身上的自然生动,仿佛立即照见了他生活中最不真实的部分,他也几乎立即想到罗子君曾有过同样的举动。
的确,穷人比富人似乎更接近自然,但这气息控制不好,就会变得很low,薛甄珠对这种low常常是不加掩饰的,这对于一个辛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底层妇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子君认为这很不好,在嫁给陈生并小富之后努力清洗这些印记,她讲究排场,趾高气扬,但品位又不是真正入流,假做真时真亦假,到了善于装13的人面前,便露了怯,低了头。
关于即食海胆,她炫耀跟老公在外滩六号吃得才是新鲜,小店的海胆不入她的眼。她一边眉飞色舞地嫌弃贺涵的品味,一边蹭他的车,又炫了6000块不能沾水的羊皮底高跟鞋。还有一次说到阳澄湖大闸蟹,罗子君露怯,贺涵一边说,一边暗暗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失婚前的子君假模假式硬充逼格,但贺涵何尝不是,两个人的互怼,其实是对拗着造型生活本身的不屑,但他们又“装”得心照不宣。几场怼戏,大有意趣,互立Flag。
“有一天你爱上最讨厌的那个人,才是最要命的。”
贺涵这个人物与众不同,书里没有,过往的影视剧里也少,他的身份是魔都顶级咨询公司合伙人,一个眼高于顶的钻石王老五,有风仪,姿态一流,自然得有一流的品味来配。事实也是,真正的大BOSS通常穿得比较轻松随意,像老谭那样,是高阶的另一种境界。而贺涵这样的职业经理人,却需要也必须“装”得惊天地泣鬼神。
他“装”到什么境界呢?每天穿着最时兴的大牌,开着屏去上班,是整个比安提的万人迷。重点是他下了班,也要几万块的酒开一瓶喝喝,几万块买条鱼,去日料店里切几片吃吃。编剧用了很多“顶级吃货”的桥段来侧写他的讲究。饮食男女,食色性也,证明此人口味之刁钻。
论理儿,这样的贺涵,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会去老卓那儿小酌,心情好呢则会与不同的薇薇安喝红酒开爬梯游车河。而工作呢?贺涵理论是,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效忠的,给我钱多的公司就是好公司。他通透,了解商业逻辑,基本上见招拆招,无往不胜。这样的贺涵,怎么舍得把一身漂亮的羽毛往烟火里滚?必竟他开车去外滩跑一圈,满大街都是充满烟火气的姑娘。
但这个贺涵还有另一面。他除了好为人师,热衷养成,还是幼时丧母,长在规矩森严家庭十四岁便能挣脱束缚独自异国求学的叛逆分子。他天生就在套路之外,所以能在唐晶身上不吝心血,不辞劳苦地费了十年心。但当这妮子变成另外一个他,两人处一块儿就像照镜子,还没事拉起架式切蹉武艺,几场斗下来,再好的感情也斗没了。
可能在唐晶眼里,这才是旗鼓相当的高级调情游戏。但高级调情的首要条件是距离,不是身体上的距离,而是保护自己的感情,免受痛苦。这距离,不能远得嗅不到他的味道,又不能近得让他数清眼角的细纹;这距离,要远到可随时弃车自保,却不能近得赔上自由。他们这样的心理攻防拉锯十年,各怀心思,疲惫不堪。
贾府十几道工序炮制出来的茄子没有茄子味,一切盛大的铺排都有落漠的时刻。贺涵在这种隆重里乏了,而自然的、真实的、带着对生活本身的求索和热望的生命或者某种力量,势必有一天与他的命运紧紧相缠。栽倒在尘埃中的罗子君,离异带孩以及一家子鸡零狗碎,对贺涵这种养成控来说,简直是买一赠一,还外带全家桶的福利。(玩笑了)
孟德鸠斯说,人在悲哀中,才活得像个人。子君的落地,天命难违,对于不按套路出牌,骨子里又渴望在人间灯火中淹留的贺公子来说,落入这万丈好尘,历场情劫,才算活了一回人。
编剧在采访中说,她写这部戏不是为了表达女性独立,而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的故事。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生。
我想,人或许不能决定感情的来处,但我们可以决定感情的去处。
(未完,待续。下一篇:靳东与贺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