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六十二）

来源: 风起云止于 2017-11-10 17:44:34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609 bytes)

逆光之旅（六十二）

心怡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先是给程起发了一篇转载文章，文中提到老中医的那个观点。还举了一个例子，就是一对couple在一起很多年没孩子，后来分开了各自都有了完整的家庭，年老时再相遇，彼此都已儿孙满堂，两家约好一起出游，完美结局。

程起收到心怡的这篇转载，粗粗看了一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白天忙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没多想。晚上到家后再细细读了一遍，读着读着心就慌了起来，马上拨通了心怡的电话。心怡等他的电话已经大半天了，一看是程起，来不及等第二声铃响就打开了。

“心怡，你发来这篇转载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出声，程起急急的声音就响起了。

“程起，” 心怡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我想，也许我们命中注定不该在一起的，所以老天一直不让我们有个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也许分开了，有一天你也可以像文中的。。。”

“心怡，你都胡说八道什么？！” 程起一听原来她是这个意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说要去加州，说那儿天气好，我就让你去多晒太阳，可你却在大太阳底下晒出这么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还拿什么破中医的东西来说辞，我从来就不信那一套！” 程起越想越气，破天荒第一次冲心怡提高了声音。心里的怨恨排山倒海，想他一个人熬着这没完没了清心寡欲的日子，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早点和她在一起，而她却在研究什么命不命该不该的。

“程起，我知道你现在也许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总有一天，你会在乎的，而那时就晚了！” 心怡听程起这么不通情理，也提高了嗓门。

“许心怡，你又来了，整天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不在乎孩子，你要我说多少遍！” 程起几乎失去了耐心，这些话他讲了一年又一年，可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心怡看说不动程起，情急之下甩出了最后一手：“程起，我已35岁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消磨？我想要孩子，我想当妈妈。。。我可以是个很好很好的妈妈的。” 心怡带着哭腔说完，整个人瘫掉了，她知道这对程起是最致命的一击。

果然程起听完她的话半天没出声。说什么为他程家考虑，说什么有一天他会后悔，狗屁，全都是假雷锋，原来只不过是自己想要孩子，自己想当母亲，多么伟大的托词！

程起把手机摔向沙发，抓起钱夹一口气冲去了local一家酒吧。随着晶莹的液体汩汩地流入体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初见心怡时她秀气的样子再次清晰了起来。程起说不清他喜欢她什么，可能就是她的甜美，善意，简单吸引了他。心怡从来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这些年他们很少争吵，除了那次为顾小茜的事。在他眼里，心怡就是那种知足常乐的人，可没想到再知足的人也有不知足的一天。孩子孩子孩子，孩子真有这么重要吗？我程起这辈子还真就不-稀-罕！程起喝完最后一口，自己跟自己赌着气。

跌跌撞撞回到家，捡起被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看到一长串来自心怡的电话和一条短信：“程起，你去哪里了，你别吓我。。。”

程起看了看时间，已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了，知道他让心怡担忧了，心马上软了下来，赶紧回：“我能去哪里，还不是在家面壁思过，独自悲凉。”

“程起，你别这样，求求你,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能不能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心怡等他的回音等到撕心裂肺，她刚才真的好担心程起出什么意外。

伤害？原来她觉得他们在一起一直是互相伤害？程起盯着心怡打出的这两个字心里疼得不行，突然间万念俱灰。“心怡，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平心而论，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要的东西我什么没答应你。好，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我累了，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程起回完话就关了手机。

他合衣躺在沙发上，两眼发呆。房间里出奇得安静和明亮，他侧过脸，只见月光惨烈如刀，清冷地剜在窗口的一个红木柜上，又是一个full moon之夜。

月圆事多，程起觉得自己的心已远离身体，磁浮在空中。他突然就想哼哼那首《城里的月光》，没想到声音还未出来，泪水已溢满了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