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中国电视剧（3）

《渴望》成功了，在“风波”过后不久。一部深情的慢剧，一点简单的道具，唤醒了中国人对真善美的渴求。我觉得演员，眼神和台词在电视剧里特别重要。李雪健表现最好。不愧是演林彪扬名。据说《渴望》当年，万人空巷。中国有多善良的人民渴望真爱，真善，真美。

一年多后，《编辑部的故事》以轻喜剧闪亮登场。场景更简单，常驻人物更少。葛优，吕丽萍太让人惊喜。两个人好像都是北京人，骨子里透出的幽默，纯正的京片子。情节散得没谱，但东绕西绕弯弯绕，南来北往穿南北。都还能把观众给穿住，可见演员之重要，当年中国娱乐之少。人忙着下海，忙着兼职，忙着走穴，忙着出国。党一阵叫人大炼钢铁，一阵子不准人生娃。李东宝要是和戈玲真的抱个娃，一个喂奶一个倒屎肯定会给这部喜剧再添点喜。候耀华有遗传，一看就和候耀文是兄弟。他们仨就撑起了这台喜剧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编辑部的故事》的故事，几乎就没剧情。只是因为演员精彩，进了我的记忆。

电视剧《围城》我认为是划时代的好剧。这部连续剧根据钱钟书的同名小说改编。很多人听说钱钟书也许只是从那两句话知道。其实钱钟书是民国时代我认为的最伟大的两个半中国文化大师的一人。另一个是林语堂。我把老舍算半个（因为他有很多年说的话做的事配不上“文化大师”这四个字）。钱钟书著作不多，文章写的也不多，爱读他写的东西的人我想也不多。为什麼？他学问太大了，我们跟不上。比如，有时候凡人会说“永远快乐”，钱大师就要纠正你：快乐压根就没永远。快和永远是矛盾。你顿时就“澳，嗷，凹。。。”

《围城》的导演是女导演黄蜀芹。她也是一个导得不多的导演，记得她导过《青春万岁》。

《围城》里的陈道明，吕丽萍，李媛媛，葛优。。。简直就是中国在近三十年前的演员领头羊群。

剧一开始：浩瀚的大海上走着一艘大船。大船上载着一群海归。第一个近景出现的是苏文婉（李媛媛演的，她在一路上走得有快二十年了吧？很让人唏嘘）。她拿了本大部头书，大概不是《资本论》。读几页书，看几下天，再沉思几下。接下来出来的是孙太太，老公在船舱赌钱，自己带小孩船上遛弯。过了一会，方鸿渐（陈道明饰）穿白颜色背带短裤上场。头是洗干净了的，胡子也刮了。上船就瞄人，一眼就见苏美女。苏也看见了方鸿渐，俩人对视了一下。苏文婉送没送秋波我没看清，方鸿渐假装随便。他俩后头的故事有了点端倪。

方鸿渐回老家看爹娘，看哥嫂，看亲戚，好热闹。别看方鸿渐留学四年，拿了买的博士，也不知道是读书不行还是玩得太多。回到家乡小县，还是风光无限。做讲演，鸦片与梅毒。让小县城的老学究们，小学子们长了见识。不管反映如何，也算留学风采。回上海，在前女友老爸的银行拿着哲学博士弄单子。很不错了。方鸿渐住在死了的女友家（大概不交房钱），开始游走在两个女人间。苏文婉对他有意思没意思也不说大概说了就没意思。苏介绍表妹唐晓芙给方鸿渐认识，也许是考验，也许是观察。政治博士也许这样想。男人对自己好不好有时得观察他对别的女人好不好。方一见了唐，就被唐的青春活泼给迷住了。

在大小两个美女间不清不楚地周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方鸿渐游刃有余，假博士也有能行的地方。他给俩女人发表他对女人干政治好的话头：外交上多点秘密条款，但打仗不会太残酷。两个女的哈哈笑，方鸿渐爽。英达演得赵星梅，喜欢苏文婉，一见方鸿渐就吃醋，还摆出居高临下。方鸿渐深得耄战法，说得赢就说，说不赢就撤，装弱；女人比男人有同情心，苏文婉对赵的这种浅薄很不以为然，更装着（真假看不清）对方鸿渐好。赵星梅处长气往上撞，抽烟斗，想对策。两个女的送方鸿渐走，苏文婉故意声美妙有话要对鸿渐说。赵星梅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昂然走，奶奶个熊。方鸿渐伸手跟他我话别他也装着没看见。苏文婉大声对赵说：不送你了。给赵星梅雪里的心再加了把霜。这一节，两男两女都演得精彩。

苏文婉送方鸿渐出门的时候对方鸿渐说，我不想长赵星梅的骄气。深情款款看了一下方鸿渐，对方的情有点明了，方鸿渐轻轻拍了几下苏文婉的玉手，但没说话。中国人聪明，喜欢留一手。话一说，就代表一种确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任何东西，一旦说了，就收不回。新中国更是把能说会道当缺点，让不说话的或只哈哈的阴人大获“成功”。

方鸿渐真和唐小芙好了。苏文婉当然有点傻了。有些女的跟男的交往，喜欢多多的男人追她，但她却只想征服一个。苏文婉气得牙痒痒。方鸿渐个银行小职员，虽说乡下爸是地主（？），但在大上海，撑死是个低端高点的人口。方鸿渐在苏文婉月下想亲亲的时候都能做到不亲亲，也真是有两把刷子。原因当然是方鸿渐心里有唐晓芙。问世间为什麼高潮迭起，为什麼人想不透，全因为女追男，男追女。后来方鸿渐和唐晓芙也没成，倒是和赵星梅成了，成了哥们，都是人间失恋男。

苏文婉嫁给了鸟蛋诗人老曹，幸福不幸福天知道。

李媛媛把苏文婉演得很好，我都想不起来钱钟书在《围城》书里是怎麼写的苏文婉了。李媛媛差不多新世纪后没多久就死了，四十多点吧？留下个几岁的孩子。我好像好多年前读过篇文章，知道李媛媛死前特别坚强，跟死神搏斗到最后一分钟。史兰芽演《围城》的时候才十六岁，她爸是个导演。我很难想象史的第一任丈夫是《黑洞》里陈道明演的大坏蛋的副手，演员叫刘斌（看着就像坏蛋）。演员间的恋恋爱爱，追追跑跑。你嫁他，他娶她。此女不嫁爷，爷去娶小妾；女女不嫁爷，爷爷也没辙。陈道明一如既往的老婆是杜宪；史兰芽最终的老公是“李云龙”。英达离了宋丹丹，娶的老婆叫梁欢。

《围城》是我唯一的一部看过三遍的电视剧。（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