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五十九)
程起终于盼来了心怡的归期,早早就去机场候着。看到心怡的身影一出现,三步并作一步地冲上了前。对程起来说,这可不是婚后的一次小别,这分分秒秒串起来的日子有多长,只有他心里清楚。顾不上丈母娘丈母爹在一旁了,他抱起心怡就是一个湿漉漉的french kiss. 心怡不好意思地推搡着,脸都憋红了。心怡爸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女儿被女婿这般宠爱着,是爹妈最大的欣慰。
程起知道这一路心怡肯定很辛苦,晚饭后就让心怡早早休息去了。晚上他上床时刻意和心怡保持着点距离,怕自己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讨苦吃。倒是心怡知道他上了床主动钻进了他怀里磨蹭着,弄得程起心头那点火苗一忽儿明一忽儿暗,自己都不知道是该灭还是该让它燃着。
心怡知道程起难受,心里暗笑着。她看看折磨得他差不多了就给了点暗示,程起得到鼓励,没再犹豫,马上就让那点明暗不清的火苗绚丽夺目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程起太小心翼翼怕伤着心怡,还是心怡心有余悸而不敢太过投入,两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那种天作之合的欢愉。虽然彼此心里都有点遗憾,但却又同时想要讨好对方,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装着。
心怡回来后,程起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安稳了下来,上班下班,波澜不惊。只是心怡好像再也没有了在加州时那种阳光下的明媚。四月初的纽约依然春寒料峭,偶尔偷得一两个人间四月天,又随即回到了寒冬腊月。心怡的情绪随着气候的反复阴晴不定,人迅速黯淡了下去,发呆的时间也从半小时到一小时到两小时,她爸爸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终于在离心怡回去上班还剩一个星期时,岳父岳母找程起认真谈了一次,说心怡恐怕又回到了当初的抑郁状态。程起吓了一跳,他是有点感觉心怡没有在加州时开朗,以为只是气候的缘故,还有环境的变化,没想到她有这么严重,白天在家又开始恍惚了。
岳父岳母很委婉地说他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还是让心怡去加州找份工作吧。她在加州时,小姨小姨夫也跟他们提到,说心情和气候有很大的关系。心怡是在纽约这个伤心地得的抑郁症,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对她的恢复有利。况且心怡有这么多年在世界有名的咨询公司的履历,在旧金山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不难。
程起听得懵了,他一直以为心怡回来了家也完整了,有什么问题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能解决的。没想到他们已经规划了那么远,而他却一直蒙在鼓里,怪不得心怡不肯回纽约。可从纽约搬到旧金山,不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游。想想他从中国来美后,大学硕士博士都是在纽约读的。他在纽约的时间比他在北京的时间还长,他喜欢这里的人文艺术,喜欢这里的风云变幻,他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他称之为第二故乡的城市。况且父母也一直都在这里,他要去加州,一个东岸一个西岸,虽然父母都是开明之人,但肯定会心有戚戚,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于心不忍。
但碍着岳父岳母的面他不能多说,只答应会找心怡谈谈。想着也许是他忽视了,应该抽时间多陪心怡出去走走,于是请了一天假,单独带着心怡玩了半天看了百老汇演出又带她去烛光晚餐。心怡看似很开心,但程起能感觉到她在努力逢迎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付之一炬了,他原本是想让她彻底放松,开心快乐的。
回家的路上程起谨慎地问:“心怡,听爸爸妈妈说你想去加州工作。” 心怡吃了一惊:“爸爸妈妈跟你说了?” 程起点点头。心怡回避着程起的眼神:“程起,说实话,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回到纽约后,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这次在旧金山住了一段时间后,还真的就喜欢上那个城市了。觉得要能在那儿生活工作该多好。”
心怡说完惶惶然地看着程起。程起看着她那小可怜样,轻轻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心怡,我知道你可能一回来会睹物思情,也许过几天你回去上班了,又跟同事在一起了,并且天气也暖和起来了,就会感觉好一些,又会喜欢上纽约的。”
看着程起充满期待的眼睛,心怡失望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回到家她的话就更少了,岳父岳母陪着小心看着他们,眼里充满了忧虑。
那个晚上心怡睡下后,程起失眠了,他干脆起床去了书房。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陪着她,而心怡显然已经开始对纽约产生了一种恐惧排斥感,也许她更不愿意回到公司面对众人的目光。
他又咨询了心理医生朋友,朋友说她这种情况还真的是换个环境比较好。万一她的心情越来越糟,陷入严重的精神抑郁那就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治疗过程了。
在理智和情感之间苦苦挣扎了一夜的程起,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亲临窗户之际,做出了他的决定,放爱一条生路,让心怡去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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